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真是源自于内心深处的忧虑吧。她就是怕嘛,在穿越前,不是还有个新闻说孕妇顺不出来,想剖,可丈夫婆婆不允许,孕妇都跪下来求了还是不许,最后逼得孕妇跳楼。在现代那么先进的医术想顺都还那么难,何况是现在?
“如果我难产了,你是要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林蔚然开始给宫大人出难题了。
宫令箴心一突,嘴上却说着安抚她的话,“放心吧,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
林蔚然跺脚,“不行,你不能避重就轻避过我这个问题,你一定要正面回答,到底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行行行,你和孩子都保,就不保我行不行?”宫令箴开着玩笑。
林蔚然控诉地看着他,她是认真的,他怎么不当一回事?
宫令箴的神色也渐渐严肃起来。
“如果真到了迫不得已需要我做抉择的时候,我会选择保大人。所以,为了你们母子平安,咱们都要努力好不好?”宫令箴握着她的肩,眼睛看着她说,说着还安抚地拍拍她的背。
孩子没了,他纵然会痛心,但他们还年轻,还能再拥有孩子,但她要是没了,就是没了。
林蔚然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来了,“呜呜,可是,你这样好残忍,孩子都还没来得及睁眼看这新世界一眼,就被你这狠心的爹给舍弃了。我不管,如果真不幸难产了,如果一定要保一个的话,那就保小的!”
让一个母亲舍弃自己的孩子,她做不到,而且林蔚然有个奢望,或者保小之后她的死不是死,而是回到后世去了呢?
面对孩子他娘的无理取闹,宫大人无奈极了。
“你答应我!”
宫令箴咬着牙不说话。
林蔚然一发狠,抓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肚皮上放。
肚子里的孩子似有所感,往林蔚然的肚皮上他放手的位置狠狠一踹。
林蔚然先是一疼,忍不住道,“看,连孩子都抗议你这父亲的狠心了。”
宫令箴的心蓦然一软,掌心轻轻地抚过她的肚皮,似在安抚里面的小家伙,“你别想这些不吉利的事了,你和孩子一定会没事的,我保证!”
突然间林蔚然意识到自己有些无理取闹,难道听到他真按她的要求说出保孩子的话,她会开心吗?为什么一定要逼着他讨论这个让双方都不愉快的问题?
再看看眼前的男人,一脸胡拉扎子和风尘扑扑,显然这一路上连仔细打理自己形象的时间都没有。她还没见过他如此不修边幅的一面。
眼前的男人还在等她的答案,于是她轻轻嗯了一声。
“你先去洗漱吧,我让小厨房下一碗面,你洗好出来就能吃了。”
“你没事了?”
“嗯,我好多了。”
宫令箴见她情绪平稳下来了方点了点头,他也实在是忍受不了自己这一身的邋遢了。他将人扶到临窗大炕坐好,才进了耳房洗漱。
走进去时,他想,童言无忌,宫大人衷心地希望她方才所说的那样的情境不要发生。
宫大人回京的次日,林父林母一行人就到了京城,林父林母这次是带着林小弟一起来的。
不用再劳烦林蔚然这边,是林则然亲自去城门口接的人,然后又领着他们回到了城西明朱巷的宅子。
林父林母早已得知林则然以他们林家的名义在京城置了一座三进的宅子,这宅子的前主人还是国子监的博士官。等他们住了进来,对这宅子喜爱满意极了。他们是真没想到啊,一辈子的泥腿子竟然还有在京城置产的一天,而且还是这么好的宅子。
原先他们对于是否将林小弟留下给林蔚然安排教导一事还心存犹豫的,这下,犹豫少了很多,只等见了闺女问过她对小儿子的安排之后再做最后的决定了。
