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看到贵祺现在的样子他非常满意:只要他拿出他所做出的琉璃来,就还没有一个人能不吃惊、不认为此物贵重至极。他要得也就是这个效果,就是要让贵祺认为他的诚意十足十。
魏明把琉璃盏往前送了一送:“还请李兄笑纳。”
贵祺反应了过来,连忙推辞道:“如此贵重的东西在下是不敢收,也不能收的。再说魏兄昨日根本没有做错什么,何来赔罪一说?魏兄还是快快收起此物,不要再提什么赔罪的言语。”
魏明看贵祺不收,他故意在脸上显现出一丝尴尬,好似被迫无奈才说出了心中的话:“那个,李兄,在下有说就直说了。我只是仰慕李兄的风采,再加上在下有个只要不明白的事情,就非要弄个清楚的毛病,所以昨日才会对李兄刨根问底,后来经钱兄说了以后,我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回到家中思量到现在,感觉不亲来赔罪,在下心中实在难安,便冒昧前来打扰李兄了。还请李兄念在我是不知者,不要在怪罪于我,就原谅在下一二。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李兄如果原谅了在下,就请李兄收下。”
贵祺被魏明这样一说反而更加的不自在起来:听他这样一说,钱编修是不是把他的事情都同魏明说了,那他还有什么体面可言?魏明又来同自己赔得什么罪,背后耻笑自己才是应该的吧?
贵祺抬头看了看魏明,魏明是满脸诚恳的看着他,希望可以得到他的谅解。贵祺便想到,钱编修对魏明所说看来有所保留了才对。
贵祺想起自己原来的所为,非常的不自在,便不再去想了:不管了,反正看魏明的神色,不像是看不起他或是来讥讽于他。
贵祺咳了一声才道:“没有什么,我的荒唐事情京中无人不知,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魏兄不必为了这个同我赔罪。”
魏明摇头道:“李兄此言不对,何必对在下还如此自谦呢?虽然对方是天家的郡主,可是也不能把错事都推到李兄身上。俗语说得好啊,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
魏明扫了一眼贵祺的神色才继续说了下去:“昨日李兄走后,我与钱兄谈起了李兄,我们二人都认为传言有误啊,以李兄的人品风采,不可能会是传言中所说的那种人,这里面要么是有误会,要么就是有人故意要抹黑了李兄啊。唉,罢了,不要再提了,自古以来驸马与郡马都不好做啊。”
贵祺脸上一红,他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总不能对魏明说自己就是传言所说的那样一个人吧?贵祺忍不住又干咳了两声:“魏兄,传言的真假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事情早已经过去了,在下都已经忘记。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了,但是,这个礼物我是万万不能收的,还请魏兄一定收回。”
魏明万分诚恳的道:“李兄,那些传言当然不用再提,我和钱兄都相信李兄的人品,绝不会被传言所误;只是昨日在下无知,多有冲撞李兄,怎么也要让在下聊表歉意才可以。如果李兄真得不怪罪于我,还请李兄收下这区区薄礼。”
二百九十六试探不成便相激
贵祺摇头:“这哪里是薄礼?这套琉璃物件就说它是价值连城也不算为过,在下如何能收魏兄如此大礼?朋友之间谈笑当然没有那么多的忌讳,所以根本用不到赔什么罪,还请魏兄收回此物,我们做个君子之交岂不是更好?”
魏明就是坚决要送,贵祺便是再三推辞,二人相争不下时,厅外下人来报:“钱编修钱大人来访。”
贵祺对魏明一抱拳:“魏兄少坐,我去迎了钱兄进来。”
魏明放下手中的琉璃碗盏笑道:“在下与李兄同往迎接钱兄如何?不想昨日我们聚首在钱府,今日又相会在李兄府上,我们三人还真真是有缘啊。”
贵祺一笑:“魏兄说得风趣,那好,你我二人同迎一下钱兄,魏兄先请。”两个人向外行去,走到大门处,钱编修正负手等在门外。
钱编修看到魏明以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认为魏明也是来找贵祺借手抄本儿的,也就不以为意了----在钱编修的眼中,魏明可是一个君子,君子爱书不是很正常吗?
