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楠先生的请求我会向少爷转告的，少爷最近很忙，容不得分心，如果没有重要的事……”
“我知道了。”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第25章 柏桐的回忆
“不，你们如果不带柏桐走，我死也不跟你们走。”小小的稚嫩的声音，却坚定无比，不含半分犹豫。被那小小的掌心握到手都发痛，但心里却是满满的温暖。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他很重要，第一次，有人说要和他永远一起。第一次，发自肺腑的，全心全意地想要去陪在一个人身边。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柏桐还是会经常梦到这一幕。
当时，贺家的人刚刚确定贺允的身份，想要带他回家。贺允进福利院的日子比他晚，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真可谓触目惊心。一个孩子，身上却那么多伤，眼神阴冷，不和任何人说话。院里的孩子都怕他，没人愿意跟他一起玩。柏桐也怕，但是因为他年长又很懂事，福利院孩子多，麽麼们忙不过来，就拜托他多照顾照顾贺允。
对了，那个时候他还不叫贺允。贺允来了以后，就一直蹲在屋子里望着窗外，不和任何人交流。柏桐每次送吃的的时候都会悄悄看他几眼。有一天晚上，他经过贺允的房间，想进去看一眼，却意外发现贺允倒在床边，整张脸都没有血色，他吓的大哭，他看过福利院的孩子就这样病倒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他害怕极了，一边哭一边晃他。
“别晃了，再晃就要被你晃死了。”贺允虚弱的声音响起。柏桐顾不得擦眼泪，一边抽泣一边睁大着眼睛望着贺允，“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嘛？”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怎么办，怎么办？”柏桐刚收住的眼泪又哗哗地奔涌而下，贺允觉得自己真的要再次晕了。“别哭了，我只是饿晕了而已。”柏桐眨巴着大眼睛，止不住的抽噎，想起前几日给贺允送的饭菜他动都没动过。“天啊，你多少天没吃东西了。”惊呼一声，柏桐连滚带爬的起来，“你等着我，我去给你拿吃的。”后来，贺允吃吃吐吐，柏桐就在一旁抹着眼泪看着他吃。
说起来，也是自那天起，贺允才开始跟他熟络起来。贺允聪明也任性，经常惹了事让他来背黑锅。可是柏桐喜欢追着他跑，因为贺允对他是特别的，他只跟他说话，只和他讲秘密，对别人都不会多看一眼。他骂他笨，他就发誓要好好学习让他刮目相看。他嫌他动作慢，他就每天去跑圈锻炼身体。
他们一起干坏事，一起被麽麼骂，一起偷溜出去玩。前所未有的，柏桐觉得生活如此充实和阳光。可渐渐地，也开始害怕起来。每天都会有人来福利院□□回家。他年纪稍长，不如像贺允那般年纪的孩子受人待见。每次有孩子被领走时，他都忍不住问贺允想不想走，而得到的回答让他失望透顶。贺允说，他在等待时机，他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一直留在这里是没有明天的。柏桐断然不会央求他留下来，可是如果贺允走了，他该怎么办。
那一天，真的有人要来领养贺允。而且听麽麼们说对方已经来了好几次了，态度坚决，而且十分有钱。柏桐知道贺允说的时机到了，他躲起来，不想眼睁睁地和贺允分别。却轻易地就被贺允找到。
“你在这里做什么，跟我来。”贺允二话不说把他拉到了那家人面前。将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你们要带我走，就要带他一起走。”对方面露难色，柏桐也知道贺允任性了，低着头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被贺允握地牢牢的。
“三少爷，您别为难我们。”
“小允，跟我们回去，你的朋友，以后你大可以回来看他们的。”
“不，你们如果不带柏桐走，我死也不跟你们走。”小小的柏桐呆呆的望着身前同样弱小的背影，原来，从一开始，贺允就从没打算要抛弃他。贺允强硬的态度竟然让对方最终妥协。虽不是领养，但至少他们能一起离开。于是，贺允成了贺家的少爷，而他成了一个在贺家虽说不上身份，但下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人。
