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总,我收回之前的话,继续合作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说。”

“傅西洲希望我离开凌天设计部,你帮我留下来。”

那端沉吟了下,说:“成交。”

傅云深挂掉电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这世间,最具杀伤力的,就是执念,不管是爱或者是恨,一旦心里生了执念,那力量,可以毁灭整个世界。

连续几天阴雨过后,终于出了太阳,气温渐渐回升,总算有一点春的气息。

阮阮哼着歌在花棚里巡视,她的心情,就跟花棚外的天气一样,明媚醺然。自从那晚傅西洲对她敞开心扉,他们之间隐藏的那些问题,像是被这春风,全都吹散了。

他终于打开他的心门,接纳她进入他的世界。他说那世界阴暗、冷漠、可怕,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因为有他在啊,她只是心疼,没有早一点走进他的世界,如果那样,就可以在他觉得冷的时候,抱一抱他。

齐靖从外面走进来,笑问:“心情这么好呀。”

阮阮回头,手上还沾着泥土,轻快地说:“这批花草长势渐好,总算放心了。”

齐靖欣慰地点头:“是啊,辛苦你了。”

阮阮说:“分内之事。对了,我下午想请个假。”

齐靖也不问理由,直接批准。这也是阮阮喜欢跟他一起工作的一个原因,他没有老板的架子,更像是一个有着共同爱好的朋友。

下午两点,阮阮带着一盆薄荷,开车离开农场。

一个小时后,她抵达城市南郊的一家疗养院。傅西洲已经到了,在停车场等她。

见到她怀里的薄荷,他说:“她一定会喜欢的。”

他牵过她的手,一起上楼。

阮阮忽然有点儿紧张,这是她第二次见他的母亲,第一次来,是他们确定婚期的第二天,他带她来,只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他像是感觉到她的忐忑,握了握她的手心,温声安抚:“别担心。”

她抬头对他笑笑,点头。

林芝住在疗养院最豪华的病房里,是个套间,光线与通风都极好,客厅厨房洗手间全部配备,甚至还有个小露台,生活用品也齐全,跟居家没有什么两样,还请了专业的看护,照顾她一切。

把林芝从精神病院接出来,安顿在莲城最好的疗养院里,是傅西洲毕业后进入凌天集团做的第一件事情。

像是为了补偿,他给他母亲的一切,全是最好的。最好的疗养环境,最好的医生,最好的看护。尽管如此,可他知道,很多东西是没有办法弥补的。她最好的时光,永远都回不来了。

如同初次见到一样,这个苍白而又美丽的女人,她依旧沉闭在自己的世界里,混混沌沌,不知今夕何夕。她唯一认识的人,是傅西洲。可在她心里,儿子永远停留在了十四岁。

“妈妈,今天过得好吗?”傅西洲蹲在林芝面前,握着她的手,柔声问。

林芝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像是想到什么,她蹙眉,“你不会是翘课了吧?”

傅西洲摇摇头:“没有,妈妈,今天下课早。”

“阮阮,你过来。”傅西洲朝她招手。

阮阮走过去,也半蹲在林芝面前。

他揽着她柔声介绍:“妈妈,这是阮阮,我的妻子,你儿媳妇。”

林芝疑虑地看着阮阮,阮阮也傻愣愣地看着她,微笑着。

傅西洲轻拍她的肩,说:“愣着干吗,快叫人。”

“妈妈,送给你。”阮阮将手中薄荷递给她,喊出“妈妈”时,心里有点羞涩,又涌起浓浓的幸福。

他们结婚这么久,他终于在他母亲面前正式介绍她,他终于,把她当做家人。

林芝望着阮阮,带着审视的意味,过了许久,才接过她手中那盆翠绿的薄荷,然后瞪着傅西洲:“儿子,你早恋呀!”

傅西洲与阮阮都忍不住笑起来。

“痒…”林芝忽然伸手抓头发,像个小孩子般嘟嘴望着傅西洲,“痒痒的!”

