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吧,反正诺基亚电池耐用。”

苏起拿梁水的账号随意刷着微博,他的号没用真名,没发过照片,关注的人极少,像个僵尸号。

刷开主页,最近伙伴们都没什么更新,只有林声的画儿。

梁水问:“声声最近怎么样?我上次问她,说工作很忙。”

“他们公司都是流水线的画手,声声说感觉像生产线上的纺织女工,还不如她妈妈当裁缝自己做衣服。”

“她跟路子深呢?”

“不知道。她没怎么提,只说工作蛮忙,焦头烂额的。”苏起说,“希望这次考研顺利,我还不想工作呢。”

“会考上的。”梁水轻吻了下她的耳垂。

她痒痒地缩脖子,退出微博,琢磨其他功能,居然还有视频app。

智能机果然好用。

她又喜欢,又肉疼:“不过这太贵了吧。你那儿来的钱啊?”

“奖学金啊。”梁水说着,抚她的腿,不动声色夹了她一下,低声,“七崽放心。没卖肾,肾留着有用呢。”

苏起面上一热,故意道:“卖了也不要紧。”

他顶了下她的腰:“卖了你下半shen幸福怎么办?”

苏起强撑:“没事儿。”

梁水探出脑袋,歪头看她:“真的?你对我的手和嘴这么满意了?”

苏起面红耳赤,差点儿跳起来:“要不要脸?!”

梁水笑得不羁,搂紧她的小身板,仍是裹圈着她,将下颌搭在她肩上。

苏起捏他脸:“你怎么越来越流氓了?”

梁水搂着她摇了摇,脑袋埋她颈窝里,哼哼一声:“废话,憋了半年,人都疯了。”

他这疑似撒娇状,弄得她背脊酥麻,浑身发热,却还扭头看他,激他:“脑子里天天想流氓画面,你该没背着我在外面乱搞吧?”

梁水掐她腰:“说什么呢?”又道,“老子的流氓画面里边就你一个女主角。”

苏起不听,扭扭身板:“本来就是。飞行员就爱招蜂引蝶,我又管不到你,你要真是夜夜**我也不知道啊。”

梁水气得好笑:“夜夜**,我有那么闲么我?”

苏起见惹了他,更得意,一堆胡话:“你本来就是运动员,精力那么好。啊,我想起来,以前跟你同组的运动员就是,纵欲过度,还招ji呢——”

梁水受不了她一通瞎话了,一把将她从地上拎起来,扒她:“行,让你看看我到底是纵欲过度了还是养精蓄锐了。”

“啊——”苏起一声尖叫,被他扑倒在床上,“雅蠛蝶~~”

梁水一下停住,笑得胸腔都在震:“哪儿学的?啊?”佯怒状,“不收拾你要翻天了。”

男人咬着牙,嗓音沉磁,苏起只觉浑身一个激灵,又兴奋又敏感又期待,下一秒,他整个人压上来,吻住她的嘴唇,深入,强势,宣泄着压抑了数月的激情和思念。

苏起被他吻得头昏脑涨,呼吸不畅,像是沉在温热的春水里,暖流轻抚过肌肤,她心尖儿都在战栗。

她也是思念他的,身子比记忆更诚实。他的鼻息掠过她的耳朵,她人儿便温软了下去,像一汪馨香的甜牛奶,湿润,软腻,黏滑,缠着他,绕着他。

他浑身都是炙热的,滚烫的手心摁着抓着她的小手,和她十指相扣:“七崽~”他嗓音暗哑,吻着她,轻唤着她。

“呜?”她气若游丝,细细的牙齿轻咬着他薄薄的嘴唇,微启开口,抻着肩膀仰起脖子,焦灼地蹬了蹬哆啦a梦。

“唔——”尚未发音,他的唇寻过来封堵上了她的唇,

哆啦a梦歪歪脑袋,一头扎倒在地上去。

苏起发现,她错了。

梁水不仅是养精蓄税了,简直跟关了几个月的恶狼似的,只想把她吃干抹净,恨不得拆得连骨头都不剩才会罢休。

二十刚出头的少年郎,正是最旺盛最热血的年纪,有着用不尽的精力,发泄不完的**,和永不枯竭的深情。

夜色沉沉,翻来覆去,

折腾翻滚,了五六次。

凌晨三点,女孩儿浑身酸软,口干舌燥,嗓子都哑了。

幸亏隔壁姐姐不在,不然她得羞愧而死。

第二天她一觉睡到中午还不醒,又被他搔着亲着弄醒来,

苏起趴在床边,乌发散落肩背,嘤嘤嘤嘤:“以后再不找运动员谈恋爱了。嗷……”