钱编修先同贵祺与魏明互相见了礼,然后才指着魏明笑道:“居然被你抢先了一步,不过我上午已经来过一次,只是李兄不在府中我才回转,要论爱书与心急你还是差我一着的。”
魏明大笑:“比起看书来,哪个也要在你面前甘拜下风,只要有好书,你钱兄眼中就再也看到其它了。我与李兄在你眼中最好是能变成两本孤本才好,是也不是?”
钱编修点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魏兄也。”说完三人一起大笑,贵祺伸手肃客,请钱编修二人向府中走去。
钱编修坐下以后听到魏明是来给贵祺赔罪,他看向魏明一叹:“如此说来,我的心胸见识反而小家子气了,倒是魏兄真真是有古人之风啊,错与对都能明明白白说出来。在下不如啊不如。”
钱编修倒真有些书呆子气儿,他认定魏明是好人,就从来没有想到魏明会做坏事儿,所以不论魏明做了什么事儿,他总是向好的一面儿发展。
说完,钱编修又对着贵祺一抱拳:“李兄,说起来我也要向李兄赔罪才是。原来我也被传言所误,因不知道李兄的为人,对李兄多有误会啊。不过,自今以后,那些传言必不会再为我所听了,而且再有人同我说李兄的不是,我一定要与他分辩一二才是。”
魏明道:“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李兄的为人当然是我们兄弟见过之后才知道的,那些传言就让它见鬼去吧。我们兄弟三人不必理会于它,李兄也不用为此而伤神。”
贵祺连连拱手相谢,不过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大错已经铸下,说与不说又有什么不同呢?更何况听了二王爷的话后,贵祺心中还是另有了想法,更不会同人自承己错了。
三个寒暄过后,魏明又是旧话重提:“钱兄,我昨日被你点醒后,知道言语无状冲撞了李兄,今日便带着十分诚意地前来给李兄赔罪。可是李兄却坚不受礼,让在下心中实在不安;钱兄来给评评理,这礼李兄应该不应该收下。”
钱编修看到那一套琉璃时也是心中一惊,这样的礼物用来赔罪实在是贵重了些。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样做倒也能看出魏明赔罪的心诚。他想了一想对贵祺道:“物的贵重不能以银钱来衡量,要以朋友的情义来衡量才对。所以今日无论是魏兄送了纸笔过来,还是琉璃过来,在李兄看来应该都是一样的。李兄以为如何?”
贵祺听到后看向钱编修起身一礼:“高论,足见钱兄学识在我之上啊。虽然话是如此说,但是此物----”
魏明打断了贵祺的话:“钱兄说得极为有道理,李兄就不必再执着于此物价值几何银钱,如果李兄还当我是朋友就收下此物,让在下也能心安。”
贵祺在钱编修二人的再三劝说下终于收下了那琉璃碗盏:不收就显得过于矫情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贵祺也实在不好再推辞。
魏明这才满意的大笑:“李兄就当如此,那些流言我们兄弟日后权当它是耳旁风。李兄原谅了在下这次,在下谢过李兄。”说着魏明对着贵祺又施了一礼。
贵祺勉强一笑,以话含混了过去:无论如何,他听到红衣或是先前所做的事情,总是十分地不自在。
钱编修看魏明的事情已了,便急不可耐地提出要借手抄本儿回去看一看,贵祺笑道:“书呢,不是不可以借给你,但是有一个条件,不知道钱兄可否答应在下。”
钱编修立时正色说道:“李兄放心,手抄我借去后一定会好好爱惜,绝不会让它损伤哪怕是一点儿。”
贵祺笑着摇头:“我当然信得过钱兄会爱惜那些手抄本儿,我要说得条件却不是这个。”
魏明也奇怪的道:“李兄的条件是什么?我也想向李兄借手抄儿的,这个条件不要太高才好。”
贵祺笑道:“条件嘛,就是----在下在府中摆了宴席,两位今晚就在我府中痛饮一场如何?”
