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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凝合上书,“晚上干什么?”

  江朵朵说:“晚上约了阿醒看电影。”

  宝凝看她一眼,“他最近表现怎么样?”

  江朵朵笑笑,“非常好。我们打算年底结婚。”

  宝凝点点头,“那就好。”她闲闲地,“那个斯然,好像就要结婚了。”

  江朵朵坦然道,“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已经死过一次,哪里那么脆弱。我而且还知道,他要娶的女人,是顾思存的表姐。这个女人年纪不算轻,但很能干,是顾氏家庭的顶梁柱之一。”

  “是否美貌?”

  江朵朵点点头,“偏偏还挺美貌。大概正因条件太好,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没谈婚嫁。”

  宝凝惊奇地看着江朵朵,颇为赞叹地说:“你现在有金栀金记者的风范,可以考虑去她们报社求职。”

  江朵朵白她一眼,“客人来了,不跟你说了。”

  她推着轮椅走。

  心里不是不欣喜的,江朵朵的现状比她想像的还要好,就为了这个,她也愿意原谅叶醒这个男人的诸多缺点。比如昨晚,她才刚刚在纯良酒吧意外看到他与一个年轻女孩在一起。乍一看到他,她竟然比他还心虚,匆匆躲避。

  心里憋气,还得忍着。如果他肯一辈子欺骗朵朵,也不见得不是一件好事。

  宝凝没想到金栀还真是说干就干,把俩人的资料全都送至婚介所,结果电话几乎被打爆,婚介所的职员不厌其烦地劝说她俩尽快安排时间与人约见。

  宝凝不耐烦,提出来几个苛刻条件:年龄一定得是二十八岁整;不许秃头——连迹象也不允许;有房有车有存款有工作;没有肚腩没有口臭没有狐臭;负责见面的一切开销;地点需在向日葵茶餐厅;不得穿黑灰两色……

  那头听得半晌无语,良久才闷闷地说:“许小姐,你到底有没有诚意相亲啊?”

  金栀狠狠掐她胳膊一把,宝凝只好说:“好吧好吧,只要是个男人就成。”

  第一次的相亲约在向日葵茶餐厅。

  来的果然就是那种“只要是个男人就成的”男人。

  资料显示他二十九岁,但据宝凝目测,至少有三十三四,微微发胖就算了,关键是发际线惊人骇俗地高,最乐观地估计也只有两三年的好时光了。

  看在他身家条件尚不错的份上,宝凝决定忍一忍。男人其实很善谈,滔滔不绝地向宝凝倾诉他的生活心得:“每个月至少定存500,存够5000的时候就转存定期存单。卫生间里的水龙头一定要改装,有滴水就可以,水表根本不转。每天晚上的晚饭多煮一点,第二天早上就可以炒炒饭或者做泡饭,外头吃一顿早餐也很贵……哦,好像你是有一套房子的哦,这样罢,到时候我们就一块住你的房子,对了,我爸妈是一定要跟我们住的……”

  宝凝听得渐渐火起,拿起杯子喝水,斜眼偷瞄几米之外的桌上,金栀倒和那个眼镜男谈得颇为融洽。

  男人细细打量一翻宝凝,“虽然你瘦了点儿,长得也不怎么样,年纪又有点大……对了,你做饭的水平怎么样?我爱吃……”

  宝凝打断了他,“我的房子不会给别人住,更不会给你妈住,我不会做饭,更不会给你做,我又瘦又不好看年纪还有点大,问题是你……”宝凝勉强地比划了一个手势,“你大约多少吋?能持久吗?”

  男人睁大眼睛,震惊地问,“你说……什么?”

  宝凝认真地答道,“就那个……呵呵,你懂的啊……”

  男人狠狠地瞪了宝凝一眼,“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宝凝无辜地看着他,“你说的是很实际的问题,我说的也是很实际的问题啊。”

  男人霍然起身,动作过猛,椅子翻倒在地,男人置之不理,气咻咻地疾走。

  宝凝扬声道,“亲爱的,别忘了付账哦。我没带钱。”

  听到这话,收银台的小姐叫住了愤怒的男人,“先生……”

  男人手忙脚乱地付了账,头也不回地逃走。

  宝凝挂一朵嘲讽的笑容在唇边,也不知是嘲笑别人,还是自己。突然身边有人轻咳一声,声音恁的熟悉,她抬眼看去,只触碰到丁迟似笑非笑的目光。她有点发窘,不自然地取出烟想要点上。丁迟走过来坐下,淡淡地问,“相亲?”

  她反问他,“金栀有哪点不好?”

  他侧头想一想,“她处处都好,但是我不爱她。”

  她听得心内反感,不禁微微发怒,“不爱她干嘛要招惹她?你丁迟难道会缺少女人?”

  丁迟好笑地看着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缺少女人了?”他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我也没有招惹过她。”

  她明白,但她只能怪罪于他,“你可以躲开她……”她倔强地道。

  丁迟轻轻咳嗽一声,“咳……我一直在躲着她……”他无奈起来,“可是看在你面上,又不能太让她下了台……你懂的。”

  她僵硬地答,“我不懂。”她恨他一眼,“最讨厌你们这些男人,最擅长作戏。”

  丁迟看她一眼,“你真的是在说我吗?”

