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尽怎样一个惶恐。太子忙从御案前站起,连外袍都没来得及披,飞身跑出殿门迎接。“皇祖母怎么这么晚还没歇着?”

“听说太子这几日日夜操劳,特意吩咐御厨房炖了些补汤给你端来。”

“叫下头送来也就是了,您还亲自跑一趟,折杀孙儿了。”。

“呵呵,正好有话问你。”太妃娘娘拉着太子的手,笑道。。

上次见到这情景,是不愁入宫的时候。当时太妃娘娘和六皇叔商议着为她选婿,也是这般,脸上的折子全都笑开了花。。

心头爬上些莫名的凉意,那碗香气扑鼻的鸡汤来得让人不安

太妃娘娘还未坐下就已经开始不停地发问。那新科的状元姓甚名谁,品貌如何,才学如何,家世如何,年纪几何,哪天找个因由召进宫里来,也好让她躲在帘后偷偷地瞧瞧,跟不愁丫头是否般配。

心里于是越发地凉。

“皇祖母,父皇早就有意让素月召他为驸马,不愁妹妹恐怕…”波澜不兴的脸,若一池寒塘。

未等他说完,太妃娘娘摆了摆手,“京城人都知道,李状元看上的是不愁丫头,可不是素月丫头。这姻缘二字,讲得不就是一个情投意合?若是没有情意,硬捏在一起的只不过是两个泥娃娃而已,哪里叫做夫妻?”。

“皇祖母说的是,不过,依孙儿看来,此事须从长计议。不愁妹妹年纪尚小,出嫁不急在一时,况且状元刚刚入仕,是否是经略治世之才还难下定论,不如再等两年,到时状元建了功有了升赏,再赐婚不迟。”。

满堂银烛,照在太子脸上一片清冷。

霸道的凤凰

天上的月亮在云间悠悠穿行,月下寂寞的花儿舞出一片清影,云影,月影,花影,皆是暮春的晚风作弄。。

春已暮,夏未至。夜间清寒已褪,暑气未生,正是惬意时候。

绿色衫裙的小丫环端着水盆,穿过珠帘,穿过外堂,进了郡主闺房。妆台前的杨不愁托着腮儿独坐,镜子里映出一张挂着甜笑的脸,手里拿一把精巧的象牙梳,将如瀑的黑发轻轻梳理。

绿衣的小丫环看得呆了一呆。。

澧王府的小郡主,若是娴静起来,这神情,这姿态,这窈窕的风情,也能迷了不少人的眼。

手里的象牙梳刚滑落到胸前,目光一转,正瞄到妆台上一支发钗,忍不住伸手拾起,细细地把玩。。

“这是…那状元送的?”小丫环不知何时已来到身边。。

“嗯,是啊。难得见到这种样式的呢,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这钗非金非银,并不名贵,拿到当铺也值不了几个银子,却胜在新颖。瓷做胎,铜做骨,再漆上金边,点上彩釉,就成了这绽开朵朵杏花的发钗。。

那人今日来时,额上的汗还没来得及擦,便匆匆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层一层地打开,里面就放着这支钗。。

当着他的面戴在头上,左右转转脑袋,笑着问,“好看么?”。

那人头点得像啄米的鸡,脸也红的象鸡冠子,“好看。

从小到大,收过的礼物无数,爹爹们送的,宫里头赏的,同王爷爹爹出门时那些大人将军们主动往手里头塞的,便是有几个大箱子也能装满了。却是头一回看见,送礼的比收礼的更欢喜。两个嘴角快要咧到耳根,王爷爹爹和独孤先生口中极聪慧极有才华的人,此刻看起来极傻气。

拿着这钗,想到那人,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他还夸我美呢,还说我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姑娘。那人肯定没见过天香阁的花魁…呵呵…”

爹爹们夸她好看,是当她自家娃娃;外面的人夸她好看,是当她郡主娘娘。和她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当面夸她好看的,在他之前却从未有过。。

两手的拇指和食指捻着发钗一圈圈地转,“原来呀,被人家喜欢,是一件比当郡主娘娘,比穿好看的衣服,比收无数的礼物还要好的事。”。

“郡主…也喜欢他?”身边的小丫环痴痴地问,语气里莫名带几分寥落。

“嗯…”杨不愁托着腮想了半晌,“反正不讨厌,应该是…喜欢的吧…喂,绿儿,你今天话可真多,连本郡主的私事都敢打听!”。

笑着转头去呵斥,只见眼前长眉凤目,锦衣如霞,哪里有绿衣小丫环的踪影?分明是有人施法变化的。。

“神仙爹爹…”她又惊又疑,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人冰冷冰冷的眼。。

“不许叫我神仙爹爹!”说的话也是冷,一开口即成冰,“再也不许!”

