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间安顿下来后,田蜜站在阳台上俯瞰着眼前的一大片海域。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接近大海,海风吹过来,扫过她的头发,她的脸,她的身体,她终于有了一种久违了的轻松的感觉。她沉浸在海水,海风,自然之中,连乔楠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的也不知道,他陡然一说话,她倒是吓一跳。乔楠被她那一声“氨逗笑了,在阳台上的一张大的躺椅上坐下,拉她坐在他的腿上,手圈住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他,然后才说道:“我们明天要在海边拍一套婚纱照。”
“哦。”田蜜点了点头。
既然有婚礼肯定就需要婚纱照,这些事情他能安排好是最好不过的,她是不在乎在哪儿拍的,她只需要配合就行。
“等你从海南回去了,我们再拍另外的几套。”
“拍这么多做什么?”
乔楠的脸色变了一下,圈紧了她的身体。
顿了一下,田蜜笑了笑,倒进他的怀里,咕哝着说:“我不是嫌多,我没有结过婚,不知道该拍几套。”
乔楠抬起她的脸,板着脸,目光灼灼,咄咄逼人的问:“你还想结几次婚?”
“一次就够了。”
田蜜并不想破坏她和乔楠之间近来这种平静的气氛,这句话本来是她迎合他的话回答的,可是说出来之后,她意识到她心里何尝又不是这样想的。真的,一次就够了,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单纯的是为爱结婚?田蜜想,不管是为什么结婚,一次就够了。她知道她和乔楠的这场婚姻来的不同寻常,甚至是根基不稳,不知道哪一天就塌下来了,她是做好了准备等那一天的,可是现在她又不确定了,乔楠让她不确定,他也许想的和她完全不一样。如果一辈子一定要有个人在一起的话,现在这样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她会习惯的。
田蜜把头完全的埋进乔楠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在这一刻,她忽略掉了他们之间的各种问题,也不去想她的心,不去想爱和不爱,那些都太复杂也太飘渺,她只是单纯的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老天爷能够善待她一次,让他们就这样平静的走下去,纵然她心里其实清楚这个可能有多么渺茫。
她累了,只想这样依偎在他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的标题真文艺,都不符合我的风格了…没办法,写这章时,心里忽然串出一段话——落尽犁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大家鄙视我吧!再啰嗦一点,这首词还是不错滴,俺也非常喜欢上阕的意境。露堤平,烟墅杳。乱碧萋萋,雨后江天晓。独有庾郎年最少。窣地春袍,嫩色宜相照。大家眼前浮现了啥画面?烟雨朦胧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
解释一下,我取的名字还是很符合章节内容的,翠色明指文中翡翠,翡翠镯子,暗指(自己YY)。翠色和烟老,有些东西消逝了,有些东西出来了…
最后澄清,我不是在宣扬国学,更不是卖弄肚子里的那点草,只是码字累了娱乐一下外加无聊啊。一个人写着写着容易精神错乱,陷进一种某某中,哎,我们这些感性动物该咋整啊!
下一章是婚礼,也是一个小的转折,敬请期待。
第二十四章
这个想法在田蜜穿着婚纱看着面前一脸笑容的乔楠时,再一次冒了出来。
农历七月初七终于到来了。
田蜜提前一天和她的父母还有韩林,田甜一起住进了宴客的酒店。她还记得她曾经在这个酒店等了乔楠半个月,这一次,乔楠没有让她等,第二天上午就敲开了她的套房门。
她不知道乔楠在想什么,可是在周围人的起哄下,他脸上的那个笑容是真的高兴,他抱起了她,然后走进了房间,对着她的父母,韩林,田甜,还有满屋子的人,他说,他以后会给她幸福。田蜜的眼睛逐渐湿润了。
她看见她妈妈背过身子擦眼泪,他爸爸看着她和乔楠。最后韩林走过来,递给她一张面纸:“田蜜,今天不能哭。”
乔楠擦干净她的眼泪说:“哭什么?”
田蜜真的不再流泪了,这么好的日子为什么要流泪?
