冷桑清的心蓦地抽痛了一下,坐起来,咬了咬唇,“嗯,睡不着。”
“怎么了?”聂迹关心问道。
“没什么……”她轻声说了句,又有点欲言又止,想起昨晚发生过的事情,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更想问清楚,可是——
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手机另一端的聂迹笑了笑,“对不起,我说过这三天不会打扰你,可是没办法,我真的太想你了,清儿,如果我的行为让你觉得很不开心,我很抱歉,希望你能理解。”他一直强忍着不给她打电话,一直忍着想给她足够的时间来做出决定,可今晚他还是没能忍住对她的思念打了这通电话。
可手机这端,当冷桑清听到这番话后却误会了,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其实她知道所有的幻想都会破灭,昨晚上的男人就是聂迹,可当他这么直截了当地承认后,她的心还是失望的,充满了巨大的落差。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自嘲。
冷桑清啊冷桑清,昨晚上的男人不是聂迹还能有谁?还能有谁跟聂痕长得一模一样?除非是聂痕自己,只可惜,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她只觉得心口疼痛难忍,良久后轻声说了句,“没事,我……没有怪你。”她有什么资格怪他?昨晚,她不是也享受其中吗?
聂迹似乎松了口气,温柔说道:“那就好,清儿,你知道我现在对你真的是患得患失,我很怕失去你。”
冷桑清没说话,一直紧紧咬着唇。
见她半天不说话,聂迹还以为她累了,于是便体贴说道:“那你好好休息吧,别睡太晚。”
冷桑清“嗯”了一声,就在他即将挂断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那个……”
聂迹在另一头一直等着。
冷桑清舔了舔唇,又沉默了能有个几分钟后,才缓缓开口,“婚礼……我不希望太张扬。”
“清儿……”聂迹显然很激动,开始语无伦次,“你、你刚刚说什么?你答应我了是吗?你是答应我了?”
冷桑清深吸了一口气,才微微舒缓了胸口的沉闷,轻声说了句,“是,我答应你了。”既然她昨晚能够接受聂迹,那么她也想试试,能不能将自己这一生的幸福全都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
手机另一端传来聂迹的欢呼声,他兴奋道:“好好好,你放心,婚礼一定会按照你的要求去举行,只要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形式都可以,我不会请媒体,只是聂门内部的人好不好?”
☆、182 不请自来
他的雀跃冷桑清是听在耳朵里的,心里多少泛起一丝动容,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安排吧。”
“好,那你早点休息,明早我接你吃早餐。”聂迹十分兴奋。
“不用了,明天我想一个人……”冷桑清赶忙说道。
“哦,好。”聂迹轻声回了句,又叮嘱了几句话后挂断了。
月光如水。
冷桑清静静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和眼里同样一片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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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为寒凉,几场秋雨过后,空气愈发地淡冷了起来。
别墅的庭院,司机将车子开了过来,稳稳停在喷泉旁边,静候。过了一会儿,聂痕从里面走了出来,司机赶忙下车为他打开车门,刚要上车的空挡,一抹淡紫色的影子引起了聂痕的注意。
眸底陡然窜过警觉,转头,对上这位不请自来者的眼睛。
这个女人,就这么轻易走进了他的别墅区,一身紫衣,长发披肩,尤其是她那双紫罗兰的瞳孔颜色,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
聂痕微微眯了一下鹰眸,墨夷染容?那个降头师!
很快,几名黑衣人冲上前将她团团包围,其中一个冰冷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闯进来的?”
这也是聂痕很想知道的问题。
这个别墅区不但守卫森严,而且还有绝高的报警系统,哪怕是一只鸟想要飞进来也很费劲,更何况是人?
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进来,更重要的是竟能避开所有的警报系统、避人耳目的确令人刮目相看。
墨夷染容静静地环视了一下四周,黑衣人们各个面色凌厉,想来都是身手不凡之人,又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聂痕身上,见他也同样是观望的态度,唇角微微勾了勾,转头看向刚刚开口说话的人,“你想知道?”
