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绵想想还是算了,等钟灵到了,三个人一块去了食堂吃晚饭。
吃饭时候,钟灵得知乔绵要参加八百米,除了同情还是同情。
太久没跑步,突然跑了个八百米,乔绵的腿跟灌了铅一样,动一下都困难。
晚自习下课回家的时候,乔绵坐在公交的最后一排,丧气地靠着车窗。
这是最后一班公交了,司机通常会在这停留好一会,等载满学生了才会走。时间一点点过去,上车的学生也越来越多,前面的座位都坐满了,不少人走到后排坐下。
很快后排也满了,就乔绵旁边的位置还空的。
一个书包“啪”一声被丢到空位上,乔绵被惊动,抬头看了眼。
许边牧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他一手插兜,一手拎起书包隔在两人之间,然后在空位上坐了下来。
乔绵抱着自己书包往里面挪了挪,给他多留了点位置。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说话。
这学期开学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在公交上坐在一块。平时即便是同一辆车,他们都是各坐各的,互相不搭理。
学生越来越多,很快车厢就满了,公交也开始缓缓驶离学校。
在离下车点还有两站的时候,许边牧终于先开口了。
“要参加运动会?”
乔绵本来在出神,听到他问自己,愣了下,接着淡淡地答:“嗯。”
许边牧又问:“八百米?”
乔绵:“嗯。”
许边牧:“跑得动?”
乔绵明显听出许边牧是在取笑自己,她不满地说:“干嘛,有意见?”
许边牧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我干嘛要有意见,反正跑最后一名丢脸的又不是我。”
乔绵总觉得许边牧好像话里带刺,听得她很不舒服。
“许边牧,能不能闭上你的嘴巴。”
“我有说话的自由,你管得着嘛你。”
“你有病吧?找茬是不是?”
“是啊,怎么样,咬我啊?”
许边牧说得很挑衅,乔绵被惹火了,抓起他的胳膊就狠狠咬了一大口。
“啊——”
车厢里顿时响起一阵哀嚎,所有人都往许边牧这边看。
许边牧猛地从乔绵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两排牙印又深又明显,丝丝麻麻的痛感席卷全身。
他忍不住大喊一声:“乔绵你是狗啊?!”
乔绵别过头,不搭理他。
被众人注视的许边牧觉得太丢脸,便讪讪地坐好,决心待会再跟乔绵算账。
很快公交就到了他们下车的地点。
秋天的晚风徐徐,下了车的乔绵和许边牧站在站牌前,相互对视了一眼。
突然,许边牧往乔绵那靠近。乔绵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十分警惕:“你想干嘛。”
“你说我想干嘛?”许边牧嘴角露出一个坏笑来,“文科生没听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吗?”
乔绵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连忙往一边跑,无奈许边牧手长脚长,没跑两步就被他抓住。
“许边牧你放开我!”
许边牧才不管乔绵的大叫,抓着她的胳膊低头就要咬上去。
可他还没用力,仅仅只是嘴唇碰到她胳膊,他就感觉太阳穴一阵闷痛——
乔绵又拿书包打他头了。
许边牧正吃痛的时候,乔绵赶紧缩回手,抱着书包就跑。
许边牧气得在后头大喊:“乔绵!!!”
乔绵才不管他,想往家跑,可是下午刚跑了八百米,腿又酸又重,根本跑不动几步。
于是她又被追上来的许边牧揪住,许边牧气势汹汹的,看起来是真生气了。
“你对我就这么下得去手,有本事对别的男生也这样啊!”
