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夕夕连忙收回了视线,她呵呵地笑了两声,然后就低头喝了口茶。
淡雅的茶香让人心情放松,慕济凯拿起茶盏轻嗅了下,而后意兴盎然地问:“上次藤原正泽请你到他家祖宅品茶,你也是这样盯着他来看的吗?”
他的话音刚落,梁夕夕就捂着胸口急促地咳嗽起来。她一脸幽怨地看着他,眉目间尽是责怪的意味。看着他的唇角扬得更高,她干脆放下了茶盏离开了他的视线,并不让他有看自己笑话的机会。
在小镇的第三天,天就下去了小雪。雪花翻盖在屋顶上、树梢上、地面上,放眼看去,满目都是白花花的一片。梁夕夕躲在房间里不愿出去,打开了窗户看着被白雪覆盖的世界。
慕济凯很早就叫过她到外面走走,但她玩了两天就累了,于是就不搭理他。他也不勉强,替她掖好被子以后就独自外出了。
回来的时候,梁夕夕正光着脚丫坐在榻榻米上,她把手肘撑在窗框上,托着脑袋在看着外面。听见房间里头又动静,她头也没回,只说:“上哪儿去了?”
“没上哪。”他身上还染着寒气,当他也坐到榻榻米上时,梁夕夕甚至能嗅到单薄的冰雪气息。她刚刚把手伸到窗外接雪花,手掌到现在还是冰冷冰冷的,看他靠在自己身边,她悄悄地把手伸到他的腰间,贪恋地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那温度低得有点离谱,他抽了口气,半眯着眼横睥着她。她又把手贴到他的脸上,而他干脆握住她的手腕,然后捂住她的手掌替她取暖,“怎么不把温度调高一点?”
梁夕夕将手抽了回来,脑袋枕到他的大腿上,抬头看着他说:“等着雪下多一点,我们就去打雪仗好不好?”
慕济凯捏了下她的脸颊,“不好,你输了又不服气,有时还耍赖,不跟你玩。”
她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地说:“你可别污蔑我,那些打雪仗的必胜战略都是爷爷教的,就算我哥跟我打我也没有输过。”
他只得认错,然后轻轻地推了下她的肩,说:“退开点,我去换衣服。”
没有了他的体温,梁夕夕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正想把窗户关小一点时,摊放在榻榻米上的手机就传来了一声短促的信息提示音。这应该是慕济凯落下的,正发着光的手机屏幕引得她注目。她有点好奇,先是往内间张看了几眼,然后把手机拿了过来。
发件人是一串数字,信息内容是只有三个字——办妥了。梁夕夕看了也不解,本想继续翻阅下一条,但慕济凯已经走了过来。看他连腰带也没有绑紧就匆匆忙忙地出来,她紧握着手机把它藏到了身后,扬起脸半真半假地说:“这么紧张做什么?你的手机里藏着不能让我知道的秘密吗?”
慕济凯脸色如常,倒没有偷吃又被妻子逮住的窘迫样子。他一步一步地走近,慢慢地朝她逼近。她攥住手机,一点一点地往后挪。当她被他逼到了边上时,她把手机塞到了自己怀里,而后用手抵住他的胸膛,“麻烦你跟我保持距离,我在问你话呢!”
“距离么,你说二十公分够了没?”他慢悠悠地说,看她撑着手肘仍然略带怀疑地看着自己,于是又靠近了几分,“不够?那你说负二十公分会不会更好?”
身后就是半开的窗户,夹着细雪的北风甚是寒冷,此时正透过那层薄薄的衣料袭击着她的身体。而他强烈的男子气息却扑面而来,带着灼热的温度,一波一波地将她覆盖、笼罩。她顿了几秒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边红着脸边指责:“你肯定做了亏心事!别转移话题了,我不吃你这套的!”
