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就着外面的浮光,张绮拿出今天学堂里发放的毛笔,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在空中虚写起来。
这个时代,纸是珍贵稀罕的。张氏也是大富之家,可这样的富贵人家,拿出大量珍贵的纸墨给张绮这等没地位的小姑子练字,也是不可能的。为了避免浪费毛笔,她甚至不能沾了水在几上练习。
凝着神,一笔一笔地在空中练着。
练了一个时辰,张绮早早便睡了。
……
一转眼,张绮回到张宅,已有三个月了。她来的时候是深秋,如今冬天过去,都进入初春了。
这三个月吃得好睡得好,张绮的身高像娇嫩的树苗一样拔高了许多。而且,脸上身上营养不良的青白色,渐渐被白皙红润所取代。
还有几个月便是十四虚岁的张绮,如果是张府正经的姑子,都已经开始相看,准备订下婚约了。
房中,张绮按下铜镜,伸手拿着剪子,把挡着眼睛的头发再剪短一点……她的发式,经过她精心地打量,恰到好处地遮去了她三分姿色。以她现在仅有五分姿色的面容,这一挡,也只能说得上清秀不刺眼了。
刚刚站起,外面便传来一个婢女清亮的声音,“阿绮阿绮,听说你父亲回来了,你知道么?”说着说着,一个圆脸大眼的,十四五岁的婢女推门而入。
张绮抬头,见到婢女薄施脂粉,不由抿唇笑道:“除了他,还有美貌小郎也回来了吧?”
她脸上的捉狭,令得婢女阿绿脸一红,她嘟起嘴轻哼一声,转眼又笑逐颜开的,“你平素闷在房里,当然什么也不知道了。告诉你,萧氏莫郎也来了。”
一说到这个萧莫,阿绿便是脸孔晕红,眼睛都要滴出水来。
萧氏莫郎,张绮这三个月听得耳朵都生茧了,据说,他长得玉树临风,清俊得很,而且,他小小年纪便颇有才名,大江南北都传诵着他做的诗赋。
阿绿说到这里,见张绮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不由嘟着嘴说道:“我跟你说阿绮,你是没有见过莫郎,你见了他之后,保准也会喜欢上他。”
说到这里,阿绿眼珠子一转,突然冲上前来,把张绮重重一扯,拖着她便向门外冲去。
张绮给她拖了个猝不及防,不由一个踉跄,等她回过神时,人已经被阿绿拖出了房门。
不等张绮开口,阿绿已经笑嘻嘻地说道:“阿绮,你父亲不是回来了吗?你这么闷在这里,要猴年马月他才记得起你这个女儿?我说啊,咱们现在就到前院去,说不定你父亲无意中一瞟,便认出你这个女儿来。然后呢,他嘴一张,你就过上了张府正经姑子才能过的好日子。”
张绮啼笑皆非,她清脆地说道:“明明是要你去看什么萧郎,却找了个这样的借口。”说是这样说,她终是跟上了阿绿的脚步。
从这里到前院,少说也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阿绿扯着张绮连奔带跑,当赶到前院时,也是气喘吁吁,而她脸上特意施上的脂粉,更是花了好些。
伸手在脸上一抹,阿绿悔得哇哇直叫,“都是你啦,住得那么偏,害我光找你便耽误那么久。”
听到她的埋怨,看到阿绿眼中的懊恼,张绮不由抿唇一笑。她低声道:“不过是妆花了,有什么好气的?”
阿绿正待反驳,却见张绮从怀中掏出手帕,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沾了沾。
张绮的动作轻柔而有规律,拭了一会后,阿绿奇道:“你在我眼角耳前抹这么久干嘛?”张绮没有回话,收回沾了胭指的手指,又把她吹乱的头发重新拢了拢。
不一会,张绮收起手帕,阿绿又扯着她向前走去。走着走着,阿绿看到旁边的池塘,便闷闷说道:“我且看看还能不能见人。”
跑到池塘边头一伸,张绮便是一声惊叫。她愕愕地指着池塘中,脸颊明显小了些,眉眼更明秀深邃动人的自己,刚要说什么,却是在自个儿后脑一拍,叫道:“主子们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连池塘的水照起人来,也比我们那儿的好看些。”
这话一出,张绮扑噗一笑。与她的笑声同时传出的,还有一个少年男子清朗的大笑声。
第九章认父
一行人穿花拂柳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宽袍大袖的少年郎,那少年郎腿长而腰细,肌肤白净,挺鼻薄唇,目光明澈含情。他脚踩木履,施施然而来。随着他走动,那宽袍大袖随着初春的风飘然而动,颇有一种乘风而来的飘逸之感。真真是骨骼清奇,玉树临风!