也是从那一天起，柏桐发誓，他要努力成为有资格留在贺允身边的人。而今天，他也确实做到了......贺允对他的信任人尽皆知，大多数时候出面的也是他。
过往的事，柏桐尽量不去回忆。他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贺允，无论他想玩什么，疯什么，他都随时奉陪。
“少爷，您看一下这个。”连日的作战，让两人都有些疲惫。好在局面已经得到控制，但还不能掉以轻心。
“柏桐，你先别出去！”贺允突然叫住他。“少爷，有什么安排吗？”
“你马上去订明天的机票回国，”贺允翻着文件，“我曾经带里楠公开露过面，国内还有那些人的眼线，也许他们会从他入手，你去他身边多留意一些，有什么情况告诉我。”公事公办的口吻，听上去非常合情合理。
柏桐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少爷，您如果担心里楠先生的话，我可以加派他身边的保镖。”要论处境，贺允身边无疑更需要人。“别人办事我不放心。”贺允依旧专注于眼前的一堆资料，仿佛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安排。贺允的吩咐，柏桐从来不会说不，这次也不例外。
“我知道了，我今晚就连夜赶回去，也请少爷保重自己。”说罢，退出了房间。
忙忙碌碌直到深夜，贺允习惯性地把文件递向一边，“柏桐，这上面的名单你派人去查一下。”半晌，了无回应。贺允这才抬起头，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他怎么忘了，他的得力助手已经被他派遣回国了。暂且抛开这些杂事，后仰在椅子上休息片刻。以前，也经常有这样危机处理的时候，焦头烂额一阵，也就过了。可现在，他却觉得寂寞，觉得一个人呆着很不好受。突然想给那个人打电话，那个笨蛋，都特意给他留了号码，居然都不主动联系他，一点儿也不关心他。
之前，他还对于贺凌竟然派贺武保护杜浩黎的事理解无能，但现在似乎有那么点明白了。但里楠对他而言，是那样的存在吗？如果是，为什么呢，他们不过上过几次床而已，里楠虽然听话，有时候却也倔的很，不够圆滑，圈子里比他好的也大有人在。里楠因为交易才留在他身边，如果交易结束了呢，那小子也一定会头也不回的离开。那个时候，他要怎么做？一个男人而已，他贺允凭什么要去挽留。
越想心里越烦，拿到手的电话也扔向一边……..
虽然里楠没能和贺允说上话，但想必柏桐一定把他的话带到了。因为第二天服侍他的人又换回了笑笑。
小丫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的委屈。受了教训，这回也不敢乱说话了。
笑笑几番欲言又止，里楠看着都着急，“我房里没有窃听器，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笑笑的眼里早已噙满了泪花，里楠这么一说，她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26章 少爷调皮了
还能说什么，无非是道歉和不理解。他们这样的人，对贺允而言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但毕竟事情因里楠而起，不免有些自责。
好在小姑娘的情绪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安慰了一阵，也就过了。
“里楠先生，您这要是去哪儿啊？”难得出门一次，一下楼居然看到了柏桐站在大厅中央，里楠吃了一惊。不由得四处张望一下，却并没有看到贺允的身影。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少爷暂时还有事处理，”柏桐看穿了里楠的心思，“我之所以先回来，是因为有事要拜托里楠先生。”“拜托我？”他连贺允他们在做什么都不知道，能拜托他什么呢。“我希望里楠先生这两天能多出门走动，好帮我们引出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柏桐只管平静地说，里楠却满是不解。
柏桐耐心地继续解释，“少爷曾带里楠先生公开露过面，甚至因为里楠先生的缘故输掉了比赛，”里楠眼色一沉，点了点头。“所以在外人看来，必定会认为里楠先生对少爷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人。”
