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上面一句句引人遐思的方块字,清溪双手都在颤抖。

她与顾明严退婚在前,与顾怀修恋爱在后,清清白白,为何报纸上说的,好像她是先与顾怀修有了苟且,才被顾家嫌弃的?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徐老太太气得连声咒骂报社记者,韩戎求娶儿媳,她都没气成这样。

“清溪别怕,咱们去解释清楚就没事了。”林晚音见女儿脸色苍白,浑身都开始哆嗦,她扶住女儿,忧心忡忡地望着前院道。那里早就聚集了一批记者,声称要采访女儿,林晚音读过很多书,但她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本能地以为,她们娘几个澄清了,记者们登报解释,事情就没那么严重了。

徐老太太与人斗了不知多少次嘴皮子,报纸纠纷她也是第一次亲身经历,毫无经验的她,终于认可了一次儿媳妇的主意,握着孙女的手就要去门口与人理论。

“娘,祖母,咱们别去,否则只会越描越黑。”清溪拦住两位长辈,心烦意乱地道。上次温霞事件,陆铎对她说,报社记者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找上门来名为采访,但他们不会真正听当事人的解释,只会故意诱导当事人掉进他们的问题陷阱,回头再利用某个吸引大众的点继续瞎编乱造。

手里的这份报纸就是证据,记者加入了太多臆测,丝毫不在意那些话会对她产生什么影响。

清溪思绪很乱,她无法保证现在去见记者,她会不会说错话。

“娘,祖母,事情平息之前,你们都别出门了。”勉强冷静后,清溪反过来安慰两位长辈,并解释了接受采访的危险。

徐老太太踉跄着坐到了椅子上,人言可畏,这份报纸一传开,杭城人人都要骂孙女行为不检了吧?她当初坚决反对孙女与顾怀修,一是怕顾怀修只是利用孙女报复顾家,二就是怕会影响孙女的名声,如今,果然应验了。

“怪我,打死我也不该同意你们在一起的!”揉碎报纸,徐老太太捂着胸口,无比悔恨地道。

“您别这么说,都怪记者乱写,咱们与那边退婚,根本与三爷无关。”林晚音低声安抚婆婆。

徐老太太不想听,她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

娘几个坐在屋里暗暗着急,外面孟进、赵师傅等人陆续回来了。

“面馆门口堵了一群人,没法做生意了。”孟进、小兰愁眉苦脸地道。

面馆如此,酒楼那边也是相似的情况,赵师傅与孟进没说的是,人群里还有人高声骂大小姐不知廉耻,背着未婚夫勾搭未婚夫的亲叔叔,还说大小姐开面馆、酒楼的钱都是从三爷那儿拿的。一人起哄,不明真相的看客们就跟着起哄,甚至有人往铺子里扔东西,嚷嚷着要徐家人滚出杭城。

徐老太太听了,跌坐在椅子上,差点没缓上来气。

清溪低头坐在椅子上,回想过去一年的顺利,忽然觉得,这才是她做生意后,遇到的真正危机。

顾家,顾老太太正热情地招待几位经常来往的牌友。

“怪不得你们与徐家退了婚,那种四处勾搭人的狐媚女人,必须退婚,千万不能娶回家,不然将来干出什么丑事,整个夫家都要被她连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义愤填膺地道,这群历经新旧两朝的老太太们,最反感的就是不遵守三从四德的轻浮女子。

顾老太太端着茶碗,唉声叹气道:“可不是,当初世钦擅作主张与那边定下婚事,我就不满意了,现在好了,她自己名声败了,还连累我们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没事没事,勾三搭四的是她,旁人要骂也是骂顾三爷不守规矩,连亲侄子的前未婚妻也要染指,与明严丁点关系都没有。”另一位年轻点的太太笑眯眯地道。

顾老太太也是这么想的,归根结底,这事闹出来最吃亏的是清溪。顾老太太早看清溪娘几个不顺眼了,没有顾怀修她也会抓住一切给徐家添堵的机会,现在既能打击清溪,又能给喜欢清溪的顾怀修添麻烦,简直是一箭双雕。

听着身边的贵太太们争抢着说清溪的不是,顾老太太畅快极了。

顾家纺织厂,顾世钦也看到了这份报纸。

他从来没想与老三结仇,眼下自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如果此时老三出点倒霉事,顾世钦打心底是愿意看到的,但林晚音是他深爱的女人,清溪是个懂事可怜的好姑娘,顾世钦不想她们母女俩卷进他与老三的争斗中。

“顾先生,请问你们当初为何与徐家退婚,是因为徐掌柜与三爷有恋情了吗?”

