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握了握拳头:人掌有权势后便会变了吗?变得如此的不堪?皇上也不过刚刚解决了所有的隐忧,一向看着英明果敢的皇帝,居然也能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儿来?
大将军听到楚先生的话后,忽然收了怒气也是一叹:“无他,不过是——”
楚一白淡淡地接口道:“功高震主!”
一时间屋中再无人说话,就是这四个字,因为大将军与楚家父子已经功高震主,朝臣与世人对皇上的赞誉,远不如对楚家父子及大将军的赞誉要多。
红衣忍不住也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儿,过去扶大将军坐下,也没有叫人进来收拾那一桌子的碎屑:他们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是商议正事儿比较重要。
靖安看了看屋内的人,想(想道“我不该)来,我来,让你们更不敢畅所欲言!我还、还是走吧。我去求求太后与皇上,怎么可以这样待有功之忠臣。”说着靖安站了起来,楚一白一把拉住他:“说什么混话呢?我来问你,你要看着郡主人头落地,还是要看着郡主入宫为妃?!”
靖安咬牙,再咬牙,然后道:“但是——”
大将军道:“没有但是,你就是靖安,你也只是靖安。我们相信你,莫要再废话了,快说怎么办才是正经。”
楚老先生一笑——他现在还有心思在笑:“王爷,你要去求太后与皇上开恩,能救的下来吗?太后与皇上听到有功之臣四个字,怕是会让我们死得更快些吧?快快坐下吧,大将军说的对,我们商议正事儿要紧。”
靖安听到众人的话后依然有些迟疑,因为最重要的那个人没有开口说话,他不自禁地看向了红衣。红衣轻轻点头:“你是我的兄长,我有什么信不过自己的兄长?而且,小妹现在有危机,兄长难道要撒手不顾?”
红衣知道靖安以命相护自己,现在求去不过是怕大家因他的身份而尴尬,所以说此话只是安慰他罢了。
三百二十九自此得逍遥
红衣说话表示自己相信靖安后,又想到了靖安同自己这些人在一起的危险,便道:“天家身份让兄长为难小妹知道,不过小妹更加知道兄长不是一个看重名利的人,但是每个人都不只是为自己而活着,王府中还有许多的人需要王兄负责,所以,王兄,你是去是留,我都相信兄长待小妹的一片赤诚,我们厅上的人也不会疑心王兄。”
大将军点点头:“红儿这话也是,我们几个人已经成为了朝廷的几根刺,但是靖安不同。靖安,你是去是留都无所谓,你是你,天家是天家。”
靖安摇头:“我哪里有这么多的想法?我只是担心因我在,大家商议事情不能尽性而误了事情。既然现在大家没有顾忌,我们还是先商量事情再说吧。”
红衣迟疑了一下:“王兄,你府上的人——”
靖安道:“王妹不必担心,我府上的人都是随我出生入死多次的兄弟们,他们如果知道我今日因担心他们的性命回去了,他们会为了救回郡主而拼命的。所以,我在这里,不管最后皇上同太后会不会生气,要怎么处置我们,他们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厅上的人都经历过大风浪,但是今日之局与往日不同:原来一直是和朝廷的仇敌做战,现在——?众人心里都他们每呼吸一口都感到很费力。
大将军先开口:“太后宣你是不是为了让你入宫的事情?”
红衣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为入宫的事情不假,不过太后不同意我入宫为妃,而且、而且太后与皇上已经确认神火油器与火药同我有关,皇上因此而要纳我这皇贵妃,太后却因此视我为妖孽起了杀意。”
大将军皱了皱眉头:“云飞。你出去看着御林军有什么动作,如果带军将领求见,你就让带他过来,如果他们想攻府,那——”
萧云飞道:“那我们会抵挡一阵子,以大将军与诸位的身手,护着郡主一家人逃出去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大将军一叹,他一摆手让萧云飞去了:逃出去?逃出了郡主府还有京城呢?想这样逃怕是极难的。当然,萧云飞所说的法子,是在御林军要攻打郡主府的情形下,最好,他们不会这样做。
大将军这才回头对红衣道:“皇上还没有同我们说。不过我们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迟迟没有对世人公诸你同一白的假成亲,没有想到——
楚老先生拍拍大将军:“说这些已经无益,我们还是想想如何能逃出生天吧?”