“少爷平时防范的紧，自然不容易下手。但如果是里楠先生的话…….”，看里楠明白过来，柏桐继续说道，“所以，我希望里楠先生能为少爷做出一些牺牲，做一次诱饵。毕竟，少爷也为里楠先生做出过牺牲不是吗？”好可怕，里楠觉得此刻眼前的人散发着这样的感觉，这不是拜托，而是不容抗拒的命令，是贺允让他这么做的吗？
“里楠先生不用担心，我一定保证您的安全。”这也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虽然有些意外和不舒服，但柏桐说的也是实话，贺允说不怪他也只是他一个人的决定而已，犯了错就得想办法弥补。而且，如果真的能帮到贺允的话…….这个险就有必要冒。“我知道了，我会听你的。”
柏桐的安排很周全，所以说好今天聚会的几个同学完全没有注意到四周隐蔽起来的跟着里楠的人。只是，里楠没办法装的太自在，他不希望他那些毫不知情的同学也陷入到危险之中，也不希望他们接触到贺允那边的人。所以，以身体不太舒服为由拒绝了晚上的狂欢。柏桐对此，也并未说什么。
一连几天，里楠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各种地方，商场，酒吧，书店，展览馆。柏桐的人隐藏的很好，里楠也看不出他们究竟在哪儿，但他知道他们一直都在。
大鱼一直没有上钩，里楠心里也跟着着急，也许一天没有动静，贺允就一天不能回来。这场展览之前一直很期待，却总集中不了精神，看着看着失了兴趣。从洗手间出来，看看手表已经4点多了，今天差不多也就这样了。里楠甩了甩胡思乱想的脑袋，要振作才行。
才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身体就被人大力的往后拽，嘴也被捂住了。里楠不但并未慌张，心里竟涌上一阵欣喜，上钩了！“老实点！”背后的人手上的动作倒不如这声威胁吓人，不过里楠也没想挣脱就是了。只是奇怪柏桐的人为什么还不动作。直到手臂被捆住，蒙上了眼睛被塞进了车之后，心里才暗暗觉得不妙，不该这么慢的。世界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柏桐的安排出了意外也说不定。可恶，他甚至没有问过柏桐那帮人究竟是什么人，抓住他以后会带他去哪里，对他怎样。
不过，押他的人算不上多粗鲁，似乎被带到了某个房间，手被绑到了椅子上，连脚也固定住了，他能感觉到房间里有人，但绑他来的人带上门之后，房间里就静悄悄的。那个人似乎在打量他，一直没有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里楠小心掩饰着心里的不安，只盼柏桐能早些发现，追过来。
突然脚步声向自己靠近，那人走到了里楠身后。气息突然靠近，那人俯下身来。感觉到胸前的扣子正在被解开，里楠猛的开始挣扎，“你住手！”无奈手脚都被固定，根本毫无反抗之力。他听到身后的人在低笑，手上的动作倒一点没停。很快，胸口的衬衫便大敞开来。里楠的反抗依旧固执，手脚都出现了严重的勒痕，“混蛋，我叫你住手！”
“别动了！”男人大喝一声停住了手。里楠的动作凝滞了一瞬，见男人确实没有再做什么，随后也安分下来。
“你……和贺允什么关系？”这下听的真切，里楠更加确实了刚刚的怀疑。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柏桐的人到现在都没动作。
“我们没关系。”里楠此刻反而镇静起来。
“哦？没关系？那为什么刚刚那么大反应，怎么，除了他以外的男人不能碰你吗？”
里楠突然很想笑，早就知道他有些幼稚，没想到这么幼稚。“当然不是，我只是不喜欢蒙着眼睛做，还有，手脚不自由我觉得不舒服。”
“放开你也可以，只是我要你打电话把贺允骗过来，他来了，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好，我答应。”里楠答的没有半分犹豫。“你真答应？”男人又问他。“我答应！”
突然，一阵玻璃碎掉的声音响起，恐怕是男人砸了酒杯之类的东西。“你又想背叛他一次？”里楠知道男人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不然也不至于露了马脚。
“我可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里楠故意提高了声调。果然，男人更生气了，“少胡说，你明明……..”男人的动作也凝滞了一瞬，怒气随着戛然而止的声音渐渐消散，男人服输似的笑了起来，“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说第一句话的时候。”
