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算什么,电视电影中的接吻镜头太多了。不过他们越吻越激烈,开始宽衣解带。这也不算什么,照理这个时候镜头应该就点到为止了,一般的影片处理这些方面都很含蓄。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女主角的衣衫一解,镜头就来了一个上半身□的特写,极其丰硕雪白的一对□傲然挺立着。
屋里顿时齐刷刷地响起了倒抽冷气的声音,十几岁的男生们谁见过这个呀,一起瞪圆了眼睛胀红了脸。席睿南更是浑身一震,因为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瞬间连呼吸都停顿了。
男主角的手还在继续脱女主角的衣服,像剥鸡蛋壳似的渐渐剥出一个嫩嫩白白的身子…所有的男生都气息急促起来,眼睛全部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屏幕。这个时候,电视机却突然黑了屏。
关键时刻,居然停电了。一帮男生气得直拍大腿,有人还骂骂咧咧地把供电局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眼巴巴地等上半个小时就是不来电,最后老猫的爸爸妈妈都下班回来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告辞走人。老猫十分善解人意地出门送客:“没关系,明天下午旷上一节课,继续来我家接着看好了。”
席睿南回到家时还是满脸潮红,贺容芳一看还以为他有些发烧。探手一摸,额头不算烫,却也格外热乎乎的感觉,同时有点汗津津的。一时拿不准他的体温到底算不算正常,就问他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席睿南突发过一次急性心脏病后,医生交代过家长要多多留意孩子的健康状况,有什么不舒服要及时就诊,因为怕会再度发生同样的症状,所以贺容芳对儿子的身体格外紧张。
“妈,我没事,就是今天太热了,热出了一身汗,我去洗个澡。”
席睿南话一说完就跑到楼上自己房里拿衣服洗澡去了。贺容芳看看窗外初秋不冷不热再惬意不过的凉爽天气,有些莫名其妙。
席睿南却觉得天热如火。
尤其晚上睡在柔软的棉被里时,尽管只是薄薄一层的春秋被,他却热得像在蒸笼里似的,从头到脚都热气腾腾。无论睁着眼还是闭着眼,他的眼前都是女性的□。薄荷裹在果绿色文胸中小巧浑圆的少女如花苞般的□;三级片中香港艳星无遮无挡傲然挺立的雪白丰硕如面包般的□;一帧帧静画影像般交错着在眼前反复重现,让十五岁的少年神魂俱荡。比来又比去,还是更为留恋同龄女生衣领微堕下那半含半露的胸。如玫瑰之乍醒,似绽非绽才是最美最好的一刻,留有让人遐想的余地,
辗转反侧了大半宿,他才倦极而眠,沉沉睡梦中,却还是念念不忘在学校操场上那一刻眼睛的惊艳。
梦境忠实地复制了相同一幕,他坐在高高的高竿上,又一次看到薄荷在他面前弯下腰捡球,领口微堕,半边雪白的胸脯闪电般擦亮他的眼睛。而她直起身后没有再瞪他,反而朝着他嫣然一笑。那个笑容让他马上跳下高竿,激动地朝着她跑过去,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第四章 美丽新世界(2)
3、
第二天的早读课,席睿南迟到了十分钟。
匆匆忙忙在座位上坐下后,他下意识地看了坐在前面的薄荷一眼。她背对着他,穿着一件圆领粉色的T恤衫。一头短发应该是早晨刚洗过的,散发着飘柔洗发水的幽香,还半干不湿着,愈发显得发质乌黑。而黑发下一段纤细的颈,肌肤就被衬得更加白皙,一种光润无比的象牙白。
他的心,又不可抑制地怦然一跳。
从小到大,席睿南都不喜欢跟女生玩,觉得女生无能又娇弱,是一种只会添麻烦的生物。在十五岁这年的秋天,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认识到了女生的美好。
又有迟到的人来了,早读课上了一半才哈欠连天地跑进教室。和他一样,都是昨天去过老猫家看碟的男生。
昨天在场的男生,今天几乎清一色的黑眼圈,一目了然个个都没睡好。一下课,老猫就把他们统统叫到走廊上去满脸戏谑压低声音问:“老实交代,昨晚是不是都在内裤上画地图了?”
