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身后门锁落下,一声熟悉的轻笑贯入耳里。
她吃了一惊,回过头来。
身后靠在门上的,竟是丛书!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刻意识到自己上当!惧怕之余,深切的悲恸涌上心来。丁迟,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丛书轻佻地笑着走近,一只手摸上她面孔,“这一次,我看还有谁能救你?”
她也不挣扎,只轻声问,“他们想要什么?”
丛书的手沿着她的背滑下,“某工程标底。我已经很便宜他们。”他靠近她,唇几乎沾到她耳际,“我偏偏又不能对你死心……”
宝凝扬起手,丛书却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轻声冷笑,“我劝你最好乖点儿,不然的话,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宝凝动弹不得,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丛书仍然笑着,微微俯头亲吻她的泪水,温柔道,“别哭,你乖点的话,我会轻轻地……很舒服的……”
他手上蓦地一用力,径直把宝凝推倒沙发上,顺势将整个身体覆上,“乖……”
他吻上她的唇。
宝凝趁他不防,狠狠咬他嘴,他吃痛,脸色突变,挥手就是一耳光,厉声道,“我警告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宝凝只觉天旋地转,嘴角一阵腥甜,蓦然间肩头一凉,衣服已被他扯下大半,她又疼又急,鼻中又是一阵异香,顿时晕了过去。
等她悠然醒转,只听到委婉音乐声,她只觉浑身身疲软,明明意识已然清醒,但愣是许久才努力着睁开了眼睛。
很黑。她又闭了闭眼才适应了眼前的暗光。依稀辨认出来,是在一间屋子里,装修得还很不错,她用手撑一下身下,是柔软的床。
突然间,什么地方传来轻微地“嗒”声,像是有人打燃了火机。她吃一惊,循声望去,这才发现窗边的椅子上,安静地坐着丁迟。他正燃了支烟,若无其事地凑到嘴边。
她突地冷笑一声,轻声说:“好了。从此后,我们就两清了。”
她身体并无异样,知道自己并未受到侵害,但是,他以自己为饵,诱骗她入局,仅这一点,她自觉已够偿还他多年来的恩惠。
他显然明白她的意思,缓缓摇了摇头,“不。我们无法两清。”
她不愿意再理睬他,努力着撑起身子,找到自己的包,稍稍整理衣服,便要出门。
丁迟平静地道,“不如打个电话问问顾思存,他在哪?在干些什么?”
她硬邦邦地回他,“关你什么事?”
他亦不动怒,只说:“你如果要找我,我随时都在这里等你。”
她此时已看出来,此处并非酒店房间,想必是丁迟的家。墙上空荡荡,连幅画都没有。
她拉开门。
明明已经初夏,却是迎面一阵冷风扑来,让她生生打个寒颤。
她打开手机盖,这才发现手机已经被关机。她开了手机,打给顾思存。那头却唯有冰冷女声回应:“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
不知为什么,莫名的不安瞬间里缠绕住她。她迅速想了一下,要去哪里寻找顾思存,最后决定回家去,他总会来找她,她只要等着就好。
夜很深,街道变得异常安静。晚风拂过路边碧树,矮丛里传来虫鸣,路灯光偶尔会暗上一瞬。
回到小区,才踏出电梯,迎面便扑过来数条人影,陈嘉妮与林熙和,再加上金栀,齐齐焦灼发问,“你跑哪去了?”
宝凝倒吓一跳,反问,“这是怎么了?”
陈嘉妮急道,“思存哥被抓起来了。”
宝凝大吃一惊,“什么?”
还是林熙和较为冷静,将事情一一道来,“说是蓄意伤人。在香江大厦,他把一个叫丛书的男人打伤了,丛书躺在医院里,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
宝凝身体一震,声音软弱得自己也几欲听不清楚,“你说什么?什么香江大厦?”
金栀挽住她胳膊,眼中不无忧虑,“丁迟说,丛书约了他见面,但是他一到酒店,就发现丛书躺在地上……”
宝凝几乎站立不稳,轻声问道,“丁迟?”