两人竟就在家里厮混了两天三夜。

无尽的缠绵,亲昵,爱与欲,身与心,仿佛从未如此合拍。他们依恋着彼此身体的温度,汲取着充盈内心的力量,给予着激烈而璀璨的**,而又寻觅着似停泊港湾般的安宁。有时,疯狂颠簸,有时,安心缠绵。

到了第四天早上,一场漫长的旖旎才终于平息。他和她相拥而眠,一觉睡到下午五点。

房间里充斥着暧昧狎昵的气息,久久不散。

两人洗了澡出门吃饭,寒风吹着,神清气爽。他们搂在一起,讲着笑话荤话,笑咯咯地往餐厅走。

年轻真好啊,有数不尽的快乐。

看到光秃秃的树丫,觉得开心;看见昏黄的路灯,觉得开心;寒冷的风吹着,也觉得开心。

晚饭后,苏起去图书馆自习,梁水则静静陪她看书。

之后又过了两天,梁水陪她跨了年。

元旦那天,他要回云西看妈妈,之后就直接从省城回美国。

他寒假没办法回来,暑假要加训,只能等明年了。

2012年的第一天,苏起送梁水去火车站。

拥挤的地铁里,一进门,

“58同城!!!”电视中,杨幂的广告词很是洗脑,接着还有什么聚美优品的“我是陈欧我为自己代言”,什么“凡客体”的“爱xx,爱xx,我是xxx……”

最近这些广告很火,网络上流传甚广,搞了许多段子出来。

苏起都没反应过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仿佛突然就进入了一个信息高速发展的时代。小时候那慢慢悠悠的日子像是一个世纪之前了。

还好,时光飞速流转,他还在。

梁水抓着扶手,苏起搂着他的腰,搂着搂着,抿唇一笑。

梁水低头,下巴拨弄她的额头:“笑什么?”

她肩膀蹭蹭他,把他搂得更紧,小声道:“我有男朋友抱~~”

梁水瞧她那嘚瑟样儿,无声笑了,刮了下她的鼻子,问:“这次准备得不错吧,考试别紧张。”

“嗯。”她精神头儿不错,说,“我心里有底的。”

地铁停站,梁水看了眼线路图,面色微凝。

苏起回头一看,还有三站就到了。她心里后知后觉地涌起了一股酸涩,低声道:“你回来了几天呀?”

“十多天了。”

“是么?”她觉得恍惚,怎么觉得去机场接他是昨天的事呢?

梁水静静看她一眼,贴住她鬓角,说:“乖。”他松了栏杆,移动一步靠在车壁上,双手环住她的腰肢。

苏起脑袋垂在他颈窝,有些低落:“你暑假不回来了么?”

梁水一时开口都有点儿难,哄道:“我不是想提前完成课程了回来陪你么?你是想我明年暑假才回,还是想我明年寒假就回了?”

像家长耐心给小孩儿抛出选择题。

苏起手指抠着他的衣服,咕哝:“想你寒假回来。”

他摸了摸她的脑勺。

她却发脾气地打了他一下,打完又搂住了他的腰。

梁水眼里也有不舍,说:“时间会过得很快的,你别太想我。”

两人都沉默了一瞬,怎么可能不想。

异国恋,有些时候,想得心都疼了。

“水砸?”

“嗯?”

“你什么时候最想我?”

梁水抿了下唇:“在天上的时候。”

当他在万米高空,坐在狭窄的驾驶室里,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天空,云层,空旷得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那时,哪怕身边有教练,他都孤独得仿佛世间只有他一人。

那时,他会格外想她。

当看到日落金辉染红云层,看到海上日出光漫雪山,都会想到她,希望她在身边。

“你呢?”他问。

苏起鼻子发酸,摇摇头不答。

太多了,说不尽的。

走在林荫大道的时候,自习到半路抬起头的时候,看见阳光在树上跳跃的时候,听见篮球拍打的时候,夜里缩进被子的时候……

任何时候。

可成长便是如此吧,必然历经分离,必然体会隐忍,煎熬,也必然得养成耐性,坚毅。

到了火车站,旅人来去匆匆。

梁水一手扶着箱子,一手拉着她,走得不紧不慢。

她落后他半个身位,被他拖着走,越走越难过,忽然冒出一句:“你不准跟别人跑了。”

他扭头看她:“跑不掉的。你在这儿,我只会想方设法跑回来。”

苏起就扑哧一笑,笑得眼里闪出了泪花。

梁水表情有些维持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强作轻松。

走到验票口,排队检票的队伍不断缩小。

梁水握着她的手,原地站了会儿,说:“我走了。”

苏起眼眶霎时就红了,一下别过脑袋去不肯给他看。他心里也难受,忍着,轻笑着把她脸拨过来:“苏七七,怎么说你小哭包你就真要哭上了?”

