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去晋宫!”安宁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尖锐。

瞧她眼神不对劲,赵顶天只得跟车夫道,“大哥,麻烦你去一趟晋宫!”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哭墙

第一百三十九章 哭墙

朱景先在前厅结识了个在晋都开当铺的吕老板,这吕老板最喜欢关注城中长短消息,又好四处吹嘘。

朱景先有心从他口中探听消息,便讲了个关于皇上和大臣的笑话,逗得他哈哈大笑,“朱公子,真是风趣!不知这是哪国君王闹的笑话?还请朱公子明示,别让我猜这哑谜了。”

朱景先笑道,“我不过是道听途说,又哪里知道是哪国的君王?不象吕老板,成日和这些达官显贵们打交道,知道的笑话才更多呢!”

吕老板一时兴起,吹嘘起来,“那倒是,这天下不管有钱没钱的,都离开这当铺。”他故作神秘道,“朱公子,我可只告诉你一人,晋国的梁相国听说没,就是那个两个女儿全嫁进宫的相爷?”

朱景先道,“略有耳闻。”

吕老板道,“这梁府近来送了不少大家伙到我的当铺来变卖,隔几天就送几件,似在筹钱哩。这梁相爷在朝中虽不得势,但他有两个王妃女儿,难道宫里赏赐还少了他的?”

朱景先道,“哦,竟有此事?这可古怪了。”

吕老板道,“我估摸着,他要筹.钱无非两事,一是想辞官不做,回家养老;二来,”他看下左右,附在朱景先耳边道,“可能是要打仗了。现在楚赵开战,赵国国小民弱,听说前景不妙。晋后可是赵国公主,哪有不帮着娘家的道理?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晋国打算出兵了。梁相爷该是怕时局动荡,想多存着钱以防万一。只是他未免也太过小心了,楚国再强,最多灭了赵国,哪里就真的能打得到晋国来?”

朱景先故作惊叹道,“吕老板查纤.毫而知全貌,怪不得这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吕老板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脸.上的肥油都冒了出来,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朱公子过奖了。”

此时,进来一个小厮,悄悄在朱兆稔耳边说了几句.话。朱兆稔脸色微变,走到朱景先身旁低语了几句。

朱景先不动声色,又应酬了几句,方才笑道,“吕老板,.小侄忽觉有些头晕,可能是不胜酒力,先告退片刻,失礼,失礼!”

吕老板道,“朱公子,你可快些回来!”

“当然,当然!”朱景先微笑着出了大厅,小厮立即把.他带到后厅旁的一间厢房里,朱四婶和朱景虹脸色慌张的望着他。

朱景先温言道,“出了什么事?”

许氏道,“贤侄啊,.今晚是我招呼不周,让六姑娘听了些闲言碎语,让她受气了!”

朱景先笑道,“四婶太见外了,到底是什么事?”

许氏见朱景先面色和悦,心中稍安,望向朱景虹道,“虹儿,你把事情原委说给你大哥听。”

朱景虹道,“大哥,我陪六姑娘用了些饭,带着她到园中散步,一时来了几位小姐,她们在那议论,议论…”

朱景先柔声道,“虹妹,没关系,说实话。”

朱景虹这才鼓起勇气道,“她们说六姑娘来历不明,还隐隐说她可能是那种不好的人。”

朱景先点头,心中已然明了,“这个不提,六妹不会为了此事负气出走,她们还说了什么?”

朱景虹想了想道,“她们后来还说起梁府二位小姐和晋宫结亲之事…”

“不必说了,我明白了。”朱景先对许氏道,“四婶,麻烦你派个人跟四叔说一声,我要离开片刻。但请他放心,最多半个时辰,我一定赶回来终局。”

朱景明此刻也赶了过来,“大哥,要不要我陪你同去?”

