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赢了,他是队长,应该跟大家一起庆祝的。

“其实吧,许边牧脾气好像也不是太差,”钟灵露出一种探究的表情,眯着眼睛回想许边牧的各种表现,说:“至少最近好多了,对吧?”

乔绵慢悠悠地说:“在家依然是大少爷,脾气特别大。”

“可是脾气再怎么大,你都喜欢呀。”

是啊。

乔绵承认,许边牧脾气再大,她都喜欢。

因为他那些臭臭的少爷脾气,差不多都是她惯的。

没几分钟,许边牧就和徐子昂回来了,他们都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许边牧一身黑色的运动套装,衬得整个人高挑匀称,干净利落,就是脸上表情不大好。

他拎着书包走过来,停在乔绵身前,向她伸手:“走了。”

乔绵看着他的手掌心,有点怔愣。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因为旁边钟灵和徐子昂都在看着。

就算他们没有在看,她也不能让他牵着自己的手起来。

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手牵手这种事……不大好。

乔绵双手放进外套口袋里,站起身,避开许边牧的目光,问钟灵:“我回去了,你呢?”

钟灵还没答话,徐子昂就凑过来揽住钟灵的肩,笑嘻嘻地说:“她跟我一块走,一块去庆祝。”

“谁要跟你一块,放开你的猪蹄!”钟灵很嫌弃地躲开徐子昂,对乔绵说了句:“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回去。走了,明天学校见。”

徐子昂来不及跟许边牧和乔绵打招呼,赶紧跟上钟灵的脚步。

已经空荡荡的没有别人的场馆内,响着徐子昂渐行渐远的声音:“你不是说没给我买水吗,我书包里的水是你放的?喂钟灵,你说个话呀!别走这么快——钟灵——钟灵——”

看着他们俩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乔绵忍不住微微笑。

不经意转头,正撞上许边牧黑漆漆的眼眸。

她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

许边牧敛目低眉,拽住乔绵的手腕,拉着她走。

乔绵感觉手腕发麻,一直延绵到手心,指尖,还有整只胳膊,接着是全身。他手心的温度有些高,像是血液沸腾的炽热,让她不自觉心脏跳动,乱了节奏。

走了几步,乔绵努力甩开许边牧的手,尽量自然地说:“别拽我,我自己能走。”

许边牧顿下脚步,微微蹙着眉。

乔绵心下一动,加了一句:“你走太快,我跟不上。”

“那我走慢一点。”

“……只要别拽我就行。”

许边牧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有些亲密。

他不好意思再看乔绵,别扭地移开眼神,喉结上下滚动着,问:“肚子还很疼?要不要去医院?”

乔绵也不好意思看许边牧,低着头盯着自己鞋子回答着:“不用,回家就好了。”

“你都在出冷汗,还走得动?”

“走不动也得走,不然你背我啊。”

乔绵只是开个玩笑。

没想到许边牧二话不说,把书包背到胸前,然后在她跟前蹲下来,把后背留给她。

“上来吧。”

乔绵:……

许边牧见乔绵没反应,不耐烦地皱着眉喊:“快点啊。”

乔绵的脚步发虚,想上前,可是理智又在制止她。

任何亲密的动作,都会叫她控制不住脸红。

她不能在许边牧面前脸红。

她喜欢他的事情,必须是个秘密。

不只是因为现在他们才高二,不能早恋,还有他们之间特殊的关系。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每天都要见面,难以想象许边牧知道以后会有多尴尬。

况且许边牧的爸妈又把她当女儿,她实在不该有那些逾矩的心思。

“乔绵,你发什么呆?”

许边牧半天等不到乔绵上来,不禁回头看她,却只见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乔绵没回答,许边牧怕自己说话太强硬又惹到了她,就缓声说:“上来吧,我背你回去,不然我妈又说我不照顾你。”

乔绵这才慢慢上前,趴到了许边牧的背上。

她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他托着她的腿,背着站了起来。

这一年许边牧的身高疯长,现在估计已经有一米八多了。

乔绵趴在他的背上,这样的高度叫她有些恍惚,也有些晕眩。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大脑很混沌,理智和情感乱成一团,理不清楚。

许边牧背着乔绵走出体育馆,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

周围一切似乎被加了一层滤镜,朦朦胧胧的黄橙色,温温暖暖,连拂过的微风都带着暖意。

这让乔绵突然想起她刚到许边牧家里的那个时候。

那时乔绵刚转学过来,在体育课上摔破了腿。平时在家里都对着干、在学校也装作不认识的许边牧,第一次主动等她回家,也第一次主动背她。

其实那时候,乔绵在许边牧的背上偷偷哭了。

她很想很想她的爸爸,因为她爸爸也会这样背着她,也会跟她说“没事的不疼的回家就好了”这样的话。

可是她爸爸已经永远离开这世界了,不会再这样跟她说话。

而现在,乔绵也没有忍住眼泪。她没有发出声,只是默默流着泪。

可是许边牧察觉到了。

许边牧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顿,他紧抿着唇,继续往前走。

“乔绵,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乔绵咬着唇,不敢答话,怕被听出自己的哭腔。

许边牧倒是没等她回答,反而是自顾自地说起来:“以前有根牙签,在路上走啊走,不小心摔了一跤。你猜它后来变成了什么?”

