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高,慕寸心只能仰着头与他对视。头顶的水晶吊灯光芒四射,慕寸心觉得有些刺眼,微眯着眼睛。

吊灯的辉光从他头顶均匀柔和地映照下来,罩住他半边俊俏的侧脸,平添生出数不清的低柔与优雅。暖黄的灯光成功地将男人露在外面的衬衫衣领镀上一层暗彩,深浅不明,奢华异常。

两人都彼此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助理偷偷打量着两人,面露疑惑。

男人将女孩的局促和不安通通收入眼里,只见他勾唇轻笑,扶了扶镜框问她:“去年的中元节你回了永安寺吗?”

慕寸心倒真没想到男人再开口问的居然是这个。她怔了怔道:“没有。”

很简洁的两个字。

男人的脸上布着阴影,慕寸心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她不断绞着手指,站立不安。

慕寸心几乎以为他不会说话了,因为他沉默了很久。可她还是料错了,只听见男人说:“我回去了,可惜没见到你。”声音很轻很轻,倒更像是呢喃。

男人的话一落下,慕寸心本就忐忑不安的内心顿时更加汹涌澎湃了。

这时外面的雨变小了。慕寸心探头看了眼酒店大厅墙壁上的挂钟,心下有了计较。她的左手捏了捏单肩包的包带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还未抬步就被男人轻轻扣住了手腕,微凉的触感立即遍及全身,就跟电流一样在身体里上下流窜,“等等,带把伞走。”

说着就从助理手里接过一把黑色的长柄伞转而递到她面前。

慕寸心轻瞄了一眼看到伞柄处细小的符号:Brigg,英国皇室的御用品牌。

日剧《我的绅士时尚》曾这样形容Brigg的伞:打开时会听到像踏过初雪时的声音。

金贵和高雅自是不言而喻。

她不动声色地抽出那只被男人轻扣住的右手,然后将那把伞推开,“不用了,雨也不大,况且我也不知该如何还你。”

她这样的人还是用商店里十几二十块的伞更合适。如果连十几二十块钱的伞也忘带了,那么就算冒雨也是应该的。

是谁说没伞的孩子必须努力奔跑!

话音刚落她就跑了出去。

看着那人拐过墙角没了身影,男人最终收回目光,说:“回公司!”

***

慕寸心冒雨跑到盛时位于市区的写字楼,面试刚刚结束。她眼睁睁地看着面试官从大会议室里出来,整个人就像一只泄气的皮球瞬间瘪了下去。

该死的,都是那场大雨害的,不然她一定可以赶上面试。

她对着会议室的玻璃理了理被雨水打湿的头发,看到镜子里那个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女人,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都是矫情惹的祸。

更要命的是脚上那双白色的一脚蹬哪里还有原来的样子。鞋面上布满泥渍,黑不拉几的,真是丑死了。慕寸心恨不能直接脱了。

慕姑娘对什么都不讲究,但对鞋却尤其讲究。所谓的讲究也不是追求名牌,而是讲究干净。她的鞋子白色的就要一层不染,黑色的就要看不见灰尘。

她看人也是从脚开始——首先看鞋,然后再看别的。因为这个习惯,梁妮没少说她有强迫症。

男人远远地看着对助理说:“打电话给赵深,我想看看她的设计稿。”

“是。”助理很快就退了下去。

五分钟后慕寸心在公司的前台被人拦了下来。

来人说:“能看看你的设计稿吗?”

慕寸心认出来人是为首的那个面试官。她喜出望外,连忙从大包里取出设计稿递给他。时间太紧,她只带了平时课下画的作业过来。但设计理念大同小异,只是风格的不同。

“这是我在学校的作业。”

赵深轻轻将设计稿摊开看到上面的批阅签名,诧异地抬头问她:“你是汪应山老先生的学生?”

慕寸心答:“汪老先生受我师父所托来教我,其实我并不是他班上的学生。”

赵深了然,“汪老先生只带博士生,看你的样子大学还没毕业吧?”

“今年大三。”

“行,今天你先回去,设计稿还要交给我们总裁过目,行不行还得看他意见。”赵深扫完设计稿说道。

慕寸心弯着腰点头,“谢谢!”

“冒昧的问一句,你们总裁叫什么?”

赵深小心地将设计稿卷好,听到慕寸心的话更加惊奇,“你过来面试都不知道我们总裁叫什么吗?”