每个男生的脸上都不可避免地挂出窘态,或多或少,因人而异。席睿南是最窘的那一个,昨晚他做的那个梦极尽旖旎销魂,通身舒泰地醒来后,内裤一片湿漉漉。此刻被老猫这么直截了当地一问,马上刷的一下脸就成了红布。老猫指着他笑:“哈哈,席睿南的脸都快赶得上猴子屁股了。”
席睿南被他一指一笑,脸上的颜色更是红上加红。他蓦地就恼了,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教室,不理他们了。
老猫跟进来打哈哈:“开个玩笑而已,怎么就生气了?别气了,下午再去我家接着看碟啊!”
席睿南迟疑了一下:“我不去了。”
“为什么?昨天才只看到一个开始,更精彩的在后面呢,我就不信你不想再接着看下去。”
席睿南确实很想继续接着看,但是和班上的男生一起看这种碟,让他感觉很尴尬。本来是一种很隐私的体验,却可能变成被人随时拿来取笑的话柄,他不愿意沦为话柄。所以无论老猫怎么跟他说那碟片后半段如何如何精彩火爆,他都极力克制自己想看的念头,坚决摇头不去了。
席睿南和老猫在后面的窃窃私语,薄荷坐在前排听到了只字片言,却又听得不是很真切,只是隐约听到两个男生在压低声音说看碟的事,那付神秘兮兮的样子,不难猜出他们是看的什么碟。十分鄙夷地,她嘴角一撇:这些男生真不是好东西。
鄙夷之余,她也很好奇,他们怎么会弄得到那种碟片来看呢?
她跟安然说起这件事,安然还不相信:“真的吗?席睿南真的和老猫他们在一起看三级片?”
“是呀,而且不止看一次,听起来是昨天就看过了,今天还有更精彩的要一起看呢。你说他们哪弄来的那些碟片啊?”
“嗨,只要脸皮够厚,影碟店里多的是。我有一次去租碟看,就无意中发现老板的柜下放着一纸箱的那种碟片,封面全是骚首弄姿的半裸女郎。说实话,我当时都想租一部回来看看三级片到底怎么个三级法,可是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安然居然也想过要看三级片,只是不好意思租。薄荷忍不住吃吃地笑,看来对此好奇的女生不比男生少呢。
这个年龄的男生女生,情窦初开,都对异性充满了好奇,更对两性行为充满好奇,三级片是大人眼中的洪水猛兽,却是他们很想一探究竟的神秘之所。
所以安然又说:“席睿南跟他们一起看三级片也很正常,哪个男生不好奇这些东西呀!”
话虽如此,但是席睿南偷看三级片的行为,和昨天他坐在高竿上定定盯着自己不慎敞出的胸脯的行为结合在一起时,让薄荷特别恼火他。甚至暗中把他当成流氓来看待了。她对安然说:“你说他们男生看那些三级片,会不会看成流氓犯?”