“是啊。他在警察局里录完口供就打给我……”金栀道,“问我知道不知道你在哪儿……”
宝凝转身要走,林熙和道,“你去哪儿?”
宝凝沉声道,“我去见顾思存。”
林熙和摇摇头,“现在谁也不能见他……”
宝凝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流下来,“不是他……绝对不是他……”
林熙和轻声道,“有酒店服务生可证明当时正是顾思存在房里,并且与丛书起了争执……”
宝凝喃喃道,“摄像头呢?摄像头应该可证明他的话是真是假。”
林熙和道,“很巧,那层楼的摄像头正好坏掉了。”
真的很巧。
宝凝垂下眼脸,突然间想起丁迟说的:“你如果要找我,我随时都在这里等你。”
是的,这是一个他们设好了的局。而她,百口莫辩。他算准了,她必会回头去求他,因为,他设下的局,只有他能解。
宝凝心里抽疼,轻声道,“没事,不是他,他是冤枉的。有人要冤枉他。”
林熙和与陈嘉妮对视一眼,陈嘉妮轻声道,“沈蕾姐?”
宝凝抬起头来,“你看,连你都猜得到。”
金栀皱眉道,“可是所有证据都对他不利。”
宝凝微微一笑,伸手握住金栀,“没事,我有办法。你们先回去吧。”
金栀很是担心,“我留下来陪你。”
宝凝也不拒绝,“好。”
林熙和看一眼她,“好好休息。”
“有事给我们电话。”陈嘉妮道。
宝凝点点头,任由金栀扶进屋里。
她在沙发坐下,金栀很快倒杯水来。
“到底怎么回事?”金栀问。职业病使然,她已察觉不妥。
宝凝疲倦地倚倒在沙发上,“傍晚斯然用丁迟电话打给我,说是丁迟喝得很醉,吵着要见我……我去到地方时,只看到丛书……”
金栀吃了一惊,紧紧盯着宝凝,断然道,“不可能,丁迟决不会这么对你……”
“我后来晕了。醒来的时候是在丁迟家里。其实当时他已经提醒我,顾思存出了事,我可以求他……”宝凝拉过桌边手提,上Q。
金栀仍然不可置信,“怎么会?”
宝凝动动嘴角,“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我现在才真正确信这句话。”
金栀沉默一会,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我会去找丁迟。”
“我还是无法相信丁迟会这么做。”金栀喃喃道。
宝凝不再理她。
“我觉得难过。”
“南方以南”答道,“出了什么事?”
“那个人……步步紧逼……”她疲倦地道。
“从前你感激他,现在你开始恨他。” “南方以南”一针见血。
宝凝更正道,“不,不只。我还很怕他。”
“南方以南”发过来一个网址,“你打开这个试试,然后按ESC,就可以测出来,你将来会不会幸福……”
宝凝失笑,“太幼稚了。”
“南方以南”坚持道,“试试嘛。”
宝凝勉为其难地接收文件,打开,依言摁下ESC,跳出来的字样是:幸福!
“南方以南”问道,“是什么?”
“幸福。”宝凝喃喃道。
“南方以南”斩钉截铁道,“那么,你一定会得到幸福。”
金栀凑上来,“玩什么这么幼稚?”
宝凝答道,“小测试。”
金栀多看两眼,嗤之以鼻,“所有的字样都是幸福,所以怎么测都是幸福!”
宝凝细看去,果不其然。
金栀奇道,“是谁这么用心,想安慰你?”
宝凝合上手提盖子,打个呵欠,“很困,洗澡睡了。”
哪里睡得着。
客厅里传来电视机的细细絮语,金栀还在看电视。她睡不着,金栀也没睡着。
她一闭上眼,仿佛就看到丁迟的脸。他微笑地注视着她,眼神却冰冷。
“我们无法两清。”他笃定地说。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袭来。
宝凝梦到了许多年前,她十八岁,第一次看到丁迟。他淡淡地看着她,淡淡地说:“走吧,跟我走。”
他纵然教会她如何欺骗男人,但那也是她心甘情愿,且从中赚到利益。
她又思及顾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