大将军长叹了一声:“想来我那可怜的儿媳们也被围在了府中吧?还有什么法子?能人有云——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如若不死岂不是不为忠?那皇上真要杀我们,不就是有了借口?”
楚老先生与楚一白都坐在那里没有动,沉思起来。
红衣轻轻地道:“我有一个法子。”
大将军看向她:“红儿,不可。你不用说了,你说了我也不允许的。”
红衣急道:“父亲,不能因女儿一人,因累大家性命。”
楚一白道:“郡主。不是你一人的事情,而是我们被杀被囚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楚老先生一叹:“当今不似先皇。先皇有仁义二字,断不会做出这等鸟弓藏的事情;所以,郡主不必难过,即使眼下不杀我们,明日我们也难逃一死。”
大将军一拍桌子:“我们要怎么办?怎么办?!”
楚一白轻轻吐了一口气儿:“逼宫!”
大将军听得一跳,楚老先生也忍不住动容,红衣听了以后也变了脸色:“那不是同皇上撕破了面皮?”
大将军跳完后坐了回去:“现在不是已经撕破了面皮吗?”说着转头看向楚一白:“那我们同圣王等人不是一样了?乱臣贼子的名声儿——,唉!”
楚一白淡淡地道:“我们怎么会同圣王等人一样?绝不一样。圣王是为了金銮殿上那把椅子,而我们呢?我们是为了保得性命。”
楚老先生一叹:“此计险之,不过如果到了万不得已之间时,也就顾不得许多了。正可趁此去过那闲云野鹤的日子。”
红衣摇头:“不可,我们不是会背负一生的追杀?”
楚老先生与梦一白一笑:“既然是逼宫,就要让皇上知道我们的心意,让他不会追杀我们。”
说什么让皇上知道他们的心意,怕是他们父子有什么可以要胁皇上的吧?楚家父子一直都想隐退,想来不会没有什么准备。今日这事就算不发生在郡主府,他日也难保不发生在楚府中。
众人又商讨了多时,对于太后的杀意众人都认为她是不会收回了,至于皇上吗?皇上纳红衣的本意就不纯,日后会不会再做一次兔死狗烹的事情也难说的很:帝王眼中除了天下,哪里还有地方容得下情字?
府外的御林军并没有什么异动,围了郡主府以后便安安静静地呆着了,将领也没有来求见或是叫骂:他根本就是缩起来不想与大将军等人打照面:虽然君命不可违,但是这些人却绝不是什么乱臣贼子,太后以一介妇人干政硬要他们做这样丢人现眼的事儿,实实让御林军们感到丢人。
因为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老百姓,哪个不瞪他们两眼才过去。原来,老百姓看到他们那可是敬畏有加的。
大将军众人看府外没有动静,这样围而不动虽然没有到最坏的情形,可是也强不到哪里去。众人决定晚上由楚家父子夜探皇宫,大将军与来喜儿按排府中的事情——看能不能找机会偷偷溜出城去。
靖安悄悄回府安排王府人的去留:他也想随楚家父子一去不返了,这个王爷做与不做实在没有什么打紧的——皇上已经与原来的皇上大不相同了。
红衣对着大将军轻轻一叹:“父亲。是女儿累了你们。”
大将军拍拍红衣:“盛极必衰而已,同你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大将军府威盛至极,已经达几十年了,如果皇上再容我们大将军府继续威盛下去,对于天威便真是一种威胁了吧?至少在皇上看来是如此。罢了,不要提了。父亲只是担心你的几哥哥,他们还在边关啊。”
红衣想了想:“哥哥们在边关才是最好的,至少皇帝有所顾忌,不敢对我们下狠手。而边关的将士必也不会遵他的圣旨,想来哥哥们在边关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大将军长长一叹:“你所说极是。但也正因如此,所以我们父子已经成为了皇帝的眼中钉了。——正当归去时啊。”大将军几句话,父女二人便开始安排事情。双儿母子是一定要跟着的,布儿几个人也是生死不离,点点人数,父女二人又沉默了:这样的人数,想要逃脱出京城去逍遥快活怕是不能的。
如果抛下众人,只红衣母子三人走脱当然极易。但是红衣不能如此做:这些人都以性命相护自己,自己哪里能为了留得性命而舍下众人呢?
自己等人走脱,皇上与太后震怒之下。这些人不只是性命不保,必也会遭受一番酷刑:太后与皇上一定会逼问这些人一些事情。有的和没有的,都要自他们口中得到——红衣等人谋反的事情,出逃的事情等等,然后就可以天下追捕红衣等人了。
大将军的眉头深锁起来,红衣也是沉默不语:这要如何才能保得大家性命?
