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越过宫肆的脸看向他身后无穷无尽的黑暗,亚登的注意力落在了仿佛很遥远的地方,颦起眉,他缓缓道:“所以我才在买好东西后赶回来,和族人在一起,我们接下来不会再外出了。”

听完他的话,宫肆和溪流对视了一眼,紧接着,他又看了大伯一眼,视线最终落在亚登身上,宫肆道:“我答应你的条件,不过,万一灾难没有来,你可不要事后找我开其他条件。”

笑容便再次浮现在亚登的唇边:“放心,不会的,我相信我自己,至今为止,我还没有做过赔本生意。”

虽然,他这次其实丝毫不介意赔本——

“好了,可否将我们放出去呢?接下来我会邀请诸位去我的族中,然后,把那颗蛋交给你们。”亚登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看着他的满脸笑容,宫肆再次犹豫自己是不是又被骗了,对方搞不好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他们身上根本没有蛋,想要取蛋肯定就要放对方出来,再和对方到对方族中的话,一来那边是对方的地盘,二来那边还有末法……

只是讲了一个故事而已,他就多“买”了一颗蛋,现在想想好像有点奇怪啊!

狐疑地看了亚登半天,宫肆半晌还是变成了剪刀,溪流随即用他再次剪开了空间,一道光线瞬间从外面射进来,紧接着,空间的所有人都出现在了一个……帐篷里?!

“忽然平地出现有点奇怪,我就定位到隔壁帐篷里了。”溪流笑着解释和其他人解释了一下,随即,他还礼貌的对原本帐篷里的主人道:“抱歉,打扰了,我们立刻离开。”

仍然裹在睡袋里的男人听到这句话也没好多少,紧张地裹紧睡袋,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人从他的帐篷里走出去。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十三个人,其中还有一头巨大野兽形态的器,就这么从他的帐篷里走出去了!

帐篷里的男人犹在惊吓之中,外面陆续醒来的人们也没好多少,明明就是个普通的帐篷,和这里无数其他帐篷一样,就是个平时最多睡四个人的小帐篷,怎么竟有十三个人从里面冒出来?这么多人怎么钻进一个帐篷里的?还有,他们在帐篷里干了啥?

总之,不同的人想不同的事,每个人因为自己的猜想脸上反应出来的表情都不一样,而从里面钻出来的人显然也都很沉得住气、并不在意他人反应的,就这样走出帐篷,走出帐篷区,他们就这样一路向树林的方向走去了——

拒绝了亚登的同乘邀请,宫肆等人直接坐在了大头身上,虽然不太明白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头只是好奇地看着前方载着亚登等人的黑色巨兽博科尼,不用宫肆说就主动追在对方身后,就像一条大尾巴。

博科尼一开始还卖弄了一下速度和跳跃力,不但跑得飞快,还专在枝头跳来跳去,然而无论他怎么折腾,大头都稳稳的跟在他后面,每当他回过头去,看到的准是大头那张大嘴微张、兴趣盎然的鱼脸,时间一久,反而是他不折腾了,从天空跳到地上,博科尼像其他走兽一样奔跑起来。

『好家伙,这家伙速度好快。』他心里和同伴们吐槽。

『对方可是祝融啊!』

『等等,祝融不应该是大鱼身上那个菜刀眼小子吗?』

『哎?可是我们那天看到的祝融明明是鱼形,是鱼形吧?』

黑牢里全权由亚登代表,一声不吭的几名器私底下交谈了起来,可惜讨论来讨论去,他们也没搞懂祝融到底是谁。

对于自己器之间的讨论,亚登没有插一句嘴,他只是目视前方,直到看到前方的部落入口,他这才对身后的宫肆等人道:“到了。”

一个部落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

那是一片修建在一片平原之上的部落,面积不大也不小,具体大小宫肆估计不太好,部落外面有一圈木头制作的栅栏,上面挂满了各种猛兽的头颅,那一颗颗死不瞑目的野兽的嘴巴犹自向外愤怒的张开着,仿佛随时会有咆哮声从那里发出来,栅栏有点血腥,可是栅栏里的部落看起来却充满生活气息,里面有一座一座的绿色的小房子,这些房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远看是绿的,近了一看才发现那绿色竟是天然的小草,不止草,还有小花,和地面的野草小花一样,看起来竟像是他们直接挖了地皮、然后用这些地皮盖了房子一般。

