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绵：“……”
不止那时候吧。
还要早一点。
更早一点。
乔绵和许边牧到了动车站之后，阮希希正好也刚到，三个人碰了面，一起坐上去B市的动车。
他们买的票是三人连坐的，阮希希坐在靠窗的位置，乔绵坐中间，许边牧靠近走道。
四个小时的车程，乔绵忍不住眯了一小会，醒来时，看到旁边的许边牧闭着眼睛，看起来也在睡。而另一边的阮希希，盯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希希，你在想什么？”
乔绵怕吵到许边牧，就低了声，问阮希希。
阮希希好像是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眉头都皱了起来。听到乔绵问自己，她转头看她，咬了咬下唇。
乔绵：“有心事啊？”
阮希希犹豫一下，回答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
“我想了好几天了，就是不敢确定。”
“什么意思？”
乔绵一头雾水，阮希希叹口气，从旁边的背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乔绵。
是一本诗歌集，看着有点眼熟。
乔绵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
阮希希说：“你翻到第15页。”
乔绵按她说的做，翻到了第15页。
这一页上只有一首诗词，是徐志摩写的《偶然》，标题边有用红笔标出一个五角星。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乔绵来回读了两遍，脑子里立刻闪现出很久以前的那个夏天，在她们生活中短暂出现的那个男生。
“这是虞末送你的那本诗歌集？”
阮希希点头：“原来你也还记得他啊。”
乔绵十分好奇，忙问：“什么情况？你怎么突然把这个拿出来了？”
“其实这本书，他给我之后，我一直没看过。虽然我是文科生，但是我不是很喜欢这种文艺的东西。说实话，如果不是重新碰到他，我可能都忘了他这个人了。”
阮希希回忆起除夕夜那晚的偶遇，说：“我在快餐店门口见到他，然后他跟我打招呼，之后差不多每天吧，我上班的时候，都能看到他来吃东西。刚开始我也没想太多，就是前几天，他过来跟我说话，说他学校要开学了，马上就走了。接着他就问我有没有看过他送的那本书。”
“所以……”乔绵好像是明白过来了，难怪当时觉得虞末看阮希希的眼神很不一样。“他喜欢你？”
“我不知道啊，我回去之后找到这本书，翻了下，就翻到这一页。书很新，从头到尾就只有这一页有标识。”
“这首诗的意思很明显吧，在表达些什么，你肯定也能读懂。”
“可是都过去那么久了……”阮希希略怅然地说，“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估计也没有我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青春的遗憾么？
乔绵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这么隐晦的告白，不可能真的只是告白吧，总会留下些什么别的。
她把书从头翻到尾，反复几遍，最后翻开封面勒口，看到了一串数字。
十一个，应该是手机号码。
乔绵递还给阮希希看，笑着说：“要不要打个电话看看，也许没换号码呢。”
阮希希有些震惊。
“不是吧……这难道就是他的手机号？”
“不然呢，难不成是我的啊。”
“这……”
阮希希一时心情复杂，有些欣喜有些意外也有些担忧。
这么久过去，尤其是读了大学，通常都会换学校里的号码，她不知道这个手机号还有没有在用。
乔绵问得有点认真：“你对他什么感觉啊？”
阮希希同样认真地想着这个问题，然后说：“我不清楚。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可是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应该不是你自作多情，他给你的这本书，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但是他喜欢我什么？我哪里都不好，从小到大，我一直是别人口中的胖子，连我爸妈都不喜欢我。”
乔绵能听出阮希希还在因为父母的事情难过，她安慰地拍拍她手臂，说：“别这样想，你挺好的。而且你现在又不胖。至于虞末……我觉得他既然提醒你看这本书了，应该就是有他的意思在。你要是想联系他，就试一试，别考虑那么多。”
阮希希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合上了书，放回到背包里。
“再说吧，我现在自己也没想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她没勇气。
这些年来，她都习惯自卑和不被男生喜欢了。
哪怕这两年里有不少男生跟她示好，她都下意识地选择逃避。
她总觉得他们都是在捉弄自己。
毕竟她从小被一口一个胖妞喊大，也瘦了不少同龄男生的欺负。
动车进了山洞隧道，车厢内一片漆黑。
乔绵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牵住，十指紧扣。
