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拿本言情小说,说了一大段故事情节,最后试探的说出类似"人生若只如初见啦,有过即是美好啦,未来还有王子在等待啦"的话。

苏又清每次都不耐烦,"肖小佳,你是被男人甩了还是自己耐不住寂寞了"

被堵得无语,低了头默默看书。苏又清叹了气,坐过来,轻声说:"你是不是怕我压抑难受,小佳,我早就接受了结果,我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你懂吗"

难过总有一点,唯有交给时间,或许苏又清就是这种人,留不住的,只能当作指间沙,滑过手心会摩擦疼痛,但总有一天会全部流完,变记忆,尘封于心,就像夜色过后,总会一心向阳。

同事聚会的时候,直嚷嚷要携带家属,落单的就现场配对,结果那天苏又清把肖小佳带了去,很自然地介绍,"这是我妹妹"

肖小佳很腼腆地抬起小手,细声说了一句"嗨",众人倒觉还好,她听的一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肖小佳见到袁仁,想起了他就是那朵奇葩,兴奋地一巴掌拍上他的肩膀,友谊之手却把袁仁直接拍到了地上,男人一声痛呼,肖小佳黑线,没想到奇葩这么傲娇。

在座都是成双成对,娇妻女友在侧,就连袁仁也把他的女朋友带来,一同事戏谑:"咱这都夫妻情人的,又清你最特别,带了个妹妹来,来,罚酒罚酒"

出来玩都放了兴致,众人皆附和。她也不推辞,干脆的拿起啤酒杯,倒满一饮而尽。一片叫好声。

一圈下来,喝了不少酒,回家路上腿飘的厉害,明明要沿着直线走,意识不受控制,攀着肖小佳,走得扭曲,最后索性趴在了她背上,赖着不肯走。

"姑奶奶,你给点力啊,我才160,你压着我,我还怎么再发育啊"

苏又清"呵呵"笑,手缠着她的脖子,更紧。

"咳咳,清清松手,松手"

大冬天,肖小佳此时后背直流汗,被她折腾得脸绯红。

"我来"

身上突然变轻,苏又清离开了她的肩膀,落入一个男人的怀抱,肖小佳愣住,只见宋子休站在面前,苏又清懒懒地依着他,口里直喊,"肖小佳,木瓜炖玉米根本不丰胸"

肖小佳汗颜,宋子休嘴角动了动,看着在他身上乱动的女人,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喝这么多酒"

"是啊,晚上同事都灌她,喝了"

说到一半,才发现他根本不是问自己,眼神从头到尾都没从苏又清脸上移开。

他打横抱起她,肖小佳飞快的上楼开门,他小心地将怀里的女人放在床上,哪知她一双手搂着自己的脖子不肯松开。

眼睛格外清亮,嘴唇亮嘟嘟的,脸颊笼了红色,似朝霞,宋子休只觉耀眼。

苏又清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人,头昏昏的,歪着脑袋想什么,觉得好眼熟啊。

"认出我了?"男人声音低沉。

沉默了两秒,她突然大笑,抬起手,轻轻捏住了他的鼻子:

"肖小佳你白痴啊,女扮男装"

"你这个智障儿童呵呵呵"

肖小佳端水进来,就看到眼前这诡异一幕,惊得没有反应,更惊悚的是宋子休,他的眼神专注在苏又清脸上,嘴角的微笑、眼里的深意,概括成一句话:无法无天的宠爱。

终于把醉猫一样的女人哄睡,肖小佳抹了一把汗,"猪头"。不解恨地拍了一把她的屁股,苏又清"哼唧"了两声,沉沉睡去。

房子是小户型,宋子休坐在沙发上,依然和这氛围不搭,左边是卫生间和厨房,碎花的窗帘,茶几上多啦A梦的马克杯,侧墙上挂了苏又清和肖小佳的合照,巧笑嫣然,青春飞扬。

转眸,看到矮柜上的相框,她嘟着嘴,可爱至极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抚上去,满室柔情。

肖小佳出来时,就看到他盯着照片,一脸温柔,找不到半点冷漠。

柔和的灯光洒在他身上,这样的男人,此时真是要了命的诱惑。

察觉到脚步声,他转头,目光看向卧房,"她睡了?"