宫肆一开始还以为那个部落与他们脚下的土地接壤,乃是一片,谁知又往跑了一段距离,他这才发现那是角度问题,离近了一看才发现:部落所在的地方和他们之前所在的密林竟是分开的!密林的尽头竟是悬崖,而部落却在另一座山头,悬崖和部落之间就有几条藤蔓,那是天然的藤蔓,不知道怎么生长起来的,竟是从密林这头直直长到了部落那边。

在宫肆等人的注视下,黑色的巨兽踏着轻巧的步子,就是沿着这条藤蔓从密林走到了部落门口。

难得他居然走的那么轻巧,地下赫然是万丈深渊!

至于宫肆等人显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有大头在,他们过得很安稳,倒是宫肆情不自禁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末法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不过如果他每天到集市走的都是这条路,那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每天都是晚到早归了。

这边,宫肆还在想着末法,那边,大头已经紧紧跟着博科尼的脚步,和亚登等人一起来到部落门口了。

说是门口,其实也是栅栏的一部分,只不过这里多了两名守卫而已,上身光着,下身着粗布长裤,仔细看,这条裤子非但和亚登的差不多,和末法的也差不多,款式一样,就是图案颜色有差而已。

面对陌生人,两名守卫显然非常紧张,然而亚登就在他们身边,用本地话和他们说了什么,两名守卫商量了一下,一个人仍然守在原地,另一个人则是直接向部落内奔去。

然后,宫肆就看到亚登对他们道:“他们说要和长老和族长报备一下,不过没关系,你们已经可以进来了。”

果然,那名守卫没有再拦他们了,和溪流对视一眼,宫肆等人也从大头身上跳下来了,背着背包,拎着幸运的笼子,宫肆跟在亚登等人身后,踏入了这个对于淘金者们来说都非常神秘的土著人部落。

虽然现在还很早,大概早上六点过一点而已,可是部落里的人们已经都起来了,仔细想想,这个时间搞不好是他们睡饱了刚起床、正在吃饭或者准备吃饭、所有人都在部落、人最全的时候,这个亚登不会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他想……群殴?

看着部落里人们投射到自己等人身上充满警惕的眼神,宫肆情不自禁阴谋论了一下。

不过,那应该也没什么,有自己和溪流在,应该可以保护大伯平安离开这里,何况还有朱诺那个家伙在,虽然没见过那家伙动手,可是那个家伙怎么看都是个挺厉害的人。

没办法,出生时他那一剪刀对宫肆的震撼力太深了,以至于直到现在,宫肆看到他、尤其是看到他拿着剪刀的时候,心里都有点紧张。

好在对方这次并没有拿出剪刀。

就在宫肆也提起了全部警惕,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时候,前方的屋子里忽然出来一个人,宫肆还没认出对方,对方却主动喊出了他的名字。

“宫肆!你怎么在这里?!”

喊他的那个人看起来有点陌生,然而声音却是宫肆再熟悉不过的——

末法,宫肆一下子就认出了前方那个人的身份。

只不过眼前的末法没有戴他那条围巾,古铜色的小脸第一次和他同样颜色的小胸膛展示在宫肆面前,这让没见过他的脸几次的宫肆乍看过去有些陌生而已。

宫肆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自己这位小友,亚登已经在前面先行一步开口了——

“哦?你们认识吗?这是我在外面认识的朋友们,怎么,末法你也认识他们?”

瞬间暴露自己跑去集市的末法立刻尴尬的缩了缩脖子,不过他和亚登的关系显然相当不错,就尴尬了一下子,他很快高兴起来,当着部落里其他人的面,他跑过来挽起宫肆的胳膊:“他们也是我的好朋友,在外面交的好朋友!”

