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绵从钟灵手里把手机抢过来，劝她：“先别删了，万一以后想找都找不回来。”
“为什么要找回来？”钟灵反问，“你觉得我和他还会和好吗？”
乔绵试探地问：“不会再和好了吗？打定主意了？”
钟灵很确定地说：“就算我再喜欢他，都没用。出轨只有0次和无数次。”
她又问乔绵：“如果你是我，假如许边牧也遇上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把乔绵给问住了。
在她的世界里，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的可能性。
可现在也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许边牧刚刚打电话说，徐子昂现在在动车上，他想过来当面跟你解释。”
钟灵停滞几秒，而后闭闭眼，说：“不见。”
阮希希劝她：“既然他来了，你还是见一下吧，把事情说清楚。”
钟灵毫不犹豫：“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解释就是掩饰。”
阮希希看向乔绵，乔绵也是没有办法地摇摇头。
这晚上，钟灵喝了不少酒，后来就直接倒在床上睡了。
乔绵觉得这样也挺好，起码钟灵不用一直想徐子昂的事，暂时能安稳地睡一觉。
她们订的是标间，钟灵睡一张床，乔绵和阮希希睡一张，这一夜也就这样过去了。
清晨时分，乔绵醒过来，看到手机上有几个未接电话，是许边牧凌晨左右打过来的。
还有几条未读信息。
【徐子昂到了。】
【你们在哪？】
【电话怎么没接？】
【睡了？】
乔绵揉揉眼睛，悄悄看了一眼睡在自己身边的阮希希还有另一张床的钟灵，怕吵醒她们，下床的时候她特意放轻动作。
走到卫生间，她翻下马桶盖，坐在上面回复许边牧。
【昨晚睡了，没看到你发的，也没听到你电话。】
等了几分钟没反应，乔绵心想可能许边牧还在睡。
毕竟凌晨接的徐子昂，不知道熬到几点才睡的。
外头突然有声响，接着钟灵过来了。
“醒了？喝了那么多酒，头痛不痛？”乔绵从马桶上起来，问。
“还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钟灵走进来，停在洗漱台前。
她看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对着镜子理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想了一会后，她对乔绵说：“他是不是已经到了。”
意识到钟灵指的是徐子昂，乔绵就点了点头。
“嗯，应该是凌晨到的。许边牧给我打电话，但我睡着了，所以……”
“让他过来吧。”
“啊？”
乔绵一时没反应过来。
钟灵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重复了一遍：“让徐子昂过来吧。”
“你肯见他了？”
“其实我很早就醒了，也想了很多。希希说的对，既然他来了，就把话说清楚好了。昨天我提分手，是有一点冲动。”
“那你现在是不想分了？”
钟灵笑了笑：“不是。我是想正式地跟他分手。”
☆、64个泡泡
64
九点多的时候，许边牧和徐子昂过来了。
“钟灵在哪？”
徐子昂一见到来开门的乔绵, 就连忙问。
乔绵本来准备了很多话想说, 也想替钟灵骂一骂徐子昂，可当看到徐子昂一脸的憔悴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在里面。你进去吧, 我和希希出来。”
徐子昂赶紧走进房间, 看到坐在床边的钟灵, 喊了一声：“钟灵。”
钟灵没有应, 只是静静看着他。
阮希希适时地跟乔绵一块出了房间，带上门。
因为大家都没吃早饭，阮希希提出自己去外面买一点吃的，留下乔绵和许边牧等在门口。
阮希希走后，乔绵悄悄牵住许边牧的手。
许边牧反握住，问：“昨晚没睡好？黑眼圈这么重。”
乔绵望着他，有气无力地说：“你不也一样。你昨晚睡哪了？”
“这附近的宾馆，其实我和徐子昂也都没怎么睡。”
乔绵没说什么, 就安静地望着许边牧, 倒叫许边牧有些不自在。
他摸摸自己的脸，奇怪地问：“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就……有点感慨, 有点难过。”乔绵说。
“他们不是还在谈吗，也许什么事都没有。”
话虽这么说，但是乔绵已经知道结局了。
不久前在卫生间，钟灵说，这事已经成为她心里的疙瘩。即使徐子昂真的什么都没做, 即便这事只是个误会，但这件事已经真实地硌在他们之间。
她会经常想起，会觉得恶心，甚至会继续拿这个跟徐子昂吵架……
总之，她无法让自己不介意。
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断掉，干干净净。
十多分钟后，房间的门开了。
出来的人是钟灵。
乔绵迎上前，紧张地问：“谈好了？”
钟灵没事般地点头：“嗯。”
“那你们……”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许边牧眉头皱起来，想劝一句，但钟灵马上制止了他。
她对他说：“什么都别说，说了我也不会听。他在里面，你进去看看他吧。”
说完，她拉住乔绵，问：“希希呢？”
乔绵先是看了看许边牧，然后回答：“希希去买早餐了。”
“那我们去找她吧。”
“好。”
要跟钟灵离去前，乔绵和许边牧对视了一眼。
“你去看看徐子昂吧，我们就先走了。”
许边牧点头。