一走出纺织厂,顾世钦也迎来了一批记者围堵。

面对狼群似的记者,顾世钦肃容道:“清溪是个温婉贤淑的好姑娘,她要继承父业苦练厨艺,心知明严需要一位留在家中相夫教子的太太,所以清溪主动找到我提出解除婚约。我不忍为难她,同意了退婚,自始至终,这事都与老三无关。”

有的记者低头速写,有的记者继续追问:“那您知道清溪小姐与三爷在一起的事吗?您支持他们吗?”

此类问题,顾世钦没有回答,迅速突破拥挤的记者,上了汽车。

然而他的这份澄清,到了报纸上,竟然变成了“顾家觉得徐掌柜抛头露面不适合相夫教子”。

顾世钦“啪”地摔了报纸。

顾老太太狐疑地盯着他:“怎么,你替清溪说好话了?世钦我警告你,这事你别搀和,再敢帮徐家一次,我就绝食给你看!”

顾世钦无法理解母亲,头疼欲裂地质问:“您恨老三我懂,清溪哪里得罪您了?”

顾老太太冷笑:“她敢跟老三凑一块儿,就是不要脸,那就别怪我扒了她那层皮!”

“娘说得对,就你们爷俩被她们迷去了魂,还把她们当正经人。”大太太酸溜溜的附和道。

“闭嘴!”顾世钦不敢骂母亲,对妻子他毫不留情,瞪着眼睛骂完,便风似的出门了。

绯闻沸沸扬扬地闹了两天,到了第三日,记者们又围堵到了徐宅外。

徐家大门关得严严实实,任凭记者们如何叫嚣,里面就是没人出来。

清溪、林晚音年轻,承受能力强点,徐老太太快要憋屈死了,火气一上来,病倒在了床上。

“该死的顾老三,他闯出来的祸,害得我孙女有门不能出生意不能做,他却面都不露,良心都被他家狗吃了?”自打事情发生,徐老太太只要张嘴,不是骂报社记者,就是骂顾怀修,吐沫星子要是攒起来,都能喷顾怀修一脸。

清溪默默守在祖母身边,她没怪顾怀修,更怪自己那天不该抬头张望,叫人拍了照片。

徐宅里面愁云满布,徐宅外面,等了半天的记者们突然听到了汽车鸣笛声。

众人纷纷朝巷子口望去。

三辆黑色汽车沿着狭窄的小巷缓缓开了进来,有个记者眼尖,指着领头的黑色别克高声叫到:“那是三爷的车!”

记者们立即跑了过去,汽车不得不降成龟速,一时间,素来幽静的老柳巷就被记者们的“三爷”与连续的汽车鸣笛声淹没了。街坊们争先恐后地跑出来看热闹,南湖附近的路人也潮水般涌了过来,把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汽车终于停在了徐家大门外。

司机跳下车,恭敬地打开车门。

顾怀修身穿笔挺的黑色西服,面无表情地下了车,脸上并未戴墨镜。与此同时,后面两辆车的车门也开了,跟随顾怀修而来的八个黑衣人有条不紊地取出车内的东西,众人一看,好家伙,居然是满满两车杭城这边男方提亲惯用的俗礼,唯一的不同,三爷带来的礼更气派更豪华!

“三爷是来提亲的?”

“三爷您与清溪小姐何时认识的?”

“三爷……”

“三爷您知道清溪小姐曾经与顾少有过婚约吗?”

