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神儿,看得元素心里很不舒服,还真和自己扛上了呢?

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元素明显地感觉到了白慕雅若有似无的投来神色复杂的一瞥,三分得意七分叫板儿。

沈佩思一脸平静,可眼底里却没有了丝毫笑意:“怀着孩子,就好好养胎,哪来的闲工夫掺和这些事儿?”

果然不出所料,白慕雅的提议,最终受益的只是她自己。

这儿子,怎么就瞎了眼?

一个是既懂事又面面俱到,在社交场合能拿得出手的富家千金,一个是矫情得只会靠脸蛋儿狐媚自个儿子的贫家女子,扶不起的阿斗。

云泥之别!

此时,在沈佩思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不知不觉拿元素和她相比。

没错,白慕雅其实很聪明,她的低调,低姿态,确实能让人产生好感的同时,再鞠一把同情的泪,都被人抢了男人了,还这般替人着想,多善良啊!

于是,她笑眯眯地开口:“佩姨,素素闲在家里也挺闷的,不如你指给她一些简单的事务,让她活动活动?”

真是讨人厌,得让她吃点挂落儿。

白慕雅兴高采烈的配合着沈佩思,时不时的瞟眼望一下元素,见她插不上嘴,心里别提多舒服,但是为什么看上去,这贱女人还这么镇定的?

不过,她自己也挺支持这些钱多烧得没地儿使的人多做点爱心,均衡社会的价值引导。

静静地坐在一边儿,元素耐心地听这两个爱心天使谈论着一眨眼儿功夫就能改变许多儿童命运的决策方案,感叹着有钱真是好。

两人熟悉地互相道了好,就开始讨论起基金会的大小事务来,筹委会的设定,资助管理,发放原则,活动如何发起,如何进行,在哪里举行发起活动,需要请哪些政商名流,两人谈得热火朝天。

白慕雅自然地坐在了沙发上的沈佩思旁边,早有女佣奉上茶水。

虽一度被人鄙视为拿钱买良心,可照样呈趋之若鹜之势,搞那么多花样儿,不过就是往公司的脸上多贴点金,说白了,相当于软广告,公司的面子里子都有了。

慈善,是上流社会贵妇人最热衷的活动。

另一个方面,她实在喜欢白慕雅在跟前叽叽喳喳地热闹。

她前段日子正筹备一个以JK名义发起的,以贫困儿童、残疾儿童的医疗和教育作为援助重点的爱心慈善基金会,确实也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帮助她打理一些慈善事务。

小雅是被儿子下逐客令走的,这次叫她来,沈女士确实一半为公一半为私。

对于元素的困惑,她自然不会向她交待。

瞟了她一眼,沈佩思脸上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情绪来,依旧是不愠不火,那种来自岁月的自然沉淀,哪怕她已经是半老徐娘之身,看上去却依旧风韵独到。

这感觉怪怪的。

沈女士的吩咐?!元素心里小小的一愣,她这话说得可怪异了,她以前在钱家不也是来去自如的么,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客套了?

想到这儿,她放松了下来,立马就开了窍,脸上瞬间恢复了笑容,将手上的行礼交给了管家,笑颜颜地走了过来:“佩姨,按您的吩咐,小雅准时报道来了。”

这边白慕雅听到沈佩思的话,倒是自然地将她从怨恨的纠结里震得清醒了过来,不能怒,保持形象,除了忍字一途,她啥办法儿都没有。

淡定,从容,甚至连一丝紧张的防备都没有。

吩咐着管家,沈佩思微微眯起眼,带着审视的眸光打量着元素,她突然觉得这个丫头似乎并不如预想中的那么好打发,那么傻。

难堪地僵直了片刻,才听到沈佩思的声音:“小雅来了,赵管家,还不把小姐的行礼给放到客房去。”

手指不由得抓紧,再会伪装也有些僵硬,不管咋说,她好歹也是一市长千金,并不完全是没脸没皮的人。

察觉到她脸上的表情,白慕雅的脸骤然变冷,顺着她的目光一看,这贱女人无视她的存在不说,还直接望着厅内鱼缸里的金鱼笑了。

找虐的事,干多了,真的伤身。

她只知道,如果换了是自己,决计不能这么干。

可此时此刻,她对于白慕雅,已经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情绪了,有一点点歉意,有一点点同情,有一点点怜悯,更有一点点纳闷。

