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只能由燕和尘来接替容慎的位置,试图阻拦桑尤的大局。

就算要死,身为修仙弟子他们也只能为保护苍生而死。燕和尘拔出手中的焱阳剑,环视周围的弟子问道:“大家可愿与我一起?”

众人眼眶发红,都跟着附和道:“缥缈宗弟子,愿誓死追随燕掌执!”

不只是缥缈宗,燕和尘也已经与其他散落在各处的仙门联络,他们会兵分两路,一路去阻拦九玄秘宝归位,一路重上缥缈宗与桑尤决一死战。

在临走前,燕和尘去找了夭夭。

寒冷的风吹入,在乌云笼罩的上空,九幽魔界上罩着一层暗红色的结界,这是容慎对魔界最后的保护,只要有这层结界在,乌云中蕴含的蛊惑之力就无法蛊惑这群妖魔,免他们向外面那些凡人被吸食魂魄。

站在高高的阁楼上,夭夭与燕和尘肩并肩望着暗色天际,许久无言各怀心事。

后来燕和尘主动道:“我走后,你多保重。”

夭夭不知道他们的打算。愣了下问:“你要走?”

燕和尘此次来,不是来劝说夭夭帮他们的,相反,他知晓夭夭的纠结,特意来此为她解开心结。

“容慎是魔,他与这天地的仇怨不解,确实没有帮我们的必要,直白点说,苍生大地的生死触不到他头上,所以与他何干?”

燕和尘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他扭头去看夭夭,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夭夭,人都是自私的,你不需要有什么负担。”

而燕和尘作为修者最后的自私,是守不住天地但能守住心中最重要的人。从私人情感,他希望容慎可以不管天地死活,带着夭夭躲开这场劫难。

“所以你看,我也是自私的。”

夭夭眸色闪烁摇着头,想要说什么又被燕和尘拦住。

“既然有活下去的希望,只有傻子才会放弃,夭夭你说对吧?”

这样说着,燕和尘故作很轻松笑了起来“我若是你啊,面临生死危机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只会高兴的大吃大喝,绝不会哭丧着脸纠结是活着呢,还是与其他人一起死。”

有什么好纠结的呢?若心系天地,那便与它同生共死,若只心系一人便画地为牢视为天地,那这天地的覆灭与重建皆只是一个重活过程。

“这样来想,这个选择是不是很简单?”燕和尘解开了她的心结。

夭夭心头豁然开朗大半,只是心中的闷痛持续不散,甚至有越来越重的趋势。

燕和尘没留给她太多时间,最后轻轻拥抱住夭夭道:“好了,我要走了。”

“若我当真躲不过这场劫,记得以后为我报仇。”这天地的掌控者宁可是有夭夭管着的容慎,也绝不能在桑尤之手。

风过,吹散一地孤冷,夭夭眼看着燕和尘离开,不能拦也不能去追。

蹲下身环抱住自己,其实她明白,燕和尘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

在感情的偏向上,她终究是偏给了容慎,她不想让容慎死,不想强迫容慎去救他厌恶的天地,若她强迫他那样做甚至是赔上了一条命,她同样是将自己的自私加在了他身上。

正如燕和尘话中想表达的意思,夭夭所喜欢的从来不是这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所存在的容慎。没了容慎,这里只是一本冷冰冰的书中世界,毫无感情可言。

所以,这世界的生死与她何干?

【只是,你真的这般想吗?】在夭夭下定决心同容慎隐世的时候,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人低叹道:【你当真要用万千生灵的覆灭,换取你与他的长久?】

第160章 黑化160% 这世间,竟由魔来救。

这声音……

好熟悉。

“你是谁?”夭夭听到了他的声音, 却寻不到他的踪迹。

她已达紫境,这九幽魔域上空又笼着容慎布下的强大结界,夭夭想不出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能悄无声息避开他们两人的耳目。

声音的主人迟迟没有现身, 他只是重复着自己刚刚的问句:【你当真要用万千生灵的覆灭,换取你与他的长久?】

万千……生灵。

四个字如山如海, 扑面砸来窒息又沉重, 是夭夭所受不起的担子。

她,真的愿意吗?

这声疑问,夭夭早已在心里反复问了自己数遍,先前她确实徘徊挣扎,可听完燕和尘一席话后, 她咬了咬唇倔强抬起面容, 望着黑压压的天空道:“有何不何?”