“哦？对我的声音这么着迷？”
“也许蒙上眼睛，听觉变灵敏了吧。”废话，贺允没事就爱在他耳边说话，听不出来才怪。“大少爷，玩够了吗，可以解开我的绳子了吗。”
既然被识破，贺允只好乖乖的给他摘下眼罩。看到他手上深深的勒痕，还是不免心疼了一把。一直叮嘱那些人绑他的时候千万别伤着他，结果却被自己给伤到了。
里楠倒不在意，“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事情都处理完了吗。”居然有力气跟他开这种玩笑，应该就是没事了吧。
“嗯！”贺允轻轻的一声回答让里楠安心了不少，虽然柏桐的计划没有成功，但事情也算解决了。原先蒙着眼睛看不到，但现在仔细一看，贺允的脸上仍旧有藏不住的倦意。“你很累吧。”里楠望着贺允倒酒的背影问道。
“是啊，过来陪我睡觉。”贺允躺在床上，拍拍身边的床单。里楠面露难色，但还是走了过去，任贺允将他圈入怀抱，小声说道，“还是不要了吧，你这么累，先好好睡一觉吧。”里楠理所当然的把贺允口中的“睡觉”理解成了□□。
贺允只是笑笑，将他搂的紧了些，“说真的，要是真的有人要你背叛我，你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会不会背叛你，还是会不会不背叛你？里楠很不喜欢把人之间的关系上升到这样的层次，他过去的二十几年里，认识的，交往的都只是和他一样的普通人，有萍水相逢的，有熟识深交的，根本牵扯不上什么利益背叛忠诚之类的东西，反而过的轻松。
“看情况吧！”
“真没义气！”有些意外贺允居然没发火。“你想啊，如果他们抓住了我的家人，让我出卖你，我肯定会妥协的。他们手无寸铁，而你好歹有柏桐，有一帮人保护你。等你赢了，再对我兴师问罪也不迟，我也认罪不会逃跑的。”里楠一本正经的给他分析，贺允觉得也有道理，他对里楠而言毕竟不能和他的家人相提并论。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都干什么啦，想我吗？”贺允今天好像真的只想聊天。
“我干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听起来里楠对于贺允找人监视他这件事也不反感，贺允浅浅一笑，心情愉悦地快要抵消了疲惫感。“你这么聪明，不如将来做我的助手吧。”
贺允总是心血来潮，里楠见招拆招。“像柏桐一样嘛，可是我不懂那些。”
“没事，柏桐可以教你。”贺允觉得这个主意挺好。
“睡着了吗？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问啊。”
“你跟柏桐做过吗？”一直晃着酒杯的手突然停住了。贺允轻笑一声，把酒杯放到一旁，把怀里的小脸掰正，对上那副清澈的眸子。平静的脸上似乎看不出什么涟漪，“如果我说做过，你会吃醋吗。”那眸里一闪而过的动摇贺允看的分明，算你还有那么点良心，也不枉我一下飞机就来找你。贺允又把里楠的脑袋扣在怀里，温柔异常，“我虽然贪图美色，但是不会对身边人下手的，何况柏桐是我兄弟。”里楠“嗯”了一声，静静地听着，他温柔的声音还有他胸口有力的心跳，太温暖太温暖，容易让人眷恋。
第27章 乌鸦嘴应验
这几日可谓过的是风平浪静，享受至极。除了某人一直在里楠耳边念叨那个不靠谱的提议。
原以为只是贺允的一时兴起。没想到他还真的有意让里楠成为他的助手？里楠想起柏桐那种事无巨细，面面俱到的本事就望而却步。不可能的，他一辈子都没法成为那样的人吧。
“或者，你来我公司上班，国内的国外的随你挑。”贺允退而求其次。
“不行不行，我做不来那个。”没想到贺允也是公私不分的人。前辈的经验告诉里楠，靠关系上位的人在职场最终是混不下去的，况且他也不喜欢金融一类的行业，总觉得费脑。
“别跑啊，”贺允揽住里楠的腰，让他跌在自己怀里，“要不你明天你跟我去公司一趟，看看再说不行也不迟。”贺允往里楠脖子里蹭，里楠怕痒，闪闪躲躲，“说好了，要是看了还是不喜欢，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贺允铁了心要他帮他，他就去看看也未必不可，没准真的喜欢上了也不一定。而且，如果真的成了，那么等他们交易结束之后，是不是仍然可以以上司下属的关系维系着彼此呢。这一点让某人的心又动摇了一番。
“别.......”贺允开心地一口咬住了里楠的耳朵，最近他身上敏感的地带可是越来越多了......