她打开他的手别过头去,眼睛愈发潮湿。

他追着她,啄了下她的唇;她发脾气,把脑袋扭去一边,他追着又去亲一口;她再次别过头去。

他在她耳边低语:“再不亲几下真要走了。”

她身子一僵,乖乖不动了,压瘪着嘴角,眼眶里泪水滚滚。

梁水单手握住她脸颊,低头深深亲吻她,她的泪水簌簌滚落,沾湿了他的唇。

梁水心头一痛,仿佛那颗泪落进了他心底。

他缓缓松开她。年轻人的眼睛漆黑而明亮,光芒闪过,他突然说:“七七,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苏起一怔,眼泪一下涌得更多,拿手背捂着眼睛,呜呜哭了起来。

检票口已经没人排队了,离发车不到六分钟。

他望一眼,整个人突然间急切又激越,拉开她挡脸的手,追问:“等我回来就结婚,然后永远不分开不异地了,好不好?”

她满脸泪水,笃笃笃地直点头,呜咽:“好~~~”

她抽噎道:“水砸你快点儿回来~”

他捧着她的脸,用力亲了下她泪湿的眼睛。

检票口,工作人员喊:“一分钟关闭了啊,没检票的赶紧了!”

苏起抹着泪,慌忙拉他:“你快点。”

梁水拉着箱子过去,回头看她,摸住她的脸:“你记得了,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未婚妻了。”

“嗯。”她用力点头。

梁水检了票,走到通道尽头冲她招了下手,苏起含泪笑着跟他挥手,他这才快速跑向站台。

年轻人奔跑着,黑发飞扬,衣衫飞舞。

没事的,时光很快就会过去。会带着我们再度重聚。

……

一周后,苏起参加了第二次考研。

笔试一完,她就开始搜集导师和专业资料准备面试。

二月底查成绩,她一见分数就知道板上钉钉。

四月初学校线出来,苏起考了专业第三。她没有半点松懈,认真准备复试。

到了复试那天,她经过笔试口试面试,一天下来人都累虚脱了。

路子灏和肖钰请她吃饭,问她感觉如何。

苏起说十拿九稳。

路子灏笑:“你别是自信心过剩。到时候又掉了,跟水子一样来个三战。”

苏起拿纸团砸他:“乌鸦嘴!三战我就敲掉你脑壳。”

肖钰对她的专业挺感兴趣,问了她好多问题。但她很快发现,肖钰和路子灏都跟她讲话,但彼此不讲话,连对视都没一眼。

吃完饭,肖钰要去上班,跟苏起打招呼走了,不搭理路子灏。

苏起奇怪:“你俩吵架了?”

路子灏:“谁知道?他就是个神经病,三天不吵嘴痒。别理他。”

苏起:“……”

不久后结果出来,苏起面试成绩第二,总分第二,成功录取。

虽早已信心满满,但拿到结果时,她还是激动极了,未来和梦想都有了落脚之处。

“幸好!”她对梁水说,“幸好有你,水砸。”

梁水笑:“看见没,以后要乖乖听老公的话。”

苏起切一声:“什么老公,肉麻死了。”

梁水:“翻脸不认人是不是?苏七七,我已经是你未婚夫了。赖账你是狗。”

苏起勉为其难:“好吧,为了以后的打折机票。”

梁水:“飞行员家属不是机票打折,是免费。你个猪。”

那个夏天,考研成功的苏起闲了下来,找了份临时工每天上下班。小区里开始兴起了广场舞,到处都是跳着《最炫民族风》的大妈们。

那个夏天,梁水没回来,他想提前完成学业,早些回国。

林声工作一年,工作强度大,工资却不高,她准备多花时间搞副业。

李枫然毕业一年,仍在全球各地飞,要么演出,要么封闭练琴。

路子灏按部就班读着研究生,趁暑假去非洲当志愿者了。

长大了的每个人都在各自的路上走着,未来愈发明晰。

苏起打工挣了机票钱,趁开学前飞去美国看梁水。

她的学校和专业太过敏感,签证差点儿没下来。面签时签证官问了一堆问题,怀疑她是间.谍,搞得最后她都急了,道:“我是去见我男朋友的,我都半年没看见他啦!”

签证官看她一眼,没再问了。

苏起心里悬悬的,生怕被拒,没想顺利出签了。

到了那边,由于她的专业身份,仍是不被允许进入训练基地。她也不在乎,住在小民宿,每天看看专业书,晒晒太阳,偶尔还大发勤快买菜做饭,等梁水下课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