她恨,她怨,元素明白。

目光交接的一转,视线已经移开,当然,并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懑。

所以,元素很淡定。

对一个女人来了,得不到心仪那个男人的爱,哪怕拥有再多的金钱地位,其实都是白搭。

可是在这样的一个早晨,提着行礼突然到访的她,少了一些底气,像是一只被截断了尾巴的壁虎一般,怎么看怎么难看。

看上去亮眼。

白慕雅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清脆,价值不菲的田园风碎花半身裙,裙摆垂着飘逸的流苏,配了件儿白色雪纺上衣。

第99章 你真他妈无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身体如遭雷击,钱老二猛地一震,哗的从凳子上蹭了起来,眼睛怒视着钱仲尧,那声音犹若困兽,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钱仲尧,你他妈实在太无耻!”

这话的潜台词是:这孩子,也有可能是我的。

于是,他轻描淡写地说:“二叔,难道你就没怀疑过,素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自个儿的?”

原来他一直都不知道真实的情况,很明显,素素也没主动和他解释过,那么…对不起了,二叔,给你添点堵,我就会不堵,你不愉快,我就愉快。

明白!?听到这话,钱仲尧确实明白了。

心里像被人揍了一拳,钱老二眼眶都红了,嘶声骂着打断他:“他妈的,过去的事儿,你总提它干嘛…仲子,这样有意思么?我不管你和她之前以前有过什么,以后,她都只是你的二婶,明白?”

“那晚,你守在我公寓的楼下,我和素素在楼上,那晚上,我和她…”

“什么?”

“二叔,你还记得那个晚上么?”

这话口不择言,可钱仲尧并没有生气,反而越发笑得张扬,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甚至看向他的目光里,都带着莫名其妙的同情。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怎么整得跟个娘们儿似的,磨磨叽叽的。”

说实话,钱老二不是一个有耐心的男人,瞧着他这样儿吞吞吐吐,脸上终于露出了不满,扒了下头发,急吼吼地道:

笑着摇头,钱仲尧那脸上的表情显得愈发意味深长。

他这话太不单纯了,钱老二一愣之后,心里顿时就多了几分不舒服,这侄子,对他女人还不死心呢?

“啥意思?”

钱仲尧犹豫地盯了他半晌,突然讥讽地笑出了声儿来:“日子算起来差不多。”

“怎么了?”

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钱老二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以不变应万变。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么!

“二叔,我听姨奶奶说,素素的孩子三个多月了?”

钱仲尧沉默地看了他一小会儿,突然抬起手抚平了刚才情切时被他自己抓挠了的被角儿。

对待钱仲尧,钱老二到底硬不起心肠来,深呼吸一口气后,自己先开口:“说吧,仲子,咱俩有啥说啥,你骂你打,二叔都受着。”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叔侄二人。

拍了拍元素的小手,钱老二示意她外面儿等候,然后等众人都出去了,他才轻轻掩上门,回到病床边儿,仍旧坐在刚才那张凳子上面。

迎上钱仲尧那欲说还休的脸,瞧着他那语气,钱老二纳闷了,刚才一句话都不说,这突然之间,又有话要讲了?

叹了一口气,钱士铭担忧的扫了他俩一眼,到底还是走了出去。

钱仲尧很淡然,脸上带着笑:“爸,你今天不用开会?我跟二叔唠唠有什么?”

“仲尧,受了伤就好好休息。”钱士铭停住脚步,转过头来,不悦地说。

他的话里没有多余的情绪,仍旧只是淡淡的,听上去很平静,闲话家常一般。

哪知道,这脚还没迈出去,却听到钱仲尧冷冷的声音:“二叔,你留一下,我有事和你单独淡淡!”

最后,钱老二还是冒着被甩冷眼的风险对钱仲尧说了这一句,也不管他往不往耳朵里去,然后起身拉住元素的手,往外走。

“你好好休息。”

毕竟是男人,官僚作风,说出口立马就做,他率先打头往外走。

钱士铭听了直接点头道:“走吧!”