直到天快亮时,楚家父子与靖安先后回来了,大将军和红衣依然没有睡,还在想办法。
靖安笑道:“义父,不必烦心了,少时御林军便会撤退了。郡主,我们还是快快准备一下,争取在今日关城门之前能够出城。”
大将军抚头:“皇上同意让我们走了?”
楚老先生道:“你的大将军之位皇上已经收回了,你把印什么的留在大将军府中就可以了。现在快快回府吧,让五位夫人速速收拾打点好了过来汇合。对了,不必偷偷摸摸,你就大张旗鼓地做就对了。”
红衣吃惊:“太后也同意?”
楚一白撇嘴:“她原来是不同意的,不过后来还是同意了。好了,不要说了,我们快快收拾东西准备上路为好。靖安,你却走不得,太后与皇上说你是皇家的子孙,这王位是去不得的。不过,我认为你还是同我们一起走的好,不然——”
靖安冷冷一笑:“他们要留下我做什么?唉——!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提什么骨肉之情。走,当然是要走的,我们王府中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城门一开他们便会出城了。我现今是一个人,正好同大家一同出城去逍遥快活,懒得理会这些家国天事儿!”
红衣急急吩咐了下去,细软与银钱等物多带些,其余值钱物什都弃之不要,所以很快就收拾妥当了。而楚家父子也把铺子里的银钱都提了一个空,然后交给人先行去了。
楚老先生道:“我早年寻得一处佳境可住人,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愿一同前往,正可以相互做伴儿,有个照应。”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一行人也不过只要了七八辆车子。便直行出了城。城门的兵士没有加以阻拦,众人很快地就扬长而去。
三百三十再见梦中老人
来到此地已经月余,山中无岁月,而且每日都有许多事情要忙,红衣等人反而没有感觉时间过得极快。
红衣等人初来乍到,房舍的搭建,屋内的收拾,着着实实让众人忙得日日不得闲。不过倒是极快活的,众人每日都是笑着醒来,又笑着睡去。
红衣连日都感觉自己胖了一些:“布儿,你说我是不是胖了?”
布儿摇头:“我的小姐,你哪里有胖?您要真得胖了一分,我们都要去酬神的。”
红衣拍了布儿一下:“瞧你说得,什么时候这张嘴像绸儿似的那么利了?”
双儿一旁正给杰儿二人喂早饭,听到红衣的话笑道:“可能要成亲了,所以乐得忘乎所以了吧?”
“开饭了没有?”靖安人没有进门,他的笑声就传了进来,身后跟着他原来王府的总管。
红衣笑道:“可以了,只等我父亲与楚伯父过来就可以开饭了。王兄已经饿了?那你先用一些垫垫底儿吧。”
红衣的嫂嫂们笑道:“靖安,说起来你也是做过王爷的人,不能每次一开饭你总第一个到吧?好似没有用过饭似的。”
靖安笑道:“饭是用过,不过没有嫂夫人做得好吃啊。我们原来王府的饭菜——,啧啧,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总管一旁小声道:“我感觉那包子还是极不错的。”
楚一白父子到了,也是极远就听到人说:“开饭了,开饭了,饿死了,饿死了。”
(大将军他们也)一同来了,众人入座,满满当当坐了两桌子的人。大家开始说说笑笑地用起了早饭。
这一日终于把最后一间房舍也搭建完了——他们没有用外人,全部都是自己与跟来的侍卫仆从们一齐动手完成的。
红衣看着眼前的一大片房舍:虽然看上去十分粗陋,但是却很结实也很实用。她心里一片澄明:这样的生活才叫做生活吧?
红衣没有想到今世的自己居然真得能自富贵之中跳出来,这在她千百世来还是第一次,以往不管她怎么努力,她也只能在繁华中挣扎不得解脱。至于楚一白与靖安,还有萧云飞的感情,红衣也感觉到了:那还真真不是兄妹或是主仆之情。
他们能以性命来相护自己,让红衣感动之余,也终于让她知道、并相信了世上有真情。只是她总是所遇非人罢(了,恨不相逢)未嫁时啊。不论是楚一白,还是靖安,都是一时之选。但是今时今日的自己,唉——!红衣轻轻一叹,还是莫要误人一生的好。
就算是萧云飞又如何?现在的身份差异已经不存在了,所以他也是一个大好男儿,自己岂能因一己之私而误人呢?