朱景先略一思忖道,“不必,你送我出去。给我一匹快马,然后去替我准备身衣裳,我回来要换,尽量不要惊动任何人。”

朱景明马上送朱景先离开。

许氏见朱景先甚是镇定,料想他一定能处置妥当,便派人去给朱兆稔送了个信,自也镇定自若地回去招呼那些女眷了。

朱景先出了后门骑了马,径直往晋宫方向狂奔!只有在无人的夜色中,才能从他的眼里看到深深的焦急与担心。他心中无比憎恶那几位乱嚼舌根的女子,怎么可以如此肮脏的臆测一位高贵的公主?他又在心中责怪着自己,他把什么都考虑到了,却独独忽略了女人容易嫉妒的天性。

车夫驾着车,不一时便送安宁和赵顶天来到晋宫外。

安宁跳下车来,便欲往晋宫中冲去。赵顶天在后面一把拉住她,“六姐,你不能过去!你进不去!”

月色下,晋宫厚重的城墙显得格外森严,便盘踞着的猛兽,铁面无情。

安宁大叫起来,“秦远!秦慕远!你给我出来!出来!”她凄厉的叫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晋宫城墙上有几双眼睛已经注视了过来。

眼泪不可扼制地滚滚而落,安宁哭道,“秦远!你怎么能这样!是你在骗我吗?还是别人在骗我?”

赵顶天不知何故,只牢牢拉住她,怎么也不肯让她越雷池一步,“六姐,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安宁望着他,凄然道,“他成亲了!秦远又成亲了!他娶了梁相国家的二小姐!”说话之间,便是泪如雨下。

赵顶天一听,呆了。

安宁放声大哭,好一阵才又对着那宫墙嘶喊道,“阿远,求求你出来好不好?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顿了顿又道,“你不可以这么骗我的!我们是拜过堂,成过亲的!婚书还在望仙楼里收着,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想着昨日的甜言蜜语,安宁此刻只觉心痛得无以复加,身子一软,无力的瘫坐了下来,泪眼朦胧地望着晋宫继续哭道,“你发过誓的,你不记得了么?你说过,你若负我,必倾国倾城,孤独终老!这些都不算数了么?满天神明在上,你能这么骗人么!”

赵顶天的眼睛也湿润了,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紧紧咬着的下唇渗出血来。

此时,听得宫门那儿有些动静,入夜的宫门不能开,两名侍卫拉着绳索从宫墙上跃了下来。来到近前,一名侍卫道,“哎!你这女子,三更半夜在宫外鬼哭狼嚎的,想找死么?”

赵顶天把安宁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盯着他们道,“你们,去让秦远出来!跟我六姐说话!”

“秦远?”那侍卫一愣,“宫中没这人!”

赵顶天高声吼道,“他也叫秦慕远!就是你们那狗屁不如的二殿下!”

另一个侍卫眼睛一瞪,“大胆!”扬手就想给赵顶天一个大耳光子,赵顶天头一偏,躲了过去。

那侍卫怒不可遏,拔出刀来,“你们不想活了!”

赵顶天倔强的瞪着他,分毫不让。

“住手!”后面传来马蹄声,是朱景先赶到了,他满头大汗,飞身下了马,冲到赵顶天跟前道,“小弟,咱们先回去!”

赵顶天红着眼睛,攥紧拳头,哑声道,“就这么回去么?六姐怎么办?这事怎么说?”

“此事一定会要他给六妹一个交待!但不是现在!”朱景先俯下身子,把安宁抱了起来。

安宁已是泣不成声,拉着朱景先的衣襟,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朱景先柔声道,“六妹,别着急,大哥既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带他来见你。他若真对不起你,大哥一定要他悔之不及!现在不是讲理的时候,咱们先回去。”他抱着她转身就往马车而去。

侍卫道,“你们,你们就这么走了?”

朱景先回过头,冷冷的望着俩侍卫道,“不然,你们还待怎样?要不要去请问下你们的二殿下,敢不敢出来与他的妻子相见?嗯!”

“你…”那侍卫一时语塞,旁边侍卫却拉了他一把,“算啦!这种闲事管不得,回去!”