报纸上电视里这类报道不计其数,黄色书籍黄色录像祸害了无数血气方刚容易冲动的青少年学生,家长们痛心疾首地呼吁抵制再抵制,却见效甚微。
安然很认真地想了想:“别人我不知道,不过席睿南应该不会的。因为他是一个会脸红会害羞的男生。你忘了那次在内衣店门口遇见我们时,他臊成什么样子。”
安然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起薄荷的心头恨,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愈发把席睿南恨得牙痒痒,没好声气:“红个脸算什么,没准他变起流氓来比谁都快。”
安然嬉皮笑脸:“席睿南要是会变流氓,那我第一个乐意被他流氓,我还一直想跟他接吻呢,正苦于没有机会。”
薄荷又几乎要晕死过去,安然有时候说话,实实在在能弄得她如同高原反应般地缺氧、气喘,头晕脑胀。
中午放学后,薄荷一如既往地去车棚取车。冤家路窄地看见席睿南。他的车居然跟她的车挨在一起放着,让她十分不爽。板着一张脸过去推车时,她虽然眼睛没有正视他,眼角余光却分明瞥见他有意无意地一直在瞄她。
若有所思的目光,伴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薄荷香一起飘过来。
从昨天高竿上的那一眼开始,席睿南的视线如同铁屑,薄荷则是磁石,总是轻而易举地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他忍不住频频注目于她,她就坐在他前面,他要看她是件非常容易的事。虽然总是一个背影,却也能让他百看不厌。
薄荷是班上少有的几个留短发的女生之一,碎碎的短碎发削得很薄,发梢像羽毛般轻盈,在阳光下是毛茸茸的半透明。短发与衣领之间露着一段纤细的颈,象牙白的肤色非常细腻娇嫩,经常看着看着,他有一种想要伸手去摸一把的冲动。偶尔她会扭一下头跟旁边座位上的同学说话,那样他还能够看见她的半边侧脸。轮廓是圆润优美的线条;皮肤是白瓷般光洁晶莹的质感;又大又圆的眼睛,又长又翘的睫毛,说话时总会扑闪扑闪的;嘴唇一抿,像红杏枝头一枚鲜艳的果实;一切一切,都美好得几乎令他无法呼吸。
一向视女生为无物的席睿南,在薄荷身上发现了少女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好。在她之前,他是懵懂的,对异性没有感觉。而她是他两性世界中开天辟地的经与纬,一个弯腰捡球的瞬间,他年轻的生命揭开了全新的一页。
他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前所未有地被深深吸引着,目光总是下意识地追逐着她的身影。
席睿南的目光,让薄荷不由自主地联想起昨天他在高竿上居高临下的那一道一览无遗的目光。忍不住又耳朵发烧,气咻咻地瞪他一眼,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流氓。”
她这句没有主语的话,听在席睿南耳中却让他很快反应过来:“你说谁呢?”
“不指名不道姓,谁认就说谁。眼睛不要四处乱看,当心长针眼。”
席睿南知道她这两个字的来历,有些脸红心虚,又有些不服气。一惯好强的性子让他马上反击:“谁乱看了?某些人自己不小心走了光,就别怪人家看了。”
“你…”薄荷被他一句话堵得差点噎死。咬着嘴唇眼睛冒火地又瞪了他一眼后,愤然之极地转身骑上车,怒气冲冲地走了,不想理这个家伙了。
见她被气走了,席睿南心里又有些后悔,他其实不想惹她生气的。只是本能地不肯落下风,而且又对如何讨好女生没有丝毫经验,尤其是薄荷这样一直跟他关系不太融洽的女生。蹙起起眉,他感觉万分苦恼。
4、
下午,班上的几个男生呼朋唤友地叫放了学一起去橘子园。
清州一中依山而建,学校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头有家橘子园。每年橘子园中的橘树挂满累累果实时,清新的橘香迎风直飘到清州一中。如同战斗的号角吹响,学校的男生们开始闻香而动了。等不到青青橘果转为金红色,就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结伴同行翻墙而入,漫山遍野撒着欢儿偷青橘子,鼓鼓囊囊地装满一书包满载而归。
