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取舍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取舍
朱景先把药放在桌上。对着安宁怒目而视。
安宁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我,我喝药。”她揭开碗盖,把药碗小心的端起来,使劲吹了两下,也不顾烫,就往嘴里送,又烫又苦的味道,让她的眼泪都掉了下来,落进了碗里。
“谁让你这么喝的!”朱景先把药碗一把夺了下来。
安宁的泪珠子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往下滚滚而落,她扑到朱景先怀里道,“大哥,你别生气了,你别不要我!”
“你这坏丫头!”朱景先紧紧的抱着她,手不轻不重的捶着她的背,“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不是的!”安宁紧紧抱着他道,“我要大哥的,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朱景先道,“那你怎么能对我说那些话?”
安宁哭道,“大哥。我害怕…我害怕你喜欢姜姑娘,我害怕你会娶她。我不要那样!”
“谁跟你说我要娶她了?”朱景先愤怒了,一定要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安宁嗫嚅着道,“我听你赞她,我见到你们晚上出去,我就很不喜欢。”
朱景先道,“我那天晚上心情不好,只是跟她在外面喝了点酒就回来了。”他想起道,“怪不得你那天晚上全身冰凉,你是不是一直趴在窗边等着?”
“是。”安宁老老实实承认了。
朱景先使劲捶了她两下道,“你这傻子,若是再冻病了怎么办?”
安宁道,“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朱景先忽把安宁推开一些道,“小莲子,你是不是真的想知道你到底忘了什么?那好,我告诉你!”
安宁怔了怔,猛然捂上了耳朵道,“我不要知道!”
“为什么?”朱景先拉下她的手道,“你说得对,我不能瞒着你。即使是不好的,是痛苦的,那也是你曾经的人生,你应该知道的。”
“不要!”安宁尖叫了起来,她望着朱景先道,“大哥。你别说!那个不好的,我不要知道!”她紧紧的抱着朱景先道,“我只要知道,知道你只喜欢我,知道你在我心里很重要,知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就够了!”
朱景先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道,“小莲子,这是谁教你的?”
“周大哥!”安宁道,“他方才跟我说了,我都知道了,知道大哥只对我发脾气是因为你心里只喜欢我;知道我就算天天吃苦药也愿意和大哥在一起,是因为大哥在我心里很重要;我还知道,大哥让我吃药,是为了让我不生病,可以起来玩。”
朱景先叹道,“你这傻子,非要别人跟你说,你才知道么?”
安宁道,“是!大哥,我时常不太明白。但是你也要跟我说的,你告诉我,我不就明白了?”
朱景先道,“小莲子,有些事情是大哥没法跟你说的,你,真的还是不明白!”
安宁急道,“那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呀!”
朱景先咬咬牙道,“好,那我告诉你,我想要你做媳妇,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做媳妇?”安宁欢喜起来,“好呀,我愿意做大哥媳妇!”
朱景先道,“小莲子,你只知道,做媳妇就可以天天和我在一起,对吗?”
安宁愕然道,“那还有什么?”
朱景先摇头道,“你不懂,应该说你是忘记了。”
安宁道,“那你告诉我,我来学,可以么?”
朱景先道,“我不能让你来学,因为你现在不明白,我若是让你做我媳妇了,将来有一天,你明白过来。你若是后悔了,你会恨我的!”
安宁笃定地道,“我不会的!”
朱景先道,“将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小莲子,咱们,只能这样了。这样,也不错,不是么?”他的言语中有无尽酸楚,“你放心,大哥会一直疼你的,不会让别人来夺走对你的爱。可是,小莲子,你也再不许说今晚这样的话了,你再敢说一次,大哥就真的再不理你了!”
安宁点了点头,眼神里却无比困惑。
朱景先拿起药,温言道,“好了,小莲子,你该吃药了。”
安宁顺从的喝了药,朱景先拿糖放到她嘴里,轻抚着她的脸道。“疼不疼?”
安宁摇了摇头,摸着朱景先自己掐出血的手,也问道,“疼不疼?”
朱景先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紧紧的把她抱在了怀里,心却疼得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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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瞧见楼上的灯熄了,罗玉娥才轻叹一声,准备回房休息。却听见后面有轻微的脚步声,她转头一瞧,诧异道,“姜姑娘?”
