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的罪魁祸首此刻也正在房里看着手机坐立不安。和笑笑说那番话，其实没别的意思。只是，笑笑每进来一次，每敲一次门，他的专注就减少一分。不过是轻轻的叩击声，就让他情不自禁地会多想念那个人一分，想起那个人进他的房间，是从来不敲门的，总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该说霸道还是任性呢。
然后，就会自然而然地想看见他，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他应该很忙吧，忙到没法儿像以前一样给他电话，又或者，他已经没有那样做的兴趣了。越想越觉得不安却又无力，越想越觉得心口难受。偏离了原本的计划本就已是不该，再像这样管不住自己的心情，等离开了，又如何是好。里楠其实情绪很少外露，即便心里已经乱成一团，也不过是带着些许气恼，把笔都丢到一边，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发着呆。
握在手心里的手机突然发出熟悉的铃声，按捺不住的心情像一下子被点燃了火，却在看到名字的那一刹那被浇灭的彻底。
“喂？”
“里楠，是我，我是甘亿。”突然想起，当初虽然和甘亿早早地断了联系，却在买了新手机的第一时间，又犹豫着存下了甘亿的号码，从来也没拨过。自己以前原来是如此一个心口不一的人吗，而如今呢，有什么长进呢。
“为什么你会有我的........”
“我问了柏桐，所以.......”
没等到贺允的电话，却等来了甘亿的一通邀约。甘亿比之前冷静了许多，也是，这种事，回去自己一个人仔细想的话就会明白，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好，不过只是留恋过去的美好罢了，而回忆这种东西，不值钱。
没有明确的拒绝或者答应，但甘亿说了很多遍他会一直等他赴约，“我知道我们分手了，但是我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至少不是现在这种形同陌路一般，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说，真的，我担心你。”甘亿说话很谨慎，一味的抓着不放只会让里楠更加果断的拒绝。所以，至少，先让他愿意出来见他。
窗外的雨不大，但也没有停的意思。里楠抱坐在椅子里，久久地凝视着那通电话记录，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刚刚不随便找个借口拒绝，比如，天气不好之类的。可是，有必要做到这样吗。不过是约出来，做最后的道别而已。一个一心一意为你好的人，真的要这样去伤害吗。被原则束缚住的人是他不是甘亿，说到底，该道歉的人是他。
......
雨虽然不大，却足够让人抱怨的了。甘亿打电话前也犹豫了一下，可是他实在等不了了。
里楠沿着当初杜浩黎逃出去的那条路，很小心地避开了众人的耳目。事实上，贺允本来就没对他的自由有太多限制，他要是想离开也没人拦着。可如果惊动了贺允的司机，只会让正在忙碌中的贺允又多了一条无关紧要的汇报。
甘亿没想到里楠会那么快出现，他已经做好了等上一天的准备。
“你怎么没打伞，湿成这样。”甘亿原本准备了很多话，却在看到里楠的那一刻都抛到了脑后。急忙让服务员往包厢里送了条毛巾，“我自己来吧。”甘亿拿在手里的毛巾被里楠抽过去，胡乱地往身上擦了擦，只得尴尬地收回手。“不是雨淋的，”虽然的确没打伞，“路上见到有人在搬东西，没站稳，我想扶一下，没扶住，就成这样了。”难怪，身上还有泥。
“你呀，”甘亿习惯性地伸手想摸摸里楠半湿的头发，可对方却迅速地后退避开了他。“甘亿。”平静地唤着他的名字，却犹如警告一般。终于，甘亿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这样你会感冒的，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们再谈吧，既然你愿意出来，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吧。”不管怎样，甘亿还是真心喜欢里楠的，哪怕今天什么也不说，也不能看他这样狼狈的样子。“没关系，你要是怕我难受，那就长话短说吧。”意料之中，里楠并不领情，乌黑的眸子比之前更坚定，让人找不到半点可趁之机。
“你不觉得你这样对我很绝情吗，对，当初我是一时冲动想强迫你，可是那是因为我爱你啊，而且我最后也停手了，不是吗。”甘亿将倒好的热茶推到里楠面前，“而且，恋人之间的触碰本就是理所当然的，我明白你第一次抗拒的心情，但这不能成为你拒绝我的理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你，绝不是因为那些身体上的事情。”
多么直接而又动听的告白，过往的记忆再一次在脑海中复苏，好像真的做错的只是自己而已。
“对不起。”里楠低头望着杯里冒出来的热气，明明看上去那么温暖，却在还未擦到鼻尖的时候，就已消失殆尽。