林芝非要坐在太阳下洗头,阮阮只好从浴室里放了热水提到阳台上去。她也不肯让看护帮忙,要傅西洲亲自帮她洗。阮阮担心傅西洲不会做这些,哪想到,他做起来,竟然有模有样。

阮阮倚在门边,看他舀起水,慢慢地淋在母亲的头发上,再抹上洗发膏,轻柔地打出泡沫。洗完后,用大毛巾将她的头整个包起来,一点点擦干。

他做这些的时候,动作温柔、细致,充满了耐心与柔情。

人人都说他冷漠无情,这一刻阮阮忽然明白,其实他并不冷漠,他温情的一面,只展现给他在乎的人。

而这样的温情,恰恰最是珍贵。

他们陪林芝一起吃了晚饭,晚餐是阮阮亲自下的厨,简单的两菜一汤,清淡可口。林芝胃口反常地好,竟然吃了两大碗。

等林芝睡下后,他们才离开。

回去的车上,阮阮说:“十二,以后我们多来陪陪妈妈吧,如果你忙,我就自己来。她似乎很喜欢绿色植物呢,我以后都给她带。”

傅西洲俯身为她系好安全带,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吻:“阮阮,谢谢你。”

他确实很忙,像今天这样在疗养院待这么久,是偷得浮生半日闲。香氛系列的开发企划,已经正式启动了,投资巨大,容不得半点差错。他又开始了空中飞人的生活,飞国外已成了家常便饭。聚少离多,成为他们之间的生活状态。

转眼,就到了初夏。

五月,他们结婚一周年。

阮阮感叹,时间真快啊,竟然就一年了。

纪念日的头天晚上,阮阮接到风菱的国际长途,她正在米兰出差,问她想要什么礼物。闲聊了几句,风菱挂电话前问她,纪念日有什么庆祝活动?

阮阮沉默了会,说:“他人还在国外呢,估计不能一起过了。”

对于他的忙碌,那是他的事业,她能理解,但情绪到底还是有点小低落。

那晚她早早入睡,半夜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异样,迷蒙睁开眼,吓了一跳。

她的睡意全无,猛地坐起来,惊讶地看着坐在床边的人:“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傅西洲在她身边躺下,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声音有点疲惫:“再睡一会儿,明天一早我们要赶飞机。”

她更惊讶了:“赶飞机?我们?”

“嗯。”他闭着眼,将她抱紧,“去意大利。”

直至第二天一早到了机场,阮阮还是觉得像是在做梦,他半夜忽然回家,一大早又整理行李,将她带到机场。

他将机票递到她手中,说:“结婚一周年快乐,老婆。”

他没有忘记他们的纪念日,这是他给她的一周年纪念日礼物。

他们飞往B城,再转机意大利佛罗伦萨,然后去往托斯卡纳。

那是当初她定好的蜜月旅行地。

他还记得,现在补给她。

难怪前阵子他问她拿了护照,原来如此。

飞机上。

阮阮偏头看着傅西洲,他正闭眼补眠,他连夜从国外赶回,没休息几个小时,又将长途飞行,他看起来非常疲惫,眼周有淡淡的青黑。

她伸手,轻轻抚摸他的黑眼圈,眼中浮起泪意,心里的感动一波波涌上来,她挽着他手臂,将头轻靠在他肩上。

抵达佛罗伦萨后,他们有半天的时间停留。这个城市,是文艺复兴的发源地,有着悠久的历史与深厚的文化底蕴,吸引人的地方太多太多了,但阮阮却拉着傅西洲去逛古董集市。比之博物馆、美术馆,她更爱街头巷尾的热闹。

他们去的那个集市颇大,很多条巷子纵横交错,像个迷宫,又逢周末,人特别多,十分热闹。商品琳琅满目,一眼望去,大多美得像艺术品。阮阮其实对首饰呀装饰品呀这些小玩意儿并不特别感兴趣,平日里也从不佩戴,但风菱很喜欢,她想给她带点别致的礼物,便穿梭在小店与地摊上认真挑选。

其间傅西洲接到一个电话,是公事,虽然他一再嘱咐林秘书不要叨扰他的假期,但碰到一件很棘手的事,林秘书拿不定主意,只得请示他。他走到安静一点的地方去讲话,那通电话打了十几分钟,当他挂掉电话再走回来,阮阮不见了。

他迅速扫了下四周,又在附近转了转,人潮中依旧没有她的身影。他想打电话给她,又忽然想起,她的号码没开通国际漫游,出国时她就没有带手机。

其实他也知道,她可能逛着逛着走散了,并没有什么危险,可心里就是忍不住担忧。这里的人都讲着意大利语,她又不会,英语也一般。也许此刻,她也正在找他,看不到他,一定也很着急。

他匆匆走在人群里,搜寻她的身影,一个个小店挨着找过去,心里的焦急也越来越浓。

十分钟后。

他在另一条更隐蔽的小巷里终于看到她,他站在几步之外,狠狠地舒了口气。

阮阮比了个手势,朝坐在她对面的金发男孩确定地问:“OK?”