国内的分公司其实贺允自己也不常来，但威严还是有的。整个公司上下仿佛面临抽查似的严阵以待，里楠跟在他身后，也狐假虎威了一把。
转了大半个上午，里楠也听得七七八八。果然，会赚钱的公司就是不一样，人与人的差距也许从眼神就能看出来。
“怎么样，有没有想留下来的想法啊？”
“的确感觉很好，”贺允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满是期待地望着里楠，“但赞美归赞美，比起这个，我更喜欢我原来的专业。”真是要了情操，丢了面包。贺允心里骂了一句。可望着里楠那春风一笑，脾气又上不来。算了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考虑，他也不想强人所好。
突然有人敲门进来，是柏桐，“少爷，正好您今天也来了公司，有个会议务必请您参加一下。”里楠望向柏桐，他依旧是那副恭恭敬敬的姿态，只注视着贺允一人，仿佛看不到其他人似的。
“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柏桐便又去准备会议了。
默契，信赖，忠诚，陪伴，贺允最听话的时候也许就是在柏桐面前了。“喂，想什么呢！”贺允拿手在里楠眼前晃。“你先下去等我，我一会儿就下来。”里楠朝贺允投了个怀疑的眼神，柏桐说的重要会议，没个个把小时能结束？贺允却抛给他一个“相信我”的眼神。
“去公司后门等我，呆会儿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别乱跑。”临走前，贺允又嘱咐了一句。
公司后门比较冷清，也比较安静。里楠就坐在路边的靠椅上等着贺允。其实他等多久也没事，要是贺允真的敷衍了事，那群股东一定会被气的脸色很难看吧。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孩子的哭声，里楠望过去，是一个小女孩在低头抹眼泪。走丢了吗，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呢。里楠走了过去，拍拍孩子的肩膀蹲了下来，“怎么了，小妹妹，为什么哭呢。”小女孩转过身来的那一刹那，里楠才发现小女孩根本就没有哭，她像达成了什么成就似的笑嘻嘻地望向里楠身后，里楠刚想回头，身体就一把被人拖拽起来，颈间抵上了冰凉刺痛的触感，是什么利器吗？小女孩也脸色大变，真的哭了起来跑的老远。
“别动，不然杀了你。”十分蹩脚的中文，是外国人？里楠能感觉到身后的人体型十分壮硕，身上烟酒混杂的味道十分难闻。里楠不敢轻举妄动，他稍有挣扎，脖子就会被割破几分。他骂骂咧咧，fuck个不停，里楠怀疑他根本还没醒酒意识不清。他到底是谁，贺允的人不可能这么对他。难道是前几日柏桐口中所说的那些人？
那人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回头看到抵在里楠脖子上的刀子吓得要大叫，那男人却不知从哪儿又掏出来一把枪来抵住司机的头，“开车！”
司机早就吓破了胆，发着抖开车头也不敢回。里楠脖子上的刀终于拿了下来，但枪口正对着他的脑门。里楠总算看清男人的面目，金发碧眼的强壮男人，却透着一股狼狈，满脸通红，明显是醉着的，额头上还带着渗血的伤。亡命之徒无疑！
脖子上的伤口不深，就是失了血有点晕。男人突然在里楠身上胡乱的搜索。摸到手机一把从窗口丢了出去。“你，把手机拿来。”司机哆哆嗦嗦的把手机递给男人，男人丢到里楠身上，“给贺允打电话，让他带上1000万来赎人，一个人来，敢报警我就跟你们一起死。”莫非，这人和贺允有什么过节？“你打不打，”见里楠没有动作，男人把枪口上移，愤怒异常，青筋毕现，“我看见你们一起进去的，别想骗我。”贺允啊贺允，你是不是个乌鸦嘴，怎么你说的坏事都变成现实了呢。
男人情绪反复，嘴角一直抽搐，搞不好精神上有什么问题。顺着他的意思才是最明智的。里楠拿起手机，拨通了号码。
“喂，贺允，你不要说话，你听我说。”
从会议室出来接里楠电话的柏桐觉得奇怪，这明明就是他自己的号码。
等里楠把男人的话复述了一遍，手机就被男人抢了过去，对着电话一阵乱吼。里楠是故意打了柏桐的电话，柏桐那么精明，一定会明白的，与其让他做抉择，不如让柏桐去做。
贺允会也开的心不在焉，频频看表，终于还是忍不住草草散会。
“少爷，”柏桐拦住贺允，“里楠先生刚给我打电话，说他有急事已经先回去了。”“是吗？”贺允有些不满，说好让他等他的，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那算了，我也回去好了。”
眼看着贺允出了公司，开车离开。柏桐立马转身，“立刻准备1000万，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少爷。”依旧平静如常，以至于公司里没有任何人觉察。
把装着巨额的箱子扔进车里，柏桐驾车从公司后门离开。
在即将到达目的地之前，他犹豫着还是拨下了另一个号码，“我要报警......”