酒店顶楼的大宴会厅外放着田蜜和乔楠的婚纱照,是在他们家花园里拍的。很普通的一张照片,田蜜身着精致素雅的白色抹胸式婚纱,随意的披散着长发,耳边别着一朵硕大的白色牡丹花,全身上下除了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钻戒还有脚踝处的那一条隐藏在长到拖地的裙子下摆内的脚链外,再无其他装饰。乔楠一身黑色的西装礼服,挨着她站在她的左边,右手的无名指也佩戴着戒指,牵着她戴着戒指的左手。两个人就那样站在一棵枝繁叶茂,垂吊着棕色须根的榕树下面,乔楠面部表情柔和,略微牵动着嘴角,侧着头看着她,田蜜面朝着他微笑。摄影师在这时候出其不意的按下了快门,这一刻被凝固了下来,冲洗成了照片保存。
田蜜在宴会厅外看见这张放大的照片时,心里颤动了一下。照片全部拿回来后,她和乔雨一起先看过一次,乔雨当时还指着这张对田蜜说:“嫂子,你和我哥看上去真有夫妻相。”田蜜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些照片都拍的精致唯美,她看上去总觉得那上面穿婚纱的女人不是她。
他们拍了好几套照片,既有室内也有室外,但是合照就只有少数的几张。乔楠不喜欢拍照,很多时候他都是坐在那里,看着面对着镜头的她。田蜜拍照拍累了时也曾提议过,“你也去拍几张吧。”乔楠看他的杂志,并不回话。等到她再次换好衣服站在镜头前时,乔楠的眼睛就会离开手中的杂志。她也和乔楠一起看过一次照片,看完后乔楠说:“怪不得女人都喜欢拍这些。”
乔楠并没有问过她觉得婚礼时用哪一张合适,田蜜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直到这一刻看见这张放大的照片时,她才恍然认识到他们是真的要做夫妻了。
这场婚礼算不上高调,来的都是一些乔家的亲友和生意场上的朋友,但是人数却已经远远超过田蜜的想象了。田家这边就很简单,父母和姐姐一家,其他在W市的一些旁亲,田东伟和张玉兰已经提前请大家一起吃过饭了,这次并没有过来。
这一天最让田蜜惊喜的是,林欢居然为了她的婚礼特意从美国赶回来了。她曾经在MSN上简要的对林欢说过她和乔楠的事情,婚礼之前也打电话告诉过她,同时也对她提过只是一场作秀的婚礼而已,让她不要回来了。上午接到林欢从机场打来的电话时,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们曾经还互相约定过,如果哪一个先结婚,另一个就做伴娘。后来林欢的那一场婚礼,她终究没有做成伴娘,到了她的这一场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婚礼,伴娘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下午的时候田蜜趁着大家没注意的空闲时间,和林欢两人单独在房间里面谈了一次话。虽然只是相互说了一些近况,可是出来后她却平静了下来,不再对这场婚礼感到恐惧。除了刚和乔楠住在一起的那半个月,后来她已经很少失眠了,她以为在北京一直困扰她的睡眠问题终于解决了,可是婚礼前几天却又发作了,她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一个女人穿着婚纱一脸呆滞的看着她。清醒时,田蜜知道她是害怕了,退缩了,难道就要这样过下去了吗?虽然他们两人早就是合法的夫妻,可是她心里很多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她看来无非就是签的几个字,以后也可以再签几个字,这场即将到来的婚礼却慢慢的让她对婚姻有了更实质性的认识,同时她也认识到不管她是怎么想的,他们这嘲游戏式”的婚姻在本质上还是一场婚姻,一场实实在在的婚姻。有了这层认识,再审视一番她的心,她不能坦然的继续下去了,可是一切由不得她选择,不管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到了这一步也只能硬着头皮抓着她那个渺小的希望走下去了。
中途的时候,田蜜暂时离席去休息室换礼服。虽然有几个伴娘在身边,乔雨也还是一直陪着她,造型师协助她换衣物时,她就见到了她脚上的那根脚链。
“嫂子,今天你也没把这条链子拿下来,要戴也该换条新的。”
“习惯了。”
“不过这条脚链挺漂亮的。”乔雨唏嘘道。
几个造型师已经整理好田蜜身上的衣物,她笑了笑,穿上鞋子,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面向镜子时,田蜜呆呆的看了会儿立在眼前的人。
这次的礼服是件白色的真丝织锦缎旗袍,斜襟式样长及膝盖,蝶形盘镶扣上裹着珍珠,一朵手工刺绣的牡丹花从左边的斜腰处蜿蜒而上至胸前,一望无边的白里飘着一团红,人一不小心就要被那一点红吸进去了,吸进那满目白的世界。
乔雨开始欢呼,“嫂子,这件礼服真漂亮!”