这句话不只是对亚登说得,他说的声音相当大,大到部落里其他人也听的一清二楚,就这样介绍完了宫肆的身份,末法随即挽着他继续向自己刚刚出来的屋子里走去:

“宫肆,这是我家,你们吃饭了没?来我家吃吧,我阿奶刚刚做好了饭,就用你做得那把菜刀——”

说着,他还朝宫肆旁边的宫家大伯和朱诺友好的笑了笑,他虽然不认得这两人,可是这两人明显是和宫肆认识的朋友,宫肆的朋友也是他的朋友,末法的友情视线随即也投射到了两人身上,带着两人也一起向屋内走去。

“……是我的朋友,稍后会给大家介绍一下的。”眼瞅着弟弟就这么大咧咧带人走了,亚登少不得多说几句,也就是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部落里的人才终于不看他们这边了。

“进去吧,我阿婆煮饭很好吃。”眼瞅着溪流还没进去,亚登便朝他笑笑。

至于其他的器,估计亚登私下和他们说了什么,和部落里的其他人一样,他们居然也跟着散开了,分别进了不同的屋子。

显然,他们是一个部落的人。

亚登对他笑,溪流也对他微微笑了笑。

彼此对视了数秒钟,亚登随即转过身向屋门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七十章(

“阿奶, 这是宫肆,我在外面认识的朋友,前阵子我不是每天都出去吗?就是到西面的集市去了。”一进门末法就冲进厨房, 对着里面正在忙活的老者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宫肆并听不懂, 不过从末法的语气他就也大概猜得出来对方在讲什么。

“哦?你不是说你是出去找墨晶草了吗?”老太太没有回头,干枯的手握着菜刀利落的切着菜, 一边头也不回的对孙子说着。

末法:……糟糕, 自己说露馅了!

他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抓着头想要解释一下, 然而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能解释什么,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 抱着只到自己胸膛的老太太, 一边撒娇一边道:“阿奶, 这把菜刀好使不?就是宫肆做的,他是刀匠。”

“哦?”老太太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手中的菜刀, 等到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就对身后的宫肆一行人笑了笑。

这算是个友好的开始。

知道阿奶这边算是不会追究自己什么了, 末法就高高兴兴的在厨房里翻找起来。一边从柜子里多拿几幅餐具,一边去看其他锅子里的情况。

回给老人家一个笑容,宫肆等人站在了屋子里,在亚登的招待下坐在了桌子旁。

屋子里原本就一把桌子, 靠墙, 一共三把椅子摆在椅子的每个面, 这三把椅子大概就是末法一家三人的位置,不过眼下显然不够用的, 亚登很自然的将椅子从墙边搬了出来,搬到屋子中央,然后离开屋子,等到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就多了一张桌子,后面还有人跟着他,将四把椅子放在他们家门口就离开了,亚登则在弄好桌子后又出去把四把椅子一一搬了进来。

坐下之后,宫肆这才好好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房子里面比想象中宽敞,而且和看起来原始天然的部落外部比起来,里面看着“更现代”一些。

虽然有两个孙子(外孙),不过屋子的女主人显然很能干,屋子里被收拾的干净且整齐,一进门就是个厅,地板是土地夯实,看起来光滑的很,墙壁也是土墙壁,没刷漆,然而上面却挂满了各种手编毯子、干菜、一些生活用具……全部都是用挂的,然而却挂的井井有条,宫肆注意到门口还有一把木杆,应该是方便个子不高的老人用来够东西用的。

这些东西就是最天然的装饰品,将整个屋子烘托的极有异域风情又有生活感。

如今宫肆身后就是大门,前方左右各有一个门,左边的门就是厨房,如今末法和老人家正在里面做饭,右边的门关着,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然后在宫肆的右侧又是一扇门,说是门其实只有门拱,手工编织的毯子代替了门挂在了那里。

“里面是睡觉的地方,一共四个房间。”注意到宫肆的视线,亚登主动介绍道。

说完,他还打开宫肆右前方的门,半晌从里面拎了一把壶和几个杯子,为他们泡起茶来。

当时在蒲洲见到亚登的时候,他可从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有如此友好且生活化的场景发生啊……喝着亚登递过来的茶水,宫肆心里想着。

“对了,蛋呢?”不过宫肆并没忘记正事,想到就问,他直接开门见山了。

亚登便点点头:“在我屋里的床上,我这就去给你们拿。”

他说着,站起身来,没等他撩起帘子进入卧室,宫肆听到厨房里的末法提高嗓门喊道:

“亚登,你带回来的这个蛋要怎么煮啊?我煮了半个小时了,可以拿出来了吗?”