黑衣人们充满警觉,决定先将她抓起来再说。
但——
墨夷染容没等他们动手,便轻轻抬了一下手,衣袖扬过,嘴里不知念了句什么,只见几位黑衣人原本凌厉的神情突然变得麻木,眼神呆滞,进攻的动作也停止了下来。
“你们很累了,休息去吧。”她淡淡说了句。
令人震惊的是,几名黑衣人竟然乖乖听了她的话,转身朝着相反方向离开了。
聂痕目光一怔,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司机却一下子挡在了聂痕身前,颤颤兢兢地盯着不远处的墨夷染容,“我警告你、你不要上前啊,小、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他误以为见了鬼,虽然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要保护自己的主子。
墨夷染容看见这一幕,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
聂痕示意司机退下去,站在原地,冷静地说了句,“墨夷家族果然不简单。”
“聂先生,不请我进去坐吗?”墨夷染容静静地说了句。
聂痕看着她,“我还有得选择吗?请吧。”他微微侧身。
墨夷染容轻轻一笑,将眼底的情愫深深掩藏后走了进去。
客厅,香茶袅袅,相比咖啡,聂痕更喜欢喝茶。
墨夷染容看着他的身影,微微敛下眼眸,那张真命天子的牌面一直在她脑海中徘徊,与眼前这道身影重叠着,在她心头形成强大的震撼。
聂痕坐下来,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他倒也没什么尴尬,反倒从容淡定地看着她道:“我的手下什么时候可以恢复正常?”
是中了降头吧,一个降头师的危险性堪比核武器。
墨夷染容喝了一口香茶,轻声说了句,“两个时辰就没事了。”
聂痕点点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突兀前来还请谅解,不过,我生怕明天太多血债,所以不请自来了。”墨夷染容看着他,说了句。
“明天的事?”聂痕狐疑地看着她。
墨夷染容见状后勾唇一笑,“我是降头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说要发生什么事情都会知道。虽然我的第六感不强,可我的牌可以告诉我一切事情。”
“我倒是有兴趣听一听。”聂痕端过茶,淡淡说了句。
“明日你弟弟大婚,预示将有血光之灾。”墨夷染容轻描淡写说道。
“有办法避免吗?”
“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
“你是在帮我还是在帮聂门?”
“帮你。”墨夷染容毫不遮掩心中想法,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聂痕笑了笑,“你准备用降头术来对付他们?”这听上去有点可笑了。
“办法有很多,但不管什么办法,只要能阻止便是好办法。”墨夷染容说了句。
聂痕看着她,“你还知道些什么?”
“还知道你将会从婚礼上带走一个女人。”墨夷染容轻声道。“虽然,她已经答应了你弟弟的求婚。”
聂痕一怔,心口倏然扩散疼痛。
“但是,你和她还有很长一段路。”她话锋一转,看着他。
聂痕蹙眉。
“聂先生,中国有句古话不知你听过没有,这句话是‘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她浅浅笑着。
聂痕心口蓦地一缩,他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那人什么时候会出现?”他凝重问了句。
墨夷染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拿出一套紫色的塔罗牌来,看着他说了句,“从中抽出一张来吧。”
聂痕虽不相信这些,但毕竟亲眼见了她的本事,伸手便抽出了一张,标示的是“倒吊男”。
“是一张自我牺牲的牌。”墨夷染容轻叹,“你要问的那个人,应该很快就出现了。”
“这牌是什么意思?”
墨夷染容将牌收好,看了他一眼,“这是一张没有正逆位的牌,所以万事都有可能,有可能是你自我牺牲,还有可能是对方自我牺牲,这两种可能很快就能知晓。”
聂痕看着她,想了想,“明天,我还需要保住一个人,有没有可能?”
