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琳想想也是。

沈念念翻到后面惊为天人,“靠,盛时的老总居然也是我们学校的校友。”

“谁?”

“商离衡。”

“不会吧?”许诗难以置信。

“可不是嘛,太让人震惊了。”

慕寸心听到那个名字眼皮又跳了两下。

晚上吃货桑琳突然想吃火锅就捣腾着寝室另外三个一起去。慕寸心是极其容易上火的体质,火锅这种东西是碰都碰不得的,只要今天一吃,明天绝对会口轻溃疡。但是架不住桑琳软磨硬泡,最后只能同意。

沈念念和许诗一番打扮过后天都黑下来了。四人浩浩荡荡地从五楼下来。

天空灰雾漫漫,有轻度雾霾,很多人都戴了口罩。慕寸心和桑琳是不太计较的,沈念念和许诗就不同了,她们可注重这些了。这都到寝室楼下了那两个姑娘还要上去拿一次性口罩,她和桑琳无奈只能站在原地等。

慕寸心拿着手机继续刷页面,她必须尽快找到兼职,母亲的药费还欠着没付。那日她和母亲闹得不欢而散,这几天母女俩都没有联系对方。慕寸心知道母亲有气,但她被母亲那样指责心里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都过了二十年了,她的母亲还是没有沾染上一点人间烟火,还当自己是当年那个被丈夫捧在手心里的女人。从来不知生活的艰难,买一条裙子的钱都是她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这些年全靠师父接济度日,日子过得拮据又拧巴。有这样一个不靠谱的母亲,慕寸心真是操碎了心。她从初中就开始找各种各样的兼职贴补家用。师父每个月的钱都大多被柳含烟拿去买了奢侈品。家里的一应开销,她的学费,柳含烟的药费都得靠她一点一点去挣。

其实校内也有很多兼职只是工资太低,解不了慕寸心的燃眉之急。

“心心你快看,那不是早上给我们代课的美女老师么?”桑琳摇着慕寸心的手臂大喊,音量大得方圆五里都听得到。

慕寸心被人打断,被迫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一抬头就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羊肠小道上男人穿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立在路灯下,身形颀长,英/挺俊朗。路灯散发出来的灯光将他分割进黑白两个区间,他侧脸的轮廓在暗影重重的灯光下格外立体。就像藏经阁墙面上挂着的一幅幅黑白影画,真实得不像话。

夜色宁静,路灯散发着清幽的灯光,男人的身影投射在地上。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女人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我又不要脸地来求评论和收藏了。

看文的小天使们冒个泡呗,赶快用评论砸我吧!

☆、路灯(2)

路灯(2)

男人侧着身子,路灯的阴影隐去了他的表情,慕寸心一点都看不清,不过应该是高兴的。因为美人的脸上挂满了笑意,笑靥如花,倾国倾城。

桑琳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地停不下来,“尼玛,那男人是不是美女老师的男票啊?真是太帅了!”

这时沈念念和许诗也已经拿好口罩下来,两人均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

沈念念见桑琳一脸兴奋样疑惑,“看什么一脸猥/琐?”

“男人。”桑琳利落地抛出两个字。

下一秒四只眼睛齐齐看过去,速度快得惊人。

“我去,那不是盛时的大BOSS吗?”许诗惊为天人,下巴都掉下来了。居然让她看到了活的商离衡。

“看这样子两人肯定有奸/情。”沈念念一锤定音。

桑琳:“妥妥的。”

许诗:“这年头女神都是配男神的,让我们这些矮矬穷怎么活?”

慕寸心:“爬七楼。”

许诗:“额?”

慕寸心:“跳下来。”

许诗:“——”

三个色女旁若无人地偷窥美男,好在慕寸心是清醒的,她收好手机施施然地问道:“我看你们一个个都吃饱了,应该不用去吃火锅了吧?”

三只:“额?”

慕寸心轻飘飘地抛出四个字,“秀色可餐。”

“当然要吃了!”那三只异口同声,整齐划一,默契的不行。

跟美男比起来,肚子才更重要好吗?

