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舒湄点点头,可怜巴巴地回答。“疼的。
“以后还调皮吗”
额头被人轻轻弹了一下,她摸了摸那处,像只被去了爪的调皮猫咪,神情恹恹。
“不了”
傅津北叹了叹气,弯腰给她系好安全带,这才起身关上车门大步绕向另一侧。
扭到的右脚微微一动,就疼的她只抽气,可是又怕津北教训自己,舒湄紧紧地抿着下巴,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目光微侧,看到女孩儿隐忍的可怜模样,傅津北只剩下心疼,哪里还会再去责备她,探出手轻轻地握住她的,他将声音放的温柔。
“乖,再忍忍,我们去医院。”
她乖巧地点点头,低声应到。“嗯嗯。”
最近的一处医院距离陵园大约5公里,傅津北加快车速,飞快地赶往那里。
到医院后脚上的红肿又严重了些,索性经过检查后没有骨折,诊断是急性软组织损伤。
在医院冰敷了会儿,医生开了消炎和活血化瘀的药,叮嘱接下来几天都要少走路,多休息,晚上泡泡热水脚。
傅津北这才松了口气,俯身抱着女孩儿在一众护士的偷望下离开了医院。
等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久未有人居住的房子终于在阔别几个月时日后亮起了温馨的灯。
将女孩儿放在沙发上,傅津北起身去浴室接了热水回来,随后蹲在她的身前,替女孩儿轻轻脱掉鞋子,把那双秀气的小脚放入热水中。
“可能有点疼,阿湄,忍忍。”
男人话音刚落,突然接触到热水的伤处收到刺激,密密麻麻的疼痛感朝她涌来,舒湄瑟缩了下脚。
“疼。”
“乖,一会儿就好了。”
她抿起嘴巴,在听到他安抚的话语过后试探地伸了进去,温热的液体源源不断地包裹住脚,她忍着痛意将脚一点点放入,直至完全。
一双温柔的大手轻轻地覆在她的脚上,舒湄抬起眼望向单膝蹲在自己面前的津北。
明黄的琉璃灯投在他的身上,在男人的身前拢下一片阴影,白色的衬衫勾勒出一道有型的身形,男人胸口的衣料已经被汗水浸湿,汗水从他微俯的两鬓滑下,消失在领口中,而他却恍若未知,专注地看着她的脚。
舒湄伸出手指,替他擦去脸侧的热汗,男人的动作一顿,随后抬眸朝自己望来,那双幽深的眼睛里容纳了头顶的灯光以及她清晰的轮廓。
无声地对视了几秒,她嗡动着唇,歉意地开口。
“津北,对不起,阿湄又给你惹麻烦了。”
如果乖乖听津北的话,她就不会扭到脚,津北也不会那么辛苦地抱着自己跑来跑去。
“好点了吗”
她怔愣了一下,点点头。
男人没有再开口,等到热水的温度降下,他将她的脚轻轻抬起,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毛巾吸走水珠,随后取过身后桌几上的那瓶活血化瘀的外敷药液,倒了些在手中,浓郁的药味瞬间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他开口说到。“再忍忍,好吗”
“嗯嗯。”
那只沾了棕色药水的手下一秒落在了她高高耸起的脚背上来来回回地按揉着。
舒湄紧紧地用手指扣在沙发的边缘上,咬紧了牙关,脚背像着火了一样,温度滚烫的惊人。
反反复复地揉了一会儿,手上的药液被吸收,傅津北这才停下了动作,回到浴室清洗过手后才折回客厅在女孩儿身旁坐下,将她的身体搂进自己怀里,抹去她额间的一层薄汗。
舒湄恹恹地靠在他的胸膛前,瞥了眼搭在沙发扶手上的伤脚,动了动脚趾头又犯抽了几口冷气。
身后的男人迟迟不说话,她有些发怵,迟疑地问到。“津北。”
“嗯”
“你生气了吗”
傅津北扶起她的身子,轻轻用手摩挲着那纤细的颈,注视着她乌亮的眼眸认真说到。
“不是生气。”
“那为什么你都不说话。”在一起久了,她就发现,津北不开心的时候脸色沉沉,也不爱说话。
“我没有生气,阿湄,我记得自己的承诺,以后都不会对你生气,我只是心疼”傅津北望着女孩儿肿起的脚背,微皱起眉宇。
“我见不得你受伤,即使是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都像是在我的心口重重划下了一刀。”
他执起她的手,缓缓扣在自己的心房。
“你疼一点,我这里都要痛上百倍。懂吗,阿湄”