清州其实盛产橘子,橘子成熟时节满街都在卖,价钱最便宜时一块钱能买三斤,哪个学生的零用钱买不起呢?可是他们就是喜欢去偷,喜欢那种刺激的感觉。而且偷回来的橘子,他们还要另派用场,第二天都会偷偷地放到自己暗中喜欢的女生课桌抽屉里。所以每年橘子挂果时,校园中都会多出好多对牵手的男生女生。
橘子时节,对男生是节日,对女生更是节日——是清州一中独具特色的情人节。男生女生年少朦胧的爱恋,如同初秋枝头碧绿的橘子般青中带涩酸中有甜。
橘香开始在校园中飘荡了,男生们也开始招兵买马了:“下午放学后,橘园半小时游,参加者速速报名。”
很多男生踊跃参加,包括席睿南。初中三年,他一次也没拉下过去橘子园偷橘子,纯粹只为图那份刺激好玩。偷来的橘子从不会偷偷塞进哪个女生的课桌,每次他都是把满书包的橘子往自己桌上一倒,想吃只管来拿。他的橘子总是很快被女生一抢而空。
同一个橘园的橘子,女生们就是觉得他摘来的更好吃。没办法,爱屋难免及乌。
这次集体去橘园偷橘子不太顺利。守园人比往年增加了好多,四面八方地巡逻着,很快发现了这帮“小贼”,追得他们一个个落荒而逃。席睿南才往书包里塞了四五个橘子就被人堵上了,马上转身就跑。翻越围墙时太慌乱,摔了一跤,手腕擦破了,膝盖磕青了,满裤脚都是泥。一摸书包里的橘子还在,惶惶的一颗心便安了。
第二天的早晨,薄荷一进教室,就闻到清新柑橘的香。
满教室微酸馥甜的清冽香气,令人彷佛置身果实累累的橘子园。定晴一看,很多女生在吃橘子,一个个都吃得眉眼笑盈盈,脸颊红滟滟。
薄荷有些奇怪,怎么吃个普通的橘子都开心得跟吃上了满汉全席似的?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时,她瞥见前头安然的课桌抽屉里也有好多橘子。还没坐稳她就先纳闷地问:“安然,你买那么多橘子干吗?”
安然乐滋滋:“不是我买的,人家送的了。”
“谁送这么多橘子给你?”
“昨天班上男生们不是很多去橘子园偷橘子了嘛,他们偷来的橘子都送给女生吃。”
“是吗?”
“是呀,我看过了,你抽屉也有。”
薄荷一看,果然自己的抽屉里也不知是谁放了五个碧青碧青的橘子,很开心:“这么好,见者有份是吧?”
“才不是见者有份,男生们的橘子只送给他们暗中喜欢的女生。薄荷,看来我们俩都有人喜欢。”安然很骄傲。
新世纪的中学校园风气开放了,一个女生如果被男生喜欢着,羞怯有二分,喜悦有三分,骄傲倒占了五分。因为这证明了自己的美丽与魅力。
橘子竟然是这等来历,薄荷一时有些愕然:谁喜欢她?她长到十五岁还从来没有被男生喜欢过呢。在初中时,她的短发,她的平胸,她爱蹦爱跳爱跑的性子,男生们几乎都当她是同性。想不到刚进高一,就有人给她抛起“橘子绣球”来了。
愕然之余,薄荷倒也免不了有些沾沾自喜:居然也有人喜欢我啦!再怎么像个男孩子,她到底还是个女儿身。想一想被一个不知名的男生暗中喜欢着,她忍不住心跳加快,脸颊红起来,心坎甜进去。一再猜想着是谁喜欢她?
安然帮着她猜:“肯定是郭益,老实说我早就觉得他喜欢你。”
郭益吗?薄荷自己忖了忖,忖不出来。不过听安然说得那么有把握,心想或许真是他呢。不由有些顾虑:“那我不喜欢他怎么办?橘子还能吃吗?”
“吃,只管吃,又不是吃了他家的橘子就要做他家的人,我们吃他们送的橘子是给他们面子。再说他只送橘子没留纸条,你只管装糊涂就是了。”安然真是一块好军师的材料呀!
薄荷一想也是,放心大胆地吃。送上门的橘子,不吃白不吃。
薄荷一口气就把那五个橘子干掉两个,剩下的留着下午再吃。谁知两堂课后,做了课间操再回教室时,她发现抽屉里的橘子又多了一个,还是一个初初转红的橘子。咦?谁又给她送橘子了?拿出来一看,红色橘皮上还用墨水笔画了一张写意的笑脸,两弯眼睛配一弯唇角。就加了三弯弧线,整只橘子却像在咧嘴而笑般可爱无比。
安然知道后只是笑:“看来你的桃花运很旺啊。这一定是哪个男生早上没来得及把橘子放进你的抽屉,所以趁着课间操放了。这个又是谁呢?还很有创意呢。”
她们把全班的男生几乎捋头发似的捋了一遍,也没有捋出第二个“犯罪嫌疑人”来,最后安然作严肃状:“这个特务分子看来隐藏得很深啊!薄荷同志你要提高警惕小心应付。”
没有呢就一个都没有,一有呢就来俩,不过有人喜欢总是越多越好,薄荷突然间很有成就感:看来我还是有点吸引力的嘛。沾沾自喜上升为洋洋得意了,一整天的表情都乐呵呵喜滋滋甜蜜蜜。少女可爱的虚荣心啊!