在少年郎身后,还有三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年。那些少年虽然也是长袍广袖,也是衣带当风,有一个甚至脸上还敷了粉,可不管从神韵还是五官,都与走在最前面的少年相去甚远。
看到那少年靠近,阿绿一张脸直是红透了,她刚刚低下头,却又迅速地抬起头,一双大眼不不时瞟向那走了最前面的少年,每看一眼,她的眼睛就亮上一分。
见到她痴痴呆呆,颇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痴呆样,张绮伸肘朝她捅了捅,然后屈膝一福,轻声唤道:“见过郎君。”她的声音一落,阿绿也回过神来,当下慌慌张张地行礼道:“婢子见过郎君。”
那走在最前面的少年,饶有兴趣地瞟了一眼阿绿,眼睛一转,瞟过张绮。
刚刚一眼瞟过,不知怎地,他又向张绮细细盯来。
这时的张绮,低眉敛目,厚厚的额发覆住了半边脸,哪有半点可观之处?可那少年郎,直是盯了又盯,瞧了又瞧。
见他盯着张绮发呆,一个皮肤微黑的少年走上前来,他朝着张绮看了一眼,嘻笑道:“怎地,倾倒建康的萧郎喜欢这个小姑子?”
说出这句话,他自己觉得颇为滑稽,当下哈哈大笑起来。
那萧郎回头瞟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知怎么的,又忍不住向张绮看来。对上依然低眉敛目的她,他不禁有些失望。
刚才他从树林中走出时,恰好看到这个小姑子展颜一笑,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小姑,可不知怎么的,那一笑,颇有明月流辉,山水清幽之美。只是一转眼那笑容便消失了,而他现在看了又看,她也只是一个极为寻常的小姑子,仿佛刚才所见,是他的一个错觉。
另一个少年也朗朗笑道:“这等小姑子怎么了?二十七弟你还太小,怎么会明白这种月上梢头,豆蔻初发之美?再说,那个小婢也是个逗趣的憨货。”说到这里,他朝萧郎好一阵挤眉弄眼,“阿莫,你说是不是?”
萧莫苦笑着,他正准备回话,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个中年人爽朗的笑声传来,“这一转眼你们便失去了踪影,害得我一顿好找,却原来聚在这里!”
中年人的声音一传来,二个少年同时回头行礼,“见过十二叔。”
听到这里,阿绿终于从美色中清醒过来,她捅了捅张绮,低声说道:“阿绮,这就是你父亲呢,快叫他!”
想到好友认亲的重要,阿绿已完全把萧莫抛到了一旁,“你还愣着干什么,上前啊。”说到后面,阿绿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紧张和焦急。
她比自己还要急呢。
张绮好笑地瞟了阿绿一眼,终于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她的父亲。
在她曾经的记忆中,似乎有这么一个父亲,可关于他的长相和性格,也已模糊。
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长方脸型,皮肤白皙五官俊秀得有点女气,他笑起来很温厚,目光也很温和。
看着看着,张绮有点恍惚起来。明明都是两世为人了,可此时此刻,看着自己这副躯壳的生身之父,她竟然涌出一种隐隐地期盼。
就在张绮看着她父亲发呆时,张十二郎已走了过来,他目光扫过众少年,便向张绮和阿绿两人看来。看了一眼,他便笑道:“便是这么两个婢子,居然逗停了张萧两府的琳琅美玉?”
众少年一笑中,他右手一摆,“诸君,府中众人侯之久矣,走罢。”说罢,他率先转身,准备离去。
阿绿站在张绮的旁边,急得直顿足。眼看张绮只顾着冲着自己的父亲发呆,她再也按捺不住了。当下大声叫道:“你,你是十二郎吧?”张十二郎脚步一顿,与众少年同时转头。
不等他们开口,害怕自己的话会被打断的阿绿,已结结巴巴地指着张绮叫道:“她,她是你女儿,你不记得了?”