“OK!”金发蓝眼的男孩笑着说。

她起身,绕到男孩身后,当画板上的她展露在眼前时,她忍不住“哇”了声,真的好像,尤其是神韵,仿佛真人跃然纸上。

阮阮掏钱时,男孩已取过画像,摇着头用英语说:“送给你,礼物。”

阮阮有点惊讶,但也没有坚持付费,连说谢谢。

男孩忽然伸手将她拥住,阮阮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男孩被人狠狠拽开,她的身体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男孩微愣,看见傅西洲微沉的脸,以及他们两人交握的双手,明白了过来。

阮阮微窘,其实她知道,男孩大概是想跟她来一个告别拥抱。

傅西洲拉着她转身就走。

“谢谢,再见。”阮阮对男孩说。

男孩的声音在身后清脆响起,这一次他说的意大利语,阮阮听不懂,问傅西洲:“他说什么呀?”

傅西洲抿着嘴,过了会儿,才淡淡地说:“哦,他说,再见。”

阮阮疑虑,再见?意大利语的再见似乎没有那么长啊…

傅西洲侧头瞟了眼她,见她还在琢磨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哼,才不会告诉她,那金发小子其实说的是——嘿,女孩,你的眼睛很美。

阮阮说:“十二,你刚刚,有点不礼貌哦!”

傅西洲不做声,牵着她走上另一条路,打算回酒店。

阮阮忽然站住不动,傅西洲停下来,问她:“怎么了?”

阮阮拽着他手臂,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仰头瞧着他,她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有笑意一点点扩大,一字一句慢吞吞地说:“十二,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被识破的某人,微微一窘,然后,推开她,沉默着快步往前走。

阮阮心中偷乐,脚步轻快地跟上去。

第二天,他们前往托斯卡纳。

托斯卡纳的田园风光极美,而它最精华的部分,在Vald’Orcia山谷那片,在这里最好的旅行方式,自然是驱车自驾。

当车子缓慢地行驶在寂静的公路上时,车窗外掠过的田园风光,令阮阮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穿越到了那部叫做《托斯卡纳艳阳下》的电影里。

五月的阳光下,柔美的滚石山丘,蜿蜒的丝柏之路,童话色彩般的乡村,一切美得像梦境。

晚上他们住在一个叫做Pienza的高山小镇,旅馆是傅西洲事先就预定好的,一幢年代极为久远的古堡,站在古堡上,可以俯视整个Vald’Orcia山谷。夕阳下,寂静的山谷,宛如一幅色彩斑斓意境悠远的油画。

阮阮爱极了这里。

晚餐他们就在古堡的露天餐厅里吃,正宗的意餐。牛排与意面,还有产自托斯卡纳的醇正的红酒。

侍者说意大利语,阮阮一句也听不懂,傅西洲却对答如流。

之前他们刚抵达佛罗伦萨时,阮阮听着他用意大利语与人交谈时,她闪着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哇,十二,你竟然会说意大利语?”

傅西洲说:“半个月前学的,就会几句日常用语。”

阮阮更崇拜了,半个月前学的,竟然就能说得这么流利!心里又涌起淡淡的动容,他特意去学意大利语,想必是为了这次旅行。

Pienza的夜极静,高山小镇里没有城市的霓虹闪烁,唯有星光静静俯视着夜色。饭后,傅西洲牵着阮阮爬上古堡的顶层阁楼,低矮的阁楼楼顶上,有一块透明玻璃窗,星光从窗口倾泻而下,莹白的光照在陈旧的木地板上,仿佛天然的镁光灯打在舞台中央。