“居然被你看穿了,这下该怎么办?”他按住梁夕夕的肩,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她被慕济凯看着心底发毛,似乎自己才是做了亏心事的人。当她还在自我否定的时候,他已经微微拨开她的本衿,把手伸进了她的胸口。他的手掌十分灵活,强势又霸道地在她怀里乱窜,她也不顾上藏在自己怀里的手机,只知道缩着身子躲闪。
其实他很快就摸到了自己的手机,但看见梁夕夕弓着腰身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于是恶作剧般地在她身上乱挠。她这模样不禁让他想起以前家里养的那条萨摩耶,他每次帮它洗澡,它都千般万般对抗拒,时不时就缩着脖子在闪躲。他通常会直接制住它的脑袋,它无可奈何只得乖乖让它清洗,洗好的时候还不忘甩他一身的水。
梁夕夕笑得肚子发酸,然后自动自觉地把手机挖了出来。那台手机他看也没看一眼,但大手却慢慢地往下,直奔她更敏感的地方,带着玩味的口吻问她:“你居然敢偷看我的隐私?”
“我没有…”她连声音都在发抖,“是它自己显示的…”
“那你看见了什么?”他托起了她的腰,将他拉近了自己。
她笑得直喘,断断续续地说:“只说…办妥了…”
慕济凯不消半秒便反应了过来,薄唇的弧度勾得更大,笑意似乎从内心深处迸发,“办妥了?那真应该庆祝庆祝。”
由于在室内,梁夕夕并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于是腰带系得不牢固。拉扯间那蝴蝶结就解开了,露出了浅粉色的长襦袢。
梁夕夕本想伸手遮挡,但他却捉住她的双腕然后固定的头顶。他的眸色倏地变深,隔着轻薄的布料隐约看到内衣的模子。一呼一吸间,她的胸口起伏不定,室内顿时遍布春-色。
他扬手将窗帘打了下来,俯身压住了她的腿。她本想退开身体,但他已经吻了下来,他吻得很凶猛,似乎压抑了许久,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这个缺口可以释放。她的唇瓣又软又滑,他来来回回地碾压。直到她也知道渴求,主动地伸出舌尖挑引他时,他才窜进她的口腔内,觅到她的舌,火辣辣地与她交缠。
光线被阻隔,房间倏地暗了下来。梁夕夕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受到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的热情和亢奋。他的手隔着长襦袢摸索,指腹按压在她细腻柔滑的肌肤上,从修长纤细的脖子到胸前起伏的娇软,他的手劲越来越大,又酥又麻的感觉狠狠地触动着她脆弱的神经。
作者有话要说:
有菇凉说寄明信片,那就寄明信片吧,数量不定,截止时间是下章更新的时候。
我打算DIY一些明信片,正面印上我所在城市一些挺有意思的风光以及我旅游时拍下那些拿得出手的照片,不过我的摄影技术有点渣,再美的景色都可能被我拍得一塌糊涂,大家不要介意喔~
听说今天有二更,听说在晚上…
第二十章
每场性事,梁夕夕都会处于很被动的位置。刚开始的时候,她总是无法集中精神,偶尔还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在自己身上密密点火的男人。碰到这种情况,慕济凯多会把将唇上移,轻吻她的眼睛。
只要闭上了眼睛,梁夕夕就会很快地进入状态。在黑暗之中,她的感官变得分外敏感,不停息地流淌的血液因他的触碰渐渐沸腾起来。直到喘不过气,她奋力地别过脸,双手护在胸前张着嘴汲取氧气。
慕济凯抵在她额头,唇擦过她略带潮红的脸。她的胸口时不时触在自己结实的胸肌上,隔着两层布料的阻隔,那触感若有似无,惹得人更加心痒难耐。他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了她衣内,抚摸她柔滑细腻的肌肤。
