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当是一名年轻男子,只是双眼处蒙着一层白布,隔着那厚厚一层布,苏清清也看不出那人究竟长得何种模样。苏清清从未见过这个人,是以迟疑了片刻才问:“请问先生是……”

“我叫傅宁,姚大夫的弟子。”男子轻笑着温声道。

苏清清盯着那人,没有动作,她之前未曾听姚大夫提起过自己的弟子,更不明白姚大夫这名弟子为什么会将自己的眼睛给这样蒙起来。

似乎是猜到了苏清清的疑惑究竟是为什么,傅宁很快就道:“我双眼有些问题,将眼睛蒙上是为了上药,过一段日子才能拆下来。”

苏清清不禁问道:“你看不见?”

“嗯。”傅宁好似不愿多说这些,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而道,“你若是来找我师父的话,他现在不在,他去京城了,恐怕要三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苏清清闻言心中一沉,虽是早料到姚大夫可能会不在,却也没想到会那么久,只是姚大夫不在,苏致的身子要如何是好?且之前她让李澜之前来找人,却为何没有回音?

“不知这段日子是否有一名叫做李澜之的女子来找过傅大夫?”苏清清问到。

傅宁摇头,依旧站在门前未曾动过,“没有,我在这里呆了几个月,你是第一个来找我的人。”

苏清清不言,只是心底却已是有些担忧。李澜之虽是大大咧咧,但办事却从未有过疏漏,如今她没有来到这里,又是去了何处?难道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问题?

苏清清越想越是担心,便对着傅宁道别,转身要差人去寻李澜之的踪迹,再另想办法寻名医为苏敏治病,只是她刚转身还未踏出一步,便听后面传来了傅宁安定的声音:“你不打算治你兄长的病吗?”

“姚大夫在京城无法回来,我兄长定等不了那么久,我只能先回去寻其他大夫……”

苏清清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傅宁给打断了:“你面前不就有一个大夫?”

傅宁这话说得清清淡淡的,但却好似有一股子不满在里头。

苏清清听得一怔,她确实是将傅宁给忽略过去了。先前傅宁说过他是姚大夫的徒弟,但在苏清清看来,傅宁双目失明,似乎自己行动都有些困难,别说要替苏敏治病了。

“我可以随你一起去苏家,帮你兄长调理身体。”傅宁微微挑眉,随后还特地说了一句,“我跟随姚大夫学医数年,虽然眼睛不好使,但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你尽管放心。”

苏清清听说医术好的大夫都有股脾气,总要人态度很好的求上半日才肯答应救人,否则就显不出作为一个好大夫的格调,包括之前的姚大夫也是这般。但是像傅宁这样,这么积极贴上来非要给人治病的,她还是头一次遇上。

就在苏清清怔怔看着傅宁的时候,对方又开口了:“怎么样?”

苏清清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的,于是点头道:“那么便有劳傅大夫了。”

“叫我傅宁就好。”傅宁笑意还在脸上,只是说完这话之后,却还是不见动作。

分明是他自己说要跟苏清清回去,但看起来他却好似没有要走的意思,苏清清等了半晌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傅公子?”

傅宁柔柔应了一声,旋即道:“你过来。”

苏清清没开口,只是抬眸看着这人,傅宁的声音本就低沉,这会儿柔和下来软得叫人心间一颤,无比酥麻。傅宁没听到回应,便笑了笑道:“你要我一个瞎子自己走过去吗?”

傅宁都开了口,苏清清自然不能够拒绝,她来到傅宁面前,轻轻伸手扶住傅宁,低声道:“是不是还要去收拾些东西?”

“不必。”傅宁答得干脆,“带我去辰州吧。”

苏清清迟疑道:“不必带些药材之类的?”

“辰州有药铺,我只需要开药方就够了。”傅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到这儿还侧头问了苏清清一句,“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样子?”

苏清清没开口,只专注的扶着傅宁往竹林外走,傅宁走了几步,又故意找话说道:“你是堂堂苏家主子,没带下人来么?怎么扶人这种事情也是你来做?”