墨夷染容勾唇,又将牌递给他,他随手抽出一张,墨夷染容逆转翻开——死神。
聂痕眼底泛起不解。
她却淡淡地笑了笑,没再做任何的牌面解释,收好牌后,轻声说了句,“你想保他,我可以帮你。”
“牌面怎么解释?”聂痕看出她避重就轻。
她轻抚了一下自己的牌,将眼底的担忧小心翼翼收好,再抬眼却是浅笑,“我的牌只是告诉我,它很累了。”
聂痕一愣,半晌没再说什么。
☆、183婚礼(1)
婚礼当天。
聂门上下布置得花团锦簇、金碧辉煌,喜庆的程度比得上聂门历史上任何一个重要的时刻,毕竟几年之间经历了太多不愉快的事情。这次结婚仪式的意义不光是仪式本身的,更多的还包含了每一个人潜意识里的寄望,无论如何这证明着,聂门,还在继续。
冷桑清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子里,透过窗子眺望远处的海平面。脸上并没有喜悦,却也没有悲伤。结婚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自己的朋友和家人,聂迹曾经询问过她,她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聂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毕竟有关于聂痕和冷天煜的事情,聂迹也是知道的。
但真正在冷桑清心里的原因,是她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嫁给聂迹,她怕自己说不准哪一秒钟真的会逃开,她不清楚的是,为什么会在瞬间决定要嫁给聂迹,只因为那一晚上的缠绵吗?
天台上,聂深面无表情,俯视着下面每一个人。今天所有人都到齐了,无论是聂门家族的人还是和聂门有关系的人,只要是还活着的,都出现在了这里。聂深的嘴角微微挑动,随后拿出了电话,刚刚拨通号码,身后传来了声音,他不慌不忙微微侧头,发现走过来的人是聂迹,便没有理会电话里有些焦急的声音,很自然地挂断了电话。
“怎么?对你来说今天是这么重要的日子,也还有时间走动吗?”聂深淡定地寒暄了一句。
聂迹没有理会他,双臂默默地扶在了天台的围栏上,脸上的表情并不那么明朗。
聂深没有再说什么,他自然知道聂迹心里在担心什么,见聂迹没有心思与他多说,转身离开了天台。
聂深离开后,聂迹的脸上的沉重感更加强烈了。
嘉宾虽多,但都有条不紊。
聂迹实现了冷桑清的要求,没有夸张的媒体报道,也没有什么大牌的明星助阵阵容,只有聂门的人,聂门在历经一场灾难后,这场婚礼也变得极为重要,最起码有冲喜的功效。
婚礼如时举行,宾朋满座,聂迹和冷桑清站在神父面前,而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却和这婚礼现场极不映衬。
冷桑清只是直直地盯着手中的花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半点笑容。而聂迹的注意力却全放到了身后的人群中,仔细地摸索着任何一丝让他敏感的味道。一对婚戒摆放在二人面前,毫无光泽。
聂迹伸手拉过冷桑清的手,见她神情有异,轻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冷桑清反应了过来,抬头对上他那双关切的眸子,勉强地扯过一丝笑容来。
“没事吧?”他低问。
冷桑清故作轻松地勾大唇稍,“没事。”
“今天你看上去美极了,我知道你很累,等婚礼结束后好好休息一下。”聂迹温柔说道。“蜜月之旅订在明天,不用担心。”
冷桑清点点头,她知道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她自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神父开始念着新婚贺词,聂迹的神情转为凝重和严肃,他的手一直箍在冷桑清的腰肢上,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将她弄丢了似的。
嘉宾席上,聂深勾唇看着眼前这一对新人,很快,拿出了手机,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滑动,打出了“二十分钟后开始行动”,点了发送按键,做完这些后,他又从容地翘起了二郎腿,将身子倚靠在座位上。
五分钟之后,他便会从这里离开,到时候,他倒是很乐意站在高处看着聂门在灰飞烟灭中升腾。
结婚贺词说完后,神父便道:“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双方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两人点头。
神父先是看向冷桑清——
“冷桑清女士,你是否愿意聂迹先生成为你的丈夫并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聂迹看着冷桑清,手心却攥了一把汗。
冷桑清抬头看了聂迹一眼,微微沉默了一下,脑海中却不停闪过聂痕跌下山谷时候的样子,又闪过那晚异常感觉的温存缠绵,她深吸了一口气,舔了舔唇才答道:“我……愿意。”
聂迹下意识松了口气。
神父又看向聂迹,问了同样的话,聂迹笑了笑,刚要回答“我愿意”的时候,谁知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道女人声音尖锐地扬了起来——
“他不能娶她!”