领口大大地敞开,露出同色系的内衣。白皙的肌肤上还印着他的指痕,他喉咙一紧,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弧度优美的锁骨。耳边都是她轻喘的声音,他将手绕到她背后,轻轻松松地解开了内衣的暗扣。她只觉得胸前一冷,下意识地伸手护着不着一丝的上半身。
他的大手却先她一步罩在她的娇软之上,指腹在顶端摩挲,惹得她身体轻抖,抓在他臂上的手不自觉地发紧。他轻笑了声,说:“挡什么挡,你看她多渴望我安抚。”
那抹艳红在他指间绽放,梁夕夕根本不敢低头,只由他在耳边说着让她脸红心跳的情话。慕济凯掐住她的腰将她托起,灼热的唇缓缓下移,而后将她轻颠着的左胸含进了嘴里。淡淡地乳香涌进鼻息,他用舌头在白嫩上大圈,偶尔还抿着唇夹她敏感的顶端。
梁夕夕难耐地摇头,十指掐进他的短发里,无意识地叫着他的名字。她的声音糯软无比,传到他耳边,他只觉得耳根都在骚动。她稍稍动了□子,而他顺势把她抱起,她紧紧地用手圈住他的脖子,将脑袋靠在他肩上喘息。
慕济凯还是十分体贴地给她休憩的机会,趁这空档,他动作利落地把她的长襦袢脱了下来。圈在他脖子上的手收得更紧,慕济凯差点就被她勒死。他将她抵到角落,唇再度覆了上去。
尽管房间里的暖气很足,但她还是感到寒气逼人。而他还衣冠整齐,手还探到下方,侵袭着她身上最后一块菲薄的布料。她的双腿本来就骑在他腰身上,此时更是没了遮掩,她猛地摁住了他的手,仰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干嘛了?”他明知故问,垂眼看着她。看她不作声,他反倒捉住她的手,引着她探入了那层布料内。
那狭小的空间硬生生地挤出了两只手,梁夕夕局促地扭动着腰身,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他捉住她的手指穿过迷情森林,而后觅到她亟待采摘的花朵。她连指尖也在轻抖,张着嘴唇含含糊糊地说:“不要这样…”
“不怕的。”他温热的舌头卷过她的耳垂,然后把半是逼迫半是诱哄地把她的手指推了进来。
梁夕夕快要把脑袋垂到胸口处,她死死地咬着唇,双腿自动自觉地收紧,亲密地环住了他的腰。温湿紧窄的里层包裹着她的手指,她半仰着脖子,发出低声的闷哼。
酡红的脸蛋,迷离的双眼,暧昧的哼吟,慕济凯看着她动情的样子,眼睛烧红。他夹住她的纤腰一把将她抱起,继而把她带到床上。
黑色的长发铺散在洁白的床单之上,她微微别看了脸,而他却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下去。他半个身体压在她身上,而后把一条腿岔进了她双腿间,沉□别有意味地磨蹭。梁夕夕自然知道抵在自己柔软之上的硬物是什么,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烧得更厉害,连面对他的勇气都失去了。
慕济凯曲起她的腿且褪下她的内裤,然后在她花瓣上摸了一把,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指尖满是湿意,他的笑意更盛,语气调戏地说:“真是热情…”
“唔…”梁夕夕的声音被卡在喉咙,她被他搅得夹紧了双腿,沉乌乌的美眸染上了一层水雾。
慕济凯顶进来的时候,梁夕夕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他身上的衣服几近完好,她的手指抓得那顺贴的衣料也泛起了褶皱。他越顶越深,握住她的细腰让她随着自己的节奏。
她似乎整个人都陷在了被褥之中,无助之际只懂揪住他的衣襟。忙乱间,他的衣服也被扯得凌乱不堪,他嫌它碍手碍脚,于是果断地脱下,接着继续投身于欲海之中。
满床的被褥都散乱开来,他们结束的时候,丝被有一半都拖延在地,枕头从床头扔到了床尾。梁夕夕连手指也抬不起来,只由着他在自己身上轻揉慢捏。她背对着他,而他却一手环在她腰上,极具侵占意味。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梁夕夕磕着眼皮一声不吭。慕济凯蹭着她的脖子,哑着声线问:“你想不想回去?”