“他们都在外面等着。”苏清清应了一句,这时候两人已经到了竹林外,苏家一众人有些惊讶的看着二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听苏清清三言两语将事情给解释清楚了,众人这才了然点头,然后七手八脚的帮着苏清清将那目盲的傅大夫扶进了马车当中。苏清清只准备了一辆马车来,回去的时候也只能由苏清清与傅宁两个人同坐一辆马车,只不过来的时候苏清清一个人安安静静,回去的时候车里多了一个人,气氛霎时就不一样了。

傅宁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他双眼不能视物,所以闲起来的时候能够找的事情就只有聊天了,所以这一路上,傅宁便一直在同苏清清交谈,几乎将苏清清自接手苏家一来的事情都给问了个遍。

“所以自你接手苏家起,你就一直在苏家未曾出去过?”傅宁问。

苏清清道:“谈声音上的事情曾经去过一些地方。”

“你没有想去的地方吗?”

“或许有。”

沉默半晌之后,苏清清认真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找一个人。”

傅宁听到这里,顿时有了兴趣,做出一副侧耳细听的模样,带着笑意道:“那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嗯。”

傅宁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忽的猜测道:“难道是喜欢的人?”

苏清清道:“说是喜欢也没错,那人是我娘。”

傅宁:“……”

苏清清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笑了笑,经过这一路的相处,她也算是摸透了这个人的脾气,傅宁话多看起来很是刁钻,但事实上不过是太无聊所以想找些事做找些话说而已,所以才会故意去找些岔子。自摸清这些之后,苏清清对这人倒也没这么生分了,像傅宁这样性子的人她也曾经接触过,只不过傅宁的性格比那人多了些随和。

想到那个人,苏清清亦是愣了片刻,她没想到过了那么久,她竟还是会想到那个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苏清清突然地沉默,傅宁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突然想到了些事情而已。”苏清清道,“你有些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傅宁挑眉,“嗯?”

“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不过他或许没有将我当做朋友。”苏清清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看到傅宁之后,她竟然会想到温辞。温辞那种性子,本就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当年他曾经说过每年都会回到辰州来找她,但是转眼过了这么久,温辞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甚至苏清清觉得,温辞或许早就忘记这些约定了,他在肴州当他的少爷,又怎么会想起来她呢?

当初她竟还为了温辞的那番话,在檀香园外面等了许久,可是温辞却一句话都没有带给她过。

自成为苏家的主子之后,从前的那些日子就好像彻底消失不见了,魏璇,温辞,宋谦,还有那间她曾经住了很久的小院,站在院里总能看到的那座檀香园的阁楼,都已经成为过往了。

苏清清想到这里,傅宁的声音再度传来:“如果是什么不愉快的回忆,那就别想了。”

苏清清朝傅宁看去一眼,后者正托腮坐在马车车窗边,心不在焉似的向着窗外,他道:“再跟我说说你兄长的病情吧,之前是我师父诊治的,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嗯。”苏清清将脑中那些情绪尽数散去,当即认真开始讲起了苏敏的病情。

两人就这样一路回到了辰州苏家,苏清清说是要让傅宁先去休息一会儿,傅宁却意外的摇头道:“不必,先去看过苏公子的病情再说休息的事情。”

于是苏清清又带着傅宁到了苏敏的房间,苏敏原本已经睡下了,见傅宁前来便要起身,却被傅宁按住了。傅宁笑了笑道:“病人就该躺在床上,你起来是要做什么?”他说着便要替苏敏诊脉,不过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抬手不断摸索,摸得苏敏浑身不自在,苏敏连忙轻咳一声,将手腕乖乖递到了傅宁的手上。

傅宁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安静的开始诊脉,苏清清便一直站在一旁,盯着这两个人看,心下有些担忧,也不知傅宁是否当真如他所说能够替苏敏调养好身体。

过了也不知多久,傅宁终于松开了手,转而朝着另一处道:“他平日里喝的药都是由谁负责的?”

