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诚心地感激道。
韩戎看得出女孩的真心,更看得出来,清溪只是把他当一般关系的长辈,敬重却生疏。
他搓搓手,第一次在个十六岁的女孩面前束手无策。
“韩叔叔有心事?”清溪疑惑地问,总觉得对面的行长在为难什么。
韩戎一手扶额,一手撑膝盖,视线在清溪单纯的脸上转了几圈,“我喜欢你母亲”这六个字,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突然想起一桩生意,这样,清溪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千万别跟叔叔客气。”韩戎站了起来,主动结束了今日的谈话。
清溪再次道谢,见韩戎要上楼了,她仔细回忆了一番刚刚的交谈,确定自己没说错话,清溪就将韩戎的古怪之处抛到脑后,去花园找韩莹、妹妹们了。
接下来几天,清溪与祖母、赵师傅连续在杭城市中心一带的出租商铺中寻找适合开酒楼的铺子。杨老的面馆位于御桥街,地段非常好,只是面馆太小了,两边的山居客、西餐厅都不可能出租,更何况,清溪也不想直接开在山居客旁边,两家都是酒楼,比起生意来容易闹出矛盾。
奔波了四日,清溪、徐老太太、孟师傅终于同时相中了南湖旁边一家生意萧条的茶馆。旧时候百姓们都爱喝茶听曲,茶楼面朝南湖,雅致清幽,生意十分不错,但近年来西餐厅、电影院、咖啡厅等外国来的玩意越来越流行,年轻人都追时兴去了,只有老头老太太们偶尔来喝喝茶,茶楼的生意便一落千丈,故茶楼老板想卖了亏本的铺子,换个营生。
但茶楼老板要价极贵,开口就是六千大洋,还不许讲价。
徐老太太有这个钱,但她嫌贵,拽走孙女,想晾晾茶楼老板,换取降价空间。
结果第二天下午,顾怀修就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信封里除了一封信,还有一张茶楼地契。
徐老太太看着这张地契,半晌都没有任何表情。
愿意给女人花钱的男人,不一定真心爱这个女人,但如果一个男人舍不得为某个女人花钱,那他一定是不爱。
这一年来,顾怀修救过清溪,也帮徐家娘几个搜集到了罗家的罪证,但徐老太太依然看不透顾怀修对自家孙女究竟是什么感情,是非卿不娶的真心,还是有钱男人对一个合他心意的美人的宠爱,但这份宠爱早晚都会被另一个更漂亮的女人抢走?
徐老太太看得透所有人,唯独看不准顾怀修,可她知道,顾怀修是头狼,一个费了那么多心思追求孙女的狼,徐老太太自认她没有办法帮孙女躲过去,既然不能躲,不如干脆答应顾怀修的提亲,只要孙女占了顾怀修正妻的名分,便是将来顾怀修娶姨太太,以顾怀修的财势,孙女也不算吃亏了。
放下地契,徐老太太展开薄薄的信纸:
听闻老太太返杭,略备薄礼,聊表心意,望笑纳。
怀修敬奉。
徐老太太扯了扯嘴角,管六千大洋叫薄礼,顾老三是在显摆他有钱吗?
徐老太太还真不稀罕这六千大洋,顾老三送孙女金银首饰那都是小玩意,但酒楼乃徐家祖祖辈辈的传承,徐老太太绝不会用别人送的铺子开酒楼,只要酒楼是徐家的,将来就算孙女与顾怀修闹僵了,孙女也还有经营酒楼这条退路。
徐老太太去翻自己的小金库了,然后带上她压箱底的一叠钞票与地契,亲自去找顾怀修,出门的时候,她并未知会陪云溪玩的大孙女。
顾怀修特意点明茶楼是送徐老太太的,是因为他清楚自己女人的脾气,清溪绝不肯收下这份价值六千大洋的礼物。现在徐老太太带着钱过来,声称要从他手里购买地契,顾怀修也相信徐老太太绝非欲迎还拒,因此他一句废话都没多说,直接按照徐老太太要求的,收下钱,再在地契上摁了手印。
男人什么都不问,仿佛一切成竹在胸,小女孩可能会被这样的男人迷恋,徐老太太却越发看顾怀修不顺眼了,她最心仪的孙女婿是顾明严那样嘴甜会讨好她的,顾怀修呢,除了钱和权,浑身上下,他还有哪点像个好孙女婿?对她连普通的恭敬都没有!