舒湄的心颤了颤,男人的话如同一样温暖的泉水,从某处注入,一点点地蔓延上来,将她整个心都裹进了温暖中。
“我无法确保每时每刻都能照顾、保护好你。”他说。“所以,以后乖乖的,不要让自己受伤好吗嗯”
那双眸子里藏着她忘不尽的似水柔情,舒湄点点头,主动伸手搂住男人结实的腰身,愧意地开口。
“津北,我会好好听话的,不乱调皮了,也不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麻烦。”他的话从头顶落下,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你从来不是我的麻烦,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像我在爸妈墓前做出的承诺一样,我答应了他们会倾尽所有对你好,把他们唯一的女儿照顾好,可是转眼,你就在我面前落了伤。”
傅津北低吻着她的额头,呢喃低语。“承诺不是说说而已,一路上我都在思考,思考着怎么才能好好地呵护我的阿湄,看见你脚上的伤,我的心就针扎般的疼。如果可以,我希望受伤的那个人是自己。”
舒湄咬着唇想了想,蓦地从他怀里远处,左右张望了一下,看见另一边沙发上的津北的外套,伸手指了指。
“津北,要那个。”
顺着女孩儿手指的方向,傅津北取过外套递了过去,然后就见她将外套罩在了自己的腿上,遮挡住了红肿的脚背,随后弯起眼睛看向自己。
“阿湄把它遮起来,津北看不到,就不会心疼了。”
殊不知因为她的话,多么地震撼了他的灵魂,爱意滚烫翻涌,傅津北滚动着喉咙,只觉得咽喉酸涩肿胀,半晌才将她重新抱入怀中,哑声说到。
“小傻子。”
这是津北第一次说自己小傻子,舒湄蓦地捕捉到这个字眼,伸手拧了拧男人胸膛结实的肌肉。
“阿湄不是小傻子,津北不许说。”
低低的笑声传来。“好,我收回。”
她抠着他身上的纽扣,瞥了眼被黑色外套罩住的脚,转了转眼睛问到。
“津北,我觉得是爸爸妈妈想让阿湄多陪陪他们”
“那以后我们多回来看看他们。”最好,带上他们期望的孙女。
傅津北在心里默默补充。
孩子哎
怀里女孩儿点点头,乖巧回到。
“好。”
第37章
第二天,两人便告别c市, 动身回云城。
舒湄的怀里抱着个小型的储物箱, 是她早上无意间从房间柜子最下面发现的, 可她之前同舅舅每次回来都没有发现过。
一本相册,和一些小物件。
她原本还打算将画室里的那副画也一并带上,可是津北不知道为什么不让, 他好像很不喜欢看到它。
不过既然津北不喜欢, 那就让它继续待在家里吧。
舒湄打开盖子,从储物盒里翻出了一只包装过的小盒子。
拆开外面的包装是一只深色的锦盒, 里面放置着一只纯黑色的手环,她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套了上去, 造型挺好看的,只是
手一垂,那只手环就从腕子上掉落下来。
在自己的衣柜里应该是她的东西, 可舒湄想不通的是这只手环的尺寸明显不适合她,看起来唔, 更像是男生的, 而且外面还有包装, 似乎是件礼物。
手环上还有两个小按钮, 她按了按并没有反应, 大概是放的时间太久了的原因,没了电吧。
黑色的手环衬托的手腕更加白皙纤细, 她伸出手晃了晃。
“津北, 你看。”
正专注开车的男人微微侧目, 落在女孩儿扬起的手腕上,一眼注意到了腕上戴的东西。
“那是什么”
“手表,曼曼手上也戴着呢,不过她是白色的,比这个要细一些,也小一点。”
过大的尺寸和女孩儿的手腕明显不符,傅津北不由地多看了两眼。“这是哪儿来的”
“在阿湄房间里的柜子下边,津北,我以前都没发现那里面还有一只箱子呢。”
箱子他的目光随之落在她放在膝盖上的那只储物盒。
刚刚见阿湄带着它下来,他也没有多想。
“哦,阿湄的百宝箱”
舒湄想了想点点。“可能是哦。”
“都藏了些什么东西。”
她低头望向盒子里,挨个拿出来给他看了看。
“有相册,有钢笔”
傅津北注视着前方的路况,不时地朝她的手上望去,在看到女孩儿手中握着的那只钢笔时顿了顿,微拧起眉,有什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地抓不住。