"恩,那个,大哥你要不要喝水"

肖小佳还是不敢单独面对他,说话都不利索。

"不用,她没事就好,我先走了"

陆炎在宋宅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宋子休回来。

他微微点了点头,陆炎递过文件,"和欧洲供货商协议好了,这个月收益涨了十个百分点,rade那边有意续约,到时候可以重新评估,提出新的利润分配"

宋子休浏览了细目,最后在末尾签了名。陆炎走前看了一眼他,心里叹气,他当真是为了那女人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这一个多月,宋子休公司会议不参加,应酬也推了,成天默默跟着苏又清,不让她知道。

而苏又清,当时站在雪地里,陆炎这辈子第一次看到女人哭得那么撕心裂肺。

爱情如罂粟,沾染了,便是踏上一条不归路,

只待清归

用袁仁的话来说,工作上,苏又清走上了一条转型道路,成为领导极其看重的人才;通俗点的说法,就是跟打了鸡血似的。

深得老板喜爱是好事,但事物的两面性注定麻烦的发生,比如今天,经理照例在晨会上对苏又清提出表扬,散了会,很殷勤地把她拖到一边,正襟地提点了一些工作上的技术性建议,"积极的态度""长远发展观"之类的。

通俗点总结就是,"小苏啊,你就是一好苗子,勤天虽然是小公司,但土壤肥沃,也能长出超级水稻"

最后口气一转,语重心长:"上级同样也关心员工的私人生活,正所谓工作生活两不误,才是和谐社会"

"我那个侄子一表人才,附二的主治医师,脾气性格好,两个人不妨交个朋友"

于是,苏又清整明白了,一句话,老板娘见过她几次,于是想把她介绍给自己的侄子。

然后,她就凌乱了。

一上午,她不停揪自己的头发,叹气、来回踱步,心想,自己虽是少女,但不怀春啊,这变相相亲让她惶恐。

老板把她带进餐厅,男人起身打了招呼:"你好,我是顾世。"

苏又清礼貌地笑。老板借口说有事先走,不忘对两人挤眉弄眼。

她打量对面的男人,五官端正,很高,肤色和宋子休差不多。

上次醉酒,肖小佳把详情告诉她之后,心里大喊呜呼,脸丢大了。

最后肖小佳嘀咕了一句,"就算胸真没丰起来,你也没必要告诉一男人你用木瓜丰胸啊"

奶奶的,当时真想把自己掐死,后来陆续见过他几次,街头巧遇、下班偶遇、吃饭再遇诸如此类,一看到他,气势立马歇菜三分,事后暗骂自己,又不是被他捉奸在床。

"苏小姐,我点了茉香奶酪,这家店的招牌,你尝尝很不错"

苏又清"呵呵"笑,自己都觉得干。

"我听姑父说你是K大毕业的,好巧,我也是从那毕业的,后来去英国念的硕士"

苏又清继续"嘿嘿"干笑。

"姑父说你在公司很勤奋,务实的女孩子很招人喜欢"

苏又清不出声地苦笑。

一个小时,他从自己的出生、出国到工作整个人生都讲了一遍,兴致高涨,时不时地停住问苏又清感想。

比如,"苏小姐,你喜欢莎士比亚吗,我刚对他的理解,你觉得如何?"