他拉着她,席地坐在那束星光中。

那样的静谧,让阮阮有一种错觉,恍惚回到了多年前的暮云古镇,他失去了记忆,盛夏的夜,他们也是这样,坐在院子里,静静地仰望星空。

她靠在他怀里,仰头,指着遥远的星辰,一颗一颗地数着,最后,她轻轻地说:“十二,你看,那颗星最亮,我觉得它就像你。”

她忽然想起曾看过的一句话,慕尔如星,愿守心一人。愿与你从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头。

十二,我也多愿意,陪你在这山涧田园里,从清晨到日落,从春光明媚,到暮雪白头。

傅西洲望着夜空,没有作声,只是拥她更紧。

你错了,阮阮,你才是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辰,照亮了我的暗夜。

五月初的乡间夜晚,还是有点冷的。傅西洲担心阮阮着凉,没有待多久,就回了房间。古堡里生了壁炉,熊熊的火苗跳跃着,无比温暖。

阮阮贪恋晚餐喝的红酒,傅西洲打电话让侍者又开了一瓶送过来,他们就靠坐在火炉边喝酒。

炉火映着阮阮微红的脸,她微眯着眼睛说:“十二,我真喜欢这里。就跟我梦想中的家一样。”

“我啊,我想在山间,拥有一幢玫瑰色的房子,覆着深色的屋瓦,屋顶上落满白鸽,窗口盛开着天竺葵,每一个房间都有壁炉,冬天的夜晚从不熄火。”她轻声呢喃。

“嗯,再养一条狗。你说过。”他微笑。

她晃着脑袋,有点醉了,“是哦,再养一条小萨。很美好是不是,像梦一样…”

傅西洲夺下她手中的酒杯:“不能再喝了,你醉了。”

阮阮不干,伸手抢酒杯,趴在他身上晃头晃脑的:“我没醉,再喝一口,就一口!”

傅西洲将酒杯送开,弹她的额头:“酒鬼!快去睡觉,明天我们去Montalchino小镇。”

然而第二天清晨,傅西洲被一通电话吵醒,这通来自林秘书的电话,打破了他接下来的所有安排。

他挂掉电话,在窗边静静地站了许久,然后走到床边,轻轻拍醒沉睡中的阮阮,他歉意地看着她:“赶紧起来,我们得马上回国,我爷爷忽然昏迷住院了。”

原定七天的旅行,在第四天,被迫中断。当天下午,他们飞回国内。

傅西洲与阮阮赶到医院时,傅凌天还在昏迷中。

他是在水库边钓鱼时,忽然晕倒的。去水库之前,他有个应酬,餐桌上喝了几杯酒,下午在水库边钓鱼,一坐就坐了很久,僵持着没动,天快黑时,他起身,刚站起来,就晕倒在地。他倒地十分钟后,才被从车里赶过来的秘书发现。

是突发脑溢血。

做了手术,人却一直昏迷不醒,毕竟年纪大了。医生说,目前情况看来,很危险,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的话一落,整个凌天集团炸开了锅。

凌天日化集团虽是由傅凌天一手创立,但后来为了扩大规模与上市,实行了股东制。目前,除了傅家人手中的股份,还有数位占据公司股份份额不低的股东。一旦傅凌天出事,集团重新选任最高执行人,无疑是在持有最多股份的傅云深与傅西洲之间选择,而这些股东,都有着投票决策权力,因此也是他们极力争取笼络的对象。

刚进入凌天时,傅西洲的股份是远远不及傅云深的,但几年间,他数次给公司带来了极大的利益,作为奖励,傅凌天陆续给了他一些,但也还是不及傅云深。让两人股份持平的关键点,是傅嵘持有的股份的转让。不知是因为对林芝母子的愧疚还是他对专横强势的姜淑宁的反抗,傅嵘将手中的股份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傅西洲。也正是因此,当年傅云深才会在极度的愤怒怨恨下,想要置傅西洲于死地,令他的车坠河。

傅西洲临窗而站,望着落地窗外明晃晃的阳光与脚下的车水马龙,手中的烟蒂快要燃到尽头。

林秘书站在他身后,向他汇报傅凌天住院后的这两天傅云深的动作。

“在傅董从手术室昏迷着出来后,那位就连夜拜访了除阮老之外的其他几位股东。”林秘书说。

傅西洲没出声,这点,在他的意料之中,傅云深表面看来总是笑脸迎人温温和和的样子,实际上,私底下做事,最是雷厉风行,心计也深沉。

傅西洲问:“他们什么态度?”