  许宝凝脸一红,转过话题,“你认识的人多,不如给我介绍个青年才俊吧。年纪要比我大,有点小钱,长的也不能太难看……”

  丁迟说:“你觉得我怎么样?”

  许宝凝吃了一惊,“什么?”

  丁迟淡淡地道,“我会好好对你。”他轻描淡写的样子,像是在说,吃饭吧。

  许宝凝道,“你疯了啊。”

  丁迟凝视着她,“我很认真。你尽可考虑一下。”

  许宝凝站起身来,“我走了。不陪你疯。”

  她转身走,他在身后轻笑一声,“你随时回头来找我,我总在这里等你。”

  她刚出得茶餐厅,金栀也随后赶了上来,“宝凝!”

  宝凝细细审视她神情,说道,“看到丁迟还能冷静相亲?”

  金栀却道,“我在丁迟家看到过一本相薄。里头只有八张照片。”她微微皱起眉来,“全都是你,许宝凝。从你十八岁到二十六岁。相薄被他藏于床头柜抽屉里,我猜想得到,他定是常常拿出来翻看……”

  宝凝惊骇不已,“什么?”

  她真的没有丝毫印象,丁迟什么时候拿过她的照片?当然自从十八岁认识他,每一年的生日,他都与她一起度过。可是他,真的从未曾流露过对她哪怕仅只一分的男女情爱。

  金栀握住她手,轻轻道,“我想其实,真的很难找到肯这样疼爱自己的人,宝凝,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宝凝急道,“你是真爱他还是假爱他?”

  金栀道,“我觉得他很孤单,如果你肯陪在他身边,他就会快乐许多。宝凝,我一点也不伟大,我想要他快乐,只因为我想要自己的心也好受一点。他快乐幸福,我才好真正离开他,去寻找我自己的幸福快乐。”

  宝凝摇摇头,“我不懂。”

  金栀笑了,“你什么狗屁情感专家啊。”她假意轻松地“呸”一声。

  宝凝也笑了,“我考虑一下。”

  金栀盯她一眼,“真考虑才好。朋友做的也有些年头了,我自认为还算了解你……宝凝,有句话其实说得很好,退一步,真的海阔天空!”

  许宝凝强笑一声,“我懂。”

  晚上独自呆在家里,再次想起金栀的话,“……退一步海阔天空……”

  窗外夜色深沉,灯光流离。她想像得到,顾思存的人与车,仍将像从前,在车水马龙中经过。她听金栀提起,他与陈嘉妮的婚礼,定在五月中旬举行。

  正值一年之中最美好的时候。

  手机轻响一声,是一条空白短信。来自顾思存。

  她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从他离开,每一晚,他必定发这么一条信息过来。她觉得自己脾气真是好,没有回拨过去破口大骂。

  这一次,她没搬家,没换掉手机号,他们仍然千山万水般地相隔开来。原来,爱与不爱,能与不能,并非依靠的是躲避的距离。

  她给丁迟发短信:“我想我母亲搬来与我们同住。”

  没想到丁迟并无丝毫惊异,只回过来简短一字,“好。”

  她不禁苦笑起来,他到底知道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我想结婚了。”

  “南方以南”并不以为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当然应该想结婚。”

  “我可能要结婚了。”连宝凝也觉得自己有点语无伦次。

  “嗯?”

  “那个人,他想要娶我。”

  “那个于你有恩的人?你想逃离的那个人?”

  “嗯。”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别这样。如果不爱他,别这样。”

  宝凝微笑,“这世界总有这许多让人无奈之事。”

  “南方以南”安慰她,“无论什么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谢谢你。”

  “希望你得到幸福。”

  “谢谢……”

  丁迟的人足足一月后才出现,正是一年之中最多雨的季节。书吧里因为潮湿的天气不得不整日开着抽风机。即便如此,墙壁与地面随时都渗出水来。宝凝只好一刻不停地拖地板。

  金栀很诧异,“谁能想得到这个拖地板的女人是个专栏女作家?富有经验的心理医生?”

  宝凝累出一头汗,没好气地答,“专栏作家也要吃喝拉撒。”她百忙之中抬头瞥她一眼,“你的亲相得怎么样了?”

  金栀耸耸肩,“还可以啊。最近又相了大概七个对象。下周有两个。嗯,我打算去电视台参加相亲节目,你觉得怎么样?”

  宝凝说:“那我买条吊带裙给你,顺便送你件神奇内衣,以使你胸前波涛汹涌,你觉得如何?”

  金栀装模作样,点头道,“如此甚好。”

  便在此刻,一辆豪华房车嚣张地停在了门口,把整个书吧门面全都遮挡起来。

  江朵朵推车上前,正要质问,车门打开,丁迟走了下来。金栀先愣住,喃喃自嘲道,“妈的,这男人看上去,还是比别的顺眼。”

  宝凝笑,“他说要娶我。”

  金栀轻笑一声,“如此甚好。起码肥水不流外人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