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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她不再盲目给他吃宽心丸,盯着他长睫毛下边闪烁不定的眼眸严肃地想了一会儿说,“要看犯多大的错了。”

“应该不小。”手指从下巴移至她的嘴上描绘着唇型。

“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吧。”她凛着脸推开他的手坐起来,“如果说是瞒着我偷偷出国的话问题不大,最多拿刀追杀你到马来西亚。拿带血槽的刀,不能被肉嘬住,一刀进去马上就能拔出来酗第二刀。你一边受刑一边唱国歌,嗯…唱一百遍,唱跑调了就挨刀。不过你放心,在你唱完一百遍之前我不会让你挂了,我是万能O型血,看你不行了可以先给你输点儿,缓过来接着唱…”床上于一似睡似盹地打起了轻轻的呼噜声,她怀疑地斜睨,“你是睡着了还是吓昏过去了?”

他哼笑一声。“睡着了。”

“睡一会儿吧。”她弯腰在他眼皮上香了一个,“知道我记仇就别惹我。”挪身要下床,手被他按住。

“要是已经惹着了呢?”

眨眨眼,她看着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我尽量不追究。”

“信你一回。”他收回手,“手机拿下去,大非一会儿可能打电话来。”

于一是认真的!他该不是真的已经定好哪天出国了吧?今天晚上让大家都来他家喝酒,难道明天就走?不能,爹妈都不在家,而且他伤也没好。对了,坐飞机不能有外伤,他这伤起码小半年不能让坐飞机。

于军和李凤茹有着他们同龄人都难遭遇的爱情,为什么现在闹到各处异邦?什么事能让一个女人连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的儿子都可以不顾,毅然离开丈夫远渡大洋去别国他乡?于军真的背叛了妻子?那命悬一线的手术室前等待的誓词又算做什么?爱情会过期变质吗?家家说过两个人的心在互相喜欢的前提下遇到一起会转化成爱情,那爱情分解了又会是什么呢?

还有于一,他竟然肯认错。如果不是决定了马上出国,还会有什么事可以用犯错形容?而且还是“应该不小”的错?

她窝在客厅的沙发里胡思乱想,电视里演着一出都市言情剧,男主角的父亲死后,冒出来一个自称是他爸情妇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十二岁大的孩子让他认做弟弟。他老妈一气之下跑到英国散心,连父亲后事也不管了。男主角就跑去对女主诉苦,女主角听了只是长叹:男人哪。

男主角就问她是不是对他失去信心了,然后保证道:“放心,众人皆醉我独醒。”

杨毅喝着牛奶恶狠狠接口:“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在想事情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搓嘴唇上方人中那一带的皮肤,想得越出神搓得越使劲,门牙牙花子搓得好疼。电视剧里女的发现男的有事瞒着她,又哭又闹,男的说:亲爱的你别哭了,听得我心都酸了。她捂着嘴说:“听得我胃都酸了。”怎么这么没风度呢?谁还没有点儿过去?挖出来就要大加张扬吗?于一有不想对她提起的过去吗——比方说,女朋友。

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于一虽然是个惯性蹲级犯,但是漂亮又会打架,早在上初中时,以李思雨她们三个为代表,一票春心乍动的小姑娘就会明里暗里对于一抛媚眼。但是主被动是不能互换的,季风的追风族何等庞大,他还不是抱着一珠紫薇花摇摇欲坠却坚持不放手?就算是神也有错吧,她的神认错态度又那么好,她都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呢他已经开始请求原谅了。

如果说隐瞒,她也有,大家都一样。

茶几上的传呼响呜呜振动,吓得她差点吐奶。放下玻璃杯拿起传呼一看,大非:“我到你们家门口了,你俩快穿衣服。”

“靠~”她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打开房门。

翅膀搂着朱红岩在门口谈笑的声音很大,开门的速度把他俩吓一跳。“穿衣服速度可以嘛~”翅膀大加赞扬。

“羡慕吗?”

“羡慕!”红岩一本正经点头,“上次在我们家大双儿回来了,把我慌得连滚带爬的…”看着翅膀俩人相对坏笑。

季风没那么多废话,脱鞋进屋看了一圈。“小锹呢?”

“没这人儿!”杨毅丢下门口两个略嫌吵闹的人士,窝回沙发里看电视。遥控器按了好几个来回没一个能让她停手的节目。

“靠,你这按得都看不出个数儿。”季风抗议,夺过来自己按。

“你们两伙怎么还走一起去了?”她看他一眼。

翅膀趁机告状。“他硬要加入我们二人世界。”

“不要脸,”季风骂道,“我打游戏呢你像个土匪似的给我捞出来的。”

“嘿嘿~还玩起来没完了,你也不给钱!”