姜毓秀走了出来。淡淡一笑道,“罗姑娘,能陪我说说话么?”
罗玉娥微笑道,“当然可以。”
两人缓步走到后院,静默了半晌,姜毓秀才道,“我原本以为,朱公子喜欢的不过是她的容貌,今日才发现我大错特错了。”
罗玉娥道,“错的不止你一个,我以前也曾经这么以为过。”
姜毓秀道,“那你是怎么明白过来的?”
罗玉娥道,“这不是我自己明白过来的,是别人告诉我的。”她想了想,方道,“姜姑娘,我告诉你个小秘密,在我跟朱公子他们一起出来以前,我爹曾经逼我立了个誓。”
“哦?”姜毓秀有些好奇了。
罗玉娥道,“我爹说,若是我想要跟朱公子他们一路出来游历,就绝不能对朱公子动心。即使有一点点动心,也得马上打住,绝不可泥足深陷。”
“为什么?”姜毓秀问道。
罗玉娥笑道,“我爹说,朱公子实在是个太优秀的男子了,没法不让女子动心。可偏偏这么优秀的男子,心里已经有人了,那人把他整个的心都占满了,再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容纳别人。若是再有女子对他动了心,最后换回的,只能是伤心。”
姜毓秀点头道,“令尊说得很对,确实如此。”她忽疑惑道,“也不知朱公子到底喜欢她什么?莫非是她从前异常出类拔萃?”
罗玉娥道,“说实话,这个问题我也好奇得紧。小莲子以前如何咱们都没看到。可现在如何是大家都看得到的。朱公子是个聪明人,即使喜欢的是以前的她,那也总不能拿以前的喜欢来喜欢现在的她吧!”
姜毓秀想了想,笑道,“我懂了。朱公子是个太优秀太会照顾人的人,小莲子呢,却是个太需要人照顾的人,所以他总是这么体贴入微的去照顾她。”
罗玉娥也笑道,“那么以前的小莲子,姑且不论其他,应该也是个特别需要人照顾的人。”
姜毓秀点头道,“应该如此,他们俩,还真不知该同情谁!”
罗玉娥道,“也许谁都不用同情,说不定将来还得羡慕他们呢!”
“会么?”姜毓秀有些疑惑,忽又笑道,“但愿如此。”
都是聪敏慧质的女子,三言两语之间便懂得该如何取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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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莲子!快起来!”安宁一睁开眼,就瞧见朱景先笑眯眯的望着她。
“干什么?”她嘟囔着,不耐烦的翻个身,又缩回温暖的被子里去。
“快起来!”朱景先直接把她连被子一起拉了起来,“小懒虫,你该睡够了。”拿着安宁的衣裳,直接帮她穿戴了起来。
待把迷迷糊糊的安宁弄醒了,安宁往窗外一瞧,道,“下雪了!”
“是呀!”朱景先笑道,“你瞧这雪下得多好,咱们出去玩雪去!”
“嗯!”安宁立马来了精神,高高兴兴的跟着朱景先来到后院。刚进后院,她一时呆住了,“那个,是什么?”
朱景先笑道,“你到前面瞧瞧。”
安宁跑到雪人跟前,她那个被炸坏的雪人已经被修补好了,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在那个大雪人的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又堆了个小一点的雪人出来,两个雪人紧紧倚靠在一起,微笑着亲密无间。
朱景先指着那个小雪人道,“你跟这个比比,可是一般大么?”
安宁脸上笑开了花,认真的上前比了比,“嗯,这个和我是一样大的。大哥,这是你堆的么?”
朱景先道,“是呀,就你在睡懒觉的时候,我可堆了好半天呢!小莲子喜欢么?”
“喜欢!”安宁笑道,“这个是大哥,这个是小莲子。”她又问道,“大哥,我给他们写上名字好么?”
“好啊。”朱景先道。
安宁伸指在雪人身上分别写上了“朱景先”和“小莲子”,转头冲着朱景先灿烂的微笑。
朱景先搂着安宁柔声道,“朱景先身边是小莲子,小莲子身边是朱景先。”
安宁大声问道,“那他们永远在一起吗?”