乔绵和钟灵走后，许边牧推开虚掩着的门，一进去，就看到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的徐子昂。
像是被遗弃了一般，没有一点精神，还有点萎靡无力。
他的双瞳无神，没有聚焦，视线不知落在哪。
许边牧走近他，伸出的手在半空停顿了下，最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从没想过，我和她会这样结束。”
徐子昂就说了这么一句，随之而来的，是涌上心头无边无尽的痛楚，像潮汐一下一下地淹没着他。
许边牧沉默地陪着他，眉头深锁。
刚刚开春的阳光没有什么暖意。
乔绵和钟灵去前面的早点铺找阮希希，路上，乔绵问：“不会后悔吗？”
钟灵吸吸鼻子，努力笑笑：“或许吧，也许以后的某些深夜，会后悔地偷偷哭。”
“那你还——”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喜欢了他四年，高一开学那天，他跑来搭讪，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明明看起来就是那么不靠谱的一个人，可我却偏偏动了心。四年，我整个青春都搭在他身上了。其实还是我不够信任他吧，没有足够的信任，迟早都会结束的。”
乔绵的鼻子有一点发酸。
她想起高中那三年她们一起经历的事，想起那三年里的钟灵和徐子昂，眼前浮现出他们穿着校服在走廊上打闹斗嘴的模样。
那样青春，那样美好。
“我下午回学校，下回有时间，再过来看你和希希。”钟灵回复心情，说。
乔绵眼圈微微泛红：“这么快就走了吗？”
“明天就要上课了，不能旷课呀。”
“那待会吃了早饭，我和希希陪你逛一逛，然后送你去坐动车。”
“好。”
停顿一瞬，钟灵认真地对乔绵说：“你和许边牧，要好好的，不然，我都要不相信爱情了。”
这句话，一直留在乔绵的脑海里。
他们是不是还太年轻，还不能理解到底什么叫□□情。
无论冲动与否，二十岁的年纪，在这个年龄做的决定，谁也不知对未来有没有影响。
也不会知道，未来的自己，到底会不会后悔。
人生那么长，或许真的如钟灵所说，她会在某些时刻后悔，在某些时刻流泪。
乔绵也没想到，她和钟灵的下一次见面，竟会是几年后。
钟灵学校有澳洲交换生的项目，这学期期中的时候，她提交了申请。
没多久，她就和学校的老师同学一起去了澳洲。
今年的夏天，好像比去年的毕业更叫人伤感。
这个学期快要结束时，乔绵的班主任组织开了一场班会，说了几件重要的事。
除去普通话考试还有半个月后的期末考外，班主任给班上同学讲了一下教育学院组织的暑假支教活动。
有七个地点，都是偏远山区，在不同的城市。
这是学院第一次组织这样的活动，老师们都很重视，很希望学生能踊跃报名。
之前在布告栏贴过活动内容，但是地点实在太偏远，条件太差，几乎没有人来询问和报名。学院这才安排各班班主任开班会，动员学生们参与。
乔绵没关注过布告栏，也没听说过有这个活动，当听班主任说了之后，她有些认真地看着讲台前的投影幕。
班主任放了许多支教示例，也放了些山区小朋友的照片，最后把七个活动地点列了出来。
都是一些没怎么听说过的地名，甚至都不知道在哪。
当看到绵亦村三个字时，乔绵惊了惊。
有点耳熟。
像是以前许万提起过的，乔绵爸爸资助和支教过的那个小山村。
班会结束后，乔绵一直挂念着这件事，挂念着这个地方。
其实她挺想去的。
选了这个职业，她就很想像她爸爸一样，但一名真正的教师。
而她，也很想去她爸爸去过的地方，多了解一点她爸爸曾经的生活。
晚上乔绵给林白薇打电话，提了这件事，询问这个绵亦村是不是就是她爸爸当年去过的那个地方。
林白薇听完，静默许久。
“妈妈？”
乔绵小声的叫了一声林白薇，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听。
“是这个地方没错，”林白薇回回神，问：“你真的想去？”
“我想去看看，其实没有这个地方，我也想去支教。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如果真的决定了，就去做吧。按你自己想法来。”
挂完电话，乔绵坐在电脑前，在Q群里下载了班主任发的报名表，认真地填写着。
室友从身后经过，看到乔绵在填报名表时，非常惊讶地询问：“你要去支教啊？”
“啊……”乔绵回头看了眼室友，笑了笑，“嗯，想去。”
“慎重啊，我听说那些地方都很艰苦。尤其是夏天，没有空调，甚至连电都没通，还有各种蚊虫。你再考虑考虑吧，而且你又是一个女孩，太危险了。”
在旁边座位上看剧的几个室友听到了，也震惊了一番，纷纷来劝乔绵。
乔绵听完后，还是说：“但我真的挺想去的，就想去体验一下支教的生活。”
“那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对了，你男朋友知道吗？他也同意你去？”室友问。
乔绵摇摇头。
她还没跟许边牧说这个事。
许边牧肯定是不同意的。
乔绵想等到周末的时候，当面跟许边牧说。
要是电话或者微信上说，许边牧肯定会炸，她还没办法哄。
室友们鼓励乔绵，佩服她的勇气，接着也就都去做自己的事了。
乔绵继续在键盘上敲字，然后在申请地点上，填上了绵亦村。
两天后，周六。
六月盛夏的日头猛烈，许边牧上午有集训，出了一身的汗，身上衣服仿佛都能拧出水来。
他和明源走回宿舍，一进宿舍门就看见胖子在殷勤地倒水泡茶，墙壁上的空调丝丝冒着冷气。
胖子也不是真胖，真名叫庞咨，叫着叫着就有了外号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