林秘书说:“都没有明面表态,毕竟傅董只是暂时昏迷…”

傅西洲沉吟不语。

林秘书接着说:“除阮老外,其他五位股东中,有两位跟傅云深走得近,一位站在您这边,还有两位,一直中立。傅总,只要拉拢这两位…”

傅西洲说:“打电话去蓝晶,预订今晚的包厢。”

“好。”林秘书应声去了。

另一边,傅云深的办公室里。

姜淑宁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正慢悠悠地泡着茶的儿子,忍不住蹙眉,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泡茶?”

傅云深低着头,动作不停,将泡好的茶递给姜淑宁,嘴角挂着浅笑:“妈,尝尝看,这是今年刚出的春茶。”

姜淑宁瞪了眼他,接过茶杯,却不喝,盯着他问:“你到底有没有把握?那几个老家伙怎么个意思?”

傅云深慢慢喝一口茶,才缓缓开口:“那几个老头,跟人精似的,你以为,在这个节骨眼,他们会轻易做出决定吗?”

姜淑宁沉吟,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傅凌天还没死呢,自然都在观望中。

傅云深说:“妈,该做的我都做了,现在,别急,等。”

姜淑宁说:“如果换做以前,我当然不急!哼,那野种手中的股份现在跟你持平,本来加上我手中的那份,他也赢不了你,哪想到他竟然娶到了阮家那个丫头!阮荣升手中的股份可不比我少!”

傅云深看了她一眼,说:“你以为阮荣升那只老狐狸,会轻易将股份转给一个外姓人吗?”

姜淑宁担忧地说:“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更何况,阮荣升最疼爱的,就是那个外孙女。”她提高声音,“云深,你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这个节骨眼别掉以轻心!”

傅云深点头:“我知道。”

集团里风云暗涌,而傅凌天还昏迷地躺在ICU里。傅嵘静静站在病床边,看着昏迷中的父亲,脸上浮现的,是真真切切的担忧。尽管这一生,他被父亲的专制与霸道控制,他怨恨过,可生死关头,也唯有对父亲的王国毫无兴趣与野心的他,祈祷他能快点醒过来。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吧,昏迷半个月后,傅凌天竟然奇迹般地醒了过来。傅云深与傅西洲暗地里的较劲,不得不暂时搁浅。

听到这个消息,阮阮是最开心的,虽然她跟傅凌天相处少,又因为傅西洲的那段过去,对他,她亲近不起来,但毕竟是爷爷,能够醒过来,自然值得欢喜。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傅西洲忙得每天都深夜归家,还总是带着一身的酒气,没完没了的应酬。虽然她对集团的事情从不过问,也知之甚少,但心里多少也清楚,一旦傅凌天就这样去世,傅西洲与傅云深之间,将会发生一场惨烈的争斗。

她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状况发生,他会很累,会受伤。

傅凌天大难不死,心有戚戚,恰逢他快过生日了,并不是大寿,他却忽然决定要大办宴席。

阮阮问傅西洲送什么礼物给傅凌天好,傅西洲让她看着办,她最不擅长的就是此道,只得求助风菱。

她们也好久没见了,周末难得工作狂风菱不加班,便约了一起逛街吃饭。

风菱一见她,目光就往她的腹部瞟啊瞟的。

阮阮知道她什么意思,没好气地嗔道:“别看啦,有消息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告诉你的。”

风菱挤眉弄眼的,趴在她肩头无所顾忌地调侃说:“哎,我说,你们备孕了这么久,怎么还没见动静呢?是你不行呢还是你老公不行啊!”

“喂!你说什么呢!”阮阮瞪她。

风菱正色道:“我说真的呢,你要不要去看个医生什么的啊?”

阮阮压低声音说:“不用啦,生小孩也是看缘分的,哪有想要就有的啊。再说了,我们也不急。不过,叮当,我最近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姨妈推迟了几天,有点嗜睡,你说…”

风菱说:“不会是有了吧?你检查了没有?”

阮阮摇头。

风菱说:“那吃完饭,我陪你去医院。”

然而在吃饭的时候,风菱给她夹了块红烧排骨,以前她最爱吃的,结果刚吃一口,她就一阵反胃,猛地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