赵顶天在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这才回身上了马车。

俩侍卫转身偷偷嘀咕了一阵,又拉着绳子回到宫墙里。一夜之间,这消息似乎就传遍了晋宫。

朱景先吩咐车夫赶紧驾车先回住处。

车厢里,幽暗的夜光下,安宁哭得是肝肠寸断,浑身冰凉,如梨花带雨般楚楚可怜。赵顶天心中抑郁,一路上也不发一言。

朱景先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阴郁,他怕安宁伤心过度,哭坏了身子,悄悄伸指点了安宁的睡穴。等她睡去了,朱景先拿出丝帕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轻声叹道,“别怕,有大哥呢!若是他当真不好,大哥便带你回家,总不致叫你一人孤零零再流落在外。”

回到住处,赵顶天打开车门,正欲说话,朱景先轻嘘了一声,示意噤声。他抱着安宁下了车,把她送到楼上。晴云早秉烛迎了上来,开了门,帮着把安宁放在床上,小心除去她的鞋子,拿被子给她盖了,伺候着让她睡下。朱景先又低声嘱咐晴云几句,这才转身出来。

赵顶天在门外蹲着,紧咬着牙关也不吭声。

朱景先道,“小弟,我现在还得回曲溪风苑去,等送走客人,我马上赶回来。你就在这里守着她,若是她醒了,便好生陪着她,劝劝她。总之千万看好她,别让她做傻事!”

赵顶天用力地点点头道,“大哥,你放心!我就今晚不睡,也在这儿守着六姐!”

朱景先拍拍他的肩,赶紧下了楼。交待那车夫先回府上,今晚之事一个字也不许泄露。车夫知道这大少爷在朱家的份量,哪敢多话。

朱景先换了雪额,马不停蹄又往曲溪风苑赶去。朱景明一直在后门等着,见他回来,忙迎了他进去。朱景先换了身新衣裳,这才施施然重又回厅入席,只推说不胜酒力,弄脏了衣裳,故此迟了些。这也是筵席上常有的事,只要人回来了,大家哪里会多话。

朱兆稔起初还有些担心,但见朱景先神态自若,谈笑风生,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觥筹交错,宾客尽欢,酒席至三更方散。

待送别最后一位客人,朱景先方对朱兆稔道,“四叔,对不住!今日让您和四婶受累了,本来小侄该留下来打点,但今晚出了这档子事,我必须尽快赶回去!”

朱兆稔道,“咱一家人之间,这些客套话就不用说了。今晚之事你能弄成这样,已经是非常之好了。现也就是些杂事,没什么要紧的,你快回去是正经!”

朱景先也不多礼,命人牵了雪额来,纵马扬鞭,绝尘而去。

朱景明道,“大哥方才明明看起来好象没事了,这会子偏又这么着急,证明真是有事哩!这样跑几个来回,也真难为他了。”

朱兆稔道,“你大哥这份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工夫,你要能学到三成,爹就满足了。对了,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去把你母亲和妹子请来,跟我细说说。”

朱景先一路狂奔,回到住处,把雪额丢给小厮照料,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二楼,赵顶天却不在门口了。

轻敲了敲门,赵顶天的声音在里面响道,“是大哥回来了么?请进!”

朱景先推门进来,里面一灯如豆,昏黄色的灯光幽幽明明,黯淡不均的洒在屋子里,映着在床上半坐着的安宁脸上更是苍白一片,只一双黑黑的眼睛还闪着点生气,却空洞的不知望向何方。赵顶天就坐在她床脚旁的凳子上,晴云伏在桌上,撑不住地在打瞌睡。

朱景先上前对晴云道,“你先回去睡吧,明日还要辛苦你呢!”晴云望了他们俩一眼,点头顺从的出去了。

朱景先走到安宁的床边,赵顶天站起来欲让座给他,被他按住了。

赵顶天小声道,“大哥,六姐醒来多时了。我跟她说话,她都不理我。”

朱景先拍拍他的肩,望着安宁柔声道,“六妹,大哥陪了一晚上客人,现在可真乏得紧,你能让些位置,让大哥坐坐么?”