课间操时的那个橘子是席睿南趁人不注意放进薄荷抽屉里去的。
早晨来教室里放橘子的男生太多了,他不好意思凑那个热闹,也不愿意被人知道他也开始偷偷往女生抽屉里放橘子了。所以趁着课间操这个空档,他故意拖拖拉拉走在最后,等到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飞快地把一个橘子塞进了前排课桌里。
他一共摘了五个橘子,翻墙摔倒时竟压扁了三个,剩下两个完好的橘子,有一个橘皮已经微微泛红,如怀春少女脸颊上一抹羞涩的红晕。算得上是一个上等优品的好橘子,总算差可告慰他手腕上膝盖上的擦伤和淤青。
早读课上,他看到她的课桌里已经有几个橘子了。也猜是郭益送给她的,昨天他也去了橘子园。他的橘子可不愿意与他送的那几个混淆一气,于是趁着课间操时分教室里的人都走完了,他拿出墨水笔,飞快地在橘子皮上画了一张笑脸,以示他的独家出品。然后迅速把这个笑脸橘子放进薄荷的课桌里。
生平第一次,席睿南不是接受女生送来的东西,而是送东西给女生。橘子放进薄荷的课桌时,他的心跳得前所未有地快。
席睿南注意到薄荷把他送的那只笑脸橘子留到最后才吃。
那是下午的课间,她低头坐在座位上剥橘子。他站在一旁的窗台前,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几个男生说着话,眼睛时不时地瞥一眼她。无意中瞥见她剥橘子的手,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手指纤长白皙,指甲是透明的粉色,剥起青红相间的橘皮时简直像一幅画。他的心思顿时全部被那双手占据了,很想很想过去握一握,却只敢想不敢行动。
薄荷根本就不理他,迎面遇上时要么装没看见,要么用白眼翻他。他知道在她眼中他就是流氓一个,对此他又恼怒又沮丧,满心想跟她缓和关系又不知道该如何缓和,心里郁闷极了。
这天晚上睡在床上,席睿南还念念不忘着白天薄荷剥橘子时的那双手。由那双手,又联想起她纤细的颈,扑闪的眼,鲜艳的唇,还有花苞般的胸…想着想着,丝棉被又如同烤箱般地火热起来…
第四章 美丽新世界(3)
5、
薄荷现在每天上学前,在镜子前停留的时间要比以前久了。衣服要反复拉直,短发要反复梳顺。她如今可是有男生喜欢呢,更加要注意个人形象,总要对得起那两个在万紫千红中独独欣赏她的观众吧?