前面的几件礼服田蜜在婚礼前都在家里试穿过,这件旗袍她现在还是第一次穿上身,难得的居然很合身。
“这件衣服是乔先生特意请人设计的,他一直都很关注,因为做工出了点问题,刚刚才空运送到。”乔楠重金聘请的首席造型师满意的围着田蜜走了一圈。“还好,还来得及。”
田蜜微笑:“谢谢。”
化妆师补妆时,田蜜终于找到机会坐下来。这一天下来,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她的脚在宴会开始之初便隐约感觉到疼痛。
一切准备好了之后,田蜜揉着酸胀的小腿,瘫在椅子上不想起来。
乔雨硬是拉起了她,取笑道:“我还没见过这么懒的新娘子!”话说完,笑着拉起田蜜,挽着她走出休息室。
晚宴时间过了一大半时,林欢走过来在田蜜耳边说了一句话。田蜜马上拉着她走到了宴会厅外,着急的问道:“刚回来怎么就要走了?你都还没回家!”
林欢笑了笑,“我得赶回去了,明天下午还有课。”
田蜜偏过头不忍心看她那个笑容,眼睛里面像被冷风吹过,冰凉一片,可是又分明是热的,覆盖住了双眼。
“田蜜,你别这样,今天是你的好日子。”
“我给陈莫打电话…”她回过头想拿手机才记起来了她的包并不在手里,一时间又胡乱的去抓林欢的包。
“田蜜!”林欢抓住她的手,“我告诉过你了,他今天有个手术所以就没来。”
“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田蜜盯着林欢的眼睛,笃定的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你回来了吧。”
林欢手一松,无力的垂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田蜜叹了一口气,“欢欢,你这是何苦呢?你当初…”
“田蜜!”林欢打断她,脸上一瞬间有一种凄惶的神色,她的声音渐渐的又轻了起来,像是从喉咙深处低吟出来的。“别说了。”
田蜜看着她的脸色,伸手揩了两把自己的眼睛,“好,我什么也不说了,你也别想了。”
“那我走了,时间也到了。”过了好一会儿林欢才低低的说道。
田蜜蓦然间惊醒,“你等一等。”
推开门时,却看见乔楠也正要出来。他盯着她看了会儿,问道:“怎么了?”
田蜜顺手关上门,拉着乔楠来到了林欢身边,“我想找个人送欢欢到机场。”
乔楠点了点头,拿出电话说了两句就放下了,眼睛看着林欢,“让田蜜送你出去吧。”转过头就对田蜜说道:“车已经在酒店门口等着了,你送送林小姐。”
田蜜再次回到宴会厅时,晚宴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乔楠正在陪着一桌客人喝酒,她远远的见他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面的酒,一时站在那里也不走过去。
后来乔楠就来者不拒了,到最后散场时,他已经醉的不轻,嚷着今天晚上不住酒店要回家。旁边的乔宽和宋蝶互相对看了一眼,最后宋蝶问:“怎么喝了这么多?”
田蜜知道她这句话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心,可还是觉得该说点什么。顿了一下,她有点别扭的说道:“爸,妈,那我和乔楠就回家了。”
“田蜜,他喝醉了,由着他做什么?”这次说话的是乔宽,声音和蔼,“让人把他扶到房间吧。”
宋蝶张罗着人来把乔楠扶到了特意准备好的房间,因为新郎喝醉了,原先想着要闹一闹的人也都自讨没趣的散了,房间内很快就只剩下田蜜和乔楠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林欢的故事,可以点击作者专栏察看
第二十五章
乔楠侧卧在床上,大红的锦缎提花被套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镂花雕饰的繁复花纹,一团团重重的朝人压下来,艳的要滴出血来,满眼都是红,鲜红的牡丹花,红的夺目的牡丹花…她怀抱着这团鲜红站在火车站的出站口,脸上的笑容比怀里的牡丹花还要娇艳,还要夺目,听见他含着笑的声音说:“这是我趁着晚上没人时给你偷的。”
“真的?”她的声音也像花一样娇媚,偏着头看着他,眼睛里面星星点点,映出一个人的身影,明明知道他是逗她的,心里却欢喜的直冒泡,一瞬间怀里的牡丹花就成了她的整个世界。
那一年,洛阳的牡丹花开的真漂亮,姹紫嫣红,娇艳欲滴。
那个一生爱好是天然的杜丽娘叹道:“春香啊,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本来开到荼蘼花事了,春天也就过完了,但是这样浓艳的牡丹不一样,开的晚,却和春天一起归去,这么长久的春天,这么短暂的花期,这样的一期一会。
浮生如梦,为欢几何?