她侧头看向许边牧，黑暗中看不清许边牧的脸，却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他的温度。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幸运。
她留住了她青春里最重要的人，没错过有他的时刻。
前方有明光闪现，乔绵很希望，她和许边牧真的能迎接光明。
晏秋那边，真的是压在她心上的一块石头。以后会怎样，她真不清楚。
到达B市动车站的时候，已经快傍晚。
许边牧本来想送乔绵和阮希希先回B师大，但是时间不够。他们只好在出站口分别。
阮希希不当电灯泡，很识相地去了公交站牌那等公交车。
只剩下两个人时，许边牧抬手摸了摸乔绵的脸，眼眸里满是不舍。
“记着啊，好好吃饭，好好学习。”许边牧不厌其烦地叮嘱着。
乔绵故作嫌弃：“你这话说了不知多少遍了。”
“我还不是担心你。”
“我担心你才对。”
“反正……别的都别多想，这学期我应该会有周末放假的时间，放假了我就来找你。”
乔绵心尖冒出酸涩来，她上前一步，抱了抱许边牧。
周边人来来往往，乔绵只轻轻抱了下，便松开了。
她对着许边牧的眼睛，努力笑了笑。
“我等你。”
每到这种时候，许边牧都感觉心如刀割，可真疼。
真不想分别。
可是又不得不分别。
许边牧当着周围人的面，低头亲了一下乔绵的脸，随后说：“走了。路上小心点。”
乔绵点点头，当许边牧直起身子要推着行李箱走时，她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亲在他唇上。
退开后，她稍稍站稳，脸涨得通红。
许边牧抿了下唇，回味着刚刚乔绵的亲吻，眼角微扬着说：“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主动了啊。”
“赶紧回你学校吧你。”
乔绵红着脸说完，推着行李箱赶紧溜。
许边牧默默看着她的身影，看着她和阮希希一起上了公交车后，才走向另一个方向坐车。
离下回再见，应该不会很远吧。
希望不会太远。
☆、62个泡泡
62
与上学期相比，这学期的飞行专业稍微放宽了些, 周六周日和别的专业一样, 正常放假，只是偶尔会有集合点名。
开学第一个星期的周末，乔绵和许边牧约了在商场见面。
商场顶楼的电影院。
第一次看电影的时候他们就达成协议, 以后电影都乔绵来选。
所以这次的电影是乔绵选的, 也是她提前订的票。
乔绵在取票机前刷二维码取电影票, 许边牧好奇地问：“什么电影？”
“文艺爱情电影, 好像是讲一个画家写生时对一个女孩一见钟情，开始长达一生的暗恋。”
“……悲剧？”
“我们看了不就知道了。”
“……”
乔绵把票从取票机里拿出来，看向许边牧，只见他抿着唇尬笑。
她眉头一皱：“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情愿跟我看这个。”
“没有啊，哪有。”许边牧连忙否认。
乔绵：“最近没有新电影上，除了这部电影，就是动画片和动作片，我也没得选。”
许边牧摸摸她的头：“我又没说什么。”
“可是你表情告诉我你不喜欢。”
“没有, 我很喜欢。只要你喜欢的, 我都喜欢。”
乔绵笑了起来：“不得了啊，嘴够甜。”
取票机这边有人过来排队, 乔绵就和许边牧往一边走去。
走着走着，许边牧突然抛出一个问题：“你信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
乔绵回想自己看过的偶像剧和小说，半信半疑地回答：“应该有这种东西存在吧，电视剧里都这么演，小说里也这么写。我们要看的电影不也是这个主题么。”
“那……你对我是不是一见钟情？”许边牧挑挑眉, 笑得有点坏。
……
就知道会这么问。
乔绵早料到地哼一声，傲娇地说：“你猜。”
“我觉得应该是。”许边牧揽住她的肩膀，一脸自信。
“谁给你的勇气这么说啊。你知道第一次见面你穿的什么吗？”
“什么？”
“大红裤衩和黄色背心，还玩水枪，又傻又蠢。你觉得我会对这样的你一见钟情？”
“……”
想起自己当时的那个穿着，许边牧感觉面子上挂不住，忙清清嗓子否认：“你肯定是记错了，我怎么可能穿大红裤衩。”
“没有记错啊，就是大红的三角裤，黄色背心上印着的奥特曼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你记错了，肯定记错了。我去面前买爆米花。”
理亏的许边牧不争论了，放开乔绵就跑去前面柜台买爆米花。
看他那落荒而逃的背影，乔绵忍俊不禁。
其实吧，她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算不上一见钟情。毕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才十岁。
那时候能懂什么，就是一小孩，什么都还不懂。
可是真的追溯起她到底什么时候喜欢许边牧，什么时候对他跟对别人不一样的，她也说不出个具体时间。
也许不是一见钟情，而是日久生情？
应该是这样吧。
这样也挺好。
爆米花买了，可乐也买了，检票时间也到了。
在放映厅找到座位坐下后，许边牧就开始不安分。
他把座位中间的挡板收起来，手伸过去，搂住乔绵的腰。
乔绵感觉到，不动声色地掰开他的手，问：“你干嘛？”
许边牧看向在放广告的大荧幕，正经地说：“听说小情侣都是这样看电影的。”
“……你都是哪听说的？”
“网上攻略。”
？？？
网上攻略？
乔绵：“你还看这种东西？”
许边牧反而很认真：“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肯定要参考一下别人的意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