按这个世界来讲,夭夭的命是被容慎所救, 被他亲手养大的。

她非神非正统修者, 从小也没受过仙派教导,衣食住行皆是由容慎照顾。仔细追究下来,这世界未曾赠予她什么, 她也从未对这世界承诺过什么, 作为苍生中的微小蝼蚁,她救不了世界只想守住自己心爱的人, 有错吗?

她,真的做错了吗?

远方,第六道彩光已经亮起,剩下的三道随时亮起,等到九道彩光冲天, 便是天地消散重聚的到来。

“你走吧,我不会帮你们。”夭夭别开目光,准备离开去找容慎。

刚走了几步,拐角处出现一抹红衣身影,容慎一直守在阁楼中,一等燕和尘离开,他就匆匆上了楼。

“你怎么来了?”夭夭怔了下,不知容慎有没有听到什么。

容慎脸色无异,抬手撩过夭夭的碎发,他唇角微扬,“我不放心你。”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夭夭也跟着笑。传音此处的男人身份神秘,她既然心意已决,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打算,所以没将出现的声音说给容慎听。

挽住容慎的手臂与他贴近,夭夭开着玩笑拉他离开这里,“难不成你还怕我跑。”

“确实怕你跑。”容慎半真半假的回着。

他的夭夭实在太善良了,容慎是怕这傻丫头不愿意强迫他,反倒跟着燕和尘去送死拯救世界。她真的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世界覆灭吗?

容慎不信。

“夭夭。”阁楼上的风发寒潮湿,容慎停下脚步。

在夭夭疑惑回眸时,他唇边的笑意不散,俊美苍白的面容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睫毛轻轻颤着,他用黝黑深沉的眼睛望着面前的姑娘,“你没必要有太大的负担,我先前都是故意吓你的。”

风扬起容慎背后的乌发,他发尾荡起,殷红的衣袖也跟着飘,就连语气都轻飘飘没什么重量。

“其实我对上桑尤,赢面极大,只是不愿意出手帮他们罢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只要你愿意,我……”

他是想骗夭夭,想用谎话来成全夭夭的心软仁慈,不愿让她悔恨留有负担。

只是话未说完,夭夭忽然扑入他的怀抱,她将脸埋入他的胸膛,搂住他的腰身将他圈的紧紧的,容慎反应了片刻回抱,垂下眼睫唤:“夭夭?”

夭夭抽了抽鼻子,又确认了一遍:“你真的愿意为了我去死?”

容慎还在继续他的谎言,“桑尤不是我的对手,我不会死。”

“要万一呢?”

“万一你打不过他,真的死了怎么办?”

夭夭一连串逼问道:“万一你死了他还好好活着怎么办?万一你与他同归于尽了呢?到时候幻虚大陆是安全了,可我呢?你想过我该如何吗?”

夭夭的这几种假设,都是他们无法承担接受的后果。

容慎听后沉默了,这些他早已设想过,每一种都会使夭夭陷入无边危险中。可是……

容慎拥着夭夭的力道开始收紧,他若决心与桑尤对上,就会拼尽全力赢下,活着回到夭夭身边。而他如此冒险,也只是不愿见到夭夭痛苦煎熬,他不想两人之间的长久,永远隔阂着对万千生灵见死不救得愧疚。

“我……”

夭夭在容慎再次想要开口时,捂住他的嘴巴小声嘟囔了句什么。

容慎没听清楚,拉下夭夭的手问:“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傻了。”

“能够呼风唤雨不死不灭的魔神,竟是个为爱甘愿放弃一切的痴情种。只是你想为爱牺牲,但我不同意。”

容慎肯为了夭夭放下怨恨舍下生命,那么夭夭为何不能为了放弃这个世界。之后她会愧疚也好悔恨也罢,这些都是她合该承受的罪孽,无论怎样,至少他们能够在一起。

“云憬,我不准你去帮他们。”

“我要……”

夭夭拉起容慎的手,与他小指勾在一起拇指相印,望着他的眼睛道:“我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一朵紫色的小法莲从两人指间绽开,容慎定定与夭夭对视着,良久后将她的手收拢入掌心,轻声承诺:“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不去管万千生灵的覆灭,不去管这天地的生死。在第七、第八道彩光从空中升起时,夭夭穿着烈烈红衣拉着容慎在九幽奔跑,荡漾鲜红的裙摆像极了嫁衣。