钱编修一下子放松下来:“李兄你居然开这样的玩笑,倒真真是吓了我一跳。李兄你要知道我对你府中的手抄是极喜爱的,正自担心李兄的条件我能不能做到呢,李兄说出来的竟然是这样的小事儿。”一面说着话,钱编修一面还不停的摇着头。
魏明也笑道:“就是,把在下也是吓了一跳,所以才郑重其事的问李兄,没有想到李兄与我们二人开了一个玩笑。”
贵祺拱手:“二位不要见怪,在下是实心想请两位在府中小聚,两位不要推辞才好。魏兄那是一见如故,正要多多娶聚聚才是。而钱兄不仅仅是在下地近邻,而且在下还欠着钱兄两顿酒筵呢,这次正好借这个机会,就算是还钱兄昨日地酒了。”
魏明道:“我倒是真的想与李兄多多亲近,留下来吃酒正是求之不得,只是钱兄有官职在身,而且太太也有了身孕,不知道方便与否了?”
钱编修笑道:“魏兄,你休想先挑选那些珍本手抄,我也是无事的人,一定要留下来吃酒,不要说李兄已经请我留下来了,就算是想赶我走我也是绝对不走的。”
三人一齐放声大笑,就如同是很久的朋友了一般。可是三人中,只有钱编修是真没有想太多,只为了手抄儿本而来;其它二人却各怀心思:贵祺对魏明的戒心并没有完全解除,而魏明则是有算计在内。
贵祺三人这一晚真真是宾主尽欢,宴席之上尽是开心地谈笑,没有人再说一言半语让贵祺难堪的话。贵祺也是极尽地主之谊,与魏明和钱编修当真是做到了把酒言欢----送二人出府时,二人已经醉得东倒西歪。
自此后,魏明隔三岔五就宴请贵祺,或是到贵祺府上饮酒,与贵祺越来越熟后便开始打听起了红衣的事情。可是贵祺却每每都以不愿提及红衣而回避了,魏明的连番打探都没有得到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魏明无事便与贵祺厮混在一起,倒是远了原来可交心的钱编修,好在钱编修公事缠身,再加上他原本就不是个多心的人,倒没有疑魏明什么。
魏明接连数次的打探无果,有时候他不禁要怀疑贵祺是不是故意在耍他,可是看贵祺的言谈举止与资料并无不符,这是一个人人都认定极为偏激而且好骗的人,他怎么可能有心计来骗自己呢?
魏明最后只能认为贵祺是被平郡主打击太过,恨郡主太甚所以不想再提及这个人了。
贵祺也在魏明向他打探红衣的事时,便对魏明接近自己的用意明白了十成十。只是贵祺不知道魏明倒底要做些什么,而且这个人所说与二王爷说红衣的话有好些地方相似:比如,红衣与楚一白在山庄上时已经暗渡陈仓了等语。
这时魏明又请了贵祺出来饮茶,魏明吃了几杯茶后叹了一口气:“李兄,我知道你不想提平郡主,可是我昨日却因为李兄同人生了好大的气呢。”
贵祺听到魏明两句话前后不搭,抬头看了魏明一眼:“同人生气?生什么气了?”贵祺却没有提红衣只字,他对于红衣的事情那是问也不问。
魏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李兄,小弟知道你现在不想听到与平郡主有关的事情,可是平郡主所做的事情却时时给李兄抹黑啊。昨日有就一个同僚就拿平郡主说事儿,因为有几句牵涉到了李兄,被我听到后一时忍不住说了他两句,他居然说人家戴绿帽子的人不生气,你跟着起什么哄!把我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李兄,你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委屈而不说一句话?那个妇人你不应该就这样放任她不管,让她去逍遥快乐啊。”
贵祺听完魏明的话后,他握着茶盏的手,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了,他低头盯着茶盏中的水出神,却没有答魏明一句话。
二百九十七起杀心
魏明道:“李兄,说实在的,你真的不想出口气?就由得那个楚一白这样给你难堪吗?男人做什么都行,乌龟是绝不能做的。”
魏明这话说得极为不像读书人,却把贵祺撩拨的更加生气:他手抖得杯中的茶水都溅了一桌子。
魏明却像没有看到贵祺的激动一样,他认真地看着贵祺道:“李兄,在下知道你生气,也为你感觉到不平,可是有多少人知道李兄你的人品?楚一白做得事情太绝了,抢了人妻也就罢了,还要在京中坏李兄的声誉,这让人如何能忍?当然,最最可恶的就是那妇人了,她怎么可以做那出墙的红杏呢,如果她守妇道李兄也不会有今日之辱。”
贵祺一掌拍在桌子上:“不要再说了!”