那么多的问题,顾怀修仿佛都没听见,但当某个记者提到顾明严,顾怀修脚步一停,目光准确地锁定了提问的记者。

男记者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顾怀修漠然答:“知道。”

男记者马上又问:“那您不介意吗?清溪小姐差点就成了您的侄媳妇。”

顾怀修闻言,冷如阎王的他,忽的笑了下,抬头望向徐家内宅:“不介意,只要她嫁的是我。”

第104章 104

与名声相比,徐老太太更注重实惠。

绯闻一出,孙女名声坏了,家里生意断了,顾怀修还不露面,徐老太太便担心顾怀修有意悔婚,最后孙女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捞到,所以她才不停地骂顾怀修,现在顾怀修携礼登门隆重提亲,徐老太太的病登时好了大半,梳梳头换身衣服,精神奕奕地去前院见客。

林晚音陪婆婆一道去,清溪身为被提亲的小姐,得在自己闺房待着。

堂屋,徐老太太扫眼顾怀修带来的一堆礼物,神色并没什么变化,坐在了主座上。

“顾先生、陆少,请坐吧。”林晚音微笑着招呼道。

顾怀修、陆铎便坐在了徐老太太左下首。

丫鬟上茶,等人退下了,顾怀修看着徐老太太道:“老太太,顾某倾慕清溪小姐已久,今日特来提亲,望老太太成全。”

徐老太太笑了笑,朝门外扬扬下巴:“三爷都看见了,我们清溪惹了小人,现在大门都出不去,三爷来提亲,不怕惹祸上身吗?”

老太太分明是在责怪顾怀修,林晚音垂眸掩饰不安,陆铎摸摸鼻子,安静地看舅舅的热闹。

顾怀修平静道:“老太太放心,明日报纸便会澄清此事,我保证诸位不会再受记者滋扰。”

徐老太太挑眉,盯着他问:“既然三爷有办法,为何当日没澄清?”

林晚音也望了过来。

顾怀修朝她颔首,解释道:“绯闻初登,正是看客好奇心最盛的时候,当天强制压住消息,反而容易引起更多猜忌,现在看客自以为洞悉真相,只想得到我与清溪的结果,那我便在公布结果时,给所有人一个最终答案。”

徐老太太皱眉,不是很明白。

陆铎笑着道:“老太太,您想想,杭城人人都知道我舅舅家大业大,报纸刚说一点他与清溪小姐的坏话,我舅舅便通过关系强行断了报纸掩盖消息,岂不是显得我舅舅心虚不敢声张?但咱们两家清清白白,没什么需要遮掩的,只要事后澄清的漂亮,这事也就过去了。”

徐老太太恍然大悟,疑惑地问顾怀修:“你打算怎么澄清?”

顾怀修:“老太太等明日的报纸便可。”

徐老太太盯着他看了会儿,还是相信了顾怀修的本事,端起茶碗喝口茶,徐老太太探究地问:“三爷今日来,是提亲给外人看的,还是真心提亲?”

顾怀修淡然道:“去年我已提过亲,今日虽是作秀,但也希望正式定下婚事。”

林晚音松了口气。

徐老太太另有思量,沉默片刻,她看着顾怀修道:“三爷才貌双全,对清溪也是一片真心,两家结亲,我是一百个愿意的,但我们娘几个孤儿寡母,凡事都必须考虑周全,所以应下婚事之前,需要三爷答应我三个条件。”

“您说。”

“第一,清溪是徐家长女,我本来打算让清溪招赘的,不过三爷是有身份的人,我不勉强您,只是请您同意,将来清溪生了儿子,需挑选一个儿子继承徐姓,替我们徐家传宗接代。”

顾怀修:“可以。”

徐老太太继续道:“第二,清溪喜欢做菜,也是徐庆堂的掌柜,婚后希望三爷尊重清溪的意愿,如果她想在外经营酒楼,您不能阻止,不能强迫她在家相夫教子。”

女人出嫁必须有嫁妆,金钱是死物,酒楼却能长久进账,徐老太太想孙女有立身之本,这样哪天顾怀修变了心,不想掏钱养媳妇了,孙女有一技之长,也不怕他。

徐老太太的这个要求乃全心替清溪考虑,顾怀修清冷的脸色缓和了些,郑重道:“老太太放心,无论清溪想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

徐老太太嗯了声,提出第三个条件:“长姐如母,清溪有责照顾两个妹妹,我要三爷答应,将来玉溪、云溪若有所需,或是遇到什么麻烦,只要合情合理,也是三爷力所能及,三爷会帮她们姐妹一把,替她们姐妹撑腰。”