“我不是要你的道歉。”
“可我除了道歉，并没有其他能为你做的了。”
“理由呢，”甘亿一下子移到里楠身边，抓住他的手，“拒绝我，放弃我们这段感情的理由是什么。”他不明白，里楠突然改变的理由，如果不是因为那个，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甘亿那双眼睛里满是不解和不信，里楠最终也只得叹了口气，轻轻拨开了他的手。“我不会和男人在一起的。”
“什么？”这是理由吗？
“甘亿，”里楠认真地望着甘亿的眼睛，如果你想让我说实话，那我就说给你听，“你了解我，你知道我出生在一个怎样的家庭里，这二十几年来我们一家人都过的很幸福，我不希望我成为那个破坏这份幸福的人。”
“我的父母都很传统，他们不会让他们的儿子一辈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最终的人生会像普通人一样，找到一个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女人，和她结婚，生孩子，就这样度过余生。”
“可是你根本就不.....”
“没关系，爱不是生活的必需品。”那样坚定的眼神，那样坦然的语气。把甘亿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他想过很多种原因，却万万也没考虑过这一条。他还没有想过那么长远的事情，只是曾经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不会分开。也许，他的父母也不会愿意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那个时候，他会怎么做？
“我不想一辈子偷偷摸摸，我也不想我的家人为此烦恼，我更不想用假象欺骗他们。”
“甘亿，”里楠微笑着握住甘亿的手，不同于刚才 ，宛如朋友一般，“你没有错，错的是我。如果我能一开始就想明白，做好这样的觉悟，就不该和你开始。对不起。”
原本做好了各种道歉打算的甘亿，只能怔怔的被动接受着里楠的道歉。他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是不是都考虑的太少，两个男人在一起要想一辈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果他的父母不同意，如果他的父母采取一贯的强硬手段逼他，他还能怎么做，奋力反抗，争个鱼死网破，众叛亲离？就算里楠愿意跟他一样那么做，那样的话，他们还会幸福吗。他能确保彼此不会因此埋怨对方吗。
“很可笑吧，没想到理由竟然这么现实而世俗。”里楠的笑带着点无奈。却让甘亿说不出反驳的话。现实中哪有那么多难言之隐，不过是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理由罢了.......不由得垂下了眼，半晌，才说了声，“我知道了.......”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任凭房间里的温度打得再高，热气吹的再足，也暖不了失去了希望奄奄一息的热情。看着甘亿那副失落的样子，很显然，里楠此行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多留无益。
“甘亿，我......先回去了。”很想再对他说声谢谢，谢谢他愿意真心爱他。像他刚才说的，爱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也不存在非谁不可，大不了难过一阵也算对的起付出的那段时光。甘亿足够优秀，总会遇到一个更好更适合的人，也许到时候，他就会为自己今天的执着感到可笑了。
褪下半湿的毛巾，里楠起身欲离开。转身的一刻，却被甘亿抓住了手，“甘亿......”
甘亿背对着里楠，像是还没完全接受里楠的理由，只是紧紧地抓着不愿意松手。“甘亿.......”里楠不知道，他每这样叫他一声，甘亿的心里就越煎熬一分。从前，只是固执地认为里楠和自己在一起一定会幸福，只有这样才会两个人都幸福。可是，站在身后的男孩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一脸崇拜追着他的孩子了，他长大了，他想了很多他都没有考虑过的事，他也做了他一直在逃避的决定。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会......”
急切着想说出保护他的话，想说出一如从前的承诺让他放心，可是不知为什么说不出口。说到底，他还是对自己没把握........
里楠轻轻覆上那只微微颤抖着的手，摇了摇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明白了我自己，明白了自己是多么的自私和怯懦。
终于，叠在一起的手还是分开了。那个湿哒哒的背影没有一丝犹豫的走向门外，像是预示着两人此后将再无交集......