慕寸心弱弱地说:“我是在赶集网上看到贵公司要招一名室内设计师,刚好和我的专业对口就过来看看,我以前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

赵深觉得这姑娘还真逗,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不知道盛时的老总叫什么。这话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啊!

“商离衡。”赵深给出答案,却明显看到那姑娘的脸色白了几分。

慕寸心绞了绞手指问:“设计稿能还我吗?”

赵深:“——”

这姑娘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赵深觉得今天怪事还真多。中午的时候商离衡的助理打电话告诉他让他去盯着下午的面试,结果大BOSS自己就回来了。刚刚又让他拦下这姑娘说想看看她的设计稿,他照做了,结果这姑娘又突然不乐意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赵深扒了扒头发很是无奈,“不瞒你说,这设计稿是我们总裁想看,我才拦下你的。”

慕寸心:“——”

“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慕寸心经过了好一番心里建树才如是说。

不就是一张设计稿嘛,那人爱看就看去好了。

慕寸心离开后,赵深将设计稿交给商离衡。男人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问:“她有说什么吗?”

“别的倒没说什么,就是问了咱们公司的老总叫什么。”赵深细细回忆。

男人挑了挑眉,“你说了?”

“是啊,说完之后那姑娘就问我能不能将设计稿还给她。我当时一听乐了,您说这不是说笑么!”

商离衡轻轻将设计稿在桌面上展开,口气波澜不惊,“你先出去吧!”

赵深点头离开。在办公室门即将被关上的最后一秒他听到他家老总说:“ 浅川的那个项目你去谈,把李岩换回来。”

赵深顿时觉得两腿发软,泪流满面。呜呜呜——这不是变相的流放么?公司谁不知道浅川那个项目是块难啃的骨头,吃力不讨好,还容易得罪人。谁能告诉他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大BOSS要这样发配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的评论我都有认真看,也都一一回复了,感谢你们提的意见。

存稿箱君祝各位姑娘们看文愉快!

题外话:我觉得我和喻先生的画风和别人总是不一样的,一般都是女孩子喜欢吃零食,可是他比我还贪吃。经常逛超市都是他不断往购物车里扔零食,如果我不阻止他压根停不下来。有个喜欢吃零食的男票肿么破?

☆、吊灯(2)

吊灯(2)

从盛时出来已经是傍晚了,慕寸心抽空回了一趟家。母亲柳含烟显然是没料到女儿会突然回来,只做了一个人的饭。那会儿她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她放下筷子问女儿:“吃饭了吗?”

慕寸心摇头,直接蹬了脚上那双丑不拉几的鞋子,将包放在椅子上。随手就拣了一块肉片放到嘴里。

柳含烟赶忙去拍慕寸心的手背,“像什么样子,先去洗手。”说完又注意到女儿一身狼狈,衣服湿漉漉的,皱眉说:“怎么搞的,弄得这么湿?”

慕寸心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从学校出来忘记带伞了。”

柳含烟最看不得女孩子家这个样子,连忙推着慕寸心去洗澡。慕寸心拗不过母亲只好恋恋不舍地从饭桌上收回目光,回到房间拿衣服。

卫生间的四个浴霸只有一个还有用。残存的光热没让慕寸心感到一丝一毫的温暖。窗户上的玻璃缺了一角,冷风呼呼从残缺的小洞灌入,在她的皮肤上升起无数鸡皮疙瘩。她觉得冷,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套上睡衣就出去了。

母亲已经给她煮好了一碗阳春面。那面油光水滑的,上面还漂着点点葱花。慕寸心中午在梁妮家里随便煮了点东西填肚子,现在早就饥肠辘辘了,咋一看那碗面就很有食欲。

她一屁股在老旧的椅子上坐下,拿起筷子就大块朵颐。

柳含烟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念叨:“跟你说了多少次女孩子家吃饭要斯文,不能嚼出声,你怎么就是做不到呢?”

慕寸心早就习惯了,完全不放在心上。眼神瞟到柳含烟又买了一件新的貂皮大衣,心里当时就涌现出许多无力感。

心累!