“不劳您送了。”
买完地契,当顾怀修提出要送她时,徐老太太冷哼着道。
“礼数如此,老太太请。”顾怀修面无表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老太太一听,胸口更闷了,别看裹了小脚,走起路来竟比顾怀修还快。
目送黄包车拉着老太太跑远了,陆铎忍不住撞了撞舅舅肩膀,幸灾乐祸道:“你就不怕老太太一生气,又不许清溪小姐出来见你?”
顾怀修看了外甥一眼,转身进去了。
徐老太太回去后,将地契交给了孙女。
地契上写明了茶楼经手的所有主人,看见顾怀修的名字,清溪愣了愣。
徐老太太绷着脸解释了来龙去脉。
清溪不知道该说什么,顾怀修的好意她心领了,但她赞同祖母的做法。
“叫您破费了,等酒楼赚了钱,我加倍还您。”猜到祖母在顾怀修那里受了气,清溪聪明地没有多打听,而是将祖母按在床上坐着,她撒娇地给祖母捏肩膀。
“得了吧,你赚钱给我,将来我死了,还不是要留给你?”憋了一肚子气,无法朝顾怀修发,发了人家也未必在乎,徐老太太只好往亲孙女身上泻火。瞪着清溪,徐老太太继续道:“你也不用高兴,这座酒楼就是我提前送你的嫁妆,剩下的钱都是玉溪、云溪的,往后酒楼赚钱赔钱与我无关,我的钱你一分也不用再惦记。”
清溪跪在祖母身边卖乖,讨好地道:“玉溪、云溪的嫁妆我来出,不用您费心,祖母每天只管吃喝享受就行了。”
徐老太太撇撇嘴,有顾怀修那么个准女婿,不被气死她就知足了。
“他眼里没我,不许你再见他!”还真被陆铎猜中了,徐老太太脾气上来,果然说了这话。
清溪垂眸,小脸上掠过一丝落寞。
来杭城的路上,一想到见面后顾怀修会动手动脚,清溪就希望不要见他。可如今她回来好几天了,顾怀修都没露过面,一声招呼也不打,毫无音讯,若非今日从祖母这里得知顾怀修就在杭城,时时刻刻留意着她们,清溪都要怀疑顾怀修是不是忘了她……
徐老太太活了这把岁数,哪能看不出少女的心事?
她怕孙女被顾怀修骗去了心,现在孙女因为顾怀修患得患失,徐老太太却又心疼了,怜惜地将小姑娘搂到怀里安慰:“傻丫头,他前前后后为你花了多少心思,最近不来找你肯定是被正事耽搁了,你别胡思乱想。”
清溪嗯了声,她也没有胡思乱想,就是,偶尔才想他一下。
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那么在意顾怀修,清溪开始全心投入茶楼改建的规划,自家就是开酒楼的,清溪怎么都比毫无经验的外行人强些,加上有赵师傅帮忙,新酒楼的图纸很快就画好了。就在清溪准备挑选工人的时候,就在一个细雨纷纷的上午,顾怀修又派人送了一封信来。
这次,信是送给清溪的,认识这么久,顾怀修第一次正式约她出门。
清溪心如鹿撞。
徐老太太闻讯赶来,问孙女信里写了什么。
因为信中没有任何暧昧的话,清溪大大方方地递给祖母看。
顾怀修写给清溪的信,言语同样简练淡漠,只约清溪陪他去看今晚的一场电影,还体贴地标注了电影播放时间,从傍晚七点持续到九点。信的末尾,顾怀修解释说,他包了整晚的电影院,所以清溪不必担心被人看见。
清溪忐忑地观察祖母,怕祖母不让她去,毕竟有点晚。
徐老太太却想到了今天的雨,下雨天本就人少,电影院还包场,确实适合小情侣秘密约会。
该死的顾老三,怎么这么会挑日子?