话音未落,亚登那张一直很淡定的脸第一次出现了崩坏的表情,下一秒,宫肆便看到亚登冲进厨房里,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上端了一颗蛋,蛋上还有凉水,显然是他从锅里抢救出来,又在凉水里泡了泡弄出来的。

黑不溜秋的颜色,大概有三十厘米长?或者更长一点,不会超过四十厘米,这诚然是一颗很大的蛋,它看起来是哑光的,不知道是天然就这样,还是被煮过之后失去了光泽。

撇了撇嘴,宫肆皱眉道:“不会熟了吧?”

“应该不会,这个蛋没那么容易被破坏,我之前用火烧过,蛋壳一点也没有升温,你们摸,就算是现在,它的温度也是微微热而已,它本来就是微热的,我认为这是它还活着的表现。”亚登说着,将蛋放在中间,宫肆第一个凑过手去摸了摸:果然,是微微热的,比手的温度第一点,微温。

“我还敲过它,博科尼还咬过,这颗蛋都没有被破坏,专门买了孵蛋箱给它,也没有要孵化的痕迹。”亚登还把自己做过的尝试说了出来。

宫肆就狐疑地挑起眉毛:“该不会你是自己实在拿它没辙,搞不懂这是什么东西,觉得没用,这才把它给我们的吧?”

用一个没用的东西不但保住了自己一行人,还得到了一个承诺,这家伙稳赚不亏啊!

亚登就笑笑:“怎么可能呢?”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颗蛋是关键的东西。”表情严肃着,亚登看着桌上的黑蛋道。

不过,宫肆猜的也不是完全错误,他确实拿这东西没辙,整整三年,这东西在他手里都没研究出来,他不如把这东西交出去,换一个对自己更有价值的承诺。

当然,这点心思亚登是不会显露在脸上的。

“原来这颗蛋不是你带回家的食物,而是给宫肆的礼物啊。”末法从厨房出来了,手上端着两盘菜,为了给他腾出放菜的空间,宫肆将黑色的蛋抱开了。

末法去厨房端其他菜的间隙,他对亚登道:“那么,这颗蛋我们就收下了。”

点点头,亚登对他笑了笑。

末法和他的阿奶随即将菜铺满了两张桌子,坐在桌边,宫肆和末法一家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然后,亚登还给他们在自家腾出了两个卧室,他去和末法一起睡,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宫肆和溪流,还有一间更大一点的客房,则收拾出来让朱诺和宫大伯住了进去。

虽然大伯看起来不太愿意和朱诺一起住,不过宫肆和溪流房间里的床并不大,他最终还是背着背包去了第四个房间。

“蛋就交给你们俩研究了。”临进屋前,朱诺笑嘻嘻的在他们门口说了一句,然后就离开了。

屋子里铺的是新床单,亚登回来后阿婆给他铺的,还没用上就去找宫肆他们了,如今宫肆他们过来刚好用上,房间也无需打扫就很干净,昨天阿婆刚刚认真打扫了一遍。

这是个不大的卧室,一张勉强能睡下两个人的床,上面还有蚊帐,房间的一侧有窗,此刻窗户半掩着,青草的香气从屋外吹进来。

宫肆没有顾得上好好看这个房间,一屁股坐在床上,他将那颗蛋放在腿间仔细打量着,说实话,他是怎么也看不出这颗蛋是否还活着,细细摸着这颗蛋的表面,确实是微温的没错,然而触感粗糙甚至割手。

皱起眉毛,宫肆摇了摇头:“我是怎么也想不出这颗蛋的表面为什么如此粗糙,一般的蛋不都很光滑吗?为了生蛋方便,怎么想蛋壳光滑点也更好生吧?这颗蛋的表面糙成这样,它妈生它的时候不会大出血吗?”