女为悦已者容,自古如此。尤其是年轻的花季女生,无论她喜不喜欢那个喜欢着她的男生,却总是很愿意让他们见到自己最美最好的一面。要不是秋寒渐浓,她几乎要为那两个偷偷喜欢着她的男生穿一回裙子,用最女性化的漂亮装扮来答谢他们能够识她于“草莽”之中。
只是,另一个男生是谁,还是一个她心里没解开的谜。却一时也没有心思来多猜想了,期中考试在即,进入高中的第一场大考,要努力复习备考。也不指望考得多棒多好,总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安然和薄荷持同样心态,不求最好,只求还行。她们俩都不是那种成绩特优的学生,但是考试时还是可以稳在中游位置,不会令老师太欣喜,也不会令老师太揪心。
这次的期中考试,她们也照样不上不下地保持中游水准。而班上最大的冷门是席睿南,他进高中是以清州一中初三年级前十的成绩进来的,总分在高一五班名列第二。这次考试居然令人大跌眼镜地跌出了班上前十的行列,在年级里更是排到四十名之后去了,简直比一落千丈好不了多少。
这个尖子生如此明显的退步,让班主任老师震惊之余是惋惜嗟叹。
为此,她特意去了席睿南家里家访,把这半个学期他的表现综合了一遍。从开学起就情绪不太对劲,跟同学打架,上课走神;到后来因为突发急性心脏病住院;再到考试前一段时间明显的精神恍惚,注意力不集中…最后,她对席文谦夫妇说:“是不是因为那一次生病让他有心理负担,觉得自己身体有问题呀?家长方面要注意疏导他的情绪,如果他的成绩继续这样滑落下去,那就不好办了。”
送走班主任老师后,席文谦把儿子叫进书房单独谈话。问他最近这是怎么了?成绩怎么跌得这么厉害?
席睿南低着头咬着唇一声不吭。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却难以启齿。
自从那天一再地看到了女性的□后,他当晚就做了春梦,梦中他第一次体验到了一种令人销魂的快感。以前他也梦遗过,却从来没有这样销魂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留恋,让他想要重温,出于本能的驱动,他□了,在不知节制也无法自制的年龄,夜夜如此。
十五岁少年尚且青涩的身体里,□早早地被唤醒了。像一头猛兽醒在他的心,咆哮着,噬咬着,他也恐惧,却束缚不住它。
他知道自己的学习成绩在一路滑坡,不是不想控制自己,却、无能为力。
问不出原因来,席文谦只有按照自己的猜想跟儿子上思想课,苦口婆心说了大半天,看他还是一付蔫头蔫脑的样子,知道都没有说在点子上,可是点子在哪里呢?他没有读心术,看不到儿子心中的问题所在。
席睿南的成绩大跌,让安然很为他叹息。因为他是她心中的偶像,学习特优生加运动高手再加英俊少年,她曾经说:“像这样方方面面都优秀出色的男生一万个里面也挑不出一个来。”
而现在的席睿南,已经不再是运动高手了,连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这让安然很痛心,她非常不希望这个昔日光环耀眼的优秀生一再贬值。
英语课上,期中考试的试卷发下来,每组的卷子一桌桌轮流往后传。安然特意挑出席睿南的看了看,那个分数让她叹口气,往后递给薄荷时低声说:“你说他好端端的怎么就退步得这么厉害呢?”
薄荷接了一看,嗤笑一声:“谁知道,没准人家黄色录像看多了,看得野了心,就没有心思在学习上了。”
她边说话边把卷子继续传给席睿南,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他听到。是她一惯不指名不道姓的说话方式,说的是谁,听者自然有心里有数的人。
席睿南马上就胀红了脸。不明白薄荷怎么会知道他看了黄色录像,只猜是老猫他们那帮人说出来的。他好强,脸皮又薄,被暗中喜欢着的女生用这么不屑的口吻一说,马上又羞又恼,恼羞成怒。突然间都有几分恨起薄荷来,都是因为她,他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居然还对他冷嘲热讽。接过卷子时,他不甘示弱:“我是看野了心,不过可不是看的录相,而是看的真人秀。”
他话里的意思,薄荷心知肚明,当下也气红了脸,转头狠狠瞪他一眼:“你…流氓。”
又是这两个字,她已经把这两个字扣定在他头上了。席睿南双眉一扬,又气又急又羞又恼,想对她发作又舍不得。一忍再忍,才总算是克制住了自己。试卷在手里捏成了一团皱纸。
放学后,席睿南被英语老师叫去办公室上思想课。最近他天天被各科老师轮流叫去上思想课,每位老师都想拉这个尖子生一把,谁也不愿意看着一株好苗子就这样蔫了。
英语老师长篇大论地讲了很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对席睿南来说都是废话,对他目前的烦恼完全无济于事,只是乖乖地做出一付洗耳恭听的样子,表示诚恳接受。
一直讲到夕阳坠落西山之际,她才总算结束了:“回去好好想一想,不能再这样放任自流了啊!”