第90章 090
顾怀修既然约了清溪一起看电影,晚饭自然也要二人共用,地点就定在柳园湖畔的游船上。
出发之前,清溪闷在闺房,迟迟拿不定主意该穿哪身衣裳。
徐老太太对儿媳妇吝啬,对三个花骨朵似的孙女,徐老太太很舍得花钱,经常带玉溪、云溪去买新衣服,免得孙女们被外人看轻。清溪忙碌生意无暇逛街,但徐老太太也没忘了她最漂亮的大孙女,洋装旗袍,每季都会给清溪订做几身。
因此清溪的衣橱满满当当都是漂亮衣服,可清溪就是发愁啊,穿得太漂亮,她怕祖母斥责她不够矜持,穿件普通的,清溪又不甘心,从七月到九月下旬,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她与顾怀修只见过一次,而今晚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清溪想以最美的样子出现在顾怀修面前。
犹犹豫豫变来变去,不知不觉下午四点多了。
花样年纪的女孩面对满床衣裙摇摆不定,时而皱眉时而嘟嘴,林晚音站在一旁看着,依稀在女儿身上看到了当年待字闺中的自己,巧合的是,那时她傻傻恋慕的男人,与今日女儿的心上人,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对顾世钦,林晚音早没了感情,她只希望女儿的姻缘顺遂如意,希望顾怀修是女儿的良人。
“娘,这身行吗?”
清溪重新换了一套女学生装出来,蓝布短衫黑色长裙,清溪没有上过现代学校,但她一直都很喜欢这副扮相,正好做下伪装,免得被人凭衣着认出来。
林晚音眼中的女儿,当然穿什么都好看的。
“就这身吧,快去梳头,不然要迟到了。”林晚音更担心女儿约会迟到。
得到母亲的肯定,清溪松口气,这就朝梳妆台走去,刚坐好,徐老太太来了,进屋看到孙女的装扮,徐老太太登时皱眉,无比嫌弃地道:“赶紧换了,丑死了。”贬斥完孙女,徐老太太又瞪了儿媳妇一眼:“净瞎出主意,你当顾老三是学校里的男学生?”
婆婆威势如山,林晚音局促地低下头,不敢吭声。
“祖母,是我自己要穿的,哪里丑了?”清溪急忙替母亲解围,还很委屈地照镜子。
徐老太太不容任何人反驳自己,直接走到床边,翻翻捡捡,拎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出来。这条裙子还是今年开春徐老太太帮孙女买的,清溪只在去韩家做客时穿过一次,蕾丝花边的领口,掐腰修身的设计,颇受年轻小姐们欢迎,徐老太太自己不追时兴,但她很懂打扮。
徐老太太是看顾怀修碍眼,可徐老太太更想看到孙女把顾怀修迷得神魂颠倒,言听计从。
“换这个。”徐老太太拎着裙子走到清溪身边,催促道。
清溪瞅瞅这条裙子,再次被祖母弄糊涂了,祖母明明不喜欢她去见顾怀修,为何还要让她往漂亮了打扮?
带着疑惑,清溪心情复杂地去床后换衣服,她喜欢这条白裙子,更知道顾怀修也喜欢她穿白色,今晚她穿这件过去,对顾怀修来说,就像一只兔子乖乖洗干净了毛,主动跳到他的狼窝去了吧?