贵祺的一声大喝把魏明吓了一大跳,贵祺双目通红的道:“我不想听到那个女人的半点事情,不要在我面前提她,我听不得她的名字,我实在是受不了那个女人。”
魏明松了一口气儿:他差点认为贵祺同他翻脸了。
魏明道:“李兄,你如果想出气,在下可以帮你的忙。”贵祺听到这里,抬头看了过去:“你要如何帮我?”
魏明一笑:“如何帮你报仇要好好想一想才行,因为我对平郡主一无所知,就算是在下有心助李兄一臂之力,可是也不知道从何出手啊。所以要替李兄出口气儿,李兄就要把那个女人的事情告诉我才行,比如她有什么爱好什么习惯,如此我才能为李兄想到办法啊。”
这个才是魏明今日激贵祺的目的。
贵祺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魏明:“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我不想提那个女人半个字儿,我恨不得、恨不得我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女人。”
魏明一叹:“那就说一说她的性子什么样儿,她总有些什么特别的地方吧?”
贵祺没有答话,魏明在一旁总是相激。最后贵祺咬着牙道:“平郡主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从来不与人着恼发怒。”
魏明听到这一句暗暗叹了一口气儿,贵祺所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圣王他们手中的消息不就有平郡主这样平常的事情,哪还用贵祺来说。
魏时再三套问下也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魏明也就失去了耐心:他已经打定主意要除去红衣了,不过在杀掉红衣以前,要看看她到底在这个世上做过什么,可有什么是他能利用的。如果红衣有什么是他可以利用的,那么利用完红衣以后再杀掉她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现在他决定不管那么多了:夫妻生活多年。贵祺居然不知道红衣是什么女人——一个心思如此深沉的女人,天知道她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在魏明看来,红衣也在做同他一样的事情,而且比他进行的顺利:大将军就是红衣挂名的父亲,有五个做将军的哥哥,红衣又同靖安与楚一白交好,她身边的势力已经形成了雏形。这个女人不除日后一定会成为心腹之患!
二夫人看到钱编修越来越同贵祺要好起来,而且对于钱太太更是关怀备至,甚至正在同钱太太商议。哪日去郡主府谢平郡主给他们保得大媒;更是盼着钱太太能一举得男,让他们钱府后继有人。
二夫人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钱编修倒向了郡主府,那自己不可能会除得掉钱太太;只有让钱编修一心跟着王爷走,她才有机会除去钱太太,并且不会让钱编修怪罪于她或者说是不敢怪罪于她。
二夫人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什么法子能夺得钱编修的欢心,便决定去一趟王府讨计。
二王妃听完二夫人的话后,先指着二夫人的鼻子骂了一顿:“你怎么这么蠢,有我给你撑腰,你都弄不过一个夫子的女儿?你都握不住你男人的心?你真真是同猪一样蠢。不,猪也比你聪明些。枉费我在你身上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你居然把事情给我搞得一团糟。”
二夫人不敢回话,只能唯唯喏喏地听着。二王妃又骂了一阵感觉累了才罢休,她吃了一盏茶后道:“嗯,我给你想个法子,如果你再给我把事情弄砸了,你也就不用来见了我。”
说着话,二王妃让人写了一封信给钱编修,把信放在桌子上对二夫人道:“你们家那个男人倒算得上是知恩图报之人,我让人写得这信应该会让他对你回心转意,不过能不能留得住他的心全要看你了。你也要争气些,人不争气怎么肚子也不争气呢?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药材与秘方给你,早些怀上才是正经。”