傅宁朝向的那一处空无一人,苏清清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对谁说话,她不动声色的挪到了傅宁所面朝的方向,开口应道:“是专门伺候他的丫鬟,怎么了?”

“给我一份他以前喝过的药。”傅宁道。

苏清清找来了丫鬟,吩咐人将药给傅宁带了过来,傅宁接过药闻过一遍,这才缓缓放下。苏清清看他谨慎的模样,便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傅宁道,“不过这药方该换一换了,一会儿我再写一张药方你们拿去抓药。”他沉吟片刻后道,“还有,明天我要替苏公子施针,他现在的情况必须要定期施针才有好转,之前我师父应该也是这样做的。”

苏清清:“……”转头看了看苏敏。

苏敏趴在床边,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傅宁像是察觉到了这诡异气氛,偏过头问到:“怎么了?”

苏清清看着他方向都分不清的样子,不禁为苏敏捏了一把汗:“当真要施针?”

十四章

傅宁听出了苏清清话语中的担心,当即笑了出来:“你们想到哪里去了,给我找个能认准穴位的人来,我来说,让他来施针。”他顿了顿又无辜的摊手道,“你们放心,我是不会拿苏公子的性命开玩笑的。”

听到傅宁这样说,苏清清才算是放心了下来,傅宁说要先让苏敏喝了新开的药休息一会儿,等到第二天再施针,苏清清便吩咐人先带傅宁去休息,等到了第二天才又找了个能认穴位的人,再度将傅宁给请过来。

傅宁带着人在屋中待了整整半日,这才终于结束施针,任人扶着出了屋子。苏清清等在屋外,见人出来便问到:“傅大夫,怎么样了?”

“放心。”傅宁道,“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令兄的情况还得施针几次,这几日我先将穴位都教给这位替我施针的人,等到以后就由他来施针就好了。”

苏清清听出了傅宁话中的意思:“傅大夫要离开了?”

“我本就是替我师父留在那里看家的,离开太久总归不好,这几日将施针的手法教给你们,我便可以回去了,不过……”傅宁想了想又道,“我眼睛不好使,恐怕回去的路上,还得拜托苏姑娘找人送我一趟。”

苏清清点头:“傅大夫放心,我定会叫人护送傅大夫回去。”她心中仍是担心苏敏,说完这话便往屋中去了。

苏敏这时候还在昏睡着,也看不出苏敏情况来,苏清清吩咐人照顾好他,又守了一会儿才终于离开。苏家的琐事繁多,苏清清也没有办法一直呆在苏敏那里,离开苏敏住处之后便开始忙了起来,一直到黄昏时分才终于清静下来。

“主子,我们有澜姐的消息了。”苏清清正在往自己的住处行去,走到半路便听身旁的人道。

说话的人就是之前代替傅宁给苏敏施针的人,叫做叶初,是苏清清的护卫,也是李澜之在几年前捡回来的小姑娘,一直跟着李澜之呆在苏家,自来到苏家起就一直跟在苏清清的身边。

听到叶初的话,苏清清顿住脚步,问到:“澜姐去了哪里?可有遇上什么事?”

“澜姐找人送信来告诉我们,她现在在京城里面,临时有些事情需要她处理,让我们不要担心。”叶初道。

自那日失去李澜之的行踪,苏清清便一直不能安心,现在听到李澜之这样说,终于才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只是李澜之之前从未不辞而别过,究竟有什么事情严重到让她放下了这边的事情,连说都没来得及说一下就直接去了京城?

苏清清沉默了一会儿,却也知道李澜之既然不肯说出来,那么她再多问也是无益,便改口问到:“三哥的情况怎么样了?”苏家的三位少爷出了事之后,便只剩下苏敏一个人,但这么多年了,苏清清却仍是将苏敏叫做三哥。

叶初应道:“少爷已经醒过来了,精神似乎比之前好些了,看来那位傅大夫的针法还是有用的。”

苏清清失笑:“自然是有用,对方可是姚大夫的弟子。”想到傅宁,苏清清也觉得有些好笑,或许是那个人话太多,反而让人看起来觉得有些不可靠,所以叶初才会这样说。

不过想来,自己应该去好好道谢才是。

想到这里,苏清清又问了一句:“那位傅大夫现在在哪里?”

