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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腾云走入车内,见何夏脑壳撞墙也能睡着,坐到她身旁,将她捞到腋下,肩膀给她枕。

雷腾云自嘲一笑,他也有照顾女人的一日,真是难以想象。

香蓉忍不住轻声询问:“少爷,既然您对小夏这般上心,为何不娶她过门?”

“她爹娘还未见过我,仅此而已。”

“如此说来,小夏爹娘未必答应这桩婚事了?”

雷腾云嗤之以鼻:“我借她爹娘两胆儿。”

倏地,一拳打中雷腾云腮帮,何夏迷迷糊糊道:“咋说话呢,你敢吓唬我爹娘,我一准不嫁。再者说,我娘何其彪悍,就凭你……哎哟喂……”

“你爹娘此刻在何处?”雷腾云不爽地挑起眉。

“我哪知晓,也许在京城。”

“行,如你所愿,下一站直奔京城。”雷腾云眯起眼,一声令下:“驾马的,赏你五百两,限你三日之内抵达敦煌城!”

“是少爷,遵命少爷!驾驾驾——”马鞭疯狂的抽起,顿感马车木轮如飞,如飞。

“……”何夏被颠簸得脑瓜乱晃悠,银子兄,你说你咋就这般好使呢?

没得睡只得聊天,何夏剥开橘子皮,掰下一瓣塞入自己嘴里,又掰下一瓣戳进雷腾云口中:“对了,你舅在敦煌是吧?是你娘亲的大哥么?”

雷腾云应了声,橘子胡吐到何夏手中。再张嘴。

“见了面我叫啥?”何夏一手托着橘子胡,又给他喂上一瓣。

雷腾云微微一怔:“先叫廖叔。”

“喔。廖家有几个孩子?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三个,长子廖兮凯长我两岁,都叫哥就行。”

“廖兮凯……廖……”何夏心里咯噔一响,橘子瓣停滞在唇边,却将橘子核儿放进嘴巴。

“喂,橘子核儿嚼着带劲不?”雷腾云哑然失笑。

何夏回过神,惊诧地眨眨眼:“你再说一次,你表哥是叫廖廖廖兮凯?……”

“嗯,你认识?”

“不不不认识……”何夏低头看脚面,她脚腕上有一只金脚镯,正是当年爹与廖家交换的定亲信物。其实就是手镯,当年何夏还小,所以奈嘉宝将手镯套在闺女脚踝上,但奈嘉宝忽略了闺女脚丫会长的问题,如今想取下来只能截断。

“你表哥……娶妻了么?”

“作甚?”雷腾云挑起眉。

何夏咬咬手指头,摇头,但愿不是那个娃娃亲对象廖兮凯,菩萨保佑。

雷腾云躺到她腿上,一手绕过她的腰肢,用嘴唇摩挲她的小腹。

“别别别这样,等我爹娘同意了再再再说……”何夏推了推他的额头,而且香蓉也在,她不想被人划在脚踩两只船的那一小撮里。

雷腾云不悦地撩起眼皮,倏地,压低她的胸口贴在唇边,不让碰就碰。

“……”何夏尴尬无比,频.频向香蓉那边傻笑。

香蓉看他们亲热,识趣地走到车帘外,她始终清楚自己的身份,在雷腾云眼中就是一个丫鬟。雷腾云提出任何要求,她亦是不会拒绝,仅此而已。

“我咋觉得香蓉对你有意思呢?”何夏注视香蓉落寞的背影,表示怀疑。

“她想找个靠山。”雷腾云并不在意。

何夏最喜欢雷腾云这一点,相处久了,她发现雷腾云是个看透世间百态的男人,却从不高估自身的魅力,可实际上,他举手投足之间确实很吸引人。

“唉,这人啊,看惯了,咋越看越顺眼呢。”何夏摸了摸他挺直的鼻梁。

雷腾云望向她,经这一提醒,他忽然察觉何夏的头发长度已过了肩,小嘴染着淡淡的朱红色,精致的五官格外清秀,再也并非一副假小子的顽皮模样。

“谁让你涂胭脂的?”