红衣也不是不想追求幸福,只是她要如何嫁人?自己的两个孩子到时怎么办?就算楚一白或靖安再喜爱他们,再疼爱他们的。可是他们毕竟不是他们的亲骨肉,不能算作是他们的子嗣啊。
再生养孩子吗?红衣轻轻叹了一口气:再生养孩子怕是会让两个敏感的孩子多心吧?红衣实实在在是不想伤到孩子一分,而且她也不想再生养了。可是,不生养岂不是害人家断了香火?所以,不论是楚一白的明示,还是靖安总管的代为表白,红衣现在都没有想要接受的意思。
好在萧云飞只是默默守护,相比而言,反而是他给红衣的压力最小。
红衣的哥哥们也终于赶了回来,他们自然也是无官一身轻了。红衣十分好奇楚家父子如何让皇上和太后放过了自己等人,尤其是自己。但是楚家父子却总是一笑带过就是不说。
当晚大家欢聚一堂,大将军道:“我们终于团聚了!来,痛痛快快吃一大杯酒。今天晚上我们不醉不归,尽情欢闹他一场。”
众人也因红衣的哥哥们到处放下了心头最后一块石头。当然是人人高兴,当晚都吃得酩酊大醉。
红衣也吃了一些酒,回去睡下的时候头还晕晕的。刚刚睡着,她便又开始了在长廊中漫步。长廊的尽头便是那座她已经来两次的亭子,亭子中端坐的还是那位老人。
老人抬头看着红衣笑容满面:“你这次来得倒不晚啊,快快过来坐下吧。”
红衣过去同老人见了礼,然后在老人对面的石凳上坐下:“老人家好。”
老人笑着点头:“我还好,只是等你等得太心急了些。”
红衣疑惑的看向老人:“老人家,您此话是什么意思?”
老人没有答红衣的话,却问红衣道:“上次让你选镜中一人你没有选,现在可有答案给我?”
红衣脸色微红:“老人家,不论是哪个人都是不可能同我过一生的。我与他们,有的有份而无缘,有的便是有缘而无份,不提也罢。”
老人依然还在笑,他知道红衣心结已经要打开了,最终的明悟已经不远了:“痴儿,莫要想太多,问你的心,你要选哪个。”
红衣的面前又出现了那面镜子,镜中依然还是四个人。红衣看着四个人有些呆呆愣愣的,大石上的惊险一幕一幕在眼前晃过:这些人似乎待自己都不错呢,就连贵祺似乎也是付出了真心,对她也是有极厚的感情。
红衣抬起头来看向老人:“老人家,您说为什么我生生世世都会遇人不淑呢?是不是、是不是错的人那个人反而是我?”
老人微一沉吟道:“现在告诉你一些也无妨了。你每世总会重生于富贵之中,是为了历练那些大家族中的纠葛,这个嘛,你可以看作是上天的意思;至于你所说的每世都会遇人不淑,你又怎么能断定那些人都是无心无肺,从而心中无你呢?”
红衣吃惊的道:“我、我被人逼死,被火烧死,被小妾害死…等等,不一而足,怎么能说他们心中有我?有我岂能让我受苦?”
老人一叹:“人性之中不可能只善不恶,也不可能只恶不善。善多于恶的为好人,恶多于善的为坏人,但并不是恶人就没有了善念。你所认为的坏人,也是一样的。”
红衣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老人,她的经历不是一次,也不是两次,而是千百次了,让她如何相信她曾经的那些丈夫,其实心中还是有她的呢?
老人一叹,然后道:“你心海中怨念最深的便是火烧死的那一世吧?来,你来看。”说完老人一拂袖,镜中云雾一阵翻腾,靖安四个人的影像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另外一个男人,他是红衣多世以前的丈夫。
他在红衣的卧室内对着她那一世的肖像正自流泪,红衣仔细看时才发现,他已经哭得双目出血!