不止是夭夭,容慎身上的红衣也极为耀眼,肩袖上的金色图腾与夭夭裙袖上的花藤相映,头顶密布乌云,背景是亮起的道道冲天彩光,两人像极了私奔到天涯的眷侣。

“快来。”地底结界开启,在九道彩光亮起前,两人一同进入了地心。

经受九玄秘宝的数道冲击,地心中央莲火不安涌动,连带着地心莲也无精打采。一感应到夭夭的出现,泛着微光的地心莲光芒开始变得强盛,对着夭夭展开了几片花瓣。

夭夭抬手轻轻抚摸,清凉丝滑的触感渗透入肌肤,夭夭好似感受到地心莲的无奈与哀痛,它好像在哭,为这个即将摧毁的世界而哭。

心中抽疼,夭夭受它感染险些也哭出来,她连忙撤手离开,后退着转身去看容慎。

容慎今日很好看,褪去常穿的暗红华服,着一身大红喜服的他束发金冠肤白唇红,清俊温和的模样带有几分昔日的少年生气,全然不像那位阴沉冷漠的魔神。

盯着他看了片刻,夭夭眨了眨眼睛,开口:“你总说你要娶我了,可我等啊等啊,直到今日还没等到咱们的大婚,却被迫逃亡自此。”

说着她便笑了,开玩笑问道:“你说这是不是对我上次逃婚的报应?”

“早知道如此,我上次还不如嫁给你得了。”

事到如今,他们没等到大婚却等来天地毁灭,只能穿着这样一身嫁衣佯装成了婚,也算是对这个世界的最后的告别。

容慎唇瓣抿起,将夭夭抱入怀中摸了摸她的发,已不敢再轻易许诺她什么。

等天地归为混沌虚无之后,还有一场大战等着他,他和桑尤之间终有一战要拼个你死我活,只是那时,没了天道之力的加持,他战胜桑尤的胜算极大。

“是时候了。”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夭夭必须在九玄秘宝齐聚前藏入地心莲。

随着地心莲花瓣的片片张开,夭夭与容慎相握的手缓慢分离,化为兽身缩入了地心莲内。

地心莲内敞亮温暖,透明的花瓣层层包裹,如同坚固的保护壳。这是它对夭夭最后的保护,等到天地重聚之时,它也会跟着消散毁灭。

万物生灵,地心莲归于万物,它也逃不过。

“云憬……”夭夭蜷缩成一团,在花瓣全部包裹时,不安无助的唤了他一声。

容慎站在地心莲外,眼看着夭夭的身影消失,他轻念,“别怕,我会在这里守着你。”

唰——

容慎挂在腰间的窥物镜忽然散发出强烈的光。

将镜子拿起,他看到镜面第九道彩光升空,与其它八道在天空汇聚下落,缓慢朝着地面覆盖。

轰轰——

雷声滚滚,有山河崩塌破碎,洪水倾泄朝着人间涌去,天地间哀嚎不绝。

容慎静默看着这一切发生,握着镜面的手指苍白发紧。

他还在镜中看到了桑尤,他悬浮于高空俯视着众生,七彩光芒将他笼罩,于是正在受苦的众生将他信奉为神,跪地祈求他能救他们逃离苦难。

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一切的摧毁皆来自于他们信奉的‘神’。

“时舒,放弃吧,我们没机会了!”燕和尘跪倒在地满身是血,他嘶吼着想要阻拦这一切发生,被月玄子等一众弟子阻拦。

他们没机会了,他们都要死了。

所有人都颓败跪倒在地,等待着死亡降临。

乌云中现出一道道翻滚的雷电,彩光继续朝着地面笼罩,在即将汇聚搅碎天地时,容慎手中的镜子没有碎。

镜子……

没有碎。

这个世界,在汹涌毁灭前好似被什么东西突然静止,整个世界沉寂的可怕。

“不对。”感受到心口的灼热感,容慎缓缓睁大眼睛。

九道彩光依旧冲天照耀,乌云与雷电中的混沌杀伐未消,而那道聚齐九玄秘宝能够摧毁天地的大道之力止了,就只差一点,只差一点这个世界就毁了。

啪——

容慎手中的镜子落在地上。

血红色的衣摆晃动,他撕裂地底缝隙踏出结界,看到与镜中一模一样的画面。

这个世界的毁灭,确实停了。

容慎将目光看向升起的九道彩光,其中一道,位于九幽魔域群山之巅,那里的彩光正在剧烈闪烁,一寸寸归为阴郁暗红。

有一件九玄秘宝未被成功开启。

容慎捂住心口,脸色越变越白,他感受的分明,那里是——

【双邪珠。】耳边有声音替他念出这个名字。

容慎双眸变为赤红,厉声环视四周,“是谁在这里。”

“滚出来!”