林母林母来京,林蔚然和宫令箴作为出嫁女和女婿,应该前去拜见两老的。但林蔚然的肚子已经八个月大了,实在不宜出门,所以只能邀请他们前来国公府一聚。
关于林蔚然的孕期,林则然是隐约猜到一些的,对这提议持赞成的态度,顺便说服父母,就当去见一下亲家老太太,也是很有必要的。
考虑到林父林母一定是想见一见未来儿媳妇的,毕竟儿子都快成亲了,未来儿媳妇还素未谋面,他们心里肯定也着急。所以在林父林母到的那天,林蔚然就托宫三婶给林夫人下了帖子,邀请她和女儿次日来国公府作客,顺便让双方见上一见。
第128章
这一日,陈宜琳依约随她娘前来,双方心照不宣地见了面。
会面的时候,陈夫人整个热情极了,隐隐地恭维着林父林母一样。
陈宜琳看得心酸,于是微微低头。
林蔚然在一旁看着,很能明白陈夫人的心,也能理解陈宜琳,毕竟他们陈家嫁女算是低嫁了,别家早就高高是昂着头来等男方来讨好了。
也幸亏林父林母都不是拿乔的人,并不会觉得陈夫人放低身段他们就会感到愉悦,他们一开始可以说是有些惶恐的,对于陈夫人的热情有些受宠若惊。
所以,双方这次会面还算愉快。
对于此次见面,回去的时候,陈夫人是很满意的。唯独陈宜琳有些忧心,却也只能按耐下来,静候佳音,亦或者噩耗。
送走了陈氏母女二人,宫大人将她二哥召到了外书房,商量他成完亲之后下放地方的事宜。
林蔚然看出她爹娘有话要说,想让晴雪领着林小弟出去逛逛国公府,但林小弟许久没有见林蔚然了,舍不得离开。
当然,林蔚然也不是非要支开他不可。于是林小弟得以留了下来。
林蔚然吩咐了人给他上一道他喜欢的点心,便转过头来和林父林母说话。
“爹娘,你们觉得方才那姑娘怎么样?”
“好是好——”未来二儿媳妇人看着是不错,林母迟疑,“只是她的六指……”
林母倒也不是嫌弃,她是担心会遗传给孩子。
林蔚然沉默,林母所虑,倒也无可厚非。
这话题让林蔚然再次意识到这里的医疗之落后,这六指症要搁现代,就是麻烦一些而已,完全可以手术切除之后再慢慢进行矫正治疗。
林蔚然心中隐隐的焦虑感又来了。不过她正想安抚两老,让他们不用担心。
偏偏林母此时说出的一句话,却让林蔚然心一堵。
林母忧心忡忡地说道,“大梁不允许畸形者做官的,万一你二哥的孩子生出来也是六指该怎么办啊?”那岂不是以后都无法科考了?
这一句在林蔚然耳中极不中听的,她没忍住将手中的茶碗往桌上一放,力道比平时重了一些,“娘,你这话以后别再说了,戳人心窝子。我敢说,二嫂比你更担心这个。”
“蔚姐儿,你别生气,你娘不是那个意思。”林父说完这句就回头训了林母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睚操心什么?之前叫你少和那马婆子打交道你还不听,那人心不好,看把你都带歪成啥样了?”
马婆子是一个商人的娘。他们一路上京,恰好遇到一小队跑商的商人。对方商队的头领相邀,方琰考虑过后又问了他的意思,便决定一定结伴进京。
这一路上,那马婆子最爱的就是往他家婆娘身边凑,她一来,他也不好再呆在马车上,只好去和方琰挤。
但这马婆子吧,林父冷眼看着,就不是一个心正的。
在林蔚然看来就是她娘有些飘了。她二哥还没做上官呢,她娘就想着她二哥的儿子将来做官的事了。她娘这心理就和饭碗还没端上呢,就忧心以后手中的饭碗上不得台面。
林母就是没弄明白她二哥目前的处境,以为考出来了,晋升官身了,就能鱼跃龙门了,连带着后代子孙都不一样了,过于高估她二哥了。但她不知道,明经科出身真不算什么。
明经取士,为国求贤。大梁通过六大常科取士,其他明法科、明书科、明算科就不说了,秀才科选拔的是治国人才,进士科选的是综合人才,明经选出来的就是文科人才。
明经科易考,但有个短板,就是他没法晋身管理职,只能文职。