安宁没有作声,身子却往里挪了挪。

朱景先微笑着在她床头侧着身子坐了下来,“六妹真好。”

安宁却半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们。

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章 劝慰

第一百四十章 劝慰

朱景先也不勉强安宁说话,却对赵顶天道,“小弟,麻烦你去倒一杯水来。”

赵顶天起身到桌边,一摸茶壶道,“大哥,没有热茶,只有凉水了,要不我去烧点吧!”

朱景先道,“没关系,那就倒杯白水来。”

从赵顶天手中接了水,朱景先道,“六妹,喝杯水吧。”

安宁仍背着身子。

朱景先道,“你不喝?”

安宁没有动。

“那我可喝了。”朱景先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后笑道,“今晚大哥可喝了不少酒,口早就渴了!”

赵顶天道,“大哥,你今晚可真喝了不少!也累得够呛,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陪着六姐。”

朱景先笑道,“这还不算多的!大哥十二岁第一次来北方时,不知北方人生性豪爽,喝酒不象咱们南方用杯子,全是用大碗,酒性又烈。那次可把大哥喝惨了,吐了好几回呢!”

“真的?那大哥不就醉了么?”赵.顶天觉得有些奇怪,大哥不安慰六姐,尽扯这些闲话做什么?

却见朱景先摇头道,“可不敢醉!实.告诉你们吧,每次喝酒时我都带着解酒药的。若是喝的多了,便自己偷偷去吐,吐完再喝。”

“为什么?”赵顶天奇道,“那样岂不伤身子?”

朱景先道,“没法子,经商的总需.要时常应酬。自打我第一次上酒桌开始,我爹就告诉我,不管当时心情如何,有多得意或多不得意,不管谁醉了,我都一定不能醉,永远要保持头脑清醒。”他对着安宁的背道,“所以,每次大哥喝了酒应酬回来,都盼着能赶紧好好睡上一觉。要不可要头痛好几天呢!”

安宁终于动了动,却仍未转过身来。

赵顶天道,“大哥,那你还撑着做什么?赶紧下去休息,.我守着六姐。”

朱景先叹了口气道,“六妹心情不好,我这做大哥的.怎么睡得着!”

安宁再也忍不住了,回身扑进朱景先怀里,低泣.道,“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朱景先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我就知道六妹不是个狠心的人,不管自己多难过,也不忍心让身边的人难过。对吗?”

安宁嘤嘤哭着,心里又感动又难过。朱景先也不劝她,只拍着她的背,让她尽情哭着。

良久,朱景先才伸手温柔的擦拭着她的眼泪道,“好了,六妹,你听大哥说几句话,好么?”

安宁抽抽嗒嗒的止住哭声,点了点头。

朱景先道,“宫里的事情,你该明白的吧?是不是常要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做些身不由己的事?”

安宁点了点头,心中似透出一丝曙光。

朱景先道,“你真觉得你相公会骗你么?”

安宁低着头想了半天,犹豫着摇了摇头。

朱景先道,“你们骤然离散,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解释原因么?”

安宁点了点头道,“大哥,这事在我心中压很久了,我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毫无征兆的凭空消失。虽然我们成亲的时日很短,就算,就算是他真想抛下我,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朱景先道,“这件事情,只有你们夫妻两人碰了面,才能说得清楚。道听途说的话,是一概不能作数,更不能相信的。”

安宁哽咽着道,“可他…他毕竟又再娶了…”一念及此,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那就更要当面问问他,对不对?”朱景先直视着安宁的眼睛道,“六妹,你能接受么?”

安宁怔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景先道,“就象你说的,他毕竟已经再娶了,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或许将来他还得再娶,你能接受他有三妻四妾么?”