神仙爹爹,神仙爹爹…。

这四个字就像老狐狸的一道仙障,把他们隔在两端,有她的那一端是山明水秀的桃花源,他在这端只能伸长了脖子空空地望,却没有打破仙障的法力。。

昔年懵懂无防备,上了老梧桐的大当。什么叫爹爹乃是一片敬意?什么平白赚个灵秀闺女?谁家的闺女会愣冲冲地往自家爹爹心口上撞?直撞得人心里发紧,发胀,还发虚…

神仙从来不得病,此番却病得着实不轻。胸中翻江倒海,五味杂陈,身上忽冷忽热,气息岔乱。

也是上了眼前这丫头的当,还以为只不过是一个刁蛮的凡间女子,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他凤三太子如意一千多年来上天入地,何等绝色没见过?广寒宫的嫦娥仙子也没能让他多看一眼,怎么可能会把个没长开的小丫头片子放在心上?。

没留神,没在意,没发觉心里的一处漏了风,把个大活人一点一点地漏了进来。

口中说自己如何如何眼高于顶,心里却连一个小丫头都抵挡不住。到头来,竟是自己把自己骗了

“神…”眼前的丫头看着他一脸变幻莫测的神色,有些担心,忙伸了手来拉他。

白肤黑发,明眸皓齿,粉红的唇半开半闭,欲语还休。。

一时间神思就迷乱了,抓住她伸来的手就势往自己的方向猛地拉了一把,温香软玉拥了个满怀,隔着两具皮囊都能感觉到对方狂跳的心,如擂鼓,如鹿撞,如岐山上汹涌不休的飞瀑,全身的血液奔腾般地流淌。。

“杨不愁,本太子不许你喜欢那个什么状元,不许你再见他,不许你再收他什么礼物,听到没有?”话说得急迫,字字带着喘息。。

怀里的人瞠目结舌。“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就是不许!”。

就是不许,就是不许…什么状元也好,太子也好,太尉府家的公子也好,他统统不许…

那种心里酸疼酸疼的不知什么滋味的东西,他不喜欢。他心里只有一个丫头,也要丫头心里只有一个如意。就算现在没有,也要硬塞进去,把原来的什么状元什么公子统统挤出来,抛到三十五重天外老君的炼丹炉子里练化了练没了。。

他是三界里至俊美至聪慧的凤三太子,她有他一个就很足够了。。

两只手臂收紧,再收紧,暖意透过衣服透过肌肤传过来。目光向下,能看见雪白的颈项在衣领中若隐若现。脸颊向着脸颊,渐渐地贴上去,像是火盆贴上火炉,说不清哪个更红,哪个更烫…

正迷失在一片馨香里,胸前突然传来微微挣扎的力量。因为贴得紧密,再细小的动作都能察觉。

“杨不愁,你推我?!”如意猛地缩手,往后退了一步,眼里半明半晦。

她竟敢推他?竟敢拒绝他?竟敢连他的亲密都不要!。

愈在意,愈敏感,愈容易受伤。。

丫头茫然地僵着两只手,“我…他…”。

声音凉透,“你还是喜欢那个状元?好,你等着!”。

眼前金光一闪,人影全无。。

“神仙爹爹!神仙爹爹!”。

春花寂寂,皓月无声。满堂烛影,遍地摇红。。

杨不愁依着门框茫然无措。。

肌肤相偎的温暖还在,如鹿撞如擂鼓的心跳还在,可是她家神仙爹爹又生气了,丢下她一个人不知跑去哪里。。

这只该死的没耐性的凤凰,向来是连解释都不听完就跑路的。这次,又要多久才能回来。

翌日早朝之上,监国太子代天子下诏。新科状元李一鸣除甘州州守,即日赴任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历年的状元,不是留在都城做京官,就是派到那些富足丰饶的州府攒政绩,立功业去了,做个几年地方官,到底还是要调回京城的,怎么这次竟然派到甘州?

甘州,极偏极远的西北之地。史上也曾河水丰沛,土地肥饶,民生富足,可偏偏这几年连年大旱,滴雨不至,河床干涸,民不聊生。甘州甘州,竟成了个干州。

当地百姓传言,都怪上一任州官擅改河路,开凿水道的时候把河边的龙王庙移偏了丈许,这才得罪了龙王,致使甘霖不至。

此时去甘州,明摆着是个苦差。。

丹墀之上的太子面色平静,一派从容,道:甘州乃西北边塞要地,派爱卿前去,乃是朝廷有重用之意。望李大人赴任之后,早建功勋,早得升赏,日后回京,也好赋以大任。

李一鸣领旨谢恩,手里捧着那道圣旨,怔怔地抬不起头来。膝下跪的那方白玉砖,光亮如镜,照出一张面如死灰的脸。。7

退朝之后,众位大人纷纷围上来道贺。。

这个道,甘州缺水,李大人在任上可以大兴水利,开挖河道,水到渠成民心拥戴之日,便是一件大大的政绩,加官晋爵指日可待。不像其他风调雨顺的州县,想破了头也难找出一件可以上奏朝廷的大功来。。