遥远的地方一个女人的吴侬软语,带着剪不断的哀愁,“牡丹亭,芍药阑,怎生这般凄凉冷落,杳无人迹?好不伤心也!”事如春梦了无痕!她做了整个春天的梦,春去梦醒时,怀里再无一丝牡丹残留的香气。
那一年暑假,她躲在房间里,看张爱玲,为了一句话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短的是人生,长的是磨难”。他走进来一边慌张的擦着她的泪,一边却又笑道:“傻丫头!这也能哭,长的是人生,短的才是磨难。”她琢磨了一番他的话,破涕为笑,相信了他,他的话都是对的,和他比起来,连她喜欢的张爱玲也只能被尘封起来。
他的声音和笑容渐渐被时光尘封了起来,听不真切,也看不真切,她第一次对他的话产生了怀疑。短短的几年,她却好像把一辈子的事都经历过了,到底是“短的是人生,长的是磨难”还是“长的是人生,短的是磨难”,到底是张爱玲对还是他对,她自己也没有答案。
田蜜在床头怔怔的坐了半晌,才到浴室卸了妆,又扭来一条湿毛巾,把乔楠埋在枕头里的脸掰出来,细细的擦了起来。擦到额头时,乔楠忽然睁开了眼睛,田蜜的动作一顿。
乔楠却好似并没有完全清醒,眼睛混沌,伸手握住她的手,迷迷糊糊的问:“这是在哪里?”
田蜜怕他闹,只得含糊的回答:“我们的房间里。”
乔楠手下一个用力,田蜜载倒在了她的身上,手上的毛巾也滑落到了枕头边上,他却已经笑嘻嘻的说道:“我记得我们今天结婚了。”
田蜜没想到他醉的这么厉害,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以前他偶尔也是醉醺醺的回来,但是每次都是收拾好自己,倒头就睡,不会闹。她现在倒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这一面,沉默的不再说话。
“你今天哭什么?”乔楠抱了她一会儿,突然出声问道。
田蜜想不到他现在倒还记得上午的事,也不知道他醉到什么地步,听不听得懂她的话,强颜欢笑的敷衍说:“没什么,就是有点舍不得我爸妈。”
乔楠抬头盯着她的眼睛,算不上清醒的眸子却目光灼灼。沉默了一会儿,他伸出手专注的解着她旗袍上面的扣子。
田蜜握住他的手,呐呐的说道:“今天…你喝醉了…”
“还没醉到忘了今晚该做什么。”乔楠冷着脸推开她的手,动作已经不耐了起来。
他的话提醒了田蜜。
乔楠正纠结于她胸前的一个盘扣,扣子有点紧,他弄了几下还没完全解开。田蜜担心再解不开,他最后那点耐心也会完全丧失,这样他就算不用力撕开她的衣物,也会弄坏了上面辍的珍珠。
“我来吧。”田蜜拿开他的双手,解开那颗扣子,毫不费力,没有半点困难。乔楠已经开始着手拉扯他自己身上的衣服了,田蜜半坐起来,又接着把旗袍下面那几个扣子也解了,脱掉放在一边的床榻上。
乔楠的衣物四散的掉落在床边、地上,田蜜一一拾起来放好。
乔楠□滚烫的身体贴了上来,抱着她翻了个身,按紧她的双肩,满面的酒气朝她扑来。田蜜一瞬间被堵的满脸都是酒味,一股微辣的感觉,呛得她难受,闪着脸躲着他的亲吻。他却不允许她躲,一路追过去,堵了她满嘴,蛮横的吸吮,舔*弄,啃噬。
这天晚上乔楠带着酒劲,连带着动作也生出了一种势在必得的狠绝,变着各种花样不停歇的折腾了她大半夜,到后来她渐渐的生出来了一种恐惧,怕他再想出什么别的招数来。
有一度他好像酒醒了,不满的低语了一句,“这根本就不是家里的床。”紧接着却是一阵更狂猛的动作,紧紧的把她的腿折在她的腰上,这样还不够,他退出来,把她翻过来,从后面抵住她,没有任何迟疑或者停顿,挺身进入了她,一路畅行无阻。直逼的她气喘吁吁、断断续续的在他身下胡乱的喊着,“乔楠,够了…你出来…我求你了…你停下来…”
他的身体里面像是有把火,借着今夜的酒精一点就燃。纵然她如何打湿自己,也灭不了他那把越烧越旺的火。
他已经听不到她的呻吟,她的喊叫,或许他听见了却没有传达到心里去。他现在的全副注意力只在身下抖动、柔软、□、夺去他魂魄的身体上。
他只是沉陷在自己的攻击中。