溪流也凑了过来,白皙修长的手在黝黑的蛋壳上细细摸过,他认同的点点头:“确实,不符合道理,这么粗糙的表壳,它看起来简直不像是被自然生出来的……”

“后天被腐蚀成了这样?”宫肆开动脑筋想了一下。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自然界无奇不有。”溪流说着,将手从蛋壳上移开:“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这颗蛋孵出来的东西搞不好是造成普多瓦大陆消失的原因,还是提防一些。”

“不过那么大的动静怎么看一颗蛋也是搞不出来的吧?视频上不是有一头特别大的黑色怪兽吗?那就是蛋里孵出来的东西长大后的样子吧?这颗蛋这么小,长成那么大还需要不知道多少年,刚破壳的蛋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威力。”

“也是。”

对着这颗蛋反复研究了半天,最终宫肆索性去外面垒了个炉子,铁胚他这里还有一些,他用铁胚炼了一个比那颗黑蛋大一圈的蛋形笼子,唔,说笼子也行,说襁褓也好,末了还在里面塞了毯子,最后将黑蛋放进去,满满当当刚刚好,然后他又找末法要了一些布条,给这个铁襁褓编了两条背带,将这颗黑蛋当背包一样背起来了。

在这个东西孵出来之前,这东西在宫肆眼里就是一颗□□,为了尽可能减少它给其他人带来的麻烦,他决定现在开始每天都背着这颗蛋了。

他是在外面炼这个铁襁褓的,一开始部落里的人还不敢接近他,然而一来末法就在他旁边,二来宫肆做的事情他们很好奇,渐渐地就有不少人聚了过来,后来还有人大着胆子和末法问了什么,得知对方是想问他能不能帮忙维修刀具,宫肆点了点头,炉子已经开起来了,他闲着也是闲着,就这样,弄好铁襁褓之后,他还在部落里又开张了,又帮人炼东西又帮人修东西的,到了最后,炉子边摆了满满当当好些东西,有吃的有用的,还有部落里的人收集的矿石,矿石自己留下,宫肆把其他东西全部送给了末法的阿婆,算是他们这几天的吃住费用。

经过一下午的接触,宫肆发下部落里的人并不难打交道,虽然语言不通吧,不过他们大体上还是友好的,当然,这多半也是因为末法和亚登对他们很友好的缘故,他们对外面大概也有好奇心,不过这个好奇心是控制在安全范围内的,他们大部分人只同末法说话,就算委托宫肆帮忙修东西,也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并不和宫肆交谈。

当然,他们语言也不通。

就这么一直忙活,夜晚很快就到了,这里的夜来的比较早,六点的时候天就基本上全黑了。

帮最后一个人修完东西,宫肆正打算回屋,亚登从外面回来了。

吃完饭后他就离开了,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亚登阻止了宫肆回屋的动作,指指身后的广场:“今天晚上不在家吃饭,族长和长老说今天有客人来,大家一起吃饭,就在外头。”

宫肆这才发现好些人都开始回家拿东西,或者拎着柴火,或者拎着肉或菜,他们正从自己的屋子向广场的方向走去——

点点头,宫肆回到屋子里把大伯和朱诺叫了出来,亚登又从家里拎了好些肉,然后他们也向广场的方向走过去了。

篝火熊熊燃烧,烤肉的方向四溢,部落里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不知道亚登是怎么和族长介绍的他们,总之,那位看样子四五十岁的男人对他们很友好,还让他们坐在了自己身边,虽然算不上什么热情的人,宫肆还是被部落里热情的气氛带动了,吃了烤肉,还喝了一点点酒,当然,就一碗而已,浅尝辄止,他不是个贪杯的人。