二夫人大喜拜了下去:“谢谢王妃。”
二王妃撇了撇嘴:“你的嘴快,这也算是好事儿,但是嘴太快或是快得不是地方就会讨人嫌了。你要记着些,你把你的那些贪心都收起来,我原来就嘱咐过你,你按我的话去做才可以抓住你家男人的心,如果由着你自己的性子来,你就等着被冷落到死吧。还有,你给我想明白——银子嘛,只要你办好了我交待的事情,本王妃会亏待你吗?你自己去作兴惦记你们钱府的那点子东西,有王妃我给你的东西好?什么轻什么重自己掂量清楚。”
二夫人一一都答应了下来,听到二王妃说她贪钱,脸上禁不住有了羞愧之色。二王妃看她一眼:“你这些日子以来做得事情太过荒唐,你就算是假装,也要假装出十二分的热情与亲热相待你的眼中钉,不然怎么可能除得去她?就要让她当你是姐妹,是亲人才好下得去手,才能除掉她也不会让人疑心到你。像你这样泾渭分明,又露出了贪钱的样子,你家男人会喜你才怪;再说,你如此针对那个女人,只要前头你除掉了眼中钉,后头便会被你们家地男人给送官。缺心少肺就是说你这种笨女人。”
二夫人满脸通红的低下了头,二王妃就算不想多教她,可是还指着她做事儿,只能耐下性子教她应该如何如何做;教了很久后,二王爷回府了,听说有女客便要避到前面去,二夫人急忙同二王爷见礼:她还是王爷的侄女儿呢,原也不用避的。
二王妃便把钱府的事情同二王爷说了一遍,二王爷看着王妃写的信一笑,然后便同二夫人如此这般的交待了一番,听得二王妃与二夫人都是眉开眼笑。
二夫人是笑那个钱太太就要倒霉了,自己这次说什么不会也容她在钱府再占一席之地了。
二王妃笑的是:日后再见到红衣有的话说了,她要好好看红衣尴尬万分的神色是如何的精彩。
二夫人领命回来了钱府,并没有直接去巴结钱编修,而是先巴结钱太太去了。每日问安那是不在话下,只要钱太太胃口不好,二夫人就会亲自盯在厨房里,给钱太太做了这个菜色就做那个汤羹,非要看着钱太太吃得心满意足了才罢手。
二夫人如此做了几日,真真就博得了钱编修的好感:二夫人还是明理的人啊,看来前些日子是被自己姨母来闹那一场给气糊涂了吧?人家怎么说也是大家的小姐,想来不曾受过什么气儿的人。
钱编修当晚便歇到了二夫人的房里,就算他没有这个意思,钱太太也不干:钱太太心里很过意不去,二夫人如此待自己,自己怎么能不替二夫人多想想呢?自己有了孩子,可是二夫人还没有啊。好姐妹就要有福同享才是,看二夫人偶尔露出的羡慕神情,钱太太也就知道二夫人也想有个孩子。
钱编修对二夫人一好,二夫人待钱太太更是好上加好,好得不得了。不只吃食,就连钱太太与未出世孩子的衣服,她也必要亲自过问,事事都打点的妥妥贴贴,让人怎么也挑不出一点儿错。那仔细劲儿就算她自己的孩子也不过如此,钱太太看在眼里,是暖以心中啊——如果府中能有一个这样的姐妹做伴儿,真真是极好的。
尤其让钱太太感动的是,即使钱编修歇到了二夫人的房中时,二夫人也必会起早来伺候自己起床梳洗一应事情,这些事情本不该是二夫人做,但是二夫人说:“那些丫头婆子粗手粗脚的,太太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出得半点差错;她们做事儿,哪有我们姐妹贴心?还是我来照顾太太,我这里心里才踏实。”
钱编修看到眼中,更是敬了二夫人三分,就是二夫人那相貌,现在看到钱编修的眼中也不是那么的难以入眼了。
这一日二夫人早早去伺候钱太太了,钱编修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回来伺候自己起床,便自己起身穿衣,可是左找右找怎么也找不到腰带,在衣架各处都找不到,便到床上去找。
腰带钱编修没有找到,却找到了一封信——二王妃让人写给钱编修的那封信。信上言道钱编修就算是看到王妃的面儿上,也不能这样苛待二夫人等语;言下之意,颇有些怪钱编修忘恩负义。
信上还说道,二夫人近日言语举止失常,不过是想子心切罢了。她样貌本就不好,不得丈夫欢心后,更是想有个孩子。
二百九十八危机在即
钱编修看完信后脸上一红,前些日子的确是待二夫人过于不好了,实实是对不起恩人——就算看在恩人的面子上,也不该如此相待二夫人。而且,这信一看就是前些日子写来的了,二夫人就是不想让他看到后难堪,所以才把信藏了起来也只字未同他提。