***

三天后C大百年校庆如期举行,各届风云校友应邀出席。其中不乏政界新贵,商界名流,业界精英,就连居于榜首的那个年轻的市/委/书/记都出现了。虽然只露了个脸就匆匆离开,但反响却是无比强烈。各大报社的头版头条都是这件事。

有了这样一个活招牌,慕寸心估摸着学校下届的招生工作完全不用愁了。

校庆晚会在798广场露天举行,全校学生倾巢出动,场面无比浩大。一层一层的掌声和欢呼声盖过慕寸心的头顶,震地她耳膜隐隐作响。虽然很多人是在风中凌乱,寒气一阵一阵扑鼻袭来,不少学生的鼻子都冻红了,但是个个都兴致很高。

商离衡作为特邀嘉宾坐在主席台下的第一排位置。设计分院被安排在798广场的东边,刚好在主席台的相反方向,慕寸心只远远地看到男人的一个黑影,细细小小的一点,嵌在她的眸子里。

许诗带着她往主席台方向挪,终于蹭到了别班的风水宝地——近距离观看商离衡。

这个方位很好,几乎可以看清男人全部的表情和动作。

校庆晚会开始的时候商离衡作为风云校友发言。男人英/挺的身姿往台上一站,底下就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欢呼声。无数闪烁的灯光环绕在他周围,男人完全被包裹在一团光晕中,就像无数行星环绕太阳在转。而他就是那颗太阳发光发热。

男人清浅温润的嗓音穿透层层喧嚣嘲杂的人群进入慕寸心的双耳,就像遗世空旷的山谷里奔流不止的溪水,清透温凉,她整个的听觉神经都被取悦了。

慕寸心觉得她对于这个男人的声音从来就没有抵抗力,每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她就会想起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给她吹过的那曲《高山流水》。

口琴特有的低沉和缓的琴音即使隔了这么多年依旧清晰可闻,犹在昨日。那时她还那么小,却将每一个音节都一一记在了脑海里。她有记忆以来母亲从未在她面前落过泪,唯一的一次就是吹这首曲子,在多年以前的那个中元节,父亲的忌日。

想来父亲这辈子留给母亲唯一的期待也就只剩下这只口琴和这首曲子了。

夜风缱绻,抚起慕寸心散落的鬓发,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风大,卷起男人的衣角,他的身形清隽修长,宛如青松。

夜幕四合,暮色苍茫,冷风从指缝间穿梭而过,灯光飘飘渺渺,男人清润通透的声音隔着夜风分外清晰。

他说:“很荣幸能站在这里发言,但是我不想以所谓的商界名流,业界翘楚的身份来说这些话,我更希望我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来来告诉你们这些。熟悉我的人可能知道我从五岁就开始跟随赌王慕漓学牌。到了十岁我几乎可以独当一面,毫无压力。我师父他是一个很严苛的人,我跟着他很苦,常常因为牌面上的一些小细节参透不了而没有饭吃。他从来不吝啬于对我的打骂,我一直很恨他,因为那个年纪的孩子完全无法理解大人的苛刻。可是我十岁那年他和人赌了一个生死局,他赌输了,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输也是最后一次,因为那场赌局结束后他就自杀了。”

“他离开后我开始后悔因为没有人会再像他那样对我了,他们忌惮我的身份,对我唯命是从,从来不会对我讲真话,我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只有真正对你好的人才会对你苛刻,因为他们希望你成为更好的样子。告诉你们这些是希望你们要珍惜那些真正对你好的人,请善待他们,对于他们的苛责能有多一分理解,不要像我一样在日后追悔莫及。”

“我们终将成长,他们终将老去,所有的迷茫和苦难终会消散。父母不易,师长不易,爱情不易,友情不易,做自己不易,且行且珍惜!”

校庆晚会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九点了。由于晚上没有吃晚饭,慕寸心早就饿地快歇菜了。人群一散开,她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到798广场的第三食堂吃东西。

晚上九点食堂里没什么人,慕寸心点的馄饨一下子就做好了。她吃饭的习惯随了父亲干脆利索,三两下的功夫就解决了一大碗馄饨。

第三食堂地处艺术分院,离慕寸心的寝室楼有好长的一段路程,中间还要穿过一座天桥,单单走路都要走上十几分钟的样子。

填饱肚子后慕姑娘迈着小碎步回寝室。在天桥上碰到不少学生在讨论当晚的校庆晚会,而被提及最多的就是“商离衡”这个名字。

C大建校之初并没有设立艺术分院,艺术分院也是近几年新设置的。几年前学校在南边征了好大一片空地用来成立艺术分院。因为中间有马路穿过,为了方便艺术分院与其他分院沟通,学校特地花大手笔修建了一座天桥。这座天桥出自知名桥梁设计师沈轻寒之手,风格独特,气势恢弘,是百年名校的一大特色,同是也是情侣约会的不二圣地。

