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床吧。估计你家人都在找你呢。”宝凝说。
女人“哎呀”一声,在包里四处翻找手机,“我不高兴,就把手机关了。”
宝凝叹息一声,“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做事如此幼稚?”她摇着头出房。
她套上大衣,扬声道,“走的时候替我关好门。”
她再次拨打衣可仁的手机,这次衣可仁很快地就接了电话,“宝凝……”
许宝凝叹息一声,“大姐,拜托你,有事也好歹说一声好啵,我担心一整晚。”
衣可仁很是抱歉,“不好意思。”她微微犹豫一下,“我丈夫已正式向我提出离婚。”
许宝凝惊讶,“嗯?”
衣可仁轻笑一声,“昨晚他接到一电话,便匆匆出门。我忍不住跟踪他。眼看他径直进了酒店,我控制不住自己……”
“怎么也是他理亏,他还敢提离婚?”许宝凝不敢相信。
衣可仁道,“不。他不是在约会,而是与合作伙伴约好谈公务。我一冲进去就知道自己错了……我们狠狠地吵了一架,他说,我既不信任他,那么这婚姻也没持续的必要了。我气狠了,把勒索信和邮件给他看,你猜他说什么,他说,这些东西就让我怀疑我们之间多年的感情,更不用多说了,离婚吧。他连多一句的解释都觉得疲倦。”
许宝凝“啊”了一声。
这样的男人,衣可仁自然不是他对手。
“你打算怎么办?”宝凝问。
“我不会离婚。”衣可仁斩钉截铁道。
挂了电话,宝凝觉得头疼。
才走进大厦,江朵朵自身后赶了上来,喜悦地叫声,“宝凝姐!”
宝凝回过头,凝视她红扑扑的脸颊,“朵朵!”
江朵朵搂一把宝凝的肩,“今天天气真好。”
“是吗?”宝凝笑笑。她真的不敢相信,衣可仁收到的勒索信会与江朵朵有关。她细细回想,衣可仁初来做咨询,江朵朵接待的她。当时并不觉异样,是自己太过愚钝,还是江朵朵掩饰的好?她应该一早就知道衣可仁的身家背景,却一直不动声色。这本事,许宝凝自愧不如。
电梯缓缓升至19楼。
“朵朵,衣可仁那个,嗯,可以整理存档了,估计她不会再来了。”宝凝说。
江朵朵“哦”了一声。
许宝凝停住脚步,目光落在江朵朵脸上,“朵朵……”
“嗯?”江朵朵诧异地抬起头来。
“我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
江朵朵不明白,“嗯?”
“我可能要结束工作室……”
“为什么?”江朵朵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做得好好的,为什么?”
“你自己也要有心理准备。”许宝凝示意她别再追问。
江朵朵眉眼间的失望昭然若揭,“我已经习惯和你在一起。”
许宝凝微微一笑,“你总不能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她指指江朵朵手里的资料夹,“你看,你都要买房子了。”
江朵朵羞赧起来,赶紧缩了缩手,辩解道,“就是看看罢了。”
宝凝点点头,“会为自己打算,总是好事。朵朵你比我能干。”她伸手为朵朵拨一拨耳际头发,“凡事都要自己当心点儿。”无论如何,她总盼望她有好结果。
但真的不是不疑心的,除了年轻,江朵朵还真没有轻易胜过了衣可仁的地方。难道男人真的只看重貌美的青春?他为此还要离婚。
她做这行,自诩见识不浅,但每每仍然感叹。
傍晚她给金栀电话,“要消失一星期,请我吃饭吧。”
金栀失笑,嘀咕道,“脸皮真厚。”
结果她请她去纯良喝一杯。
一见面她劈头就问,“要去哪?”
许宝凝镇静地答,“私奔。”
金栀根本不信,嗞嗞笑,“有对象?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许宝凝白她一眼,“狗眼看人低。”
金栀继续笑,“这么多年你没放过假。出去散散心也好。”她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那个,你和丁迟……”
许宝凝知道她要说什么,立时三刻打断她,“不可能。我们不是同类型。”
金栀看着她,“外界都传你俩有一腿。”
许宝凝不以为诩,“你信了?”