“咋了,香蓉姐给涂的。”

何夏剥开一块糖塞进嘴里。还未来得及咀嚼,雷腾云蓦地支起身,盖住她的唇,舌尖搅拌着她口中甜丝丝的酥糖。

“唔……别抢,分你一半……”何夏合齿咬碎糖块,用舌尖推进雷腾云齿间。

雷腾云舔掉她唇瓣上的朱红,当恢复以往的粉润时,他才含着糖躺回何夏腿上。

“我不愿意让旁人多看你一眼。宁可你丑着。”他向来直接。

“哟?你终于发现我是美妞儿了么?嘿嘿……”何夏掏出小手绢,擦干净胭脂。

“别说,这有头发跟没头发差距甚远。”雷腾云一手探入何夏的衣角,掌心贴在她暖和的脊背上,无所顾忌地抚摸。

何夏很是难为情,因为她竟发现自己怀念雷腾云的种种过分之举。

“雷腾云,你咋从不问我喜欢不喜欢你呢?”

“为何要问?”雷腾云轻咬着她的唇瓣,真想把她“就地正法”,却又该死的力不从心。

何夏的心,跳越发澎湃,闭起双眼,青涩地回应着他的拥吻,没人能逼另一个人脸红心跳,也是,她的心意已然够明显了,倘若他能再温柔一点点该多好。

“等你治好病,咱们马上去京城行么?”

“废话。我倒要看看你娘有多彪悍。千毒草,哼!”雷腾云眯起眼,划过一道犀利的光。

“……”喂,再耍恨咬你!

三日之后

马夫如期抵达敦煌城外,一望无垠的沙漠令何夏大开眼界,同时,也勾起她对儿时的记忆,此地,爹娘带她姐弟来过。

她的心揪了揪,当初路径黄金大道,爹从贼寇手中救下一名富商——廖泽福。

“咱们银子够花,省着点用,别去找你舅了……”

“还剩多少。”

“三百两……”何夏没底气地回。

答案显而易见,雷腾云进入敦煌之后的第一站便是廖家。

待进入敦煌城池,雷腾云走在最前方,何夏则与香蓉手拉手同行。

“小夏?你手心出汗了。”香蓉摸了摸她额头。

“香蓉姐,你说两个十年未见面的人,还能认出来么?”她指的是廖商人。

“倘若是儿时的朋友,恐怕认不出,你问这作甚?”

一语惊醒梦中人,何夏眼前一亮,对呃,廖兮凯根本未见过她,廖老爷未必认得出她,何夏又是个俗名,她瞎紧张啥?

城镇最繁华的地段,建造一座华丽如宫殿的宅院——廖府。

雷腾云在管家的引领下先行进府,何夏与香蓉在门口等候。

何夏心神不宁地张望,心慌想吃东西,香蓉便走入斜对面店铺给她买包子。

香蓉离开不久,突然,有人拍了何夏脊背一下。

何夏缩了缩肩膀,怯懦地转过身。

眼前是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男子浓眉凤眼,白色长衫透出一股清新的书卷气。

曾经,此类面相是何夏最钟爱的外形。

“这位姑娘,你找廖家何人?”男子温柔地笑起。

何夏唯唯诺诺不开口,倒退两步,并未注意路过门前的大马车,男子见状伸手一拉她,何夏踉跄一步踩上男子长袍,噗通噗通……两人双双摔倒在地。

很不幸,男子后腰撞上门槛,引来廖府下人们一片惊慌失措。

“大少爷,快来人啊,大少爷受伤了——”

何夏连连道歉,急忙爬起身,当她搀扶男子起身时,无意中一瞥眼,看到男子手腕上,金光四射的金手镯……

她猛然蹲下,双手护着脚腕,一对如出一辙的龙凤金镯,苍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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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屋内

廖老爷未料到外甥会来看他,正抱着雷腾云一把鼻涕一把泪叙旧,屋外却传来大少爷受伤的噩耗,于是,雷腾云与舅舅火速赶往。

家丁、丫鬟一拥而上,直接将何夏挤到墙角。

“兮凯……摔疼了没?”廖老爷打量着儿子,眼里暂时看不到其他人。

“无碍,爹莫担心。”廖兮凯掸了掸长袍,张望四周,终于在人群后方看到何夏,他眺望着关切道:“那位姑娘,你还好吧?”