慕寸心每次和好基友们经过这座冗长的天桥,就会看到很多情侣相互依偎,你侬我侬,更有甚者直接天雷勾地火地来一段法式热吻。若是时逢情人节、圣诞节这样的节日,天桥上的情侣更是多得数不过来。

这座天桥俨然专业虐狗十八年,慕寸心每次都被会被虐出一脸血,当之无愧的虐狗圣地。

三年下来,这座天桥慕寸心走过无数遍,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在那上面碰到商离衡。

天桥是典型的梯形设计,中间是平直的直线,两头是坡度很平缓的台阶。慕寸心堪堪爬完这侧的最后一级台阶,就看到年轻俊朗的男人在一大群校领导的簇拥下在另一侧拾阶而上,眉目清冷,就像藏着北极的皑皑白雪。

他生了一副比谁都清冷的眉眼,凉薄的镜片后面那一双黑眸犹如一滩化不开的浓墨,漆黑深沉。咋一眼就是这样生人勿扰的模样,淡漠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应该是要往南门出去。

天桥两边安装着许多盏精致的路灯,灯杆由汉白玉砌成,上面还雕刻有形状逼真的龙纹。灯头是天鹅形状,唯美大气,一接通电更是精妙绝伦,美轮美奂。

昏黄古旧的灯光下,男人的侧脸掩在阴影下,被照亮的那侧轮廓瞬间就被这暖色的光柔化了,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柔软。

没有因为要参加校庆晚会而刻意西装革履。商离衡那晚仅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长款风衣,英伦的风格,更衬得男人气质冷冽,身形坚/挺。脚上配得是一双新百伦的休闲鞋,鞋面上的大写N字被暖色的灯光一照,就像镀上了一层鎏金,在夜色里微微发亮。

最重要的一点——鞋子很干净。

慕寸心痴痴地看着,完全不记得掉头跑开。

过了一瞬她回过神,暗骂自己鬼迷心窍,被美/色/诱/惑。当即就想躲开。

那人似乎有所感应,慕寸心还来不及转身,男人的目光就隔空飘了过来,悠远深沉,好像隔了千山万水一般。

只见那人低头和边上的领导说了什么,那群人就先行离开了。

慕寸心一只手捏着卫衣的衣角,另一只手左右绞动着,有点局促。

男人信步走来,在她面前站定。那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眼底,细碎得像一颗颗闪耀的宝石。

慕寸心捏了捏眉心,在心里大叫时运不济,总是和这个男人狭路相逢。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好巧,商先生!”

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偶是存稿箱君,作者君还在外面浪,祝姑娘们看文愉快!

☆、路灯(3)

路灯(3)

商离衡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双手插/在裤袋里,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女孩。

卫衣,牛仔裤,一脚蹬,当真是好休闲的打扮。

夜晚寒意渐起,商离衡的目光不知不觉中就落在慕寸心的脚上。她穿的是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裤腿微微卷起,露出光洁的脚踝。这样的穿着在春秋季节无可厚非,但是在寒冬腊月就很不合时宜了。男人拢了拢眉心,心想她难道就不会觉得冷吗?

慕寸心当然无从得知男人的思量,此刻她只觉紧张,手心都氤出了湿意。

她还没有从频繁地与这个男人狭路相逢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商离衡将女孩的局促与不安收入眼中,勾了勾唇角说:“回寝室?”

慕寸心点头,想开口说一个“是”字,张嘴后才发现居然发不出如此简单的音节。

“嗯。”含糊不清,模棱两可。

“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慕寸心好歹我们也是故人重逢。”男人的眼里满含笑意,有星辰的光亮。

故人重逢?

慕寸心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不过想想好像也是。如果前年在永安寺那算得上是初遇的话。

她思索了一会儿弱弱地开口:“演讲很精彩。”

商离衡:“——”

慕姑娘成功地将商总堵出一头黑线。

男人从裤袋里拿出手拍了拍慕寸心的脑袋,“陪我走走?”