衣服换好了,徐老太太从清溪的首饰盒里选了一条珍珠项链,亲自帮清溪戴上。连衣裙的衣领偏低,清溪脖子都露出来了,瞥见那莹白的娇嫩肌肤,徐老太太不禁有点后悔,但此时再换衣服已经来不及了,徐老太太就散开女孩的一头乌发,叫头发垂下来,多少挡住脖子。
“牵手可以,其他都不许。”送清溪出门前,徐老太太再次告诫道。
清溪胡乱地点点头。
林晚音将雨伞递给女儿。
“娘,祖母,你们进去吧。”清溪撑开伞,站在台阶下劝道,顾怀修派了黄包车过来接她。
徐老太太早就估测过电影院到自家的路程了,点着腕表提醒孙女:“最晚九点半,必须回来。”
清溪小脸烫得很,撑着雨伞逃了,伞沿压得低低的,肩膀都挡住了。
细雨如雾,徐老太太望着孙女纤细的身影,鬼使神差想到了自己的年少时光。清凉的雨天,爹娘午睡了,她坐在窗边听雨绣花,突然一颗石头砸中木窗,她生气地掀开窗户,有个姓徐的傻厨子冒雨站在巷子里,咧着嘴朝她招手。
岁月如梭啊,一晃眼,孙女都到了出嫁的年纪。
叹口气,徐老太太转身回后院了。
清溪又见到了顾怀修,他与记忆中一样,一身黑色西服坐在沙发上,眉峰冷厉神色淡漠。祖母总是嫌顾怀修不敬重她,殊不知顾怀修在谁面前都是这幅模样,即便面对他口中的他的女人,顾怀修也很少会笑。
可就是这个浑身冒寒气的男人,当他看过来,那视线就像无形的火,燎得她心乱如麻。
将雨伞放在船门旁的伞桶中,清溪努力镇定地往前走。
女孩穿着白色的长裙子,清秀灵动,如湖里的荷花幻化成的小妖,紧张乖巧地来到了他身边。
目光掠过她裙摆上的几点水迹,顾怀修终于动了,帮她倒了一碗茶。
“谢谢。”清溪落座,趁机打破沉默。
“客气了。”顾怀修看着她道。
清溪抱着茶碗,小脸绯红。
“下不为例。”顾怀修又说。
清溪抿唇,虽知他是让她别太见外,但男人硬邦邦的语气,她不太喜欢。
放下茶碗,清溪瞄了眼他搭在膝盖上的右手,偏要继续客气:“该谢还是要谢的,如我祖母所说,三爷帮我们抓出仇人,我们一家都会铭记三爷的恩情。”
其实清溪路上就想好要为此道谢的,奈何被顾怀修破坏了气氛,一赌气,就显得这番话不是那么真心实意。见顾怀修沉沉地盯着她,清溪心虚了,低下头,重新调整情绪,轻声道:“真的,如果不是你,我们这辈子可能都报不了仇。”
顾怀修之所以今日才叫她出来,就是想多给刚报完仇的女孩一些时间平复情绪,现在话题又要落到徐家的伤心事上,女孩眼里也浮现丧父的苦涩,顾怀修动了动手指,问她:“你打算怎么谢我?”
男人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外,清溪暂且忘了父亲,与顾怀修对视一眼,她坦诚地道:“徐家人微言轻,也无奇珍异宝,应该没有你看得上的,但只要有机会帮忙,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顾怀修意味深长地道:“如果徐家没有我想要的,那我不会插手。”
清溪又开始慌了,只觉得顾怀修的眼睛,顾怀修的话,都像火。
她低头喝茶,柔和温暖的灯光洒下来,她绯红的脸蛋比初夏的樱桃还诱人。
顾怀修看眼腕表,五点半了。
他叫人上菜。
清溪一听,紧绷的身体放松了大半,真怕顾怀修过来亲她。
游船在细雨里缓缓前行,潺潺的水声便是最动听的音乐,清溪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一边吃饭,一边与顾怀修闲聊。顾怀修沉默寡言,但只要清溪主动找话题,顾怀修也会配合她聊,譬如清溪打听来福,顾怀修便问问富贵。
“富贵满周岁了?”
清溪算了算,道:“快一岁半了,去年七月生的。”
顾怀修很满意:“明天我派人去接富贵,让它在我那里住几天。”
清溪不解,茫然问:“为什么啊?”富贵现在已经很懂事了,虽然还是不如来福聪明能干。
“看完电影再说。”用餐结束,顾怀修用餐巾擦擦嘴角,示意清溪可以出发了。
清溪的心思就飞到了电影上面。
游船停在了南湖另一侧,司机已经在岸边的马路等着了,走出船舱,顾怀修一手撑伞,一手将压低帽檐的小女人搂到怀里,保证外面的行人谁也看不见清溪的脸。
而这个短暂的拥抱,就是今日二人的初次身体接触。
上了车,清溪立即发现,前座后座中间的挡板已经放下来了。
清溪紧张地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好,小声地找话聊:“今晚的电影,你知道是讲什么的吗?”