沉沉叹息而至,那人迟迟不现身,只是用苍老的声音唤着:【容慎。】

【你可知这双邪珠,为何没被开启?】

凄凉的风蕴含着刺啦刺啦的闪电之力,刮过容慎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他静静立于原地,听到那人一字一句说道:【因为这双邪珠中缺了一颗珠子,只有阴珠与阳珠聚拢,才能再一次打开。】

有人知双邪珠每一次的聚拢,都需要吞噬一次生灵,可没人知每当双邪珠聚拢开启过后,两颗珠子会再次隐匿到不同的方位,只有将它们再次找出聚齐,才能将它开启,如此反复。

云山秘境中,容慎曾将双邪珠聚齐打开,在它再次关闭被桑尤抢走前,阴珠受魔神之血的吸引附到了容慎身上,就藏在他的心口。

这么久来,容慎竟未察觉。

老者感慨:【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看来,有些事强求不来,这天地并未到归于混沌重来之日,还有一线生机。】

这里的一线生机,意在容慎。

四周变得悄然无声,漫天流彩光芒潋滟璀璨,与乌云密布的天空处在同一景象下,诡异暗邪。这是天地覆灭的前兆,也是天地复原的希望之光。

容慎仰头望着头顶的彩光与乌云,忽然发出一阵笑。

他笑,停住,再笑,再止。

断断续续的笑又冷又空,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知再笑什么。长睫颤动着,他只是轻轻勾起唇角,道了声:“可笑。”

实在太可笑了。

地底结界的缝隙出口,夭夭迟疑从里面踏出,望着站在结界外,笑得肩膀颤动的容慎,她顿了下唤:“云憬?”

“你、你怎么了?”

容慎止住了笑,藏在袖中的双手攥紧又松开,他缓慢回头,看到一袭红衣的夭夭正迷茫站在他的后方,她攥紧衣襟,担忧问着,“桑尤没有成功吗?”

“为什么……”为什么这天地还在。

容慎为她挡住蕴含杀戾的风,扶住她的肩膀问:“你怎么出来了?”

夭夭垂下眼睛回:“地心莲败了。”

它透明巨大的花瓣裂出一道道缝隙,在夭夭伸手轻轻触摸时,整片碎裂消散,只剩最后几层脆弱的内瓣。

从内瓣中往外望,夭夭并未在地底看到容慎的身影,于是她捡起了地面的镜片,从中看到外面的残象,从地底出来找寻容慎。

“败……了?”容慎握着夭夭的力道收紧。

夭夭解释:“并未完全败落。”

容慎没了声音,沉默闭上眼睛。

想想也是,以地心莲之力,只能承受住天地一次的覆灭,如今天地虽未被完全摧毁,但它已受大道之力的碾压,护不住夭夭了。

地心莲,护不住夭夭了。

护不住了。

夭夭眼见容慎脸色越来越白,最后脱力跌坐在地,夭夭慌了神连忙去扶,抱住容慎的胳膊被他带倒跪坐,担忧询问:“云憬,你到底怎么了?”