“你们都走!”

朱彦不依,可她话刚出口,就被钱仲尧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你们都走,我留下来陪我儿子。”

而且他女人是个孕妇,在医院呆久了,也终究不是一个事儿。

大侄子不待见他,他确实也呆不下去了,不管他怎么做,怎么说,在仲子的眼睛里,看到他都是不舒服的。

“嗯,那我先回去了,大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开口,甭客气…”

“老二,你也回吧。”

一边儿是亲生儿子,一边儿是打小儿看着长大的弟弟,和亲生儿子也没多大差别,可以说,钱士铭对待钱傲完全不是平辈之间的感情,而是抱着长辈看待晚辈一般的心理。

这句话是钱老大说的,一方面确实担心影响到儿子休息,另一方面,钱老大其实也是一个把亲情看得挺重要的人。

“都回去吧,一屋子人在这儿,也是抢氧气,都走,让仲尧好好休息。”

钱仲尧照常还是不理他,当他空气…

不过后面那几个字,是他在心里说的,真说出来,那不是往人的伤口上撒盐么,他觉得自个其实是个挺缺德的人,可到底对亲人也干不出太缺德的事儿。

轻咳了两声,钱老二索性在他的病床边坐了下来,真诚地望着他:“仲子,过去的事儿,咱就翻篇儿成不?都不翻旧帐,不管谁对谁错,都是一家人…还有,今天的事,二叔诚心感谢你…”救了我的媳妇儿和孩子。

沉默,往往这种气压最为尴尬。

很明显,他这记恨,真的深了…

钱仲尧没有理他,更没有讲话。

钱老二声音响起的时候,人已经进了屋子,笑着望向钱仲尧,亲情这玩意儿就这样,平日里再大的矛盾,可真正一旦亲人出了事儿,心里想踏实可就难了。

“仲子,好些了么?”

比起仲尧,他觉得自个太幸运了。

他恨,他瞪,他怒,都由着他去吧。

可是,不管争女人这问题上如何的针锋相对,可他毕竟受了伤,从血缘上来讲,他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子,而且,他还救了自己的女人,就冲这三点,钱老二真没法儿和他横。

侧过她的身子,他望向了躺在病床上的钱仲尧,不经意就与他似讽似嘲的眼光碰撞,他眼里的恨意,是那么的明显。

她撒娇的样子,看起来真是可爱得要命,钱老二眼睛一亮,笑着揽住她的肩膀:“是,我错了…乖,等一下我看看仲尧,咱一起走。”

爱与不爱,差别就在这,身不由己。

她不是有意的,可在钱老二面前,她不由自主的就柔软了下来。

元素半眯着眼,仰着头快速地瞪了他一眼,又缩回了脑袋,抿着嘴小声地抱怨:“明明就是你走路不看人,撞到了我,你还凶!”

这钱二爷明显的恶人先告状。

钱老二皱了皱眉头,伸出大手在她脑袋上乱揉了一气:“走路风风火火,心不在焉,你慌啥呢?”

这咋了?傻呆呆的样子。

“…”

“撞痛了?”

元素摸着被撞痛的鼻子,咬着唇怨怼的看着他。

撞到她钱傲吓得不轻,虎躯一顿,赶紧地扶住她的身子,他自个走路的冲击力多强,他心里有数儿。

可这么刚一扶上门把儿,突兀间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她惊诧地瞪着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匆匆进门的钱傲给撞了个满怀。

这样也好,本来觉得自己这么抽身离开太不厚道,可这么一来,不走反而让人误会了,她点了点头,起身出门。

捕风捉影的东西多了,真的假的都会被人乱七八糟的胡说一通。

她明白,钱家在乎名声,而八卦最是封不住人的嘴。

“回去吧,杵在这里又帮不上忙,元小姐你也走吧,免得招人闲话。”在旁边沉默了半晌的钱老大,突然开口,让元素微微一怔。

“儿子,妈在这陪着你。”

哪怕是一句打发她的话,可听在做母亲的耳朵里,却全部只接收到那部分关心,朱彦欣慰地直点头,想要责备他的心思,早就没有了。

“妈,你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吧,你看你为了我这么操心,别把自己的身体累垮了,让我也难受不是?回吧,不用在这守着我!”