那个说,甘州边远之地,天高皇帝远,远离党派纷争,又因灾年,朝廷免了数年贡赋,乃是逍遥所在。。

他捧着圣旨,一一谢了

忧国忧民,乃是臣子的本分。既有报效朝廷之心,自然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只是,修水利,开河道,非一朝一夕之功,不知要多少年,才能重回京城,再见故人。到那时,怕是已经物是人非,人面不知何处去。。

圣旨上道,钦限即日启程赴任。。

好一个即日赴任,竟连一个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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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遍写完,又修改了一遍,于是H戏部分又多了五百字。

这充分的说明,H戏就像乳*沟,只要愿意挤,总能挤出来一些的。

小凤凰和小丫头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愿各位大人看得开心。

第一次都有了,第二次还会远吗?爱的抱抱都有了,爱的亲亲还会远吗?

最让人眼红的美差

天庭的散仙们私下里常偷偷地说,要论起天界里最让人眼红的美差,月老那厮得算上一个。

把凡间的善男信女们算足十成,路过和尚庙进去拜佛祖拜菩萨的不过只得半数,路过道观进去拜三清拜四御的亦不过只得半数,其他诸如龙王关帝,土地城隍之类小仙,不过十成中之一二而已。

可若是月老庙,十成男女中少说也有九成是要进去求个姻缘的,剩下的那一成恐怕是认准了自己是个一世孤鸾的命,再不可能更改。。

这么算来,月老这厮受的香火供奉,倒是比诸天神佛各方菩萨还要多,可不是个大大的美差么?

月老就在众仙的羡慕声里很滋润地过着他的小日子。。

不过,滋润日子过久了,难免碰上点磕磕绊绊。。

如意进去月老殿的时候,正看见月下老儿被缠困在一团红绳里挣扎个不住,白胡子跟红绳系成了死疙瘩,扯住哪一根都疼得龇牙咧嘴。

天界里大部分时候冷清无趣,难得碰上一桩有点看头的事情。如意也就不忙施法帮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一旁闲闲地看。“哟,给别人绑红绳绑惯了,居然连自己都捆上了。天上寂寞,你这是自己熬不住了,要给这月老殿找几个月老奶奶做伴?”

月老一边扯红绳,一边苦着脸道,“我哪有这等闲情逸致给自己系红绳玩儿,还不是被人家给绑上的?那个人啊,你要是见了,恨不能退避三万里之外,包你笑不出来。”。

“哦?谁有这等本事?”如意挑一挑眉。

“这个人啊,闹过东海龙宫,砸过灵霄宝殿,王母宴上偷过桃,兜率宫里盗过丹,如来手里撒过尿,玉帝跟前叫过板。还能有谁?斗战胜佛呗!”。

听此言,如意也有些愣了。“那猴子不是去了西天成了佛,为何又来你处生事?”

月老终于从胡子上解下一根红绳,捋一捋,卷作一团,放在一旁。嘴里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唉!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后面跟着的,果然是一篇长话。。

今日太阳星君心情甚好,面上没有一丝乌云,是个洗衣晾被的好天气。他一大早起来望了望天,便喊来两个僮儿去库房里把几大捆红绳扛出来晒晒

晒晒太阳喝喝茶,惬意的一天本该如此无风无波地过去。。

谁料刚泡上一壶新茶,看守殿门的小僮儿就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爷爷,爷爷,祸事了!斗战胜佛从西方驾着一道祥云直奔殿门而来!

月老一听,心道不妙。这位大圣爷爷不好惹,昔年闹龙宫闹地府的时候,不过一介草莽,无权无势无后台,众仙在玉帝面前告上一状,大家也好同仇敌忾地对付他。如今又不同,人家保了唐僧,证了功果,得了金身,有如来佛祖撑腰,谁敢说对付他,玉帝头一个就不答应。如来佛祖的人哪里动得了?。

三界里都知道,天上地下最护驹子的历来要数这如来老佛陀了

就算众仙僚对他的行径偶有不满,人家佛家说了,一花一叶一如来,有心之处皆是灵山,坐亦禅,行亦禅。坐禅是修行,念经是修行,周济度人是修行。像斗战胜佛这般整日里游游荡荡说不定也是修行。佛又说了,世事无常。这斗战胜佛的行踪最是无常,不是恰好印证了佛法奥义?真是先天的佛缘佛骨。