两人的红衣在地面纠缠铺散,容慎遥望着光亮最盛的东方,许久后出声。

“夭夭。”他哑声唤。

夭夭与他依偎在一起,“我在。”

容慎又言:“看来这天地一时半会儿无法覆灭了,不如趁着这个时间,我们成婚吧。”

夭夭愣了下,扭头去看容慎的侧颜。

“……”

很简单的一场大婚。

乌云彩光为天,开裂涌洪的土地为地,为他们奏响喜乐的是万千生灵的悲哀呜咽,堂下无人满座皆空,夭夭与容慎手牵手踏上高台。

这场大婚没有宾客没有祝福,不拜天不拜地只有夫妻对拜,容慎与夭夭面对面相站,各握着一杯合卺酒交换饮下,礼成,容慎拥住夭夭在她额心印下一吻,将一枚小巧乌黑的戒指戴到她的无名指上。

“原本,想在正式大婚时给你戴上,现在看来……”容慎弯起唇角,后面的话没有再说。

戴在夭夭指根的,是一枚通体乌黑无暇的骨戒,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洪荒魔花,是魔神独一无二的象征,至高无上。

“这戒指……”夭夭轻轻抚摸过这枚骨花,低头闻到熟悉淡雅的檀香,感受到骨戒散发出的温度。

“这是谁的骨?”

容慎眸光深深,动了动自己的无名指道:“我的。”

夭夭吓得指下一哆嗦,连忙去抓容慎的手指查看,好在十根手指根根修长笔直,并未缺少。

“你吓死我了。”夭夭抽了抽鼻子。

容慎低笑出声,解释着:“都已经长好了。”

这枚骨戒,是容慎在夭夭离开的那百年中而得,确实是出自自己的左手无名指。

他一直记得自己对夭夭的承诺,找寻百年寻不到满意的‘对戒’,于是他细思夭夭的话,用自己的无名指骨亲自雕刻洪荒魔花,这戒指戴在夭夭手上,亦是容慎在她指上。

“这便是我为你亲手做出的‘对戒’。”容慎在骨戒上滴了一滴自己的血,骨戒感应到容慎的气息,瞬间变为浓郁的殷红,如一朵盛开在夭夭指上的花。

不需要世俗中的三书六聘亲朋见证,只要夭夭戴着这枚戒指,人修妖鬼神魔皆会知晓夭夭的身份,奉她为尊叩拜臣服,这是容慎所能想到给予夭夭的全部。

骨戒开花,夭夭眼眶发红积攒出滚烫泪水,大颗大颗滚落在地。

“别哭。”容慎想为夭夭擦拭眼泪。

只是抬起的手软绵无力,他眼前开始一阵阵发晕,将目光落在桌边的酒盏。

“夭夭?”跌跌撞撞的后退,容慎扶住桌子,看向对面刚刚成为他妻子的小姑娘。

夭夭站立在原地未动,任由眼泪颗颗掉落,她呜咽着摇头,抓紧那枚骨戒唤着:“云憬。”

“云憬……”

“我真的好爱你。”

她好爱好爱他,爱到骨子里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爱了。

容慎瞬间猜到什么,眼尾被逼出殷红痕迹,他虚弱跪立在地唤着:“夭夭,别闹了。”

“乖,快把术法解开。”

眼前越来越模糊,容慎逐渐看不清眼前之人的面容,他一次次想要强撑,一次次被晕眩无力打败,完全晕过去前,他听到夭夭哭着道:“就让我,再为你肆意妄为一次吧。”

“这是最后一次。”

“……”

容慎昏过去了。

他身上的喜服整洁,沉睡的面容清俊无双,沉沉躺在榻上。

榻前,夭夭在老者的引导下取出他体内的阴珠,握着那枚染血的珠子扭头看向铜镜,铜镜中漂亮哀凉的小姑娘容颜破碎,最终凝聚成榻上之人的面容。

“你之前说的那些,都是骗他的吧?”

“你真正的目的根本不在他,而是在我,对吗?”夭夭抚摸着自己的面容,从眉眼到唇角。

她先前伪装的很好,其实在地底结界处,她就已经将老者和容慎的对话全部听去。

双邪珠未被开启,万物生灵悬在生与死的一线间,只要容慎拿着这枚阴珠踏入双邪珠的法阵,按照老者所教的术法划咒以命为祭,不仅能彻底关闭双邪珠,还能引其它八件秘宝共鸣隐消,打破秘宝所设下的毁灭法阵。

以命为祭隐消九件秘宝,这意味着是在与九玄秘宝中的天道之力抗衡,这件事不管成与不成,献祭者都会被天道之力打散,落得个神魂消散尸骨无存的下场。

容慎怎么可能去做这样的事?

可他必须去做啊。

先前,容慎不去在意天地的覆灭,是因为无论怎样夭夭都能活下来,而如今地心莲毁了,夭夭没了保护,一旦天地毁灭,她也会跟着消散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