安宁的眼中顿时划过一道深深的伤痕,却明白朱景先说的全是实话。她使劲摇了摇头,泪珠又滚了出来,“我…我不能!我不知道!”她的心都揪成一团了。

朱景先叹息道,“六妹,若是你实在心里难受,也不要勉强自己接受。你若愿意,大哥立刻带你回香溪去,从今往后,大哥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朱家一定会把你视作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照顾你一生一世。若你不愿去,你想上哪儿,想干什么,大哥都帮你实现,好么?”

赵顶天道,“还有我!六姐,你别担心,我会学好本事,永远陪着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朱景先道,“你瞧,还有小弟,他也这么关心你。六妹,你以后都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也不是非回到你相公身边不可的。”

安宁眼睛又红了,却是被感动的,“你们,你们为什么都对我这么好?”

朱景先道,“咱们相伴这么久,我们早已把你视作我们的姐妹,我们的亲人了,对么?小弟?”

赵顶天使劲点着头。

朱景先又道,“六妹,现在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也许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在没有了解真相以前,先不要这么伤心,好么?”

安宁点了点头。

朱景先道,“你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或是喝水?”

安宁抬手拭去眼泪,有些赧颜道,“我,我其实是想喝水来着。”

赵顶天忙起身倒了杯水来。

朱景先笑道,“也是,流了这么多眼泪,肯定想喝水了。”

安宁喝了水道,“大哥,小弟,你们去休息吧。我,我不再哭了。”

朱景先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再哭了,更不要胡思乱想,大哥一定会尽快给你查明真相的,好么?”

安宁点了点头。

朱景先扶她躺下,又替她掖好被子道,“你快睡吧!”

安宁道,“你们回去吧。”

朱景先摇头道,“我还是不放心,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安宁迟疑了一下道,“大哥,那能麻烦你吹首箫曲么?我忽然很想听。”她迫切地需要点动静,让她不再去思考。

朱景先笑道,“当然可以。小弟,麻烦你去到我房中,把我的玉箫取来。”

箫声缓缓吹奏,在静夜的小楼里回荡着,空灵飘逸,如温柔的水波轻轻荡漾,把人的心都托得飘浮起来,不知何处,今夕何夕。

安宁不知不觉睡着了,待听得她呼吸匀称沉稳了,朱景先方收了玉箫,赵顶天吹了灯,二人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出去了。

到了楼下,赵顶天才问道,“大哥,那人…你准备怎么对他?”

朱景先明白他说的是秦远,道,“当然是先让他们夫妻相见,说个清楚。”

赵顶天冷哼一声道,“还说什么?说什么他都让六姐这么伤心了!”他一拳重重捶在栏杆上。

朱景先道,“小弟,咱们不能这么武断,总要听听他的说词。”

赵顶天道,“可是六姐…她心地这么好,什么都不懂,又这么老实,一定会被人骗,被人欺负的!”

朱景先道,“六妹的性子是过于柔弱了些,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们夫妻间的事情,外人不好随便掺和。”

赵顶天倔强地道,“不行!谁都不能欺负六姐,那人若敢欺负她,我一定跟他没完!”

朱景先拍拍他的肩道,“若是六妹自己愿意呢?咱们只能尽到自己的责任,至于怎么选择,还是她自己的事情。好了,今儿也晚了,先回房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赵顶天这才点头回了房。

*****

晋宫。

秦远这晚本想看看书,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索性出来走走。隐隐约约间,夜风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他有些疑惑,再一细听,又什么都没有了。许是幻觉吧?他摇了摇头。

他的功力已然恢复了五六成,用轻功自信是没问题了。但他还不敢轻举易动,怕引人注目,四周的明侍暗卫实在是太多了,若是惹得母后怀疑,又给他下药,他想要自由,可就更加遥遥无期了。

一时想起周复兴,秦远暗自叹息起来,既盼着他快点找到安宁,又怕让他找到安宁。他知道周复兴是实心对安宁好的,安宁若是遇上他,就算是安全了,可更怕周复兴待安宁太好。唉!也不知道周复兴会在安宁面前怎样说他,安宁又是否肯给他个机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