垂首塌腰,站在殿门外远远地候着。眼前嗖的一阵风擦着鼻子尖儿过去,头一刻还佛光四射地飘在天边的云彩上,下一刻人就已经站在院子里说话。。

顾不上发愣,急急忙忙追进去,满脸堆笑道,“大圣别来无恙,今日怎么有闲暇到小老儿府上?”。

那人跳上他的罗汉椅,大大方方地自己斟了茶来喝。言道,今年是老孙的本命年,听说月下老儿家里的红绳是仙浆里泡过,仙火里淬过的,最是经用,特来讨上几根编条腰带使使。

月老听得老脸一阵哆嗦。“大圣啊,你看我这院子里晒的红绳三万八千多条,那是要等着成就三万八千多对夫妻,天命早就定下了的,岂可随意取用?”。

什么天命不天命,自然是不理的。。

那个说,你这老儿实在小气,要你条红绳还老大不乐意。当初你孙爷爷去东海龙宫讨了他的定海神针铁,那老龙王也没你这般罗嗦。。

这个说,当年卷帘大将也不过失手打碎一只琉璃盏,就被贬到下界做妖怪去了;如今我若丢了许多根红绳,还不定被罚去变成什么样儿呢

那个说,再啰嗦就吃俺几个孤拐!

这个说,大圣开恩。小仙绝不敢违天命。。

争执起来,你来我往,不可开交。。

没耐心的那人从地上扛起一捆红绳就要往外跑,月老从后头扯住了绳子不放。拉扯之下,绳子七零八落散了一身,将个月老捆成了粽子。。

有机灵的小僮儿看见眼前的局面僵持不下,大着胆子上前劝解,给那人出了个主意。天河岸边锦襕阁里的织娘们技艺精巧,纺纱织锦裁衣制帽的功夫乃是仙界里最上乘的,大圣若往那里寻,定能得一条称心如意的腰带。。

那人听了,抓耳挠腮,很是欢喜,道一声告辞,带着一身的佛光向天河边去了。

猴子眼里向来没有三六九等,菩萨的话,佛祖的话,玉帝的话,小僮子的话,顺耳的都能往心里听,逆耳的亦都只当作耳边一阵清风罢了。。

一篇长话说完,月老身上的绳子也解得差不多了,理了理身上的衣袍,问起如意的来意。

如意捏着下巴,看着手里的锦扇,风清云淡地说着,“也没什么要紧事。来托月老你帮我查查,凡间一个叫做杨不愁的女子,她的姻缘红线那头拴的可是一个叫李一鸣的?要是不麻烦,月老可否卖我个人情,把那绳子给解了?”。

“解…解绳子?三太子啊,您可知这绳子是如何系上的?”。

“哦?”如意掀起眼角,看他近前来坐下,倒了杯茶,很有再说一篇长话的架势。

“三太子有所不知,系不系红绳,实在由不得我。姻缘乃是前尘定,夙缘仙契才是夫妻。现世里成了夫妻的,都是在前世里欠了债,今世做夫妻偿还。也有不能成为夫妻的,前世里的夙缘不够,今生只能以一世相思还他。若是夙缘够深厚,两人之间便生出仙契。我这红绳,便往那两个有仙契之人身上系去。系上了,便是再也解不去的。”。

如意愣了愣,“那你帮我查查,我说的那两个人前世有何夙缘,有无仙契。”

“三太子这里来。”月老将如意带到一间偏殿,里头靠墙摆放的都是书架,架上摆满了书卷简牍。。

“这是何物?”

“天下婚牍。我这婚牍,分夙缘和仙契两篇。夙缘卷记载前世夙缘,仙契卷记录现世夫妻。”月老伸手指点,“三太子请看,那边十万八千卷,乃是夙缘卷,这边三万六千卷,乃是仙契卷。世上夫妻情缘,皆有记载。三太子只需说出那人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小老儿自可一一查出

如意掐指一算,使一个仙法,手里便多了一张白纸,记着两人的生辰八字。

片刻之后,就见一卷书简自墙边的书架上飞出来,落进月老手中。月老翻看了几页,找到记载杨不愁的那页,指给如意看,“这名叫杨不愁的女子,前世乃是一株杏树,春来花发,惹得人来攀折,当时折了她的花枝,后世都换作情债还她。你刚说的这李一鸣,今生该当还她一世相思。”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猴哥这段演绎,不喜可跳过。

迟来的淑女

从月老殿出来,一刻也不敢多耽搁。。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生怕一个不小心,有人就重入轮回去了。。

凡人就是凡人,什么都由不得自己,麻烦。。

耳畔呼呼风响,那棵无比招摇的老梧桐就在眼前。下了云头,院子里空无一人,静得连自己的心跳都数得清。。

抬头看看天色,未到晌午,便一路向后花园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