深夜的马路,偶尔几辆汽车呼啸而过。
乔绵的手腕被许边牧抓在手心里,他手心温度很炙热,灼得乔绵的心火辣辣的。
她突然间失神。
她喜欢的男孩子,怎么就这么无理取闹这么烦人这么会找茬呢。
真的好讨厌啊。
可是这些都不妨碍她喜欢他啊。
这更讨厌了啊。
乔绵突然眼眶湿润,她定定地望着许边牧,看起来是要哭了。
许边牧傻愣了好久,随即慌乱地说:“我靠,你哭什么,你别哭啊,我还没对你怎么样呢——你咬我这么重我都没哭啊——”
乔绵低头,吸着鼻子忍着眼泪,说:“你烦死了。”
“行行行我烦,你千万别哭。”许边牧妥协,赶忙松开乔绵的手腕,“你要是哭了,被我爸妈看到,我又吃不了兜着走。”
乔绵眼眸闪过一丝狡黠:“那我一定要哭,好久没看到你被你爸妈教训了。”
许边牧:“……”
许边牧:“你也太心机了吧!!!”
乔绵点点头:“现在知道还不算晚。”
“嘀嘀嘀——”
突然响起一阵汽车喇叭声,一辆汽车停在他们旁边,车窗摇下,露出许万的脸来。
他先喊:“你们俩干嘛呢,还不回家?”
待看清许边牧拽着乔绵时,许万立即对许边牧大喊:“许边牧你又欺负乔绵是不是?!臭小子,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许边牧冤枉的要死:“爸,明明是她欺负我,你看我的手臂被她咬成什么样了!”
乔绵就在边上一言不发,还有点可怜的眨眨眼。
许万是拿乔绵当亲生闺女看待的,才不信许边牧的话。他说:“就算她咬你也是你先惹她!赶紧给我回家!”
接着他立马换了语气对乔绵说:“乔乔你也赶紧回家去,一会叔叔帮你讨回公道。”
乔绵非常乖巧地点点头。
许边牧扫了她一眼,嘴角抽抽,哼了声,掉头走人。
晚上到家后,许边牧自然是被许万揪着教训了一通。不止是说他欺负乔绵,更多的还是说他学习上的事。
乔绵在隔壁屋做英语作业,房间隔音效果不是很好,许万的声音她听得很清楚。
“你班主任又给我打电话了,你说说看你,上课睡觉,下课打球,到底有多少心思用在学习上?”
“你都高二了,还要不要考大学?医院的事已经让我焦头烂额,还得时时刻刻为你操心,你懂点事行不行!!!”
“这学期家长会我都没脸去给你开,你妈也没脸去,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和你妈长长脸???”
“许边牧,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许万好像挺生气的,声音力度都加大了。
但是许边牧听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许边牧说:“我不懂事,你们也别管我,管好你们自己的事就行。”
许万:“你真是气死我了!”
……
……
乔绵默默听着,握着黑色水笔的手指紧了松,松了又紧,最后还是放下。
唉,他真可怜。
还是对他好点吧。
今天不该咬他的。
隔壁没声音了,就听见晏秋和许万在外面不知说了些什么,接着整个家都安静了。
在这样的安静之中,乔绵摸出手机,给备注为“汪汪汪”的许边牧发了条短信。
【早点睡吧。】
被父亲教训了一番的许边牧心情超不好,正闷在被子里一个人烦躁着。
手机响了一声,他随手拿起来一看,看到乔绵发来的这几个字,也不知怎的,心里某处突然有什么东西塌陷了一般。
这真的是很柔软的一句话。
柔软到他都忘记跟她生气了。
原本他挺气愤她咬他的。
许边牧放下手机,抬起手臂,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还未消散的牙印。
很整齐的两排牙印,椭圆的弧度,是她留下的印记。
而后他又重新拿起手机,打了几个字,想回复来着,但最后还是都删掉了。
不知道怎样的回复最好,干脆就不回吧。
隔天早上。
晏秋提醒乔绵今天会降温,乔绵就换上了秋季校服,校服拉链严谨地拉到锁骨上方,领口下翻成一个妥帖的弧度。
她去卫生间洗漱之前,先去敲响了许边牧的房门。
上学期末吵了一架后,乔绵再没叫过许边牧起床。
今天突然这么主动,在厨房给他们做早餐的晏秋有点意外,正赖着睡觉不肯早起的许边牧也有点意外。
“许边牧,起床了。许边牧,给你五分钟,出来洗脸吃早饭。”
许边牧迷蒙睁开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待确认是乔绵的声音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从床上下来,顺手拉开床边的窗帘,确认今天的太阳到底是从哪边升起的。
不过外面灰蒙蒙一片,没太阳。
看起来是要下雨。
“许边牧,听到了没有?”