他那修长的手指被灯光拉出一道剪影,好看得不得了。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但是行为上却看不出有一点在征询她的同意,抬步就向前走去。

慕寸心的反应慢了半拍,回神时男人已经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对着她说:“快点!”

她小跑着跟上他,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男人身上那淡淡的藏香始终充盈着她的鼻尖,很淡很淡,她却闻得到。

“你都听了?”

男人这样没头没脑的问题也难为慕寸心听得懂。

“嗯。”她听了,从头到尾仔仔细细都听了,没放过任何一个字。谁让她对这个男人的声音没有抵抗力呢。

两人顺着台阶走下去,慕寸心始终不敢和他并排行走,总是落后他两步,这让商离衡忍不住问她:“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慕寸心摇头,她怎么可能对他有误会。

“那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慕寸心:“——”

她欲哭无泪,亲,你这样直白真的好么?

“没有。”慕寸心下意识就摇头否认。

男人的双眸在凄清的夜色里亮得发光,堪比一汪平静的秋水,波光粼粼又深不见底。

他突然扭头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清澈无波,却写着满满的不信。

慕寸心的小心脏顿时就抖了三抖。

很显然商离衡是不信的。

下一秒她听到那人说:“慕寸心我有眼睛。”

言下之意太明显,她想装听不懂都难。

“你每一次远远看到我你就想跑。”男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继续说:“我有眼睛我看得到。”

话题进行到这里彻底陷入僵局。

“我没有躲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良久之后,慕寸心终于开口小声地说道。

这是她所能想出最好的、最合理的、最有信服力的解释。他们本就有云泥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连站在一起都是不可思议的,何况相处。

“嗯。”那人点头总算是听进去了。

慕寸心在心底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居然有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不得不承认应付这个男人真是太难了。

“不用纠结该怎么和我相处,我以为前年我们就已经是朋友了。”男人的声音清润温和,就像一片薄而软的羽毛划过心间。

商离衡的话彻底让慕寸心闹红了脸。她徒然生出一股愧疚感,为这几次刻意的逃避和不识抬举。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

“想问我为什么在娱/乐/城要故意和你过不去?”商离衡几乎不用她问出口就知晓了她的疑惑。

“因为娱/乐/城太乱,不适合女孩子。”男人顿了顿,略作思考后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我想验证一下你到底会不会低头。”

慕寸心疑惑地看着他,难以置信。

“慕寸心你还是和两年前一样倔强。”那人综合评价得出结论。

明明比谁都卑微,却比谁都要硬骨头。

很显然商离衡的这句“倔强”是有所保留的。他还未说出口的潜台词慕寸心再清楚不过——蠢。不知道低头,不知道自保,更不知道给自己留后路。

两年前的中元节她也是这样固执地冲撞了师父,不愿低头认错,而被罚在藏经阁抄写经书。整整十本经书,抄完手都快断了。她还来不及扭动酸涩的臂膀就看到有人轻轻推开那扇老旧的木门。

那一场相遇,真的惊艳了慕寸心一生的时光。

耳边的风声若有若无,男人的那张脸完全沥去了冷冽,只留下温柔。

“不过——”男人微微停顿,“我喜欢。”

他喜欢她这样坚持自我的初心,他喜欢她不愿迎合这个世界的倔强,他更喜欢她身上棱角分明的犄角。

他商离衡五岁出师,十岁独当一面,后来又在名利场里浸/淫多年,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所以才更加珍惜慕寸心这样难能可贵的固执和倔强。

他见惯了各/色/各样圆滑通融,反而更加欣赏这样的棱角分明。

我喜欢?

轻飘飘的三个字让慕寸心彻底石化,整个人都凌乱了。

尼玛,这是什么鬼?为什么慕姑娘会生出一种被调戏了的感觉?

商离衡不顾慕寸心在风中凌乱噙着笑意继续问:“那晚在娱/乐/城你认出我了对吗?”

慕姑娘点头。

那晚她一进包厢就认出他了,只一眼就将他和记忆里的那人对上号了。只是她没有想过他们重逢的身份会如此尴尬。

他高高在上,她低至尘埃。

远处楼栋上有一盏明亮的大探灯,那束光线强烈地似乎要划破天际,直直撕裂了半边天空。

男人的身影被无限放大,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上并没有因为女孩的话而有任何浮动,反而出奇地平静。

“我猜到了。”从一开始就他就心知肚明。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