朱景先笑道,“当然!永远在一起。”他忽问道,“小莲子,你知不知道,你穿这白色斗篷象什么?”
安宁愕道,“象什么?”
朱景先走开了几步瞧着,笑道,“象小熊。”
安宁愣道,“我比小熊大!”
朱景先道,“那你是大熊。”
安宁想了想道,“我没大熊大。”
朱景先乐不可支,“那你知道你是什么吗?”
安宁摇了摇头,朱景先忽从地上抓起一团雪扔在安宁身上道,“笨熊!”他哈哈大笑着跑开了。
安宁一时明白过来,忙也抓起一团雪向朱景先扔去,道,“大哥坏!大哥才是笨熊!”
朱景先笑道,“你要能抓到我,我就是笨熊,你若抓不到,你就是笨熊!”
漫天飞雪里,他俩嬉戏追逐着,两个身影洒下无数笑声,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第三卷 第二百三十八章 紫菀
第二百三十八章 紫菀
一晚,梁淑燕意外做了个梦。梦到姐姐梁淑鸾满身是血的冲到她面前,她顿时惊醒过来,吓出一身的冷汗。翌日跟父母提起此事,梁夫人却垂泪道她昨晚也梦到大女儿了,不知是否有什么凶险。
直到三个月后,周复兴才打听到,晋国太子妃在那年冬天因难产去世了,去世时留下一个小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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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远堡。
宇文天牧拿著书信皱眉道,“景先要这许多牛马干什么?还要铁石,难道他要改行种庄稼?”
宇文青雄道,“说你小子蠢,倒也没蠢到家,他这可不是要种庄稼么!”
宇文天牧道,“他家好好的绸缎不做,种什么庄稼?”
宇文括笑出了声道,“天牧,做生意可管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么?他家做绸缎不假,就不兴他再去种庄稼?”
宇文青雄道,“景先这步棋走得高明哪!”
宇文括道,“我就知道他老子不可能放着他带小莲子四处游山玩水。原来是另有图谋。景先给咱们提了醒,青雄,咱们这两年也得注意下,囤积点粮食总是有备无患的。”
宇文青雄点了点头道,“咱家牛马多,若真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求人不如求已!”
宇文括道,“这你就又错了,若真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咱家还用得着这么多牛马么?”
宇文青雄道,“哦!我明白了!”他大笑道,“这钱可不能让朱家全赚了,咱们可也得好好捞上一笔。到时把最好的种牛种马留下来就行!”
宇文括道,“从现在起,所有的牛马对外开始慢慢提价!具体多少你来把握吧。”
“行!”宇文青雄道,“爹您放心吧!”他转头瞧见儿子还在翻那信,皱眉道,“天牧,你还在那儿瞧什么?那几张纸都快给你翻破了!”
“哦!”宇文天牧道,“我再瞧瞧有没有别的消息。”
宇文括望着大孙子道,“你还想知道什么消息?”
宇文天牧支支吾吾道,“没什么!”心里却不知怎地,惦记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宇文括问道,“天牧,你最近也相看不少姑娘了,就一个中意的也没有?”
宇文青雄道,“爹您不提我还差点忘了。天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十里八乡的媒婆可都传开了,说你这挑媳妇比皇上选妃还难!”
宇文天牧眉头一皱道,“爹!你别再拉我去看这个看那个的,我瞧着都心烦!”
宇文青雄道,“那你到底想要找个什么样的?”
宇文天牧道,“我也不知道!总之,就不是你带我去看的那样的!”
宇文括皱眉道,“天牧,这可不大好,咱家虽说也还说得过去,也有许多人愿意结亲。但你总这么挑挑拣拣的,时日一长也容易坏了名声。你若实在定不下来,不如让爷爷给你定一个如何?”
“爷爷!”宇文天牧忙叫道,“您还是让我自己选吧!”
宇文括笑道,“那看来你自己心里还是有点谱的。行吧,青雄,暂时别再给天牧相看了,把这事儿放一放,让孩子自己好好想想。”
“谢谢爷爷!”宇文天牧高高兴兴的应了。
宇文括又问道,“那新来的罗大夫怎样了?”