第28章 你敢死的话
原以为会像电影里一样被绑到深山里的废旧仓库，结果男人却让司机把车开到了海边。看起来，男人似乎事先备好了一艘快艇。被押着上了船，手就被绳子捆到了身后，那力道简直活活要把人的胳膊勒断。
很快，快艇驶离了海岸，这时候里楠才明白，这样的位置，四面八方有什么人来立刻就能察觉，万一出了什么问题，男人大不了扔下里楠，直接开船逃走。
男人一直在说脏话，动作虽粗鲁，上船之后也并未对他再有什么过激举动。只是眼神越来越涣散，手甚至开始发抖。里楠躺在船的一头，小心地打量着坐在另一头垂着头的男人，以及他放在腿边的枪。里楠水性一般，如果他可以挣脱绳子，趁机跳到海里也许能侥幸逃脱。只是船上根本什么也没有，而且刚刚在车上不知道被男人灌了一袋什么，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流失，意识也模糊起来。贺允的话，一定会来救他的，很自大地这么认为。所以，才打给了柏桐，那个人，会做出最正确最冷静的决定。也许，男人等不到人来，就会恼羞成怒一枪杀了他的吧。这样的死法，在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人的脸，爸爸，妈妈，奶奶，还有贺允。好歹认识一场，如果里楠真的因为他的事情死掉的话，相应的，贺允应该会为他好好善后的吧，这样，他们也两不相欠了，多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里楠觉得眼前已经白茫茫一片。船另一头地男人倏地拿起枪站起来，警惕地望着远处。里楠意识到有人来了，挣扎着爬到船的边沿。会是谁？贺允吗？
努力地想看清，可眼前却虚晃一片。男人似乎比里楠还要快地察觉了来人是谁。他一把把里楠拖起来挡在身前，一手勒住他的脖子，一手用枪抵着他的脑袋。似乎浑身都在气得发抖，“你们居然敢耍我，贺允人呢！”枪口抖个不停，里楠真怕自己连句遗言都没交代，就会一枪走火直接升天。
“你要的钱在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个声音......