红衣震惊至极:在那一世,就是她的婆母叫了她那一世的娘亲,两个人密议后,同她的丈夫——也就是镜中的这个男人说了,他们亲自把她送到了族中,以妖孽的罪名把她活活烧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伤心?而且伤心到如此地步呢。这个男人似乎失明了吧?已经流不出泪来,只能流出血来了。
红衣居然听到了那个男人在说话,他喃喃的不停地诉说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就算你是妖,就算你是怪,可是我应该深知你绝不会害人,我为什么鬼迷了心窍!你在天上看着吧,看我们这些害死你的、没有良心的人,最后会得到什么报应,我一定不会好死的,我如果有了好下场,如何对得起你冤死的魂魄!我现在只求老天垂怜,让我入十八层地狱去受苦,以来偿还我欠你的…”
红衣与镜中的男人相识是在她的第一世重生,因为不小心——因为红衣当时没有穿越的经验,说话做事儿总与那个时候的人有些不同,开始的时候不同之处要多一些,后来虽然已经极少,也并不是一点儿破绽也无。并且,她还以她所知所识,她也让自己的夫婿不但在族中立住了脚,而且家族都积累下了万千的财富;这样她的所作所为都会让人感觉到匪夷所思,这样便应了那句事有反常必为妖的话。
红衣那一世的与众不同不见容于婆婆——老人家总是固执的,老人家认为这样一个干涉家中外务的媳妇就是不守妇道,而且还居然能弄出那么多新巧的玩意,还提倡什么平等,不让下人们对她下跪等等;这些在老人家的眼中都是不能容忍的,都是在做怪。
婆母忍了很多年,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了:她有了心仪的儿媳妇!然婆母就逼着那一世的红衣,答应丈夫纳妾娶妻,红衣那时可是自二十二世纪刚刚穿越的第一世,她哪里会容得下其他妻妾!最后当然是无论如何红衣都没有答应,虽然她也用了心力没有同婆母撕破了脸,但是她的婆母已经再也无法容忍她了。
婆母最终就以红衣的不同之处发难,说她是妖怪才会知道一些稀奇的东西,然后又同红衣的母亲互相印证了一番,更加是认定此红衣非原来的那个本尊!红衣那世的母亲也认为,女儿的身子里住着一个妖怪!
后来便发生了火烧至死那样的惨剧,让红衣生生世世都记在心间不敢忘记:那火舌舔食身体的滋味儿可不是人想领受的。
三百三十一再见贵祺,让众人无措
镜面又是一阵云雾翻滚,这次出现了一个老夫人装扮的人——是红衣那一世的母亲,她已经双目都瞎了!呆呆得坐在床上不言不动,满头的白发,形容枯槁。可是观她身边的丫头及屋中的摆设,这应该是红衣刚被烧死不久,可那夫人哪里像四十许妇人,足足有六十的样子…
丫头喂老夫人用饭,老夫人吃了两口后不再吃了,丫头道:“老夫人,您还是多用一些吧。”
老夫人却看着丫头非常冷静地道:“我害死了我的女儿,知道吗?我亲手害死了我的女儿!她是妖孽?不,不,她很孝顺的,非常孝顺我。家中也因为她才过上了好日子,可是我这个做母亲,却听人家三两句话便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丫头点点头:“我们都知道了,你多用一些吧。”
老夫人一把抓住了丫头的手把她扯到跟前,又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她:“你们都知道了?啊?都知道了?”
丫头吓得大声尖叫,老夫人一把放开了丫头,趴下就钻进了床底也不停地尖叫着:“火啊,火——!求求你们了,不要啊,不要用火烧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很乖的,很孝顺的,她不是妖孽,不是啊——!都是我的错——”
凄厉的叫声让红衣流了满脸的泪水,镜面一阵云雾翻腾了,它恢复成了镜子的模样。
她受尽磨难而死,对于她来说那一世已经结束了,不论是幸福还是伤痛,所有的一切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儿的时候,便全部都没有意义了。
红衣哭得泣不成声:原来,她死了以后,才是其他人苦难的开始——他们知道犯下了什么错,知道悔之晚矣,所以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背叛出卖了她,却又因此而伤心痛苦这些呢?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可是红衣却心痛得无想再想下去:那一世的苦痛与现在那一世亲人们的忏每、愧疚纠缠在一起,把她的心搅成了两半儿。
老人把一盏茶放在了红衣的面前:“你的心中可有了答案?”
红衣抬起泪眼看向老人:“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害我,却又在事后追悔?”
老人没有答红衣的话,他只是看着红衣。红衣在老人沉静的目光中神奇般地平静了下来,她的脸色微红:“老人家,不好意思。”
老人一笑:“没有什么。你是一个人,所以这些反应都是人之常情罢了。”
红衣似乎是若有所悟,她喃喃地道:“人之常情,人之常情…”老人当然听到了,他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儿:难道至此红衣还没有解开,还没有悟到她应该悟通的道理吗?