因为画得一手好画,薄荷放学后被留下来配合年级里出黑板报。近期有市教育局的领导们要清州一中视察工作,学校方面自然精心准备着。这期黑板报,务必要做得尽善尽美。
出完黑板报后,夕阳已经在吻别西山了,她赶紧背上书包准备回家。因为心急,下楼梯时跑得太快,一脚踏空几乎摔成滚地葫芦,幸好及时抓住了楼梯扶手。饶是如此,脚踝也还是扭了一下,好痛。她倒抽着冷气在楼梯上坐定,拼命地揉着扭痛的脚踝。
楼梯上方有人走下来,脚步一声声,清晰入耳。同时有若无若无的一丝薄荷香,在空气中氤氲扩散。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她看见一张最不想看见的脸——席睿南。
他看见她独自坐在楼梯上有些怔仲,嘴唇一动想说什么,她却无意跟他搭腔,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站起来便走,脚踝还是很痛,只有扶着楼梯一步步慢慢地走。
他不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走,脚步轻起轻落,竟暗暗合着她的步伐声,听着空旷无人的楼道中回旋的声音,倒像是只有一个人在下楼。
这让薄荷觉得不太舒服,这家伙明明可以越过她快步跑下楼去,为什么偏要跟在她身后?让她有种被人跟踪的感受。尤其是她还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又在后面偷看她呢?
这感觉,这想法,让薄荷停住了脚步,想让他先下楼算了。可是身后的脚步随之停顿,他也不走了。薄荷微微侧头,可以看见一道狭长的影子铺在身畔的楼梯上,静止不动,仿佛一道泼墨痕迹。
僵持片刻,薄荷终于忍不住回过头说:“喂,你走不走哇?”
楼梯上端,席睿南逆光而立,身形几乎完全隐在渐浓的暮色中,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星辰般熠熠闪烁着。他隔了很久才回应她,不答反问:“你怎么不走了?”
“我不走你就不走了,你这么唯我马首是瞻吗?”
他又迟疑了很久:“如果你是走不动了,那我送你回去吧。”
这么好心?薄荷却只觉他居心不良。让他送,那还不是让大灰狼送小红帽。坚定地拒绝:“不用了,你快走吧。”
似是猜到了她心里想的什么,席睿南深吸一口气:“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薄荷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不管你什么意思,我都不需要。”
席睿南的声音有些激动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流氓是吗?”
薄荷理直气壮:“你偷看女生,还看黄色录像,你就算不是流氓也和流氓的距离不远了。”
席睿南忍无可忍了:“我没有偷看你,是你自己不小心露出来让我看见的。而且我也没有看黄色录像,那天去老猫家时我根本不知道放的是黄色录像。”
薄荷胀红了脸,悻悻然之极:“反正你就是看了,懒得理你,你不走我走。”
尽可能让自己快快走出教学楼,一出大楼薄荷就看见正好走过来的郭益。校运会虽然结束了,他们校体育队的学生还是如常要每天下午训练。
他刚刚结束了训练,满头大汗地走过来,见了薄荷走路的样子吃了一惊,马上跑近问:“薄荷你怎么了?”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下楼时不小心扭了一下。”
“要不要紧?”
“没什么大事。”
“扭到了脚,骑车回去肯定不方便,我送你吧。”
薄荷想了想没有拒绝:“那…麻烦你了。”
她可以接受郭益送她回家,不能接受席睿南那个“流氓”送,身后的教学楼中,他没有走出来,脚步似乎陡然间胶住了。
郭益骑上她的单车载着她骑到学校大门时,才看到席睿南骑着山地车飞快地从他们身边冲过去了。火箭头般冲刺的速度,风中荡过一丝清凉薄荷香。
6、
郭益骑车把薄荷送到了她家楼下,还替她把车锁进了一楼的储藏室里。她向他道谢时,他拭着满头的汗对她笑:“不用谢,能送你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