“给钱谁玩啊?”

红岩半依在皮沙发扶手上向杨毅努努嘴。“二哥还睡哪?”

“啊,睡一下午了不知道是不是睡过去了。”

“真不解风情啊~人家特地来陪他他却烀起了猪头。”

“切~我是特地在这儿等你。”杨毅嘻笑着伸食指挑起红岩的下巴,“给爷笑一个。”

红岩笑得千娇百媚,维持着笑脸说:“你学得还真像!”

“那是,非爷言传身教的。”翅膀甚为得意,“加上孩子本来资质也不坏。”

季风哭笑不得地看着杨毅那股子痞相。“什么资质?”

“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资质。”

“说谁是恶霸!”

“谁是妇女!”

“怎么着起义啊?”翅膀瞪眼。“说你是良家妇女都对不起良家这俩字儿,你只能算是从良的。”

“去你大爷的!”她扑上去撕咬。

“别闹别闹~”翅膀推开她从茶几下边拿烟,递给季风一只,抬头看看楼上,“这逼也不多展能醒,咱几个找点营生儿干。”

“他家电脑在楼上啦?”季风玩了一天,右手腕挪鼠标都挪酸了,刚有点儿上瘾。

“还他妈玩!”翅膀在客厅绕了一圈来到角落的方桌前,“打麻将,来。”他一把掀起桌盖,露出墨绿色呢绒桌面和散铺的麻将牌。

夜的花火

于一被哗哗的洗牌声吵得直骂,心道老爸又把二利他们招回家打麻将一打一宿,翻个身扯疼了伤口,再看看窗外灰蒙蒙的天色,醒过来了。坐起来把身体里其它细胞也叫醒,走出房间在趴在二楼栏杆上抽烟。

四个人账账咕咕地吵成一团,打个麻将嘴比手累。

“你是不是傻?”季风大声嚎气儿地骂翅膀,“靠,眼瞅着她六九万的口儿还往上点!”

“我靠,那我还不得奔听走啊?”翅膀叼根烟,烟雾呛得他半眯着眼睛,配合撸胳膊挽袖子码牌的动作简直就是一超级大赌徒。

“奔屁听~你个傻狍子,白瞎我这把牌了,幺二四带夹挂的。”

“少整没用的!”杨毅攥着骰子敲桌子收账。“给钱给钱。”

“我给几块?”红岩看样也没少输,已经开始掰新张儿了。“谁庄儿?”

“本人!”翅膀举手,一张一张往出抽钱,“庄点小胡崽儿!俩,仨,四块!拿着输去!”把钱摔在杨毅面前。

“同输同输~”她笑眯眯地收起钱,瞅瞅红岩的大票和自己的钱堆儿,“先欠着。”又转向季风,“你的!上把还欠我两块呢,加这把一个,拿十块我给你找开。”

“给你给你!阎王爷不欠小鬼账儿!”

“老四我坐你下家快饿死了!”红岩抱怨着,“一口没喂过我。”

“那你上把九饼天上掉下来的啊?”

“一下午吃你几张牌都有数,打完这圈调风。”

“别调了,打完这把给于一整起来弄饭吃。”翅膀捶捶后腰,“一下午赢这俩钱儿不够腰疼的。”胳膊一伸抬头看见正对着他的二楼上抽烟看热闹的人,骂了一句。

红岩跟着扭头看。

“再打两圈。”杨毅手气正旺不肯下局,开骰儿抓牌,嘴里念叨着,“一会儿看我赢多少请你们出去吃。不管他让他睡。”

“咳~”翅膀清清嗓子,盯着她提醒,“亏我二哥对你那么好,你这狼心狗肺的犊子。”

“我对他不好吗?咱吃剩的给他带回来总行了吧。”她快速摆好牌,打出一张风,“这把牌~雪山非得胡了,谁赶紧点一点小的溜让我胡得了,别等我自摸啊。”

翅膀和红岩都笑得直不起来腰,季风纳闷地回头看,只见于一脸色菜绿地下楼。“哦,杀人咯!” 牌一推趴在椅子上起哄。

“干嘛?”她抬头看一眼于一,再瞪季风,“你别赖,把牌弄好。”

“哦,不玩了不玩了!”红岩有样学样地拂烂面前的牌。

“靠,我的庄~”她不甘心地护着面前的一把好牌,“吃差就上听了…”放倒了让翅膀看。

翅膀同情地笑。“还有闲心惦记那两张牌呢?”