田蜜的手揪紧了底下一朵盛开的牡丹花,细细的绣线摩擦着皮肤,陷进了指甲里,那朵牡丹也渐渐的被挤压揉捏成了一团。她躺在这一片红艳的牡丹花海洋里渐渐的也被淹没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二天中午,田蜜是被乔楠的动作弄醒的,睁开眼睛时,就看见他穿着睡衣蹲在她的面前,一只手正在她的腿间摸索着。她颤了一下,忍不住缩了一下身体。
“别动。”乔楠按住她的双腿,抬头看了她一眼。田蜜见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和清明,里面黑幽幽的,再也没有昨晚的那种混沌猩红,渐渐的放下了心来。这时候才感觉到他的手触到的地方冰凉的一片滑腻,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传了出来。
乔楠结束手上的动作,抽出纸巾擦了擦手,给她盖上被子,低低的说道:“再睡一会儿,我让人把吃的送到房间来。”
田蜜不想动,浑身上下酸麻麻的,浑浑噩噩的躺了一会儿,感觉到乔楠离开了。
过了会儿,伴着一股食物的香气,她听到房间里面有响声传来,很近,好像就在身边。她勉强睁开眼睛,对上了床边立着的一个大的餐车。
乔楠见她睁开了眼睛,隔着被子把她抱起来,放在床边半坐着,声音很轻,像是劝哄,“先吃一点再睡。”
田蜜把薄被卷在身上,其实从昨天开始她就没吃什么东西,肚子早就空空如也,但是现在看见了食物,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她皱了皱眉头,“我不饿。”
乔楠已经端起了一杯牛奶伸到她嘴边,“喝掉。”这次加大了音量,还不自觉的用上了祈使句,半带着命令呵斥道。
田蜜舔了舔有点干裂的嘴唇,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半杯。
乔楠又递来了一块糕点状的点心,田蜜摇了摇头。
三明治,田蜜也是摇头闪过。
接下来是蒸饺,田蜜还是偏过头去。
乔楠看着这满车的中式和西式餐点,有点挫败的问道:“你到底想吃什么?”
田蜜是真的没胃口,吃不下任何需要咀嚼的食物,也没有力气去吃了,只想躺下来蒙着被子睡一觉。
乔楠不放弃的追问:“你说,你想吃什么?”
田蜜看着乔楠阴沉下来的脸色,咄咄逼人的目光,只得勉强说了一个还算吃得下去的东西,“鸡蛋羹。”
小时候她和甜甜胃口不好时,妈妈就会用鸡蛋羹拌着小米粥或者米饭一勺一勺的喂她们吃下去。甜甜每次生病时闹着不吃饭,妈妈也是喂她吃鸡蛋羹。长久下来,田蜜只要没有胃口就会下意识的闻到鸡蛋羹的香味。
乔楠扫了眼餐车,皱了下眉头,低声的说了句,“等一等。”
乔楠的电话打过去不久,鸡蛋羹很快就送来了。乔楠拿着勺子要喂她,田蜜赶紧接过了勺子,“我自己来。”吃了半碗下去后,她觉得身上力气好像回来了一些,倒也不想再睡觉了,放下碗,就对乔楠说道:“你给我拿一件浴袍来吧。”
乔楠推开面前的餐车,直接剥掉被子抱起她到了浴室。
洗完澡,乔楠裹着浴巾把田蜜抱出来放在床上,去一边的更衣间给她拿衣服去了。衣橱里面挂着一件白色的丝绸吊带睡衣,本来是田甜送给田蜜的,让她新婚之夜穿上的,可是并没有用上。乔楠看见了,就拿了出来,挡掉她的手,给她套上睡衣。调整肩带的时候,他的手碰到她的左边肩头,田蜜瑟缩了一下,那上面有一大片青紫的痕迹,旁边也有一块地方淤红,乔楠沉默的收回手,坐在床头。
四下里一时极静,只听得见时钟走动的细微“咔嚓”声伴着两个人的呼吸声,空气好像也稀薄了起来,呼吸都不敢用力。田蜜看着笼罩在身上那娇媚的花,忽然开口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乔楠看了她一眼,不说话,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田蜜看着他已经闭上的眼睛。他惯常浅眠,素来睡觉喜静,一点小的响动就不能进入睡眠,睡眠不足时,第二天工作时就会戴上眼镜。这些也是她最近一段时间才慢慢知道的。坐了一会儿,她轻轻的躺了下来。他忽然翻了个身,贴着她的背,一只手搁在她的腰上。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节快乐!