苏又清头顶飘过一只乌鸦,"嘎嘎"

自己压根就没听进去他讲了什么,于是结巴"那个,什么,我觉得很有见地"

男人得瑟了,终于提出要走,苏又清眼睛一亮,迅速拿起包,笑得花枝招展。

结果他掏出两张电影票,正经地说:"我本来打算,如果没有遇到合适的,这两张票就废弃了,可是现在我觉得它有了存在的价值"

"苏小姐,一起去看电影吧"

两个半小时无聊电影的消磨,苏又清终于扛不住了,步伐沉重,神色凄惨。那男人还在喋喋不休,探讨电影内容,继而延伸出人生观、价值观之类的。

他送她回家,下车前郑重地说:"苏小姐,虽然是短暂的接触,但我觉得你很了解我,希望能和你有进一步交往的机会。"

她神色如常,风轻云淡,缓缓道来:"还是不要的好"

面前男人的脸色瞬息万变,一口气堵在喉咙,什么话都说不出。

"顾先生,我很高兴交你这个朋友"

纤细的手伸到自己面前,顾世吃过洋墨水,极有绅士风度,一席话也明白了她的态度,微微失落,却还是大度地轻握了手。

对方"执子之手"的念想处于萌芽状态,便被她扼杀,硬生生地变成"友谊之手"。

笑着跟他说了再见,礼貌地嘱咐路上小心,车子绝尘,终于松了气,心情也舒坦了。路灯暖黄的光洒在地上,寒冬时节,呼出的气化成白烟。

红色围巾严实地护住了脖颈,她又缩了缩,把鼻子也埋在围巾里,露出乌溜溜的眼睛。拐弯这段路树影重叠,把灯光遮挡在外。

突然肩上一痛,一股大力压向了自己,苏又清一声惨叫,"啊"字还没出口,就被一只手掌捂住,"哼哼唧唧"直反抗,手脚并用,无奈对方力道大,只是徒劳。

顿生绝望念想,亡命之徒、神经病、变态狂

下一步是抢劫,劫财还是劫色,会不会特殊癖好,比如内衣控

所有小说、港剧情节全部涌上脑海,苏又清此时灵感爆棚,叫嚣着,如果能活着出来,一定写部《我与犯罪分子的亲密接触》。

当然,现实是残酷的,据触觉、视觉、感觉的综合分析,她肯定对方180以上身高,肌肉紧绷。心一下子凉了,眼泪直往外涌。

来人把她推到墙上,看到她眼角的泪和瑟瑟发抖的身子,低吼道:"别哭。"

眼泪流得更欢畅,嘴被捂住,发出"呜呜"声。

力道渐渐松了,她听见一声叹息,"不要哭了,是我"

睁开眼睛,适应了黑暗,眼前的人,眸色深沉如海,太多情绪掺杂其中,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溺水。

手仍覆在腰间,她试图挣开,咬牙切齿:"宋子休,你王八蛋"

眼眸更深,力道不自觉地加重,"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朋友"

"吃饭、看电影,朋友还要牵手吗"

"关你什么事"

心里一团火直往上冒,他们吃了一小时饭,他就在门外等了一小时,他们看了两小时电影,他在车里等了两小时,她巧笑嫣然,他眼神如刀,停在他们握着的手上。同类的直觉,那男人对她毫不隐藏的好感。

想到什么,苏又清反应过来,愤怒道:"你跟踪我!"

"是!"

干脆的回答让她愣住。

"我每天都跟着你,你做什么我都知道,你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我都记得,你加班回家,我担心你的安全,每次都跟在出租车后面,你星期一会去四街买烙饼和豆浆,你上周三戴红色格子围巾,你去超市必买草莓味的酸奶我都知道,我全部都知道。"

他声音低沉,压抑了太多。

她呆住,嘴巴微张,他只想一口咬上去,以偿这半年的思念,蚀骨。

他的眼睛幽幽的,一字一句道:"苏又清,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你不能忽略我,不要给在我之后出现的男人机会,这样对我不公平"

"就算是先来后到,我也应该是你的第一个选择"

他坚定,他也委屈。

"清清,你答应我好不好"

她怔住,明明是寒冬,此时周围的空气却像沸腾了,烫了一颗心。

他的面容离自己那么近,幽暗里唯有眼神清亮,褪去强势,多了无奈,灼了人的眼。

"清清"似是呢喃,他的唇越来越近,滚热的气息拂面,气场即刻恢复如常,急切热烈。

"我不喜欢他"

她无意识地说出这句话,他听后停住了动作,勾起嘴角,笑容俊朗,收回了抚在她腰上的手,两人的距离又被拉开。

"我能当做是你的解释和保证吗?"