叶初摇头道:“不知道。”

苏清清:“不知道?”

“下午的时候那位傅大夫说是要出去逛逛,让人不要跟着他,就离开苏家了,到这会儿也还没回来。”

苏清清微微蹙眉,傅宁不是看不见么?这会儿离开苏家又是要去哪里?他那副模样,走个路都要人扶着,真的能找得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这人果然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存在,苏清清摇了摇头,对叶初道:“派人去找一找他,他看不见东西,对辰州又不熟悉,我怕他出事。”

“是。”叶初点头,随即便派了人去寻傅宁,只不过这一找众人却都没能找到傅宁的行踪,一直到夜里苏清清不放心打算自己亲自去寻人的时候,傅宁才终于踏着月色自外面回来了。

“傅大夫,你……”

傅宁的手上拎着一壶酒,他听见苏清清的声音,也不待对方将话说完,便直接便笑着打断了她道:“苏姑娘现在还没睡?”

苏清清想说还不是因为某人到处乱跑,所以才弄得大家都没能好好睡觉,谁知傅宁接着又道:“既然没睡,不如陪我小酌一番?”

苏清清:“……”

于是苏家家主就这样被傅宁给拖去后院喝酒了。

苏清清很少喝酒,平日里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喝酒,她也不过是稍稍沾一沾而已,所以在喝了傅宁递过来的第一杯酒之后,她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傅宁看不见她的动作,也不知道苏清清不喜欢喝酒,便坐在一旁道:“我记得当初我来辰州的时候,曾经找人买过这家的酒,当时觉得这酒辛辣无比,却别有一番味道,现在过了这么多年再尝,觉得与记忆中仍是一样。”

苏清清放下酒杯,决心不再去碰那没喝完的酒,接过了傅宁的话头道:“你曾经来过辰州?”

“是啊,很久以前了。”傅宁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看起来却面色如常,苏清清虽然不喝酒,但是也知道酒是用来小酌的,而不是像他这样直接倒的,一时之间不免觉得有些可惜,却也不说出来,只接着问:“想来你在辰州,应该有朋友?”

傅宁又是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朋友,不过就是来住了几天而已。”

他说完这话,转而又道:“我或许再过两天就要离开了,今天那个施针的人,你明日叫来我这里,我再教她一些手法,她应该很快就能学会了,这样我就能回去了,有她施针,苏公子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苏清清“嗯”了一声,又道:“多谢傅大夫。”

傅宁摇头:“没什么,这原本就是我师父答应的事情,我师父曾经说过,他与苏老爷曾经是过命的交情,所以苏家的事情,便是他的事情,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今后若是再有什么事情,尽管寻我便是。”他这般说着,却又突然顿住,然后改了口笑道,“我在说什么呢,苏家要是用不上我了,才是真的好事。”

“多谢傅公子相助。”苏清清认真说到,两人又是对坐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苏清清道,“时间也不早了,傅大夫早些休息,我便先回去了。”

“也好。”傅宁点头,坐在原地未动,苏清清便自行离开了。

傅宁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酒,面上不带丝毫醉意,好似喝的不是酒而是水一般,他微微抬头,眼睛被布条所蒙着,也看不清表情,只是口中却是轻轻叹了一声:“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

他说完这话,轻轻耸了耸肩,看起来有些无奈,也有些怅然。

第二天一早,叶初便被苏清清派来找傅宁学习施针了,傅宁教得很快,不过半日,叶初便回到了苏清清的身旁。苏清清见状问到:“已经学会了?”