梁夕夕也蹭了蹭他,好半晌才软声应道:“不想。”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无奈的口吻,说:“我那天还夸错你了,你一点长进都没有。你有没有想过,逃避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他的鼻音有点重,听着十分性感。梁夕夕突然有种错觉,似乎正收听着电台里的情感节目,想着想着,她便自顾自地笑了。他有点不解,问她:“你在偷乐什么?”
“没什么,”她并不愿告诉他,弓着身子笑得直抖。
他将她的身体夹得更紧,语气轻缓地说:“要逼供是吧?”
“不要,”她哼了声,顿了几秒才说,“你会帮我解决的对不对?我知道你会帮我解决的,有你在,我什么问题什么困难都不怕。”
他微微发怔,好半晌才慨叹道:“你真傻…”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留过言的菇凉,如果你们想要明信片的话,就把地址私信给我哦,米有微博的菇凉比较发到我的邮箱,
第二十一章
慕济凯原定的计划好,只要办妥了事情就回去给大家一个交代。但梁夕夕希望再呆几天,于是他便把归期押后,又在北海道停留了两天才回去。离开之前,梁夕夕特地跟他一同登上了附近的山峰。
沿途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细雪飘满地,山间寂静无声,隐隐地只听见他们成双的脚步声。越是往山上走,就越是觉得这世界仅仅剩下他们俩,独享这壮美而大气的景色,真让人有种坐拥天下的快感。
光秃秃的树梢上也缀满了白雪,北风吹光,又纷纷扬扬地落下,如梦似幻。慕济凯将她半个身子都藏进了大衣里面,问她:“冷不冷?”
梁夕夕鼓着腮帮吐出团团白雾,说:“不冷。”
她还记得奶奶在世的时候,爷爷时不时就会跟奶奶在这样的季节把手同游。有次她和自家哥哥也随他们一同前往,他们兄妹俩走在前头,而老人家就慢悠悠地走在后头。
当时年纪小,梁夕夕并不觉得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落雪如尘,铺在路上使得脚步变得蹒跚,北风呼啸,把她外露的肌肤冻得通红且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没走多久就不愿再往前。但此时此刻她又想,当发色如雪时,依旧能与厮守终身的*侣漫步雪中,回首往事,这该是一件多浪漫的事情。
他们在山上的小旅馆住了一晚,第二天就驾车离开。梁夕夕这几天都睡得很好,直到归程时仍然神采奕奕。她提议回到东京以后先不要回家,慕济凯一边开车,一边抽空理会她,“不回家做什么?”
“你都没有跟我在东京玩过,趁着出来了,那就顺便多逛一圈吧。”梁夕夕兴致勃勃地说。
这座城市拥有她少女时期的大部分记忆,她不仅一直铭记,还希望与他分享。他们结婚以后,梁夕夕就想过与他一同游玩,但碍于离家太近,因而被逼放弃。
慕济凯似乎有些许意外,问:“出来这么多天,你都不想家的吗?”
别说区区这几天,就算离家两天,梁夕夕也不曾有多少牵肠挂肚的感觉。她沉默了片刻,带着些许忧心问他:“济凯,你说家里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你不是说不怕吗?怎么真要面对的时候就变这个样子了?”他双手扶着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
她靠着座椅,神情忐忑,“我想爷爷应该回来了,不过这些天来他们都没有找过我,我担心他们已经下定决心要赶我出家门了。”
“你离家出走又隐瞒婚事,后来还上门挑衅那什么未婚夫,你为的不就是这个吗?”他语气平平,但说到某三个字的时候却加重了音调。
梁夕夕不禁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就神经质一样笑了起来,“诶,你有没有发现一样东西?每次你提起藤原的时候,你的表情都变得很精彩哦。”
他动了动薄唇,说:“没有。”
“没有吗?”她笑意不减,实在想看他醋意大发的模样,“你想不想知道那天他都跟我讲什么了吗?”