提到这个。宇文天牧可有话说了,“咳!这罗家人一个德行,罗二哥自到了咱们这儿,就没一日闲着的。成天走街串巷,我跟他说多少回了,现在天太冷,让他在家坐诊,他就是不听,跟他的小厮都受不了,我只好找了四个,分两班轮流跟着他。”
宇文青雄道,“等到开春解了冻,把药铺赶紧给他建起来,他就不能这么跑来跑去的了。”
宇文括道,“那药铺的地址选在哪儿了?”
宇文青雄道,“选在咱家和集市中间的大道旁,两头都近,来往也方便。玉孝还主动提出,咱们这儿牛马多,兽医少,他顺带着再帮咱们教几个兽医出来。”
宇文括道,“哟!他还会这一手,那敢情好,你可挑几个伶俐之人送去。”
宇文天牧笑道,“爷爷!我也想去学!”
宇文括道,“行啊!不过不能占你在马场的时间,你要想学,只能自己抽空去!”
“行!”宇文天牧道,“我一定不耽误!”
宇文括道。“那罗大夫的家眷安置得如何?”
宇文青雄道,“爹您放心,我在堡里选了单独的院子给他一家三口住,还拨了两人过去照顾,所有用度都是按上宾对待。”
宇文括点头道,“咱们一封信过去,人家马上把儿子一家子都送来这边陲之地,咱们一定不能怠慢了。”
宇文天牧笑道,“罗二嫂性子可好了,他家那小子也很听话,我常带三七去玩,他跟七叔叔也好。”
“三七?”宇文括疑惑道。
宇文天牧笑道,“罗家有个习俗,所有孩子都起个药名做小名。罗二哥的孩子就叫三七,原来罗姑娘的小名儿叫紫菀。那草叶上都长锯齿的,药味苦辛,怪不得她一身臭脾气,原来是小名儿就没起好!”
宇文括笑道,“看来你对罗家的事还挺上心啊。”
宇文天牧讪讪地道,“我这也是尽地主之谊。”
宇文青雄也瞧出儿子有些不对劲了,故意问道,“那罗姑娘临走时让你泡的药酒呢?”
宇文天牧道,“那是正事。我带罗二哥看过,他都说我弄得很好呢!爷爷,等明年秋天泡好了,我先送您一坛!”
宇文括笑道,“听说你可泡了不少?”
“岂止不少?”宇文青雄笑道,“爹您不知道,他弄了一间屋子专门装这个!咱家就是人多,也要不了这许多!”
宇文天牧急急辩解道,“那咱们喝不了,可以赠给乡邻啊,也是做善事嘛。再说。罗姑娘给我那招蛇的药一下招来那么多蛇,我要不让人全抓回来,可多浪费呀!”
宇文括笑道,“罗姑娘在这儿的时候,没听你正经叫人家一声。人家走了,你倒罗姑娘长罗姑娘短的。”
“谁说的?”宇文天牧抢白道,“我明明也是这么叫她的。”
宇文括和宇文青雄相视一笑,心下了然。
*****
罗玉娥突然接连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朱景先道,“罗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受凉了?”
罗玉娥忙摇头道,“不是。”
安宁道,“玉娥,你是不是生病了?”她忽兴高采烈地道,“那你也要吃药!”
罗玉娥笑道,“小莲子,让你失望了,打喷嚏可并不表示就生病了。”
朱景先笑道,“罗姑娘打喷嚏,还有可能是有人想她了,她离家这么长时间了,家里的人一定很惦记她的。”
“是么?”安宁道,“那我怎么不打喷嚏,没人想我吗?”
朱景先笑道,“咱们这就是要回家呀,你还要谁来想你?”
安宁忽又道,“那玉娥前几天还天天吐来着,也没吃药。”
罗玉娥笑道,“我那是晕船,你头两天不也吐了?我也没给你吃药的不是?”
安宁马上指出道,“你吐得比较多!”
朱景先道,“小莲子,罗姑娘是北方人,没坐过船,跟咱们南方人不一样。”他瞧瞧窗外道,“走,咱们上甲板看晚霞去!”
罗玉娥摆手道,“我不去了。我就坐在这儿,挺好的。”
安宁笑道,“玉娥你是不敢去!”
罗玉娥笑道,“我就是不敢去,也没什么了不起,可没说做大夫的就不能晕船的。小莲子,你们上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