顾怀修目光微冷:“这是我分内之事,老太太多虑了。”

他娶了清溪,清溪的妹妹便也是他的妹妹。

徐老太太终于笑了,哄他道:“人老了就是想得多,三爷别放心上。”

亲事已成,顾怀修起身道:“我还有事,就不叨扰了,过两日我会托媒上门,与您商议婚期。”

徐老太太便由儿媳妇扶着,出门送客,送到影壁,婆媳俩停了下来。

顾怀修戴上墨镜,出了门。

记者们还堵在那里,顾怀修沉着脸上了车,陆铎卡在车门那儿,高声朝这群记者道:“各位听好了,咱们三爷重面子,你们马上离开,从今以后不再打扰清溪小姐与她的家人,便是给他面子,等三爷与清溪小姐订婚之日,欢迎各位登门喝杯喜酒。但话又说回来,谁要是驳了三爷的面子,那就别怪我……”

说到这里,陆铎狞笑着掏出别在腰间的枪,然后高举手臂,对着天空就是好几枪。

躲在影壁后听动静的徐老太太、林晚音吓了一跳。

外面的记者们个个都白了脸,没等汽车发动,这群人便以最快的速度散了。

陆铎前后望望,关门上车。

汽车开远了,徐家的门房打开大门,出去一瞧,乐了,立即去禀报徐老太太。

得知陆铎只是放空枪恐吓,并没有伤人,徐老太太的心这才落了下去

第二天,杭城销量最高的日报,刊登了一篇对顾怀修的专访。

记者:“请问三爷,您第一次见清溪小姐,是什么时候?”

三爷:“前年八月,我从申城出发,坐火车回杭城,半路她与家人上了车。”

记者:“那时您知道她是顾少的未婚妻吗?清溪小姐给您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三爷:“开始不知,后来劫匪抢劫,知道了。第一印象,我看见她偷藏西餐刀,又用西餐刀攻击劫匪,觉得她临危不乱,很勇敢。”

记者:“莫非您对清溪小姐,是一见钟情?”

三爷:“相反,我本可提前制服劫匪,但她的身份,我袖手旁观,最后时刻才出的手。”

记者:“这事清溪小姐知道吗?您不怕她看了报纸生气,悔婚不嫁了?”

三爷:“她知道,也很生气,前年十月我追求她,她骂我冷血无情,一口拒绝。”

记者:“前年十月?当时清溪小姐与顾少还没退婚吧?”

三爷:“据我所知,她与明严于当年九月退婚,起因是明严在英国留学时与一位小姐来往过于密切,不知何人将照片寄给了清溪,清溪刚遭受父亲枉死的打击,又面临未婚夫的背叛,悲愤之下主动提出退婚。此事有照片为证,但关系到另一位小姐的闺誉,清溪决定不公布照片。我尊重她的意愿,但,如果有人继续造谣诋毁清溪,我不介意将照片公布于众。”

记者:“原来如此,清溪小姐真是善良,那三爷是怎么喜欢上清溪小姐的?”

三爷:“我爱吃面,徐庆堂开张后,我去吃了几次,她的面很合我胃口。”

记者:“这么说,三爷先爱上了清溪小姐的面,然后才是她的人?”

三爷:“是。”

记者:“那三爷可以告诉我们,您与清溪小姐正式确定恋爱关系的时间吗?”

三爷:“去年元宵,烟花大会,我约她赏灯,她来了。”

记者:“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好浪漫。既然如此,为何三爷迟迟没有公开?”

三爷:“人言可畏,虽然我国已经进入新社会,但很多封建旧俗依然根深蒂固,男女并未真正平等,世人对女子的要求尤为苛刻,譬如这次,如果我不出来澄清,光凭两张照片几句诱导,便能毁了清溪的名声。而且,去年清溪主要精力都在提高厨艺上,美食节、厨神比赛,今年徐庆堂酒楼也刚刚开张,她很忙,没时间筹备婚事。”

记者:“听得出来,您真的很喜欢清溪小姐。”

三爷:“她值得更多。”

记者:“不行了,再采访下去,我都要被您迷住了,对了,三爷选好订婚日期了吗?”