钱编修忽然感觉到: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想到二夫人在自己冷落她很久之后居然如此为自己着想,钱编修心中更是感动,而且羞愧。当下钱编修便决定要一碗水端平,要好好的待二夫人,不能再让二夫人伤心了,如果夫妻三人能够相携一生,白发时相伴含饴弄孙,那该是什么样儿的幸福日子。钱编修想到这里,有此痴了,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不能自拔。
直到钱编修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才醒过来,把信又匆匆塞在下了枕下,然后继续假装还在找腰带——既然二夫人不想让自己难堪,那么自己就成全二夫人的心意吧。
二夫人进来看到钱编修已经起身,非常不好意思的福了一福才道:“姐姐那里胃口闹得厉害了,一早上就吐了四次,所以才耽搁了一些时间,倒让老爷自己收拾,妾身实在是羞为人妻。”
说着二夫人又福了一福,钱编修连忙上前扶起了二夫人来:“夫人莫要如此说话,近日照顾太太你已经很累了,我有手有脚的自己穿衣有什么大不了的?来,快坐下休息一会儿。”
二夫人没有听钱编修地话,自行帮钱编修收拾妥当了衣服——腰带嘛。二夫人收起放在了衣橱内,钱编修当然是找不到的。
钱编修心中一动:“我说找不到它呢,原来被夫人藏到了衣橱中。”
二夫人微笑:“老爷,您说什么呢?一个腰带也值得藏起?不过是因为腰带细小些。挂在衣架之上常常溜到了地上,而放在床上又怕不好找,也怕压皱,妾身也把它收到衣橱中。妾身日日如此,老爷没有注意吧?”
钱编修想了想,好像这几日二夫人还真得是自衣橱那面取来的腰带。不过他一直没有怎么注意过,也就把心中的那丝疑惑放下了。二夫人看钱编修不再追问,心下偷偷松了一口气儿——好在听王妃的话,这几日都是把腰带放到了衣橱中,不然还真被老爷看出破绽了。
二夫人伺候钱编修梳洗完毕后,便催他去看看钱太太:“老爷,姐姐闹口今天好似闹得更厉害了些,老爷快过去看看,有老爷在。姐姐心里才踏实一些。我略略收拾一下也会快快过去。姐姐跟前离不了人的。”
钱编修听到二夫人的话更是感动莫名,伸手轻轻拥二夫人到怀中:“等太太不闹胃口了,你也给为夫生个娃娃吧,为我们钱家开枝散叶。”
二夫人脸色微红:“老爷,人家同您说正经的呢,您偏偏同妾身说些不正经的;您还是快去吧,姐姐的确是很不舒服。”
钱编修大笑道:“我说得也是极正经地子嗣事情啊,哪里有什么不正经?”说完便出去去了。他也是十分担心钱太太的身子,只是今日被二夫人感动的太过了,才多与她说了两句话。
二夫人直到钱编修走了以后,站在原地也没有动。她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只是有些深沉,有些可怕。
过了一会儿,二夫人才过去自枕下取出了那封信,仔细一看便知道钱编修已经打开看过了。她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深沉起来:二王爷都料对了呢。
这一日,红衣把双姨娘母子三人连同雁儿、双儿都接到了楚府。
英儿和雁儿逗得鹂儿、杰儿笑个不停,四个孩子由布儿几个陪着在一旁玩闹着,双姨娘同红衣等人说话。
双姨娘有些担心:“郡主,你现在还好吗?不行还是回我们郡主府住吧,人家府中哪有我们自己府住着安心。而且我听人说,楚府的姨娘们可都是极厉害的,郡主莫要受了气才好。”
红衣笑道:“我也想回去的呢,不过现在不行,还要过些日子才可以。”
双姨娘道:“那郡主可要小心在意,也不要同什么人置气儿,不行我们就回府。”
红衣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就是。不过双儿越来越像是一个老婆婆般罗嗦呢,有些日子不见,双儿的罗嗦便又厉害了一分。”
花嬷嬷等人都笑了起来,双儿也笑了起来:“郡主也说我们有些日子不见了,这么久不见郡主,我自然是攒下了许多的话儿要说。你们说我罗嗦,我可是半分也没有觉出来,我这里还有些话儿没有说出来呢。”
众人大笑,然后又说笑了一阵子,双儿又道:“郡主,可想出去走走?我想过几日给小侯爷和小县主,还有杰儿和鹂儿去求个平安符来,郡主要不要一起去?”