里楠刚走出去没几步，甘亿又突然追上来， “你跟我来。”。
“甘亿？”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我不能看你这样回去，就当是我最后一次关心你，好吗。”雨虽然不下了，可是这样回去，十有八九是要生病的。里楠有多少底子甘亿怎么不清楚，生病了就喜欢强撑着的人，没人照顾，指不定会拖几天呢。
“我.......”
“就最后一次！”原本里楠想着，今天就算甘亿怒起来想揍他几拳，他也是接受的。到现在，还在说着这样的话，做着关心他的事。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表示应允，甘亿的表情才终于放松下来。突然想着，将来被这个人喜欢上的人，应该会觉得很幸福的吧，永远那么体贴，将自己的喜欢吐露的明明白白。
“不介意的话先穿这个吧，等你的衣服干了，再换上。”甘亿把浴袍递给卫生间的里楠。原来，甘亿本来只是打算在这儿短暂的逗留几天谈完生意就走的，没想到会突然遇到里楠，才会又在酒店多住了几天。
“你家里人还好吧，我听说你奶奶生病了。”换上浴袍的里楠只好坐在沙发上等着。而坐在对面的甘亿刻意撇开了目光。
“还好，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多亏了贺允吧，不然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想起贺允，里楠突然有些坐不住了，也许他现在回来了也不一定，没见到他的话会怎么想呢。
“要不要我陪你回去看望看望老人家，反正我也可以再多留几天。”
“不用了，”里楠再一次的拒绝，掐灭了那最后一点火星，“不要因为我打乱你原来的计划。”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尽快离开吗。心里的失落压的甘亿苦不堪言，却只能努力地装平和。恰好这时，服务员把干衣服送来了。
“我回去了。”换上衣服的里楠，果然还是毫不犹豫的要离开。
“里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吗？”
已经抓住门把的人因身后人的问话顿住了脚步，可是几秒后，他只是回了句，“我知道。”就随着关门声消失不见了。
是啊，他知道。甘亿曾无数次的对他提起过。只是如今那双总喜欢认认真真注视着他的眼睛，再也不会看向他了。
换掉了湿衣服，人总会觉得舒服些。只是，这一换可就耽误了不少时间。
回到房间看到那个人的那一刻，里楠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贺允？怎么不开灯呢。”
“贺允？”贺允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开灯，一个人坐在他的床边，也没给他打电话。里楠走到贺允旁边刚一坐下，原本低着头的贺允就顺势靠在他的肩上。“你去哪儿了？”
“我..... 去见一个朋友了。”
“我说过的，你不要老去见那些我不喜欢的人。”带着小小的抱怨，里楠松了一口气，是平常的贺允。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果然，听到了保证，贺允满意的笑了。
“我很想你，这几天。”肩上的人一如既往的喜欢说着调情的话语，而且一次说的比一次真。贺允的话，可以信，但不能全信。里楠明明心里是这样想的，在听到他那样说时，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两个人就这样靠在一起，坐了很久.....