……

乔绵实在没忍住,吸了吸鼻子吐槽:“好冷好土的笑话啊,能不能讲个高水平的。”

“你听过啊?”

“牙签摔一跤变成了棉签,这个冷笑话幼儿园小孩都听过。”

“那我换一个。”

“别了,我一点都不想听你说冷笑话。”

许边牧很认真地问:“那你想听什么?”

乔绵沉默一瞬。

许边牧接着说:“乔绵,别哭了。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就哭鼻子,不丢脸吗?”

“你怎么知道……”

“你眼泪都掉到我脖子上了,我又不是傻子。”

乔绵眼睛湿.漉.漉的,唇畔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许边牧背着她往前走,也沉默了一会,再开口的时候,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语气,柔声问:“你刚刚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哭?”

这种时候的他,乔绵从来都抗拒不了。

她颤着嗓音说:“我想我爸了……他以前也会这样背我……可是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

“你是觉得我的背很伟岸很像你爸?”

许边牧故意开玩笑,不想让乔绵陷进悲伤的情绪里。

可是乔绵却点点头:“嗯……”

许边牧无奈地轻笑出声:“搞什么,你还真觉得我像你爸啊?”

“可我不希望你像他……”乔绵圈紧了许边牧的脖子,头靠在他脑袋一侧,带着哭腔说:“他走得太早了……”

他离开的太早,又把她丢下太久,实在太狠心。

许边牧渐渐停住脚步。

黄色夕阳笼罩着他们,晚风拂尽。

在这样的时刻,在十字路口,在车来车往之间,在这世间嘈杂声中,乔绵听到一个很坚定的声音:“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乔绵眼眶湿润,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隐约觉得,这句话,她会记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许哥:我今天够暖心吗?嗯?

☆、25个泡泡

25

第一次来例假,乔绵没有任何经验。

还有身边有个晏秋阿姨。

晏秋给乔绵煮了红糖姜茶,打了一个荷包蛋,看着她吃下去后,又抽空出了趟门。

回来时,晏秋把一个超市购物袋放到卫生间的柜子里,就出去忙自己的事了。

这期间,许边牧一直在电脑房玩游戏。

同时也在注意外面的动静。

感觉晏秋回来了,他才关了电脑走出来。

许边牧能看到晏秋在厨房剁肉,晚上估计是要吃饺子。

是乔绵喜欢的。

他再看了眼乔绵房间,房门紧闭。

许边牧想了想,往晏秋那边走,停在厨房门口,略担忧地问:“妈,乔绵真的不用去医院?回来的时候她脸都白了。”

晏秋笑笑:“没事,你别担心。她在睡觉,你别吵她。”

可许边牧还是皱着眉头,一副不放心的模样。

“她喝了一个多月的中药了……”

“嗯?”

晏秋抬眸看向自己儿子,听着他突兀的话。

许边牧:“她现在又这样虚弱,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晏秋揶揄他:“现在知道关心姐姐了?平时也不对她好一点……”

她接着笑:“乔乔真没事,你是男生不懂。”

又是这样模糊的回答,许边牧感觉自己好像是永远都问不到答案一样。

有些烦闷。

明明想关心,可是却找不到合适的方式。

他有点颓。

转身离开厨房,许边牧走向卫生间。

他们家有两个卫生间,晏秋和许万的卧室里有一个,他们两都用卧室的。而外面客厅这边这个,平时都是许边牧和乔绵在用。

里面摆着的东西,大多都是他们两个人的。

许边牧一进去,就看到平时没放什么东西的柜子,门没关好,露出里面一小截的塑料袋。

他顺手打开柜子,把塑料袋拉出来一看,顿时愣住。

他识字,也上过生理课,而且都这么大了,塑料袋里这一包包卫生棉他知道是什么东西。

联想起乔绵今天的不舒服,联想起晏秋一直说的“男生不懂”,再想起这一个多月的中药……

许边牧忽然就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

他是男生,还真不懂。

但是这样挺好。

起码不是生病了。

这次例假来势汹汹,折磨了乔绵足足一星期。

一星期之后,乔绵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也发出了“做女人真难”的感叹。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十二月,许边牧生日。

这天正好周末,也正好寒流来袭。

从早上开始,许边牧的脸冷得就跟外头这场寒流一样。

因为他一大早就收到了乔绵送他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语数外,生化物,整整六大本。

许边牧看着就头痛。

晏秋把新手机送给他时,还夸奖乔绵送的好,笑得合不拢嘴。

他就更头痛了。

于是中午一过,蛋糕也没怎么吃,他就出了门。

人流量颇多的肯德基,徐子昂端着点好的餐走过来,在许边牧面前坐下。

他好笑地说:“干嘛呢,还生气?不就是六本五三,乔绵不送,我们高三还是要买的。你怎么都逃不过。”

许边牧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端起一杯可乐吸了好几口。

徐子昂又笑:“行了,今天成年呢,高兴点,别黑着一张脸。怎么样,要不要去个刺激的地方?”

许边牧挑挑眉:“什么刺激的地方?”

“都成年了,当然是去成年人能去的地方。走不走?”

“你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去。”

“真是,我什么时候坑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