红衣想了想,便转头问布儿和花嬷嬷:“布儿,嬷嬷,这几日可有什么事情吗?”
布儿摇头:“没有什么事儿,正好可趁天真冷下来之前出去走走。”
花嬷嬷也道:“就是,郡主,再过些日子天儿可就真得要冷了,趁现在还不是真冷的时候出去走走吧。”
红衣转回头来对双儿道:“也罢,那我们就出去走走吧。双儿可想好去哪个寺院?”
双儿笑道:“我哪里有什么相熟的寺院,正打算问问郡主该去哪里上香求符。”
红衣略作思索:“现在毕竟天凉了,还是不要走得太远,不然回来的路上就会冷了。不如就去城南五里外地佛光寺吧,听闻那里的菩萨一直都是极灵验的,众位王妃们也常常去那里,寺中也有待女眷的房舍,双儿你看如何?”
双儿哪里有什么主意,听到红衣的话当然就是答应了。布儿几个拍手:“好啊,到时我们可以好好去耍一耍。”
花嬷嬷笑道:“布儿,我就知道你说让郡主去散心是假,实实在在自己要去耍是真啊。”
屋里的人再一次说说笑笑起来,红衣又把杰儿和鹂儿都搂在怀中亲热了好一阵子,天便黑了下来。红衣留双儿等人用过了饭,便让人送她们回郡主府了。
时间说慢的时候虽然感觉日子过起来极慢,可是说快就过得极快,转间眼就过去了五六日。
魏明每天一大早便起来出去,他连日来忙得很,非常非常的忙。二王爷看到这个情形倒是有些高兴,认为是火药的事情有希望了。
这日魏明找二王爷要了调人的令牌,说是他需要人手。二王爷听到他说需要高手,便留意起来:“你要做什么?”
魏明一笑:“也不是做什么大事儿,只是一点儿私事儿,并且绝对不会对圣王的大事儿有碍,王爷有什么不放心的?而且,圣王那时说过,只要我要人要物都让王爷第一时间给的,王爷莫不是忘了?”
二王爷看了魏明一眼:“高手难得,你要这么多人万一有个差错,让小王同圣王如何交待?私事儿?你要同什么寻仇吗?”
魏明不以为然:“高手难得?不就是训练人手需要银子嘛,到时我给王爷在指条财路如何?一条可以赚得大钱的财路可以抵得上几个刺客了吧?私事就是不太方便说与王爷听,还请王爷恕罪则个。”
二王爷狐疑了好久,还是把人手给了魏明,魏明一笑拿起调令便走了。二王爷立刻便使了人去通知圣王,圣王不过半个时辰便来了信儿:让魏明去折腾就好,他折腾得越欢,自己这些人越安全一些——只要让人认为他是清风山庄的幕后主子就可以了;当然,在火药没有成功之前能保还是要保他的,不过他如果一直不交出火药的配方来,那么就舍了他也不是不行,有神火油器已经可以让朝廷忌惮三分了,威慑的作用已经有了。如果能有火药当然是最好了,魏明就是不交出来那也就只好先杀了他再说。
红衣带着萧云飞等人先到了郡主府,英儿和雁儿早已经自靖安王府回来在等她,众人到齐后便开始向城外而去。
来喜儿多少有些不放心:“郡主,大将军与楚家父子都不在,是不是请靖安王爷一起去?这样路上多少有些照应,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多几分胜算。”
红衣想了想道:“不必了,总是麻烦靖安王兄也不好。本来路途就不远,也不过五六里地儿的样子,而且有云飞与来总管在,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儿。就算是那些人要对付我们哪个人,他们的目标也不会是我。”
来喜儿想想也有道理,只是他一大早起来就心惊肉跳的,总感觉有什么事儿会发生一样。虽然他也同意红衣的话,可是他因为心中难安,还是让萧云飞多带了一倍的侍卫。
红衣看到来喜儿的安排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小心无大错不是。终于一切准备妥当,一行人浩浩浩荡荡的向城外而去。
今日的太阳很好,再加上有丝丝的微风儿,坐在马车上十分的清爽。田地早已经收完了,人们正在整理田地,景色倒是远不及春夏的时候。
二百九十九来得及吗?