“贺允，你今晚要在这里睡吗？”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贺允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也许贺允今天累了？也是，这几天都不见他人影，好不容易回来休息一下吧，身上还穿着西装。里楠伸手去解贺允的领带，至少让他换身衣服，也会觉得舒服些。可是准备解开衬衫的扣子是，却被贺允抓住了双手。“我今天不想做，我还有事，我先回房间了，你早点睡。”
把褪到一半的外套又穿了回去，贺允骤然起身，头也不回离开了房间。留下里楠悬空着双手，呆呆地望着床上那个刚被他亲手卸下的领带。他没有那个意思，尽管如此，贺允那一刻极其强烈的厌恶和抗拒，他感觉到了。突然地让人不知所措，恍然地以为是错觉。
晚上，里楠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总是睡不着。脑中总是浮现着那一刻贺允躲避的眼神，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醒了？”刚睁开眼，就看到贺允坐在自己床头，眯着眼睛，一副欣赏什么有趣景象似的看着自己。吓得里楠立马坐起身来，“贺允，你怎么来了。”其实他想问的是，“你不生气了吗？”。昨晚折腾到最后，他得出的最好的一个结论就是，自己又做了什么让让贺允不开心的事了，比如，当贺允认真的说想他的时候，他却没有及时的给予任何回应。
“我来看看你这个小懒猪到底什么时候醒啊！”睡眼惺忪，头发也乱糟糟的里楠实在可爱。
往窗外一看，太阳都升的老高了，里楠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睡到了中午。
“瞧你这两个黑眼圈，昨晚不睡觉干嘛呢，是不是整夜整夜的想我啊，”贺允又把被子给里楠盖上，“行了，要困就再睡会儿吧，想吃饭的时候电话叫我，我就在下面办点事情。”
“贺允，”里楠拽住贺允的手，“我昨晚真的是在想你，”实话，“而且，这几天，我也很......想你。”没办法像贺允说的那么自然，说出来觉得自己耳根都在发烫。
“是吗？”
贺允回过头来，弯下腰，轻轻地在里楠唇上印下一吻，“你知道你这么说，我有多开心吗。”贺允是笑着的，好像很沉醉。脸靠的那么近，里楠突然不知道眼神该往哪儿摆。终于，在里楠的脸红的更厉害之前，贺允还是放开了他，“好好睡一会儿吧，待会儿叫你。”
“嗯。”伴着温柔的声音，里楠无比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不愿付出真心的人却渴求真心，这是否是一件贪得无厌的事情呢？
好像自从来了贺允这里，自己就变得嗜睡了呢。里楠穿好衣服下楼的时候，贺允已经在餐桌上等着了。很不好意思的被贺允叫到身边坐下，才发现他今天穿的格外正式。
“你不吃吗？”
吃着吃着，里楠发现贺允面前的食物根本没动过。酒瓶却已空了大半，想说总是这样容易伤胃，不过贺允也不是会听劝的人。
“没什么胃口，”贺允托着腮，望着唇红齿白的安静男人咀嚼模样嘴角溢出了笑意，“好久没这样看你好好吃顿饭了。”是这样吗？里楠心里想前几天不是刚出去一起吃过饭吗……而这几天在贺允看来就是过了好久。
果然，人要是懒散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很快，这刚吃完今天的第一顿饭，却已经是晚上了，这样胡来的作息太不像里楠了。
“少爷，”下人刚把东西撤下去，柏桐就出现了，“车已经备好了。”
“你要出去？”里楠歪着脑袋望着站起身来的贺允，难怪，贺允在家的时候从来都是穿的很随意，像这样西装革履的他反而有些不适应，常会想起他们第一次在酒吧见面的时候。
“嗯，有个应酬，业内几个朋友的酒会。”
“这样啊。”不知为何，里楠心里竟莫名的松了口气，兴许是因为至少这次他知道贺允要去哪儿，酒会的话应该不会持续太久的吧。
“早点休息！”贺允弯腰习惯性地在里楠额前印下一吻。“嗯。”贺允要是回来早的话也许他还没睡，两个人还可以再聊聊天什么的。
贺允刚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少爷？”
“里楠，”贺允回过头来，温柔的目光投向里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一起？”里楠不太理解贺允的意思，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情之后，贺允就很少带他出席那些地方。
“你的那个好朋友，甘亿，今晚也会出席的，我是说，你们可以叙叙旧之类的。”站在一旁的柏桐低着头，眉头微皱，贺允向来不是一个懂得忍耐的人，他的底线也差不多该到了吧。而此时的里楠却在听到甘亿这个名字的一霎那，失了方寸。
望着面前的人如此失措，贺允的拳头紧了又紧，脸上依旧挂着笑，“别惊讶，我是听柏桐说的，上次你们不是在这儿碰过面了吗。”
“是这样啊，”从贺允的嘴里听到甘亿的名字让里楠有些吃惊，他不确定贺允究竟对事情了解到了什么地步，如果真的全知道了，为什么却又这样不动声色。他的这句话，到底是试探，还是真的一时兴起。