乔绵又敲了敲门,许边牧回头应了声:“听到了,我没聋。”
☆、8个泡泡
08
十月国庆的前一周,今年的第一场秋雨淅淅沥沥地来了。
乔绵和许边牧刚坐上公交,细雨就落了下来,还好出门前,晏秋让他们一人带了一把伞。
清晨去学校的公交上人比较少,乔绵跟许边牧坐在一块。她悄悄看了一眼许边牧塞在书包侧边口袋里的雨伞,然后偷偷拉开自己的书包拉链,把里面的雨伞藏好,接着掏出一本英语词典,若无其事地说:“下雨了。”
许边牧在闭目养神,轻轻“嗯”了一声。
乔绵把英语词典翻到自己要背的那一页,故意问:“你带伞了吗?”
许边牧:“带了。”
乔绵:“我没带。”
许边牧:“出门前我妈不是叫你带了?”
乔绵:“忘记了。”
……
许边牧睁开眼,侧过来看乔绵。乔绵看起来在很认真地背英语单词,脸上表情也是蛮镇定的。
许边牧无语地撇撇嘴,把自己那把雨伞从书包侧边口袋拿出来,丢到乔绵的腿上,说:“给你。真是服了你,不记得带伞,倒是记得抽时间背单词。”
乔绵合上英语词典,抬眸望向他,看了半晌后一个字也没说,又打开词典继续看了。
许边牧的眉毛微微皱起,看不透刚刚乔绵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学校到了,乔绵和许边牧一块下车。站牌那有遮雨的雨篷,乔绵站在雨篷下把许边牧给自己的伞打开,抬高撑到正准备跑着去学校的许边牧头上。
“走吧。”乔绵说。
一把伞下,两个人,许边牧个子高,有些居高临下地跟乔绵对视。
他的脑袋好像一下子懵了一下,嗡嗡嗡的,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离他很近,有些长了的短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揪,身上校服有着跟他一样的洗衣液香味。
明明很熟悉的一个人,这一刻偏偏让他心跳乱了一下。
以前也不是没撑过一把伞,这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许边牧回神润了润嗓子,伸手从乔绵手中拿过伞柄,送她两个字:“矮子。”
乔绵不跟他计较。
毕竟昨晚决定了要对他好一点。
两个人一起迈开步伐往校门口走,同撑一把伞,仿佛雨伞外面这个嘈杂淅沥的世界与他们无关。
伞下是这个青春年纪特有的悸动,藏在他们每一声的呼吸里。
到了教学楼,许边牧收了伞,把湿漉漉滴着水的雨伞交给了乔绵。
正巧钟灵也撑着伞从宿舍过来。
三人见面,许边牧没说什么,先往楼梯那走。
钟灵嗅到什么一般凑近乔绵,揽着乔绵的肩膀说:“难得看你们一块来上课啊。又是下雨天又是一起撑伞的,真浪漫。”
乔绵甩了甩雨伞上的水滴,平静地说:“哪里浪漫,还被他叫矮子了。”
钟灵:“哎呀,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小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乔绵:“……”
收好伞,乔绵说:“不要乱说了,被别人听到了误会不好。”
钟灵递给乔绵一个非常钦佩的眼神:“你真沉得住气。”
两人说着话往楼上走,回了各自班级。
没多久阮希希来了教室,还没坐下就对乔绵说:“那个周恪,刚才在食堂缠了我好久,一定要我给他你的QQ和手机号。”
乔绵愣了下,问阮希希:“那你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