慕济凯扶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微微凸显。他抿了抿唇,说:“你说说看。”
“他说他很有诚意娶我呢,看样子确实比你有诚意多了。”她看着他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有种胜利的感觉正从心底缓缓升起。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甚至还横睥了她一眼,从容淡定地说:“那又怎么?他再有诚意都不能娶你了。”
梁夕夕嘿嘿地笑了声,“我看也不一定,或者有一天我会回心转意嫁给他呢!”
慕济凯终于绷不住,他语气不佳,“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惹怒我,你真的不怕我一不小心将把你…”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梁夕夕已经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
山下并没有下雪,但这种狭隘的小道不如宽阔的马路好走。慕济凯开车向来很稳,不过此时也免不了颠簸。梁夕夕怕的不是他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怎么了,而是怕他情绪激动跟她同归于尽。一路上有点沉闷,她没过一会又主动跟他说话。
他这会不怎么哼声,只由着她唱独角戏,她说着说着也没了意思,双手抱胸指责他:“你别这么小气嘛,我刚才就开个小玩笑而已…”
“这么严肃的事你也敢拿来开玩笑?结婚的时候你已经儿戏了一次,我不希望有第二次。”他顿了顿,而后又唧唧咕咕地说了句话。梁夕夕没有听清楚,于是追问。他装作没有听见,闭着嘴不说话。
重返市区的时候,梁夕夕死磨烂泡,多费了唇舌才说服他带她到晴空塔再玩半天。她并不是第一次登上晴空塔塔,但却是第一次与他登上晴空塔。慕济凯起初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一副急着回家的模样,但到了上塔的时候却比她还要来劲。
梁夕夕本来只想在第一展望台看看就好,但慕济凯却坚持要到第二展望台。电梯上升的时候,她的耳朵隔一小会就发出咯咯的声响,电梯虽然很稳,但她还是拽住了他的手臂。他神色如常,对上她隐隐惊恐的目光,笑得十分从容。
透过电梯的玻璃往,梁夕夕把余光稍稍往下便会觉得自己是宇宙中的微尘,此时正漂浮在这高空之中。
空中回廊的设计突出在塔外,还真让梁夕夕有种悬在数百米之上的错觉。她刚开始还能保持镇定,但越是前行越是双腿发抖,真想黏在慕济凯身上,然后埋首在他怀里。
慕济凯察觉到她的紧张,搂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不少。他把她带到了望台的落地玻璃前,问她:“感觉怎么?”
“这…很好。”她断断续续地说,眼珠总是要往上看。
“别怕,”他笑了声,而后在她耳边轻声说,“眼睛往前看,感受一样在这高度上的风光。”
梁夕夕深深地吐了口气,然后才把视线放直。收入眼里的是整个都市的大小楼宇和山脉河流,以往看到它们,它们气势磅礴,有的甚至高耸入云,但此时却成了模型般精巧。繁华都市,人群熙攘,车马如龙,但在此刻却异常宁静安详。她不自觉地伸手触摸着玻璃,由衷地赞叹:“真漂亮!”
慕济凯点头,说:“这就是高空的魅力,可以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我们站在地面,总觉得自己很渺小。只有站在高处,我们才会明白相对于天空来讲,渺小的不仅是自己,还有陆地和海洋。”
“这就是你要当机师的原因吗?”她感叹过后,问道。
“唔…”他沉吟了一下,而后才回答,“也不全是这个原因。”
他没有说下去,梁夕夕倒是好奇。慕家的家业庞大,而他又是家中独子,很有必要子承父业,但他偏不,反而从事于此毫不关联的职业。她越想越是不解,于是问他:“你爸妈都不反对吗?”
“当然反对。”他笑了笑,转过脸看着她,“他们都嫌见我的机会太少了,你觉得呢?”
“不觉得,你不回家就算了。”她也笑,半真半假地回答。他好半晌都不说话,一直眼带笑意地看着她,她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连心跳也开始变乱,于是连忙说,“只有这个原因吗?他们都不希望你能帮家里做事吗?”