“不用了，我们很久没见了，也没什么好说的，而且我也融不进你们的圈子，带我去不合适。”迅速掐断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里楠立马做出了回答，小心翼翼地看着贺允，担心他下一步会再问些什么，心里甚至想，他要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免不了又生气他瞒他，不如自己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他好了。
“说的也是。”不料贺允只是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便跟柏桐一起出去了。留下里楠一个人惴惴不安，有些狼狈地回了房间。
车上，柏桐望着后座有些失神的贺允，不禁面露担忧，“少爷，今天的行程，要不取消吧。”
“不用，我只是有点累。”说罢，贺允闭上了眼，夜色里迷离的灯光透过车窗打在少爷的脸上，竟显出了一丝落寞。
酒会，灯光，人声，嘈杂，过往曾流连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而此刻贺少爷却无心消遣，躲在在僻静的角落独自饮酒，想要过来搭讪的人也一一被柏桐拦下。
心情不顺的时候，也许喝酒就真的容易醉。想着那个人竭力掩饰的神情，心中就无比烦躁，却偏偏还在这个时候看见了自己讨厌的人。“让他过来。”因为贺允少爷的一句话，甘亿成了今晚第一个跟他搭话的人。
“找我有事吗？”很明显，贺少爷已经没有力气再装笑脸去应和任何人了。
“没什么，就是想向你表示感谢，也希望我们未来的合作会很成功。”真会客套，贺允更懒得跟甘亿搭话了，里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别这么说，生意场上的事变数谁也说不准，能不能合作的成还不一定呢。”不得不说，贺允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生气，明明从来不在工作上混入私人感情的，竟也真有了取消合作的打算。
“贺先生您，该不会是因为.......里楠的缘故，才这么说的吧。”甘亿也是聪明人，贺允这次对他的态度和上次完全不同，明显的敌意满满。他想不出除了里楠之外，还有其他让贺允对自己产生看法的原因。突然有些好奇，他一直珍视着，爱着的里楠，在贺允心里到底是什么分量。
“你想多了。”贺允冷冷地说道。其实甘亿也不太相信贺允会把里楠看的多重要，这样的人他见的太多了，他们更看重的是利益而不是所谓的真心。
“其实，我跟里楠一直交情不错，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会成为您的.....客人，”甘亿把说到嘴边的“床伴”两个字又咽了回去，“但是如果他得罪了您什么地方的话，我希望您能见谅，别跟他计较。”
贺允手里的杯子几近要被捏碎，这个男人在这边chiluo裸的表达他对里楠的关心是要做什么。“一直交情不错”？交情好到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接吻，没过几天又进酒店开房间的关系是吗。两个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样肆意妄为，真的当他什么也不知道吗。他一直忍着不过问，就是不想让里楠亲口承认他又骗了他。不想承认在里楠的心里，这个男人的份量比他重要。
“他没得罪我，他欠我钱，用身体还，就这么简单而已。”贺允的耐心已经耗尽，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他欠你多少，我替他还。”甘亿堵住贺允的去路。眼神里竟闪烁着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怎么，你以为你替里楠还了钱，他就会乖乖跟你走吗，算盘打得不错呀。想到前几日吃饭的时候，里楠盘算着他们之间仅剩的两次交易竟一脸期待的表情，贺允又怒火中烧，是啊，他怎么就笃定里楠不会跟他走呢。他把里楠看的那么重，甚至想把他一直留在身边。可人家呢，却当你是阻碍，巴不得早点从你身边离开呢。
“我不要他还钱，我们当初就是说好了的。你要是真想帮他，就跟我来。”高纯度的酒精混乱了神经，被欺骗的愤怒和从未又过的嫉妒占据了贺允的大脑和心。
分别的日子里，我多希望你能给我打个电话，问我几句，就像一直以来我所对你做的那样。没想到，那时你却在对别人微笑，躺在别人的怀里缠绵。怪我贪心，一时大意，以为你的言听计从和迁就，都是因为喜欢。却原来不过是敷衍和并不在意。这让自以为是惯了的我多么尴尬而又可笑 .......
第40章 第四十章
里楠有想过贺允会回来早，但没料到会这么早。房门被踢开的时候，他才刚洗完澡，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前翻着资料。
“贺.......”里楠从没见过贺允喝醉的样子，可今天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来不及问出其他的话，就被贺允粗鲁的从椅子上拽起。
走廊上，贺允头也不回的拽着里楠往前走，力气那么大，里楠的手腕被握的生疼。直到走到一个房间门口，里楠才得以挣脱，望着自己已经紫红的手腕，里楠有些不明所以，等到贺允转过身来，四目相接，他才终于看清贺允的表情。他在生气，眼底的怒气他看的真真切切，一瞬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本能的往后退。
“我们，还剩两次，对吧。”贺允不再看他，冷冷说道。
“是.......”