事情的转折点出现在篝火晚会进行到一半,喝多了的部落群众已经开始载歌载舞起来的那时候。

热烈的鼓点之中,两位高大的部落年轻人的搀扶下,一位老者颤巍巍地从远处走过来了。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部落的长老——疤,他也想见见你们,不过因为年纪大了,不能全程参与,赶在这个时候过来一下。”族长说着,站了起来,部落的其他人也看到老者过来了,这位老者显然在部落里的地位极高,看到他过来,人们立刻纷纷站起来了,不过歌舞却没停,相反,鼓点甚至更响亮了,而跳舞的人也越来越聚集,纷纷向长老过来的方向凑过去,原本的舞蹈摇身一变,成了欢迎长老到来的舞。

宫肆好奇的看着那名老人,那真的是一名老者,一看就知道年纪很大了,花白的头发编成辫子束在脑后,满脸褶皱还有老年斑,眼睛眯成一道缝,族长接过了年轻人的位置,扶着长老让他坐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等到老人坐定,他这才向对方介绍起宫肆等人。

事情就发生在他介绍完宫肆,向老人介绍溪流的那一刻。

宫肆听不懂他的介绍,不过从他的手指方向可以大概分清楚他介绍的人是谁,就在他指着溪流说了一通话之后,老者被褶皱盖住的双眼也随即看向溪流,他的眼皮很厚,宫肆一开始真的怀疑他是否真的能看到东西,然而他显然看得到,证据就是,就在他看向溪流的那一刻,老人先是身子一颤,随后居然扶着族长的手颤巍巍站起来了,就那么“看”着溪流,他说了一个词,一个宫肆完全听不懂的词。

稍后,在末法的翻译下,他才知道那个词是什么。

那是一个名字,老者冲着溪流喊出的是一个名字。

一个叫“厄”的名字。

第一百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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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 宴会还在进行,烤肉的香味还在一股一股的钻进来,宫肆等人却已经转移阵地坐在了屋里。

他们现在在长老——“疤”的家中, 疤喊出那个名字之后,他冷静了下来,和族人们一起吃肉、饮酒之后,过了一会儿便向他们提出了邀请。

他请宫肆等人到他的家里坐坐, 当然,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其实是想邀溪流过去坐坐。

此刻坐在这里的不止有宫肆一行人, 亚登和族长也在, 还有两名看起来就在部落里德高望重的成员, 再加上长老疤,这里就没有其他人了。

长老的房子从外面看起来和其他人的房子没什么不同, 不过进去之后却显得宽敞些,因为这里面的房间都被打通了, 除了大厅以外就是旁边角落门后的小房间,除此之外再没有分开其他的房间了。

他们现在就坐在长老家外面的厅里, 这里没有多余的家具, 地上直接铺着一张大大的毯子,房屋中央有个地炉, 此刻那炉子里放着碳, 炭火烧得很旺,屋子里很暖和,因为有这炉炭火,屋子里也没有点灯, 就靠炉火的光照明。

和亚登充满生活气息的家不同,这里没有多余的东西, 地上铺着毯子,然后墙上也挂满了毯子,有大有小,颜色不一,仔细看就会发现编法也不太一样,显然是不同的人编织出来的。

“这是族里的女人们送我的,所有的女孩,从亚登的阿婆到刚刚学会编织的阿萨,她们的作品全都挂在这里。”虽然眼皮又厚又长盖住了眼帘,然而疤显然可以看到东西,注意到宫肆和溪流在观察墙上的挂毯,他随即介绍道。

自己猜的大概没错,宫肆心里想着,视线重新迎上老者,他索性直接开门见山:“您好,请问您刚刚喊的那个名字……是谁?我的使用者溪流和他长得很像吗?”

这年头器和使用者都是捆绑在一起的命运共同体,他提问就相当于溪流提问,没有任何区别。

宫肆问完便看向了亚登,他以为自己和老者之间大概还需要个翻译,不想亚登正要开口,老者忽然开口了:

“厄……是一个我很尊重的人的名字,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他是如同我兄长一般的存在,在很多部落的人还很蒙昧,生活在一片混沌之中,被淘金者们驱赶着到处寻找新的栖息地的时候,他出现了,带着我们保全了自己的文明,学会了冶炼,学会了各种植物的不同作用,带着我们找到了安全的地方繁衍生息,得以在这片土地上继续生存下来。”

虽然不太流利,然而他说的却是通用语没错!大陆外的通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