众人齐刷刷看来。
面对众人的目光,阿绿脸孔红得要滴出血来,她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了。
张绮见状,连忙伸手握着她的手。
把阿绿的手心捏了捏,令得她平静下来后,张绮松开她,碎步上前,朝着张十二郎屈膝一福,脆生生地唤道:“女儿张绮,见过父亲。”
“张绮?”张十二郎有点讶异,转眼,他恍然说道:“是了,你是阿绮,是我的女儿。”
他终于记起了,自己三个月前,曾经派人接回这个女儿的。
一明白过来,他便是一笑,转头向着几位少年说道:“这孩子的母亲是乡下的,我前不久知道有她后,便把这孩子接来了。”
一句话,便点明了张绮私生女的身份。
众少年嘴皮扯了扯,对张绮没有半点兴趣:不过是个私生女。
张十二郎的兴致也只有这么高,他朝着张绮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来了就好,这样吧,老利。”
回过头,他对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黑瘦汉子说道:“这孩子是我的骨血,你给安排一下。”
“是。”
“把此事告知夫人。”
“是。”
交待到这里,张十二郎转向张绮,漫不经心地问道:“绮儿,你可有什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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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张锦
张绮屈膝应道:“禀父亲,女儿想带上阿绿。”
这个时候,她已经想好了,一直这么沉寂无声的,她只能被所有人忽视,婚配时,说不定连个像样子的管事都不能配。她要适当的出出头。
见张十二郎无可无不可地应着,张绮抬起小脸,一脸孺慕地看向他,脆生生的,偏又小心得让人心疼地唤道:“父亲,您,真是阿绮的父亲?”她的眸中含泪,小巧的唇颤抖着,一副无比渴望,却又不敢相信自己能够拥有的模样。
这个样子的张绮,令得众人注目。一黑皮少年叫道:“哇,十二叔,你这个小姑子生得还顺眼的。”仰起脸的张绮,姣好明透的五官显露无疑,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张十二郎本是个温厚之人,见到张绮这个样子,心下一软,他温柔地看着张绮,低声道:“我自然是你的父亲。”
这一次,他的话音刚落,张绮已经碎步向他跑去。她跑到他面前,依然仰起小脸孺慕地看去。慢慢的,她试探地伸出小手来。终于,小手牵上了他的衣袖,她牵得甚紧,那手指因用力过大,都指节青白着,可她脸上的表情,偏那么小心翼翼,似乎正在害怕着,自己的父亲一个不满,便把她断然拂开。
张十二郎心中发酸,他右手揉着张绮的头发,左手抚向她的肩背。轻轻在张绮的背上拍了拍,他低哑地说道:“好孩子,是父亲不是,让你受苦了。”低下头,他打量着一身婢子打扮,衣着陈旧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的张绮,声音更温柔了,“来,阿绮,跟上父亲。”
“恩。”张绮像只小猫一样偎向张十二郎的臂膀,在抱着他时,她甚至还像个孩子一样蹭了蹭,在张十二郎满眼的怜笑中,张绮向阿绿伸出手。
阿绿早就处于呆怔中,见状,她连忙快走一步。张绮紧紧地握了她一下,才轻轻放开,示意她跟上后。张绮又专心专意地抱着自己父亲的手臂,眯成了月牙儿的眼眸中明明还有泪水,却笑得一派天真和满足。
张十二郎儿女也有好几个,可哪曾有个女儿这么对他?当下心头都软成了一团水。他一边任由张绮抱着臂膀,一边向众少年笑道:“我这个痴儿让诸君见笑了。”
一少年叹道:“这世间谁人不痴?十二叔父女团圆,实是幸事。”
“是啊,此姑也是性情中人,对十二叔的孺慕之思,实让人羡慕。”
感慨声中,萧莫突然说道:“你叫阿绮?张绮?”声音很低,只有张绮能够听到。
张绮害羞的避开他的目光,低低恩了一声。
见她似是怕着自己,萧莫露出雪白的牙齿洒然一笑,他不再看向张绮,而是脚步加速,步入众少年当中。
这时,眼前一亮,却是走出了树丛。
前方,传来一阵清脆快乐的嘻笑声。远远看到那一幕,张绮便把搂着张十二郎的手臂轻轻抽出。
这个时候,张十二郎本来便把注意力从她的身上移开了。她抽出时,他也没有发现。
这时,一个与张绮年龄相仿的美丽少女蹦蹦跳跳地跑来,她一眼看到萧莫,脸孔便是一红。含羞带怯地瞟了他一眼,少女向张十二郎福了福,唤道:“父亲。”
张十二郎点了点头,道:“是阿锦啊?给你介绍一下,她是你……”说到这里,他陡然发现张绮已不再偎在身边,便回过头去。
朝落后自己二步远的张绮一指,张十二郎继续说道:“这是你妹妹,叫阿绮。阿锦,你带她去见过你母亲。”
张锦抬起头来,她姣好精致的面容上,一双时下最喜欢的细而长的眸子,骨碌碌地瞟向张绮。只是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扁了扁嘴,张锦有点不高兴地应道:“知道了。”
她伸手招了招,唤道:“阿蓝,你过来,领着她去见我母亲。”顺手解决这件事后,她跑向萧莫,仰起小脸,眸光含情地看着萧莫,张锦咬着唇,轻细温柔地唤道:“萧郎,你也来啦?”