虽然已经没有了什么景色,不过对于英儿和雁儿来说,还是极为兴奋的,两个人不时的向车窗外看去,英儿甚至兴奋的伸出头去对着后面车子里的双儿母子挥手,唬了花嬷嬷一跳,赶紧把英儿拉了回来:“我的小祖宗,你想要了嬷嬷的命吗?真真是吓死我了。”英儿咯咯笑着浑不在意。
行到山下时,车子上不了山,便寄放在了茶铺中。红衣她们改换了软兜轿上山,山上还是苍松翠柏一片,放眼看去让人心神一振。不过山上的风凉的很了,红衣等人都加了衣衫。
英儿和雁儿总想着要去林子里跑一跑,红衣拗不过孩子的软语相求,再加上时辰还早便停下了轿子,在路旁稍作休息,让侍卫们带着英儿和雁儿进了林子中玩耍。
这时节的林子里哪里还有什么果子,英儿和雁儿当然一无所获,在侍卫们的劝说下,英儿雁儿答应不在寻找,准备回去了。
而此时红衣与双儿等人正在饮水,大家说说笑笑的各自散落的坐在石上,能够休息一会儿大家当然很高兴。这时有人看到山下远远的好似赶上来了一行人,萧云飞向山下看了看,便叫了两名侍卫过去拦人,让他们直接上山就是,莫要过来扰了郡主休息——他们当然不会在山路上休息。
上来的一行人只有六个,人人累得满头是汗,看到这里休息着这么多人倒是吓了一跳,然后听到侍卫们的话本打算要直接上山的。可是其中一人走了两步又回身说道:“兄台,可否借些水喝。”
侍卫们当下便取了水与他们,几个人就是一顿牛饮。几个侍卫还笑着让他们慢些喝,这些不够还有呢。小心喝得太急对身子不好。
那几个人也笑着倒了谢,同侍卫们说笑了几句,又赞了一声附近地风景,然后才把水袋递还给侍卫们。还水袋的时候,其中两个人还同侍卫说笑着,但是忽然间接水的两个侍卫都倒在了地上。身上流出的血立时就染红了黄土。
另外几个人几乎在同时也袭击了另外两个侍卫,他们在没有防备地情形下也立时躺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六个人杀了几名侍卫后就想脱身,已经纵身向后逃去,不过早已经有侍卫过去拦下了他们。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所有的人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水袋,侍卫们都拔出了武器把红衣等女眷围在了中间。来喜儿的眼睛眯了眯,然后转头向山上看去:不可能刺客只有这么几个人吧?山上应该还有埋伏才对。来喜儿一面四下观望着,一面吩咐着侍卫们迎敌。
红衣倒不见慌乱,她只是极为心痛倒在地上的两名侍卫。红衣极镇定地安抚着双儿母子及不会武的众人。然后转头吩咐萧云飞:“云飞。你马上带一些人去寻英儿和雁儿,莫让他们落单遇上匪人。”
萧云飞还没有答话,来喜儿拦住了萧云飞:“不可妄动,对方绝不可能只有这么几名刺客。英儿和雁儿在密林深处,对方不可能会知道;如果我们现在去寻找孩子们,这些刺客立时就会警觉,到时英儿雁儿反而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