也就是说,明经学究出身的只能做一些类似文员、秘书的工作,不能做管理层的工作,比如县令县丞,但在做文职的时候能通晓基本管理的程序。他升职最多只能升文职类的,从县主簿升郡主簿,府主簿,最多到录事,地方官是这样的。如果受人赏识就能成为正式的幕僚佐官长史(但这个几率小),最多只能升到国子监,翰林院做个博士编修等文职工作。
同理,她二哥明经科出身,顶了天了也只能只能去国子监当教书的,去考核晋身为博士。
但是没办法,以她二哥当时自身的条件只能选这样的低门槛了。要想晋身管理职,就得熬资历熬经验,加上国公府的帮助,指不定那一天能成为县丞以上的官职。
这就是明经科为什么它比较偏科又相对简单的原因,因为它就是主文的,专门培养这类型的人才,不像进士科就是综合的,包含了明经偏向实务和管理,难度比明经科大多了。
所以,但是就林家而言,想更换门庭,没个两三代人的努力,是不可能的。
即使陈宜琳的六指是遗传的,只要她二哥和她两人看对眼,那她这做妹妹的就支持。
或许她二哥的后代,有一定概率遗传了六指,但对孩子们而言,人生有很多种可能的,并非除了做官就无路可走。做不了官,亦可以在别的领域做出成绩,活出自己的光彩。
俗话说,养移气,居移体。
林蔚然本身就拥有自己的气势,嫁入国公府后,更甚了。纵然方才她那微怒时,气势外放并非故意,却也让林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整个人讪讪的。
看到林母这样,林蔚然反思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近来快临盆了,加上五六月的天,热得很,她体热,还忧心
焦躁,脾气也是渐大。其实她母亲即使对于未来有一点点过于想当然,其实也妨碍不了什么,拿主意是她二哥,顶多再加上她爹。
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不妥,林蔚然软和下来,“娘,你放心,我明白你们的忧心。但你们放心,我敢应承这门亲事,自然不会坑哥哥就是。”
“孩子,别说这样的话,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事要不是你二哥愿意,你怎么撮合也没用。”林父倒是看得明白。
林蔚然笑了笑,最初在她三婶来保媒的时候说了陈宜琳的情况,后来林蔚然仔细想了想,发现其中很多细节是她应该在与她三婶谈话时就该问清楚的。
当时的她只注意到了女方的品性方面,对于六指,也没怎么过心。后来她三婶走了之后,她将事情重新捋了一遍之后,才想起这个年代对于畸形的容忍度并没有后世高。
林蔚然是学医的,大概知道六指症是性染色体显性遗传病,致病基因位于X染色体上。
也就是说,如果六指的人是男性,他的后代中,儿子是正常的,女儿必是六指症患者。如果患病的是女性,则分完全显性和不完全显性两种。总而言之,如果陈宜琳的六指是遗传的,那么他们二人成亲,出现后代中六指的可能很大,不拘儿女。
当林蔚然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她是有点后悔应承了她三婶相看的要求的。
但是林蔚然将情况细细一捋,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
根据六指以及多指症是显性遗传病这一点反向推断:陈宜琳的六指,若非遗传自父亲,就是遗传自母亲。
但从她三婶给出以及没给出的信息,她能推测出陈宜琳她爹陈府丞不可能是六指,如果他是,就做不了官了。
还有陈夫人也是,如果她是六指,是不可能嫁给陈府丞的。
这年代的人是真的很迷信的,六指属于畸形,在民间会被人视作不祥,世家高门或许对于子嗣会更宽容一些。但如果不是情非得已,陈府丞也不可能娶吧?