(红衣想)到现在正同老人说话呢。她怎么可以自己去沉思起来,不理会老人呢?红衣非常的不好意思,她欠了欠身子:“失礼了,老人家,莫怪莫怪。”
老人摇摇头示意红衣没有什么,然后他对红衣道:“你可要想明白,四人之中选哪一个?”
红衣微微一愣,老人几次三番地问自己,这是为什么呢?没有等她把话问出来,就听到一声鸡鸣,老人长长一叹:“你要回去了,看来只能下次再说。只是,你要好好想一想了,下次告诉我答案如何?”
红衣还没有来得及答话,老人一挥长袖,红衣便感觉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时,她看到的便是自己床上的帐顶。
红衣现在当然不会再认为这样奇怪的梦是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一连三次梦到老人,这怎么也有些不同寻常。
红衣愣愣地躺在床上,回想着梦中的一切,她想:也许梦中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总做这个怪梦的原因吧?她还没有想明白,布儿几个已经涌了进来:“小姐,你睡醒了吗?外面又下雪了呢,倒还算不上极冷。”
红衣被布儿几人一搅便放下了心中所思,开始起床好好享受这一天的生活了。
光阴似箭,转眼间又是一年的春红柳绿,红衣真的胖了一分——不只是红衣,就连布儿几个也胖了一点点儿。不过大将军等人还是老样子:他们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哪里会胖得起来?倒是身子越发的健朗了。
红衣他们所住的地方,已经建成一个庄子的样儿了。并且,今天一开春,在他们庄子周围就来了几户人家。
这几户人家是本份老实的人,只是看这大山中不但有人烟,有些土地又不错还足够他们耕种,而且此山上本身就出产不少东西可以用来换钱,几家人一商议便上门拜访了红衣他们。
楚老先生与大将军接待了他们后,认为这些人本性纯朴,便同意让他们举家迁来为邻。
楚一白、靖安如同以往一样关心着红衣,明示暗示着对红衣的爱意,而且楚一白在听到英儿雁儿唤靖安为义父后,居然也哄得两个孩子开心,也认了两个孩子做义子义女。
英儿和雁儿鬼灵精的,他们知道师父萧云飞的性子,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同母亲说什么的;所以两个孩子一商量,不能让师父太过吃亏是不是?英儿和雁儿便去找红衣,主动说要认萧云飞做父,认来喜儿做爷爷。
红衣当然不会不同意,她这一点头,倒真是差点儿没有把萧云飞爷俩乐得昏过去:自此后待英儿和雁儿更加的上心,恨不能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送给两个孩子,倒把红衣还往后放了一放。萧云飞对两个孩子那真真是爱到心坎里:他感动于两个孩子待他的好。
最后接连几日都在下雨,春天本是极难下雨的天儿,今年居然一连下了几日,喜得搬来居住的几家人直道:老天有眼,地里今年肯定会有好收成。
就在雨天,却来了一个僧人化缘。门房里坐着的是柳家兄弟与靖安王府的总管及原王府的一些侍卫——他们不当差,来门房里说话玩耍的。
说是门房,也不过是在大门旁建了两处耳房,平日里住得有当值的侍卫——山中无歹人,但却是有猛兽的。
“阿弥陀佛——,打扰贵府。贫僧云游至此,可否行个方便。”僧人站在角门处大声说道,那大门倒是关着的。不过角门却开着。
柳大郎闻言抬头看去,他看到那个僧人后却吃了一惊,指着僧人叫几个弟弟一起看:“你们,你们看看,那个是谁,是不是我眼花了?”
柳家兄弟一齐看过去,然后也愣住了:“不会吧?怎么会做了和尚!”
王府的总管看他们兄弟如此,心下惊奇:这深山中也不是没有采药的僧人来过,有什么好吃惊的?他便放下了手中的杯盏,起身看了过去,然后也是“啊”了一声儿:“怎么会,怎么会呢?”
门外站的僧人居然是贵祺!
柳大郎想了想便起身迎了过去,他还没有开口。贵祺已经认出了他来,他激动万分地道:“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走近了一些柳大郎才看出来贵祺已经改变了太多:脸上有了风霜之色,而且也瘦了很多,一身宽大的僧衣被打湿了,贴在他的身体上,更是显得他身子骨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