萧莫笑了笑,不曾回话。倒是张十二郎瞪了这个女儿一眼,却也没有责怪,只是朝着张绮点了点头,温声说道:“孩子,你随这个婢子去吧,过后父亲再来找你。”
张绮乖巧地屈膝行礼,轻声应道:“是。”她的脸上没有委屈,她如这里的每一个人一样,实在是熟悉自己的身份。如她这样的身份,没有委屈的权利。事实上,张十二郎说过后会来找她的话,她也不抱指望。
如他张府嫡次子的身份,只怕一转身便把自己这个小小的私生女扔到了脑后。无媒苟合下生出来的儿女,不管放在哪个朝代,都是上不得台面,被人轻贱的。这种轻贱根深蒂固,便是生身父母也难以避免。更何况,现在还是门第森严,嫡庶之分如天地之别的年代?
不过自己今天一番作为,还是有作用的。也许在有需要的时候,向这个父亲提起自己,他还是会记着,会怜惜。
悄步退后,张绮带着阿绿,跟上那个长相娇俏,下巴抬得高高的阿蓝,转身就走。
就在她转身时,不知怎么的,她回过头,向那萧莫看去。
这个萧莫,似乎有点眼熟……
就在张绮看向萧莫时,张锦也向这里看来。瞟到张绮的目光,张锦俏脸一沉,撅着唇,娇俏地哼道:“萧郎,那个贱丫头在看你呢!被这种人欢喜,阿莫心下犯堵吧。”
萧莫一怔,他回头看向张绮。对上低眉敛目,安静得乖巧的张绮,不由自主的,他的心中生出一股怜惜。当下,他再也不看张锦一眼,大步走了开来。
第十一章主母
婢女阿蓝十六七岁,正是如花盛放的年华,她长相娇俏,衣着精致,看起来倒比普通人家的姑子还要娇贵。
轻蔑地瞟了张绮一眼,她昂着头说道:“跟我来吧。”
说罢,甩手向前走去。
张绮牵着阿绿的手,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阿绿一直有点紧张,她朝前后看了看,忍不住凑到张绮的面前,低声说道:“阿绮,要不要紧?”
与张绮交往以来,对比自己沉静的张绮,阿绿一直有点依赖。虽然她本性直爽仗义,喜欢替人出头。
张绮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要紧。”
“可是,你要见你母亲呢。我这脚都打起颤了……”
张绮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背,低声说道:“真不要紧。”
她说这话时格外沉静,阿绿不由自主地跟着平静下来。她低声格格一笑,欢快地说道:“阿绮说不要紧,便是不要紧。”她朝前面的阿蓝看了一眼,见她离两人有十几步远,一副不耐烦理会两人的模样,便又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阿绮,我怎么觉得那萧郎好似一直有看你。他不会是欢喜你吧?”
张绮却是一笑,她低低回道:“现在的我,要人欢喜作甚?白白送上去做侍妾么?”
阿绿一听,顿时没有气力。她喃喃说道:“我也不喜欢做人侍妾。”因这个时代,联姻非常看重家族血脉,特别讲究门当户对。这种讲究,甚至只关门第,不关官职。便如当今的皇族,虽然他们修改了族谱,自称系出汉陈寔之后。可所有权贵心里都有数,高祖就是长兴陈族出身。而长兴陈族,便是有了一个当皇帝的族人,也依然是寒门!而各大世家对与皇室结亲,从骨子里便不那么乐意——不过是寒门子弟,哪里配得上他们高贵的血脉?
在这样的情形下,如她们这样的人,便是做了心上人的侍妾,这一生也断断没有出头的机会——主母的地位必定是高贵的,背景也是雄厚的,做侍妾的无心无肺也就罢了,真真是动了心,动了情的,那主母容不容得下,还是一个问题!
两人的窃窃私语,终于让前面的阿蓝不满了,她头也不回,颇有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到了夫人那里,还是安静些好。”
声音一落,陈绮两人同时安静下来。
又走了一刻钟,阿蓝停下脚步,“到了。”
丢下这两个字后,她脸上挤满笑容,抢上两步,朝着一个掀帘而出,站在台阶上向下望来的大婢女福了福,脆脆地说道:“香姐姐,这一个是郎主令婢子带来的,说是郎主的血脉,来自乡下。”
声音一出,附近的几个婢女,齐刷刷向张绮看来。
这时的张绮,已经松开了阿绿的手。她与阿绿再怎么交好,阿绿也只是一个婢女,而她是主子。主子与婢女手握着握,这般没有尊卑,被上面的人看了,她也许只是挨一顿骂,阿绿却免不了挨饿挨打。这种没有必要的事,她不会做。
站在台阶上的大婢女阿香,盯着张绮打量了一眼,道:“等一下。”说罢,她掀帘入内。
不一会功夫,阿香的声音传来,“叫她进来。”
“是。”
“唤你呢,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