所有人大惊,连同聂迹和冷桑清都惊讶了,循声看去,倒吸了一口气,竟然是——羞月!
冷桑清眼底蓦地窜过激动,羞月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聂迹却愣住了,西西装革履下的身躯瞬间变得有些冷硬。
众目睽睽之下,羞月走上前,在距离新婚殿堂的中间位置停住了脚步,小脸倔强地仰着看向聂迹,下一刻脱口而出的话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聂迹,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到底认账还是不认账?”
众人哗然。
冷桑清瞪大了双眼,下意识捂住了嘴巴,羞月怀了聂迹的孩子?这……怎么可能?她离开已经好长时间了。
聂迹蹙紧了眉头,“羞月,你瞎闹什么?”
“谁跟你瞎闹了?我就问你,你到底认不认账,还是想耍赖?”羞月大声说道,“你认账的话,就不要娶这个女人!”
聂迹有点气急,大踏步走过去一把拉住她,咬牙切齿地低语,“你跑这里捣什么乱?”
“各位——”羞月一把甩开聂迹的手,转向各位嘉宾,“不管怎样,我曾经也算是聂门的人,聂迹他占了我的便宜后甩手就娶别的女人,这件事我还想请各位给我评评理!当初,聂迹口口声声说会只爱我一个人,可他现在完全做了负心人!我没他不要紧,但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众人议论纷纷,不过更多的是在看热闹。这是聂深开了口,慵懒邪魅,“聂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想要个完美婚礼,至少也要处理好旧情人才行。”反正时间还算宽裕,他倒挺乐意再看一会儿好戏的。
聂迹脸色冷了冷,刚要开口,却又听到门口传来一道声音,这声音低沉有力,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当阳光洒落在来者高大的身躯上时,所有人都震惊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场婚礼,原本就不应该举行!”
☆、183婚礼(2)
教堂的门缓缓推开,外面的阳光强烈到刺眼,站在门口处男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直接投射在教堂的红地毯上,带给众人莫大的压力感。
男人一袭深色西装,因为天气的寒冷,又配搭了一件同一色系的大衣,大衣的衣角伴着清风微微扬动了一下,他的眼眸一如身上西装的颜色,深邃黑暗。
他的嗓音不高不低,却足以震惊了全场,透着与生俱来的权威感,一步步走了进来。
阳光偏离了他的侧脸,借以令全场人都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一张与新郎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这……他、他是聂痕?”所有人诧异。
“他还没死!他还活着!”大家惊呼起来。
“老天……这怎么可能?”
教堂里顿时混乱成一片,除了一脸看好戏的聂深,还有——瞬间怔愣原地的聂迹。
当然,还有人除了震惊外,是久久无法恢复理智的木讷,这人便是冷桑清。当教堂门被推开时,当男人那道异常熟悉的权威声线扬起时,当那道不知在她梦中萦绕多少回的身影竟然出现在她面前时……
纤细的手指下意识一松,手中的花球“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冷桑清盯着一步步走上前的男人,原本略显无神的双眼渐渐瞪大,整个人都怔立着,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她可以一伸手便能触碰他一样。
一旁的聂迹脸色十分难看,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想都没想,他一把拉过冷桑清的手,强行想要把戒指给她戴上,冷桑清只顾着震惊去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任由聂迹拉过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