何夏默默摇头,还未察觉额头擦伤了一小片。

雷腾云推开人群,走到何夏身前,刚欲开口,廖兮凯也跟着走上前,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他神出鬼没的表弟:“腾云?!好久不见啊!”

雷腾云笑了笑:“哪有很久,也就三、四年。”

“啧啧……你还是这般无情无义。”廖兮凯搂住雷腾云肩膀,别看廖兮凯外表斯文儒雅,架势倒是挺江湖。

亲人之间无论相隔多远,见面照样有的聊,于是乎,两人谈笑风生地向宅中走去。

何夏不敢跟,但更没地方去,她见香蓉返回,挽起香蓉手臂,先冷静冷静再说。

管家上前一步:“雷少爷请两位姑娘偏厅小坐。请随小的进府吧。”

香蓉欠身行礼,拉着别别扭扭的何夏走入廖家大宅。

廖家既然称之为本城首富,果然非同凡响。宅中鳞次栉比、鸟语花香。廖老爷又是虔诚的佛教信徒,所以,回廊间“飞天”壁画延绵不绝,婀娜优美的画风,烘托出奢华中的一派祥和。

何夏心里七上八下,哪有功夫欣赏美景,就在此时,又一年轻男子挡住她们去路。

“姑娘,咱们是否在何处见过?”男子衣着光鲜,浓眉大眼,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

何夏眨眨眼:“未见过。”

“不可能!肯定见过!”男子围住何夏转一圈,忽然凑到何夏身旁,笑容很不正经:“相见自是缘分,不如本少爷请你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何夏退两步,躲到香蓉身后。

“你躲何躲,本少爷又不吃人……”廖兮凡欲拉何夏手腕,管家见状急忙上前解围,道:“三少爷,这两位姑娘是雷少爷的朋友。”

“雷少爷?我那天煞魔表哥雷腾云来了?……”廖兮凡眸中一惊。

“正是,雷少爷与老爷及大少爷在正堂闲谈。”

廖兮凡转身就走,可刚走出几步,又折回何夏身旁,自信地笑起:“我去跟表哥说一声,求他把你让给我,嘿嘿。”

“……”何夏神色呆滞,流氓孩子。

“二位姑娘莫见怪,三少爷并无恶意,只是生性顽皮了点。”管家道。

香蓉拍了拍何夏手背:“你今日这是怎了,换做平日早就发脾气了吧?”

“我……思考呢。”何夏没情绪骂那小子,烦都烦死了。

廖兮凡欢蹦乱跳走进正堂:“兮凡见过表哥。”

“几年未见,长高了。”雷腾云捶了廖兮凡肩头一下。

廖兮凡乃廖家老幺,在家中最受宠,他一转身坐到雷腾云身旁,开门见山道:“表哥,弟弟想跟你要个人。”

雷腾云抿了口茶:“嗯?”

“就是随你进府的丫鬟,那个头顶梳小辫的。”

“兮凡!休得放肆。”廖老爷瞪了儿子一眼:“腾云莫理会他,叫老夫惯坏了。”

“爹啊,自家人何须见外,表哥手中美女如云,送我一个半个怎了?”廖兮凡顶撞道。

“兮凡,不可乱开玩笑。”廖兮凯轻声指责弟弟。

廖兮凡嘴角一抽,可怜巴巴地看向雷腾云。雷腾云斜眼回望他,似笑非笑道:“另一个送你。”

“那个岁数大了点,长得倒还行,送给大哥吧。”廖兮凡指向廖兮凯。

廖兮凯干咳一声:“爹,你就由着他胡来?”

廖老爷开怀一笑:“男人坐在一起聊吃聊喝女人,我听着挺热闹。”

“……”雷腾云无语,舅舅还是这般“开明”。正如雷腾云娘亲当初非雷霸冥不嫁一样,廖家长辈一致反对,只有廖泽福力挺妹妹,廖泽福出主意——让妹妹与情人雷霸冥私奔,一年半载怀上孩子之后才舍得返亲。

“哟,聊女人,那我可熟……”门外传来一道沉稳的女声。

“外甥见过舅姑。”雷腾云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