“嗯,傅大夫教的很快。”叶初点头,往外面看去一眼,却是有些惊讶平日里安静的苏家,这会儿竟多了许多人在外面忙碌,她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清清点了点头,“再过两日有位重要的客人会来苏家,我们得先准备准备。”她也没有多说,接着便离开去准备了起来,这一忙便又是到了晚上。

好不容易忙完了这日的事情,苏清清往自己的住处而去,还没走上几步,便又遇上了傅宁。

傅宁正一个人摸索着往前走,只不过看他的模样,似乎再往前就得一脚踩进前面的荷花池里了,苏清清连忙上前扶住他,低声道:“小心。”

傅宁被苏清清突然一扶,霎时也顿住了脚步,他倏地一笑道:“苏姑娘?”

“嗯,前面有池子,你小心些。”苏清清扶着傅宁往看起来比较安全的地方过去,一边走一边道:“有什么事情吩咐一下下人就好了,你行动不方便,不要……”

傅宁打断她的话道:“我就是随便走走,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下人帮忙。”

苏清清不言,傅宁便又道:“我听今天府中的动静,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听说当朝谦王会来辰州,到时或许会来苏家一趟,我便命人提前准备了一番。”苏清清对傅宁丝毫不避讳,傅宁听了这话,面色不知为何却变得古怪了起来,他低声问了一句:“谦王?”

苏清清点头:“怎么了?”

“没什么,这名号听得不多。”傅宁摇头。

苏清清自然知道傅宁指的是什么,这位谦王是当今皇上的弟弟,只是从前似乎一直呆在自己的府中,从未有过什么大动静,众人虽然知晓这人的名号,却也没对他有太多印象,一直到前两年,他才终于正式出现在人前。

对于谦王会来辰州,苏清清也是十分惊讶,只不过不论如何,该做的准备还是得做。谦王其人,众人对他的印象也不多,苏清清也没有办法知晓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性子,有什么喜好,所以准备起来也是十分麻烦。

提到这人,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到底还是傅宁先开了口:“对了,我明天一早离开。”

苏清清一怔:“这么快?”

傅宁听她这话便笑了起来:“怎么,舍不得我?”

苏清清选择不开口,傅宁接着道:“我师父不久就能回来了,要是见我离开了,肯定会大发雷霆,我可不想被我师父训上三天三夜。”

“嗯,那我派人替你准备马车,明天一早送你回去。”

两人交谈到这里,叶初却突然到来,说是有事需要苏清清定夺,苏清清点头与叶初一同离开,又是忙一些琐事忙了许久才得闲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是她刚一回房,便发觉到了异状。

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那只越长大越喜欢打瞌睡的鹦鹉这会儿竟然十分清醒的站在笼子里面上蹿下跳,似乎一切都有些不大寻常。苏清清微微沉下了脸来,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桌上。

在那桌上有一封信,白色的信封,上面写了苏清清的名字。

有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她的房间,将这封信送了进来,却没有任何人察觉。这不是一件小事,苏清清沉默着到了桌前,拿起了那封信拆开,信里面的内容十分简单,便是要苏清清见信之后,单独去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是苏清清从前所住的小院。

苏清清将信重新叠好,收在了旁边的书架上,面色却是十分凝重。

自她到了苏家之后,便极少再回那间小院,那里已经被锁上了,即使是苏家的下人们,知道那个地方的人也并不多,究竟是什么人留下了这封信,让她去那个地方?

苏清清心下百转千回,所能想到的,也不过两个人而已。

魏璇或是温辞。

只是若真是他们二人其中一人的话,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出来与她见面,非要用这样的方式让她去那里?

又或者不是他们,而是其他人?那些当年将魏璇抓走的人,或者律堂?

苏清清将所有的可能都在心中过了一遍,神色越见凝重,她蓦地抬眸往窗外看去,这会儿已是深夜,那送信来的人,是否还在等她?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苏清清仍是打算去看一看,若是当真有人要对她不利,大有别的方法,这么多年她都安然过下来了,就算有人想要对她不利也早动手了,没有道理弄出这么多玄虚来,那么剩下的两种可能……不管是魏璇还是温辞,苏清清都想要去见一面。

她只用了片刻的时间收拾,便自己提着灯笼离开了苏家,朝着记忆中的那条巷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