柏桐站在不远处的快艇上，向男人示意他手中的大箱子。居然真的带着一千万来赎人，里楠没想到自己会有那么大身价。然而，男人显然并不满足，冲柏桐疯了似的咆哮，“贺允呢，贺允，把那个臭小子叫过来。否则，我连你们一起杀。”
心里不由得一惊，原来男人的目的不止钱，竟然是想引贺允过来置他于死地，什么仇什么恨要如此。混乱的意识中，里楠无比庆幸自己没有真的给贺允打那个电话。
柏桐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如此镇静，必有所恃。里楠用余光瞥了瞥四周，尽管很微弱，但水面的波动仍有些异常。原来藏在水下，贺家手下的人还真是本事不小啊。
终于，像是受不了男人的聒噪，柏桐又开口，“贺允不会来的，老实说，你抓得这个人还不值得贺允亲自过来，”也不知他是真这么想，还是只是诱敌之语，“总而言之，要么收钱放人，要么人财两失。”里楠觉得身后的男人已经被激怒到了极点，而那绷紧的最后一根弦被岸边突然传来的警鸣声给扯断了，“fuck，我跟你们同归于尽！”就在男人要动手的时候，水下的人伺机而动，纷纷冲出水面，男人身形高大，一下子就被击中，向后倒去。可就在他倒地的瞬间，居然猛地举起了枪，朝里楠后背开了一枪。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原本失了男人支撑的里楠就要倒下，由于那一枪的冲力，从船上翻了出去，一头栽进了水里，溅起了大片的红色涟漪。
意识早就被消磨的所剩无几，连痛感都有些迟缓。只觉得前一秒还枪声，警笛声四起的纷乱世界，这一秒突然变得好安静。呼吸越来越困难，胸口的疼痛越发清晰，也许子弹从后背穿过了胸膛也说不定。原来真正要死的时候，心情居然可以如此平静。只是，觉得遗憾，好多好多的遗憾，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有要照顾的亲人，他还要要实现的理想，他还想去好好地爱一个人........
是不是死后的一段时间，人的灵魂会短暂的在世间停留，去看看自己想念的人呢。朦朦胧胧中好像看见了贺允，他不断地喊着自己的名字，着急地像是要哭了似的，从来没见过他那样，里楠竟觉得想笑。
“是不是很疼，忍一忍，别睡啊，里楠！”贺允地声音传进耳朵，觉得好遥远却涌出一股怀念般的感觉，明明才分别了一天不到而已。
疼？里楠很想回答贺允他其实不太疼，真的，还不如他第一次上他的时候疼。该死，怎么这个时候还会想到这种事。
可是，还有一些话想对他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越来越吃力，到最后，里楠抓着贺允的手臂，说了一句，“别告诉我家人。”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里楠，里楠！”
贺允真的慌了，里楠摇头说他不疼，那是因为他的知觉正在丧失。他跳进水里捞出来的浑身是血的身体紧紧地抱在怀里却怎么也暖不起来，直到再没有动静。事情的原委他来不及追究，白天还好好的人，怎么现在变得如此苍白。满满堵在胸口的心疼和不舍仿佛要爆裂开来，不允许，绝对不允许，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这么离开。贺允凑到里楠的耳边，明知道他已经昏迷，却仍然固执地认为他能听见，“你要是敢死了，我就告诉你的家人，把他们都抓起来，让他们痛苦一生。”
最好的设备，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技术，在与死神的较量之中，仍然胜算难说。手术室外的贺允眉头深锁，坐着一动不动。这次，没有人再去劝他离开，也没有人敢去。
第29章 难得体贴
很想知道，人在失去意识的时候，灵魂是否也在沉睡。
仿佛过了很久，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苏醒的时候，里楠只是觉得好累好累，浑身动一下都费力。要不是身上的氧气罩，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仪器，他真的会以为自己只是睡了很长的一个觉而已。
捡回了一条命吗？能醒过来就应该还能继续活着，看来他平凡的人生里又多了点不平凡的遭遇啊。
已是深夜，好像自己醒的不是时候。若是白天，兴许一睁开眼还能看到几个关心自己的人在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听得见仪器规律的声音，显得有些孤单。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当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千万嘱咐了贺允别告诉他的家人，他们根本就不会知道。若是他真的死了，贺允一定能做到天衣无缝，让他的家人哪怕悲伤仍旧信以为真的。不过现在想来，还是暂且活着好些，临死前才发觉自己竟有那么多未完成的事情，抱着那些遗憾死去太让人难受。
大脑运转了一会儿，还是好累好累，闭上眼，里楠的意识又渐渐消散。
“少爷，您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柏桐跟着贺允来到书房，“这几天，您一直陪在里楠先生身边，医生也说了，里楠先生的情况已经稳定，明天也许就能醒过来。”
贺允背对着柏桐，一言不发。几日里来的守候，让他的面容都有些憔悴。柏桐自然也是寸步不离的陪着，这还是几天来他们第一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