“全怨你!”她推推于一,“这把要搂夹儿就是一人8块,你赔我钱。”

“我连人都赔你!”他捏过她下巴就亲。

咣当!季风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疼得哎哟哟直叫唤。

翅膀哈哈大笑。“二哥你发春梦了是吗?”

“滚你大爷的!”杨毅骂他,一脚踹开于一,“你也给我滚!搅和我没赢着钱还来占我便宜!”她的庄她的一上一。

“靠,谁让你们推牌的?”于一很装逼地夹着烟指着几个没牌品的人,“赶紧立起来接着玩儿!”

“大哥你搁这儿演啥项羽呢?”杨毅斜着眼睛咬牙切齿。

“不是我瞧不起你于一,”翅膀不加纲都对不起这大好时机,“这丫头刚才说的哥儿几个可都听着了,你就让她这么装人王!”

于一曲眉看了翅膀一会儿,憋着笑一字一字地说:“我,愿,意~”

杨毅笑得小舌头在嗓子眼儿里乱颤,声音尖锐好像葫芦娃里的蛇精。

“你们不许欺负我家小非!”红岩抱住翅膀的脖子,他趴在她腰间假哭。

“俩大恶心。”季风撇嘴,站在地上揉着摔疼的半个屁股,“我饿了。”

“你是不是还上午吃的那顿饭呢?”

“啊,你们一对对可好,中午东嗖的一趟西嗖的一趟把我自己扔下打游戏了。”他说得可怜。

翅膀讪笑。“这话好像不久之前我说过。”

“你怎么可能有机会说这种话呢?”红岩诧异地拍着他的头,“马小非还有羡慕别人一对对的时候?我以为你一直都排不开班呢。”

“赶上礼拜天儿还不能休息啊。”杨毅阴阳怪气地说。

“骂人哪?”翅膀受了极大侮辱地张大了鼻孔,“非爷礼拜天都得赶好几个场。”

红岩一巴掌拍下去。“你偏得攥个拳头说这种话吗?”

“就瞎闹吧你们,”季风恨得直咬牙,“妈的,老子吵吵半天饿了没一个鸟我的。”

“出去吃还是叫现成的在家吃?”于一掐了烟问。

“在家吃吧。”杨毅提议,“在家想咋喝就咋喝,省得高了在外边丢人。”

于一想得则更加现实。“先说好,在家吃完了谁收拾?”

“大哥在你家吃你说谁收拾?”

“穿衣服走出去吃。”

“我不想出去吃。”翅膀窝进沙发里,“我发现最近贼不顺,一出去吃饭就惹事。妈的是不是犯啥说头?”

这人受他爹影响一天也神叨叨的!“吃完了你收拾。”于一马上趁机要求。他也不太想出去,倒不是信翅膀那套犯什么说头的理论,事实上他觉得有杨毅在,麻烦永远不请自来,再加上现在还有雷红岩这个祸精。

“行,我收拾。”

“靠~”完全不可信。

“反悔我啥都是的。”

“签字画押。”

“签个毛。”

“吵吵个屁啊你们…”季风浑身无力,“妈的,等我饿死了你们吃我吧。”

“你别吱声!”红岩看翅膀和于一吵架很兴奋,点根烟悠哉哉地抽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有了。”杨毅打个响指。

“谁的?”于一讶然。

“恭喜!”翅膀向他抱拳。

“闹个屁闹个屁。”有人已经饿疯了,跳起来勒着翅膀的脖子准备撂倒他,“你不想出去吃就在这等我们给你带折锣儿回来。”

“谁的啊?”于一挨到杨毅身边,好奇地摸她肚子。

“你像个傻叉似的…”杨毅眯着眼睛,是发火的前兆。

他嘻笑着拿开手,看了看又摸一下,想像这里多个球也挺搞笑的。

她推开他的手欢快地去打电话。“找丛家和小猫来,咱们就有人侍候局了。”

“找人家干啥!?”相同的内容同时从翅膀和季风口中发出。

相互看了一眼,翅膀对杨毅说:“你别老熊你小表姐。”

季风也说:“时蕾刚出院几天你就折腾人家。”

“你俩都让大马蜂蜇了啊…”杨毅纳闷地拨号,被于一切断。她咬牙数数儿,“一!二!”

“走走走出去吃。”于一拉起大马蜂,“吃完上江边儿玩去。”

“也好。”杨毅叽溜溜转眼珠,“咱们买点兹花炮上江边放去吧。”

“不过年不过节放哪门子炮!”翅膀连忙反对,好像怕她把大江点着了。

“大叔哪次出门儿都拿电光炮围着东风转一圈,是不是季风?驱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