夜色不美,没有星辰,寒冬如冰,偏偏这男人的眼睛,似是无数星光雀跃,还有语气里隐藏不住的欢喜。

长身玉立,心如明月,只待清归。

夜色,独倾一座城。

尔后很久的时光,苏又清都记得这一晚,细数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震撼,今夜便是第一次,从被擒的恐惧,知晓来人的慌乱到最后的心沉若水,短短几分钟,他说的话,他的举动,他的眼神,压抑不住地焦躁和迫切的期待。

那样一个男人,自是隐匿情绪的强手,却在她面前泄露了那么多的情感。

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受意识控制的渴望。

宋宅。

宋子休轻抚手背上的伤痕,是刚才她情急之下抓的,她没有留长指甲的习惯,虽是下了狠劲,抓痕也不深,现在想起,倒像是猫爪挠在自己心间。

生日后,手机上便一直挂着她送的那个小美人鱼。好几次,陆炎他们看到都呈现惊悚的表情,宋氏大Boss,多么强悍冷冽的一个人啊,高层会议、重要应酬,多么正式的场合,只要他拿出手机,众人皆被手机上挂着的Q版美人鱼挂饰吸引,夺人眼球,真正的杀人于无形。

梁叙有次问,"哥什么时候也有了少女情怀,还是粉色的"

他听到这句话,没有解释,没有生气,笑得很恩,风骚。

少爷做饭记

周一往往是最忙碌的时候,刚度过轻松周末,老板推了几个任务过来,若是平时也无所谓,可此时苏又清觉得这简直就是烫手山芋,早上起来头重脚轻,摸了额头,好家伙,发烧了。随便吃了几颗药,咬着牙来上班。

袁仁递过一杯热开水,皱着眉头:"脸色怎么这么差,你丫粉底打的够分量"

她苦着脸,"袁妹妹,我这是带病工作"

猿人一只手探过来,摸上她的额头,惊呼:"这么烫,可以烤红薯了"

望着成堆的文件,那么多细目要修改,她无奈摇头,"我吃过药的"

从小到大自己最怕发烧,体温一上来身体就软软的使不上劲,像浮木没有攀附的东西,脑袋也钝痛,撑着到下班,早上吃的药不知是不是过期了,没有半点效果,身体反而更沉,一吸气,嗓子也冒火般难受。

下班高峰期,计程车也拦不到,风很大,气温和体温冲撞,打了个冷颤觉得身体更烫。没有办法,走向车站坐公交。

身后传来喇叭声,回头看到那五个7的车牌就知道来人是谁。那一晚之后,她便很少见到他,车子慢慢驶到身边停下,车窗滑下,宋子休的侧脸无敌,见到她脸色不太好,眯了眼。

"上来,我送你"

他面容清隽,生的一副好相貌,可惜眼神太过冷漠,第一眼望去,不是好相处的人。

她着实有点撑不住了,公交车这个点也是人满为患,估计还没到家自己就已经倒下了。于是点了点头,扯了个勉强的笑容。

他皱眉,紧锁的眉心让苏又清很想拿个熨斗去把它烫平。

俯身说了句"麻烦你了",便绕到副驾座,手还没碰到车门,只感觉肩上一痛,一个人影飞快地从自己身边跑过。

"我的包!!"

左肩背着的包不翼而飞,想也没想,她立刻追向前,宋子休脸色大变,大喊"苏又清你给我站住",迅速地解开安全带下车。

那人跑得飞快,她那一刻也逼急了,身体的不适也忘了,没听进他的话,只是牟足了劲追。

宋子休脸都白了,看着她不要命地往前跑,一颗心都悬在半空。

街上人多,小偷拐进了小路,她没想那么多也跟了过去,正是下班的点,小路人也多,一个踉跄小偷就绊倒在地,她一把扑过去,脱了鞋子就往他身上打,"让你抢我的包!让你抢我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