懊恼、愤怒、失落…各种的不舒服充斥着,可这种不舒服还不能表现在脸上,这才是最不舒服的地方!

他这时候的心情相当的复杂!

她居然可以这么不在乎,不在乎他是不是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钱仲尧那眸子不经意间掠过元素依旧淡然的脸,由衷的觉得悲哀了。

“怎么?你还真打算在一颗树上吊死啊,这会嫌你妈唠叨了?仲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朱彦这句话里,带着对儿子选女人眼光的极度不满。

而钱仲尧也注意到了她脸上洋溢着的高兴,还有她扫过来的视线里蕴含的祝愿,这一切,让他眉头全部纠结成了一团,口吻里就多出了一些不耐烦来:“妈,我的事,你别瞎掺和。”

看到她的笑容,朱彦有些愣,这神经病女人笑嘛呢?被人骂了还笑得这么开心?

所以,她微笑了,毫不在意朱彦言语间的贬损,她只希望,这一段能快速的滑过去,翻篇后,大家都会有新的人生和新的起点。

也只有他真正幸福了,找到了自己的伴侣和未来人生的归宿,她那颗被歉疚泡染过的心,才能得到彻底的安慰。

说实话,元素是真心替钱仲尧高兴。

一席话,朱彦说得兴起,似是刹不住车似的,经过她这嘴一描绘,眼前立马就出现了一个上流社会的宴请聚会,漂亮的小姑娘们,花朵儿绽放在…

不由自主的瞟了肃穆坐在一边儿的钱老大一眼,突然缓和了脸色,开口说道:“儿子,我和你爸合计过了,准备给你挑一门当户对的媳妇儿…蓬门小户的人家,势力眼儿,咱绝对不能要,这几日,我让那些夫人太太都注意着,谁家有好的的闺女,带来,由着你挑…”

朱彦又生气又心疼。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的关心全化成了水,儿子还在为了那个女人辩解。

“妈!”再次打断了他,钱仲尧微微摇头:“我这都是小伤,手上蹭了一下而已,没什么大碍,明儿个就能出院了…”

脸色一变,朱彦脸上更加不好看了,这傻儿子啊,到这时候了还护着这狐狸精呢?眼圈红红的,她语气里有着小小的责备似关爱:“你这作什么孽呢?这种女人,不知廉…”

“妈!”钱仲尧虚弱地喊了一声,到底是把朱彦的视线抢了过去,“和素素没有关系,你为难她干嘛?”

一口一个贱人,实在听得不太舒坦,元素有些憋不住了,淡淡反驳:“讲话也得挑人。”

“元素,你这个贱人,你干嘛不讲话,你哑巴了,你不是挺能讲的么?”

索性继续闭嘴,面无表情的看着朱彦。

懒得想,懒得回答。

看来,这俩宝,一个是睡神无疑,另一个就是懒神…

肚子有了宝宝,她走神也成了习惯…

算了,想不明白拉倒,凝神一看,发现朱彦还在瞪着她呢,实在抱歉,她又走神了。

心下一恻,呸呸呸,想什么呢?

难道,她和妈妈曾经抢过男人?不能吧!是她老爸?还是钱老大?

夺妻?夺夫吧!

其实,她很想说,哪怕仲尧没事儿,看样子,她也会和自己没完吧?说来也奇怪,到底她和妈妈之间,结下了多大的梁子,让她这么痛恨她们母女,说出来的那些话,杀父夺妻的仇人,也不过如此了…

这明明没事儿了,偏要被她说成三长两短。

嘴角一抽,元素很无奈。

这时候,哭哭泣泣了小一会儿的朱彦转过头来,气势逼人的对着她吼:“元素,我告诉你,仲尧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辈子我都和你没完!”

造化,宿命,这医院,还真是多事之秋!

对钱家的这号人物,她一直觉得最是神秘,因为接触的次数实在太少,而彼此之间的对话,仅限于上次在325骨科医院里,仍是仲尧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