“今晚，你去陪我的客人，我们就一笔勾销怎么样，你不是早就想走了吗。”里楠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去陪他的客人？他当他是什么，花钱买来的MB吗。
“你说过，只跟你做的。”明明是质问，却显得那样单薄，因为贺允浑身散发出的冷漠告诉他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可是......
“我是说过，可是我反悔了，”贺允的霸道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你别这么急着拒绝，你要不要看看是谁。”“砰——”的一声，面前的门被打开，坐在床边的甘亿有些局促地站起身来。“里楠，我.......”甘亿也不知该冲门边的里楠怎么解释，他也不清楚贺允到底在想些什么。
“惊讶吧，没想到我把你的情人直接带过来了吧，”嗤笑一声，贺允把里楠往房里猛的一推，甘亿急忙接住里楠踉跄的身体，“贺允，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贺允已经无心再陪这两人演戏，“与其让你们偷偷摸摸地去酒店，我直接让你们见面不是更省事吗？放心，我还没那么稀罕他。你不是嚷着要帮他吗，现在就是机会，我已经厌倦了。”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吗，贺允望着缩在甘亿怀里的人，你就这么想对这个男人投怀送抱吗，好，我满足你。
“那么，不打扰二位了。”“砰”的又一声，房门被带上，也让里楠回过神来。见到甘亿的那一刻虽然吃惊，但真正让他怔住的是贺允后来的话，那么露骨，将厌恶表现的那么彻底，让他觉得难堪至极，哪怕回头去看他一眼都是对自己□□裸的嘲笑。轻轻地推开甘亿，里楠坐到床尾，发着呆，满脑子都是贺允的声音在重复，完全听不到甘亿在说什么。
“里楠........”甘亿在里楠面前蹲下，望着他失神的双眼，心里一阵揪痛，半晌，才呢喃着说道，“老实说，你昨天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吧，”听到这话，里楠终于勉强有了些反应，缓缓地抬起了头，甘亿却在那一瞬，猛的吻住他的唇，将里楠压倒在床上，按住他挣扎的双手。过于突然，以至于里楠的牙关轻而易举地就被撬开。男人的气息充满着强占的欲望，压的里楠喘不过气来。
“甘亿，别这样.......”疯狂的吻落到脖间，里楠才终于能说话，被禁锢的双手充满了犹豫。贺允让他陪他，让他陪甘亿，还说这样做了的话，他们之间就一笔勾销。那个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结束这段关系了，他厌倦了。视线渐渐变的模糊，喉头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睡衣已被敞开了大半，甘亿的舌头在胸口肆掠。要遵从贺允的意思和甘亿做吗？脑中混乱的无法思考，他不愿意，可贺允希望他这么做，这是他欠他的。
“里楠，”最终停下动作的是甘亿，“为什么不看着我，和他可以，和我就不行吗。”
里楠睁开眼，凝视着头顶的人，欲望与不甘交织，似是试探又像期待，贺允的表情从来不像甘亿这样复杂，他的喜欢和厌恶都表现的极为单纯。别开眼，里楠自暴自弃似的说道，“身体而已，和谁都可以。”甘亿怒地一个拳头砸在他耳边，“你说什么胡话！”
“你一直想要我不是吗，现在随你便，爱怎么做怎么做吧。”好像一瞬间想通了似的，是时候该结束了，自己也放纵的够久了。贺允给的这一记耳光非常适时，足以让他清醒。
“你都是骗我的对不对，”甘亿的声音充满了委屈，手上的力道也渐渐松下来。“说什么不会和男人在一起，说什么要过最普通的生活，都是骗我的，对不对。”甘亿趴在里楠身上，紧紧地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颈间，“你爱上那个人了，这才是你要离开我的真正原因。”
“可是你也看到了，”甘亿突然伏起身来，逼里楠看着自己，“他根本不在乎你，你甚至连他的情人都不算。我早就跟你说过，贺允这个人很危险，不是你能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