阿湄手里的钢笔上面的银白条纹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她放下钢笔又继续取出其他的。“书、小汽车咦”
舒湄的动作一顿,用指尖捻出一颗圆圆的物体,放在眼前看了看,阳光落入车内,照在指间的那颗半面通透的东西上,折射出斑驳的光芒,她自言自语着。
“这是什么呢”
听到她的话,男人侧目望去,见到她手里的东西,只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什么。
“袖扣。”
“袖扣”舒湄将他的话重复一遍,蓦地目光明亮。“就是津北系在袖子上的扣子吗”
他微微颔首,因为要注意前方车况,傅津北看的并不是太仔细,只辨别出是袖扣,却没看清袖扣的具体模样。
可是阿湄的盒子里怎么会有男人的袖扣正思索着,女孩儿清甜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钢笔和袖扣应该都是爸爸的吧。”
心中生出的疑虑顿时被驱散。
傅津北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手机传来震动,他看了眼来电人,伸出手按下了按钮,对方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中传来。
舒湄从津北接电话时就一直歪着脑袋看着她,可男人的脸色却在听完电话后变得凝重,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到。
“我马上回来。”
等他挂完电话,舒湄好奇地询问。“津北怎么了”
原本匀速慢行的车瞬间提速,男人沉目望向她。“我们去傅家。”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姐回来了”
津北的姐姐
津北什么时候多了个姐姐呢
舒湄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姐姐。
“乖,以后再告诉你。”
她点点头,安静地坐在一旁,不时地向身旁瞥两眼,津北自接过电话后就一直沉默着。
姐姐回来了,不是应该高兴的吗曼曼每次放假回来,她都特别地开心呢。
可是津北的神色却很凝重
那个电话打来时,他们已经快到了云城,赶去傅家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进入傅宅大门舒湄就感觉到了与以往不同的氛围,很压抑很压抑,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每一个人神情都蕴着郁色。
客厅中央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背对着他们看不见长相,可身形很高挑,她的目光下移,注意到女人身旁立着的另一道矮小的身影。
小男孩瑟缩在女人身旁,紧紧地搂着她的腰,看起来很害怕畏惧的模样。
舒湄是被津北抱着走进去的,众人注意到他们,目光齐齐看来,也包括那个陌生的女人。
她这才看清女人的长相,只一眼,舒湄就知道了这个人应该就是津北的姐姐了吧。
因为他们长得真的很像,津北的姐姐长得十分漂亮,五官都很端庄的美,像她在电视剧里看过的明星一样。
“津北。”
女人目光含泪,哽咽着声音,低声开口。
傅津北的身形一顿,随后颔首。“嗯。”
她好奇地望着女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一道目光与她相撞,舒湄弯起唇角朝她笑了笑。
女人有瞬间的迟疑,轻轻朝自己点了点头。
她注意到女人泛红的眼眶,有哭过的痕迹。舒湄抬眼望去,津北的表情淡淡,看不出来什么,抱着自己走到一处空沙发旁,随后把她轻轻地放在了上面。
舒湄转过头,望向一旁的傅钧夫妇开口喊到。“爸爸、妈妈。”
傅钧点点头。“嗯。”
原本一直侧身的宋爱瑜见三儿子和小湄回来,脸色这才缓了缓,刚刚儿子抱着小湄进来她就有些犯疑,这下走近自然注意到女孩儿肿起的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