慕济凯终于收回视线,把双手撑在栏杆上,极目远眺。天朗气清,天空显得特别特别蓝,前方是缩小了的东京塔,还有环绕在周围的高楼。他看了一会儿,应道:“人各有志,他们会理解的。既然找到了目标,我没有必须把自己困在钢筋森林里奔波劳碌。况且,要接手我爸的公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哥也一样,大家都以为他的起点高是好事,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一回事。他所受到的压力,你不会理解。”
梁夕夕略有所思地看着他,问:“我哥怎么了吗?”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反而追问:“如果有一天,你要彻底地离开这里,你会不会觉得很可惜,或者很不舍得?”
“会。我会很不舍得。”她不假思索便回答。有塔的城市,从来就不缺少塔下的故事和传奇。少女时期,梁夕夕总是幻想自己能有幸在塔底邂逅自己的*侣。如今站在塔顶,她的情怀却变的不一样。在这个城市,她有着许多难以磨灭的忆记,无论是欢笑悲苦也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慕济凯但笑不语,梁夕夕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又静静地并肩站了片刻,之后便离开。
他们又在墨田那些洋溢着古朴风情的街道上逛到了傍晚,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为了不骚扰到梁父梁母,慕济凯并没有把车驶进车库,他只把车停在私家小道上,然后跟梁夕夕漫步归去。
从小道走回家至少得花好几分钟。梁夕夕玩了这么多天也没有喊过累,但真正到家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倦从心生。她拽住他的手臂,将自己身体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自己走。”他拉着行李箱,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他们打打闹闹地进了家门,他一放下行李箱,弯腰准备换鞋的时候,她攀着他的肩猛地扑在他的背上。他踉跄了两步,而后将她放到鞋柜的柜面上,压低了声音说:“还闹?等下把你爸妈都吵醒了,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梁夕夕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耳语道:“他们要是收拾我,你也不会好过的。”
正当他们抱着一起傻笑的时候,头顶上的灯突然亮了。梁夕夕用手背挡住灯光,而慕济凯只是眯了眯眼,回身看着来人。
两人的视线倏地撞在了一起。三两秒以后,梁蔚城移开了目光,语气淡淡地问:“怎么这么晚了?”
第二十二章
梁夕夕以为是父母,不料来的是哥哥,于是稍稍松了口气。她从柜面跳下,站在慕济凯身后,等着他解释。
慕济凯没有急着回答,手在她腰间推了下,语气轻缓地说:“你先回房间,我跟你哥说些事情。”
在外面玩了这么多天,梁夕夕也挺想念自己的床铺。她只是点了点头,连原因也没有问就拉着行李箱往楼上走。慕济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他示意梁蔚城跟上,然后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梁蔚城的脸色也不比他好多少,垂在身侧的手掌渐渐握成了拳头。他察觉到慕济凯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主动开口:“夕夕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不想她知道的事情有这么多,你问的究竟是哪件事?”慕济凯舒适地瘫坐在沙发上,挑起眼角问。
梁蔚城似乎被噎着,好半晌也说不出话来。他在身上摸了包烟出来,顺手就给慕济凯递了一根,却被拒绝。他收回了手,随后点燃了香烟。烟雾缓缓上升,他狠狠地抽了两口,终于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呛鼻的烟味是梁夕夕最不喜欢的气味之一,慕济凯本想把香烟接过来,但想到刚回了房间的小女人,于是便摆了摆手。他如实相告:“从她回了日本以后,我就开始怀疑你了。你根本就在利用夕夕,一边用她来拉拢藤原家,一边又想让我家的力量来帮你夺权。这样双保险的做法,很妙,也很绝。如果这张底牌不是夕夕话,我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早在梁蔚城告知自己梁夕夕在日本已有未婚夫时,慕济凯便已经感到困惑。梁宇楠回国分明就是要把梁夕夕带回日本的,她的婚约是藏也藏不住的。他实在想不明白,梁蔚城把这件事瞒了两年,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时候急着说明真相。虽然有这团迷雾,但他也并无深思,因为他的注意力早就落在了梁夕夕身上。