番外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之于乔楠就是那个老榕树下的女人。
“下次”再看见她已经相隔一年了。
这一年乔楠的事业步步高升,大中华区域的业绩在他的带领下水涨船高,掌管整个亚太区已经指日可待。父亲在集团的高层董事局会议上毫不避讳“内举避亲”,对他的努力给与万分的肯定和正面的回复。他让所有的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脸上为儿子所涌起的骄傲。更有甚者,在董事局会议之前,母亲就私下告诉他年后准备接管亚太区。
除却亲人,相熟的几个好友,身边的几个工作人员,其他的人只看到了他的风光。他是乔楠,一个出生在美国长在中国拥有双重国籍却没有英文名字只坚持使用中文名字的怪人。他是Joe唯一的儿子,乔华唯一的孙子,一个巨大的跨国集团唯一的男性继承人。
正是这些压在头顶的“风光”让他亦步亦趋,风光的背后是无休止的付出和落寞。
当然他的身边一直百花齐放,并不缺乏女人,她们也总能在他少有的闲暇时间给他带来欢乐,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可是一切都是暂时的,总也长久不了,久了就厌了。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以为他的眼睛不会在任何女人身上停留超过三个月,所以他投入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到工作上去,到男人的世界中去拼搏。
前面等着他的将会是锦绣前程,当然也附带着更大的刺激和挑战。他如一个站在顶端俯视自己土地的王者一样,傲视群雄,远方还有更多的土地等待着他去征服。
此时的乔楠正是春风得意,意气风发,入目所及没有他征服不了的土地,他有信心把他所看到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这一次大中华区总公司的尾牙为了不遵循旧例,人力资源部“推陈出新”采用中式自助餐加舞会的形式。大家吃吃菜,跳跳舞,谈谈话,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放松。
在晚上的尾牙之前,下午公司组织召开了员工大会。他是在会议开始前半个小时抵达机场的,赶到会场时,正好也到了他发言的时间。稿子是特助撰写,秘书递上来的。从机场赶往公司的一路上,他简要的浏览过一遍,除了稍显长了点之外,没有任何不妥之处。这样就算把关完成。
五分钟之后,乔楠的发言暂停,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扫视着低下黑压压一片的数千名员工。有人屏息以待,有人不明所以,有人暗自恐慌…乔楠只是眼睛累了,想暂时离开那些密密麻麻的方块字。这几个月以来,他一直过的是空中飞人的生活,从东半球到西半球,从太平洋到大西洋,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时空错乱,时差颠倒。仔细算下来,他已经连续工作二十四个小时没有合眼,这一天一夜的时间,至少有二十个小时,他的目光停留在电脑屏幕和各种各样的文件上。会场的左右通道都在靠墙的一边摆上了一整排的大型盆栽,乔楠偏头越过一片片头顶向右边中间的一颗金桔树看去,半途的时候却忽地撞上了一张脸,有人抬头正看向主席台。
是那个老榕树下的女人。
乔楠的目光就这样停了下来,焦点落在那张脸上。隔得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她的容颜看的并不是很清楚,唯有鹅蛋型的脸庞,像剥了壳的鸡蛋晶莹剔透,熠熠发光。他盯着那一片光源的中心,目光灼灼,明月朗朗,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