顾怀修看看她,随手捡起提前备好的书,递给清溪。
车里开着灯,清溪接过书,然后遗憾地发现,这是本洋文书,从封皮到内容,她一个单词都不认识。
她有点不开心,顾怀修明知她不懂洋文。
“前年刚出版的小说,国内没有译版。”看着她微嘟的小嘴儿,顾怀修低声解释道。
“那你借我洋文的,我也不认识啊。”清溪还是生气,气自己没文化。
顾怀修笑了下:“我讲,你听。”
清溪的杏眼,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忍不住往顾怀修那边靠了靠。
独属于她的淡淡体香飘过来,顾怀修目光微变,但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先陪她看书。
顾怀修八岁逃出匪窝,随即被人抓到船上当童工,出海遇到洋人海盗,顾怀修又成了海盗窝里的童工,也就是在那里,他学会了说洋文。十四岁,顾怀修带着几个生死兄弟投身雇佣兵,赚够了钱,二十岁的他踏上美国大陆,一边读书一边经商。当二十五岁的顾怀修重返国内,只要他想,他说自己是留洋学者,以他的见识与渊博,也不会有人怀疑。
顾怀修的声音低沉清润,他的翻译,精准简洁,又极其富有感染力,清溪越听越入迷,比小时候听戏文还全神贯注。
只是一本书才译了三四页,电影院就到了。
清溪恋恋不舍地看着顾怀修合上小说。
“下次见面,我教你洋文。”顾怀修承诺道。
清溪重新高兴起来。
电影院一片漆黑,顾怀修包了场,但让电影院挂出了因为机器故障停业一晚的牌子,如此就保证电影院外连好奇谁包场的闲人都没有。顾怀修搂着清溪进去,能容纳两百多人的放映厅空空荡荡,昏暗幽深,莫名吓人。
顾怀修一直握着清溪的手,落座时,两人紧紧挨着。
过了一会儿,屏幕亮了,开始放电影。
清溪看得很认真,顾怀修也心无旁骛,他很欣赏原著小说,在影院,他只是单纯的观众。
电影里的男主出身贫寒,他爱上了一位出身豪门的美丽姑娘,可惜当他功成名就,却发现女主已经嫁给了一个富有的纨绔子弟。男主依然痴恋女主,贪慕虚荣的女主因为婚姻不幸,才在男主身上寻找刺激,最后男主受女主连累丧命,美丽的女主竟连葬礼都没参加,继续与丈夫寻欢作乐。
清溪眼睛都哭红了,年轻的女孩,关注最多的还是主人公可怜的爱情。
顾怀修帮她擦擦眼睛,声音暗哑:“走吧。”
他对虚构人物的感情没兴趣,此时此刻,他只想享受这次约会的最后一步。
再回车上,顾怀修吩咐司机开往南湖。
清溪一惊,低声提醒道:“祖母要我九点半……”
顾怀修抬起胳膊,腕表对着她。
清溪瞪大了眼睛,不是说电影九点结束吗,怎么才八点半?
她看向顾怀修,却跌入一双墨般眼眸,身形高大的男人,坐着也像山,随时都可能压向她。
清溪终于明白,这多出来的半小时,是顾怀修留给他的讨债时间。
闭塞的车厢,骤然升温。
第91章 091
当顾怀修的身影笼罩过来,清溪紧张地全身都在颤抖。
“怕我?”狭窄的空间,顾怀修深深地看进她眼,如果她的颤抖是因为害怕,他会停止。
清溪鼓足勇气抬头,车顶的光线被他挡住了,昏暗的后座,男人的俊脸近在眼前,好似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但因为知道他要亲她了,清溪就觉得,现在的顾怀修是温柔的,他对她有另一种只属于他们的感情。
清溪喜欢他,喜欢他的吻,也喜欢被他紧紧抱着的感觉。
她只是想象不出,被顾怀修那样会是……
清溪甚至都不敢想,在她的教养中,只有成亲了,才可以做那种事。
“只,只亲可以吗?”低下脑袋,清溪脸上都要冒火了。
“好。”几乎她才问出来,顾怀修就给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