梁夕夕回日本以后,他曾经跟她通过电话。她当时老实交代,她这次被风风火火地被召回去的缘由,居然是他们的婚事已经被她家父母得悉,而这个告密的人正是梁蔚城。梁蔚城居然一而再地揭秘,这让他的疑心更重。他们相识了这么多年,他自然了解梁蔚城的野心和欲望有多大,前思后想,他越发地觉得事情不简单。
慕济凯虽然习惯了与她分隔两地,但这次却让他分外的心绪不宁。当他再次跟梁夕夕拨电话的时候,却一直没有人接听。忍心满心的急躁,他只得找梁蔚城,梁蔚城并不作隐瞒,有问必答,不过还是隐瞒了梁夕夕单独被藤原正泽接到祖宅的事。
任谁也没有想到,慕济凯会马上动身飞到日本。梁蔚城接到他电话时也大大地吃了一惊。几经周折地找到梁夕夕以后,慕济凯还是觉得惊魂未定,而后便将他们结婚的缘由告知了梁父梁母。他向来心细如尘,自然察觉到梁蔚城当时的微妙脸色,而后便放在了心上。
趁着梁夕夕在半睡半醒的时候,他贴着她的耳边问她,梁蔚城有没有阻止过她单独见藤原正泽。她那种时候连半分防备都没有,于是相当诚实地告诉他,梁蔚城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反对的话,就连这次的见面也是他安排的。
梁夕夕说完不久就入睡,慕济凯把她搂在怀里,睁着眼睛看着她的睡容。梁蔚城明明知道他们已经结婚,竟然还瞒着他把梁夕夕送到藤原正泽手上,他越想越是觉得不妥。他还记得她曾经说过,梁蔚城知道她跟他结婚以后,居然怄得把茶盏砸在她身上。梁蔚城向来疼爱妹妹,但这一举动似乎直接地反映了他内心所想。看来梁蔚城应该很重视梁家与藤原家的联婚,只是不在自己面前表露罢了。
梁蔚城揉了揉眉心不作否认,声音里透着疲惫:“我知道你迟早都会发现,不过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明白了。济凯,你不从商实在太浪费了。”
慕济凯低头就看见了手腕上的抓痕,这是今天在晴空塔被梁夕夕抓出来的。那时电梯上升,透过电梯里的玻璃外墙能够看到外面渐变渐小的景物,她当时还没有做好准备,发现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于是骇得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良久也不肯松手。他想起了她那惶恐又故作镇定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被晾在一旁的梁蔚城知道他正走神,于是虚咳了声以作提醒。他敛起了笑意,应道:“这应该不算是赞美吧?我应该不会成为优秀的商人的,因为心不够硬,也不够狠,所以这条路我不走。至于你,绝对是一块好料,对吧?”
“你别埋汰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梁蔚城撑开双手,然后搭在沙发的靠背顶部,语气尽是无奈。夹在他指间的烟寸寸成灰,他垂眼看着烟雾一点一点散去,最后把烟蒂摁住烟灰缸里,把上面最后的星火都灭掉。
慕济凯不作评价,临走前只对他说:”适可而止,你明白不?”
回到卧室的时候,梁夕夕正躺在床上裹着丝看电视。他原以为她累得酣然大睡,进门的时候还特地放轻了脚步。但看到她还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他问:“还不睡?明天有黑眼圈可别跟我抱怨。”
梁夕夕一手抛开遥控器,爬到床边,仰着头看着他。他也坐到床边,伸手搂过她的肩,问:“干嘛呢?”
“我哥跟你说什么了?”梁夕夕并不想转弯抹角,于是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困扰自己的问题。她独自回了房间以后就各种心神不宁,直觉告诉她,他们的谈话内容肯定跟她有关,不然济凯也不需要把自己支开。
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慕济凯刮了下她的鼻尖,笑道:“你又在乱想什么?男人之间的话题你不懂,所以我就让你先回来休息。”
她转脸看着他,沉默了一会才语气淡淡地说:“我刚刚看了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