三爷:“婚期她家里做主,我也在等消息。”

记者:“看得出您很期待了,那么,采访即将结束,三爷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三爷:“遇见清溪,乃鄙人此生最大幸事,我欣赏她,爱慕她,也希望新中国多涌现一批像清溪这样的女子,温和正直,独立坚强,敢于追求心中所想,纵使前路曲折难行,纵使口诛笔伐加身,初心始终不变。”

采访的前面,配了一张顾怀修与清溪的合照,窗明几净的书房,清溪身穿白色洋装坐在地球仪前,顾怀修一手端茶一手扶着地球仪,好像在为她讲解什么。男人如师长儒雅,女孩清纯似学生,岁月静好。

采访的最后,也配了一张照片,正是酒楼开张之日,清溪一身喜庆红妆站在黑底金字的“徐庆堂”牌匾之下。暖融融的阳光洒落下来,年轻的女孩面带微笑,明亮水润的杏眼里,充满了对美好未来的向往与信心。

如同采访的标题:这就是爱情,给他温暖,予她力量。

第105章 105

“这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两手举着报纸,徐老太太一边笑眯眯地端详孙女的照片,一边问坐在旁边的清溪。

清溪已经看过报纸了,心不在焉道:“去年,他教我看地图,陆铎在外面偷拍的。”

徐老太太笑:“拍得挺好,像个外国留学回来的大学生。”

玉溪、云溪凑在旁边看,清溪担忧地望着院子。

林晚音笑着劝女儿:“既然报纸上都说清楚了,清溪放心,生意肯定恢复正常了。”

对顾怀修这个只比她小几岁的女婿,林晚音是彻彻底底地满意了。

清溪却没有母亲的乐观。

八点多,小兰从面馆回来了,高兴地说生意又好了起来,客人们也没有说清溪坏话的。

清溪听了,放了一半的心。

十一点多,赵师傅派了一个伙计回来,情况却不容乐观,酒楼一楼生意还行,但二楼的雅间,大半都是空的。

清溪苦笑。面馆吃食便宜,客人主要是普通百姓,酒楼菜贵,客人多家境优渥,尤其二楼的雅间,基本都是杭城有钱人、权贵们宴请待客的场所。顾怀修的采访一出,普通百姓们看完热闹,知道她不是背地里勾搭未婚夫叔叔的坏女人,就把此事抛到脑后,该吃面吃面,该吃菜吃菜,但上流圈最重名声,像她这样先与侄子订婚再与叔叔有了婚约,在上流圈便是污点了,请客的不好来酒楼订酒席,客人们也不会推荐东家名声有损的酒楼。

见孙女愁眉苦脸的,徐老太太收起报纸,语气轻松地开解道:“清溪别急,能做的咱们都做了,但这事闹的这么大,不可能一下子什么都恢复如初,等等吧,只要咱们酒楼的菜好吃,过个一俩月,该来的就都来了。”

清溪点点头,着急又如何,她改变不了他人对自己的看法。更何况,曾经最担心的事基本已经解决了,今天开始,她可以光明正大与顾怀修站在一起。

失之桑榆收之东隅,清溪知足了。

过了两日,顾怀修请的媒人登门了,来与徐老太太商议订婚日期。

媒人笑盈盈地道:“老太太,三爷说,他五月初要去美国一趟,希望能在出发前办了与大小姐的订婚宴,您看您这边方便吗?”

徐老太太吃了一惊:“他去美国做什么?”

媒人道:“陆少说,七月美国那边会举办一个汽车展览,全世界的大汽车商都会去,三爷就是去参加车展的,不过汽车的事我一窍不通,听得糊里糊涂的,大概跟咱们杭城的美食节一样,只有好汽车才能参加展览吧?”

这么一解释,徐老太太懂了,她断断续续从孙女那儿听说过,顾怀修想把汽车生意做到全世界,参加车展就等于在国外报纸上宣传了,对汽车厂来说,是天大的好事。顾怀修越能赚钱,孙女嫁过去的日子就越好啊。

徐老太太挺高兴,反正只是订婚,早点就早点吧。

两人一起翻看黄历,最终把订婚宴敲在了四月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