金栀笑,“当然没有。不过我觉得倒可以一试。你看,他年纪正合适,事业也算小有所成,你跟着他至少不会吃苦。”
许宝凝叹息,“好吧,实话告诉你吧,他不肯要我。”
金栀满意了,“我说嘛……”
许宝凝啼笑皆非,“你呢,你那个王子最近表现如何?”
金栀道,“其实我们最近才有突破。”
许宝凝道,“恭喜恭喜。”
她不提要带出来见个面,宝凝也觉不好意思要求。这年头,做朋友也要做得知情识趣,不得强人所难。
金栀叹道,“女人嘛,要做到多狠才算是个头呢。我想通了,趁早找个好男人过点小日子是正经。”
许宝凝点点头,“很是。”
金栀问:“打算去哪儿?”
许宝凝仰头想想,“还不知道,到了再给你电话。”
金栀疑惑起来,“总觉得你神色不对。”
许宝凝握住她手,“要是长久不见我,记得要想念我。”
声线太低,金栀没听清,问道,“什么?”
许宝凝笑,“那男人,要是看准了,抓紧点儿。别便宜了别人。”
金栀笑,“受教受教!”
许宝凝举起杯子,叹道,“今天的酒仿佛特别苦。”
金栀晃晃手机,“我接电话。”
许宝凝等了半天,金栀仍未回来,打电话过去,一直占线,无奈只得给她发短信,“我先走一步,做了几期稿子发你邮箱。这段时间别骚扰我。”
她独自回家。
在广场上,流浪歌手竟然还在,一看到她出现,熟人般地狂拨几下吉他。许宝凝惊喜,主动上前招呼,“这么晚还在。”
今天的流浪歌手有点不同往日,许宝凝一时分辨不清有何不同,不禁多看他两眼,一瞥之下便惊呆了,“喂,是你……”眼前这男子,赫然便是楼下邻居林熙和!
他眨眨眼睛,“可不正是我。”他笑吟吟地,“你欠我咖啡哦。”
许宝凝真正意外,“你怎么?”
有本事住在华景的,怎么可能在此地做流浪歌手?这个林熙和真让人纳闷。他今日把长刘海统统梳至脑后,发际边特矫情地别一只小小发夹,正因为如此,宝凝才把他认了出来。她无论如何没想到,这流浪歌手竟然是她邻居林熙和!
“为什么惊讶?”林熙和反问道。
许宝凝语塞。
“咳,也许有钱人是这样的,总有些让人难以理解的癖好。”她自嘲地说。
林熙和无奈,“嗯,咱有钱人是这样的。”他看她一眼,探询地问,“去你家喝杯咖啡?”
宝凝摇摇头,“改天。”
林熙和倒也识趣,“好。”他微笑一下,“但是别让我等太久。”
宝凝也笑。
她又不傻,感觉得到他对她多几分不同。那又怎么样。她没有闲心。
刚走进家门,窗外便下雨了。
她不喜欢下雨天。从前的某一天的某一夜,大雨倾盆,她自那一刻,失去了一生所爱。
天才蒙蒙亮,顾思存的车子便已等在楼下。
许宝凝问,“我们去哪儿?”
顾思存答,“你不是说,想看看我生活过的地方吗?走吧,我带你去。”
许宝凝笑起来,“真奢侈。”她看着他,“你确定我们真的有三天时间?”
他凑近来,轻轻在她额头一吻,“抱歉,只有三天。”
她轻笑,“已经非常非常好了。”
从N市向南驱车,至少要花四小时车程,顾思存拧开音乐,“不如你再睡一会。”
许宝凝摇摇头,“不不不。我不舍得睡。”
顾思存轻轻踩一脚刹车,侧过头凝视着她,“别这样。不然我会就地把你扑倒。”
许宝凝刷地红了脸,嗔道,“开车开车!”
顾思存哈哈大笑。
许宝凝从包里取出一本书,“我读给你听……”
“什么?”
“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