而且从她三婶没给出的信息,林蔚然都能猜测得到,那姑娘的兄弟姐妹的手指应该都是正常的,也就是说所有的兄弟姐妹中就她是六指。因为以当时她三婶的坦诚,如果陈家还有六指的人,她是一定会告知的。
后来一见面,果然证实了她的猜测。
父母都不是六指症患者,却生出了陈宜琳这个六指症姑娘。
当时的林蔚然怀着这样的疑惑,在见面之前,她就让人查了一下陈家诸人中是否还有人与陈宜琳一样是有六指的情况的。
发现陈宜琳的祖上以及直系血缘关系的亲人并无六指的情况,故可以排除遗传这个可能性。
那就只剩下基因突变这个原因了,定是陈夫人怀着陈宜琳的时候,不知道接触到什么,造成了基因突变。确定了这个可能性,林蔚然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她终于不用坑哥哥了。因为基因突破造成的六指不会遗传,而染色体异常导致的就会遗传。
林蔚然不知道怎么和林父林母解释这复杂的医学知识,也无从解释起,只能安抚加保证她二哥二嫂将来生出的孩子必不是六指的。
林父林母得了保证,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双方见过之后,两人的婚事就开始紧锣密鼓地操办起来了。
因六月二十六是太后娘娘七十二岁诞辰,他们林陈两家迎亲的日子安排在六月上旬或者中旬,尽量避开太后诞辰,所以打算六月份成亲的人家才会那么赶。要么婚礼放在十五之前,要么就得延迟到七月去了。
所以,时间很赶啊,幸亏有国公府帮衬着,整个筹备婚礼的过程都是井井有条忙而不乱的。
皇宫中,林昭仪左思右想,都是在想着怎么再搭上虞国公府这条线,突破口自然就是在林蔚然身上了。
林蔚然再怎么说与南阳侯府都有些香火情在,说不定她与林蔚然交好之后,她能将虞国公府争取过来做她的助力呢?
先前恼火的时候是觉得都是宫令箴的错,但冷静下来后,她却不能任凭情绪喜好来做事了。
她林嫣能凭着一般的家世做到九嫔之首,还是有几分脑子在的。心中了有了决断,她便开始寻摸机会,黄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见缝插针找着了一个。
那是一个皇后领着所有妃嫔们前去长乐宫给太后娘娘请安的大日子。
皇后三妃坐着围着太后娘娘说话,也就是九嫔还有个站的位置,其余的低等妃嫔们早就连挨近太后连上的站的地儿都没有。
妃嫔们围着太后娘娘说话,不知道怎么的,话题有意无意地就引到了太后的寿诞上去了。
“……太后这是不耐烦咱们天天在跟前晃悠呢,也是,见天儿都是咱们这些人,太后老人家看都看腻歪了。不过呀,再过不久就是太后的诞辰了,届时命妇们进宫后,太后就能见到这些新鲜人了。”
林昭仪卖力地说着讨巧的话儿,其余人不时地附和两句,好一副后宫其乐融融的画面。
等她们搭完话,林昭仪就甩了甩帕子,笑道,“要说这命妇啊,基本上年年也就那些,每年新晋的命妇都很少,有些年甚至没有。”
太后点了点对,“命妇的授予大都是夫荣妻贵的封荫,不多是正常的。”说明朝政平稳,没有太大的动荡。
“今年我倒知道有几位新面孔的命妇,而在她们之中,我最期待的便是宫谏议的妻子林恭人了。”
林昭仪一提宫令箴,太后娘娘几人就想起前些日子他们一起吃的烤乳猪,更往前的时候的豆腐宴,还有一二月份的小青菜。现在算算,他们还真得了虞国公府不少孝敬呢。
杨皇后挺着大肚子,只在一旁笑着,娴静侦雅,并不抢人风头。
萧贵妃眸光一闪,“林昭仪说的是呢,太后何不给个恩典,让林恭人于初十那日早些来长乐宫?”
太后沉吟,皇家的一举一动皆有深意,她传召林恭人倒没什么,就怕有人多想给她带去麻烦。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还好,她一把年纪了,稍微随性一些也无妨。
太后正想说话呢,就听到萧贵妃又扔出一条消息来,“说起来,林昭仪和林恭人也算是有些渊源在的。如果没有林恭人离开南阳侯府一事,林昭仪和林恭人应是姑侄女关系。本宫记得,当初你们南阳侯府那叫林昭然的姑娘认回来时,你还向皇上求了一道赐封乡君的恩旨。果然啊,这亲生的就是亲生的。不过本宫倒也能理解,南阳侯林家的福荫怎么能落到非自家血脉的人的头上呢。”说完,她用帕子掩饰笑意,轻轻一咳。
“还有这么一回事吗?”太后娘娘惊讶。
常言道,人生七十古来稀,近两年低位一些的妃嫔她已不大关注,所以并不不知道有此事。
林昭仪僵着脸笑了笑,“是的,萧贵妃所言不虚。”她提起林蔚然时,就知道这些会被人拿出来说嘴,恨只恨她娘家做事太粗糙。
太后娘娘疑惑,“那萧贵妃说什么离府,亲生的,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娘娘,事情是这样的……”
林昭仪只能将当初她娘对外美化了的说法拿出来说,美化林蔚然,说是她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想回亲生父母身边尽孝,而侯府众人纵然不舍,也只能依了她。
“哎,这真是造化弄人。”太后娘娘都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事了,“不过这林恭人倒是有个孝心的,也不贪恋侯府富贵,是个好孩子,难怪后面能嫁进虞国公府,”
南阳侯府的做法说起来是有一些狠心的,但也能理解,想要多照顾一下亲生闺女的感受,无可厚非。这是太后听了林昭仪美化版的真假千金各自回归原本生活轨迹后的想法。
萧贵妃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讽刺的笑来,她知道里面的隐情更多,却并不在开口戳破林昭仪那番美好的谎言。
太后娘娘听了这些,对林蔚然很有好感,也十分好奇她这人,于是便应允了萧贵妃与林昭仪的提议。
闻言,萧贵妃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林昭仪是不知道林蔚然已经快临盆,因为当初林老夫人与之见面时,并不曾谈到林蔚然在婚前就疑似有孕一事。
这事林老夫人总觉得不宜过多谈论,她担心无端宣扬出去,只会得罪宫令箴得罪虞国公府,她不想这样,没必要。
林昭然在宫中小住时,更不愿意提起林蔚然了。
所以没见过林蔚然的林昭仪至今不知道林蔚然已经是大肚便便临近生产,还以为她才六个月身孕这样,进宫也是可以的。
她不知道,虽然这次林蔚然作为四品命妇有资格参加太后的寿诞,但宫大人老太君乃至宫大夫人已经一致决定了这次的寿诞林蔚然不参加,以身体不适请辞在家。
她的提议,其他人的附议,太后娘娘的应允,以及特意下的懿旨,完全打乱了宫家的打算。
第129章
枣林林家抵达京城之后,陈郡谢家谢父带着来帮忙的族人与南阳侯府一行人一前一后入了京。
南阳侯府要押送一部分嫁妆,而谢家轻车从简,倒比南阳侯府的人先行一步到了京城,南阳侯府则晚了两日。
谢洲亲自来城门口接的人,谢父看着挺拔如玉的儿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想着他继金榜题名之后又即将洞房花烛,人生即使迈入一个新的旅程,谢父就老怀甚慰。
“雅之,等成了婚,你就是真正的大人了。等你成了家,事业也有了一点起步,但须记着,万里鹏程莫负春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他爹是老学究,说话都习惯这样文绉绉的了。
谢洲笑着点头,掩饰了眼中的一丝涩意。
等回了谢家别院,谢父的好心情就受了影响。
他见到妻子的第一句话就是,“补给南阳侯府的聘礼怎么还堆放在库房?”
他们从豫州一路北上,自不可能两手空空,还是押了一些婚礼上有可能会用到却又一下子无法置办的物件。到了别院,这些物件自然得放进库房里,库房一开,可不就瞧见了那些聘礼了吗?
其实谢家已经下过一次聘了,不过当时是下给林蔚然的。
后来林昭然和林蔚然的身世真相被揭开,南阳侯府要求新妇换人。
林昭然倒是想让他们将之前的聘礼抬回去,再重新置办一份聘礼来下聘。主要要膈应,她不想要林蔚然的聘礼当作自己的聘礼。
林老夫人自知理亏,自是无法强求谢家如此做,主要还是太麻烦太折腾人了,从豫州到太原府,一千多里地。
后来林昭然荣封乡君,他们谢家也不是那等不识礼数的人家,表示会再补一份合乎乡君规格的聘礼。
只是诸事繁忙,这份补的聘礼一直没送到南阳侯府。本来他们已经商议好了,补给林昭然的这份聘礼在铺床前就送过去的。
但发生了那样的事,谢夫人实在是没有心情,所以那些补的聘礼就暂时堆积在库房了。
如今听到丈夫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起这事,谢夫人堵气地道,“婚礼都快要没了,还管这些聘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