不过她也早就习惯了,柳含烟本就出身名门,从小家境殷实,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结婚后父亲更是宠得有天上没地下的,奢靡成性,挥霍无度。借用好友梁妮的话来说就是骨子里糜烂了,压根改不过来了。

在她看来,自己的母亲就是一个矛盾统一体。明明这些年日子过得拮据又拧巴,可她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被丈夫捧在手心里的女人。手里只要一有钱就流连于各种奢饰品专柜。她分明出生名门,从小的言传身教要她做一个高贵端庄的女子,可是她对奢侈品却有着与生俱来狂热的喜爱,是那种就算下一顿会饿肚子也要买名牌包的女人。

因为这个慕寸心跟着她没少吃苦。

即使这些年母女俩颠沛流离,她骨子里大家小姐的观念依然根深蒂固,没有受到丝毫撼动。

因此她看到女儿大大咧咧的坐姿更加不满,“心儿啊,坐要有坐像,你给我坐好起来。”

慕寸心早就习以为常,仍旧不为所动,屁股都没有挪一下,只顾着嘴上动作。

柳含烟无奈只好任由她去。

慕寸心瞬间觉得耳根清静了不少。

那碗面吃到最后就剩下了汤。慕寸心将碗推到一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表示自己吃饱了。

坐在椅子上消化了一会儿,慕姑娘自觉地收拾起碗筷,根本不用柳含烟开口。

柳含烟表示很欣慰。

趁着慕寸心收拾碗筷的这间隙柳含烟告诉女儿:“你师父昨天打了电话过来,让你抽空去一趟寺里,你有好一阵子没过去了,他放心不下你。”

慕寸心点头,“知道了,等我得空了就过去。”

柳含烟见女儿难得配合有些许诧异,但也没有多问。

慕寸心将碗拢好放到洗水池里清洗干净。忙完这些出来发现柳含烟已经进了自己房间。

慕寸心从包里拿出一打纸币推开母亲房门。柳含烟正戴着老花镜看《红楼梦》。看到她进来当即就放下手头的书。

慕寸心走上前去,将那打钱放在书桌上开口说:“这些钱你先拿着用,不够了我再想办法。”

柳含烟轻瞄了一眼,估摸着也有两/三千的样子。她将老花镜摘下问道:“你又去兼职了?”

慕寸心垂着眼睑不说话,默认了。

柳含烟伸手将那叠钱用力推开,声音突然就沉了下来,“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去兼职好好读书吗?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慕寸心抬头语气轻柔地宽慰:“是校内的兼职一点都不累。”

柳含烟的眼神犀利地扫过女儿那张较好的瓜子脸道:“你长成这样去兼职合适吗?你这双手是拿来画设计稿的,不是让你拿来端茶递水,收拾盘子的。”

“况且你师父不是会每月给咱们汇钱吗?你还去兼职作甚?”

这句话彻底踩到慕寸心的痛脚,她随即就甩了脸,“我长得好看怪我咯!还不是你生的。谁规定女孩子长得好看就不能兼职啦!何况我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付出劳动,得到我应得的报酬,这有什么错?”

“我不去兼职这家里的开销怎么办?你的药费谁来付?你还当是以前啊,我爸出去一趟,和人玩几局牌就有源源不断的钱飞到咱们家。你怪我去兼职,我不去兼职难道等着师父每个月给我们娘俩汇钱吗?妈,师父是惦记着和我爸生前的交情这些年才处处想着我们。难道我们就当真等着他接济,完全不为所动,心安理得么?”

“这么些年下来你怎么没有一点羞耻心呢?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些年我们拿了这么多要拿什么去还?你想过没有啊?”

“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拿着师父的钱买这么昂贵的衣服,你身上这件少说也得八/九千上万吧,你知道你这件衣服抵我多少个月生活费吗?”

“妈,这些年你怎么光长年龄,不长脑子啊?”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慕寸心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给我滚出去!”柳含烟一把抓起桌面上的钱扔在慕寸心脸上。

慕寸心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她也气得不轻,直接破门而出。

她回自己的小房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拿上包就跑到玄关处换鞋。她觉得她如果再待下去她一定会气炸的。

她看着那双白色的一脚蹬拧了拧眉,发现家里好像没别的鞋子可以换了,最终还是将脚放了进去。黏黏的,很不舒服,但也没得选了。

原本还想在家呆一天再回学校的,如今和母亲闹得不欢而散也只能提前回学校了。

慕寸心徒步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才到达公交车站。夜幕已经完全降下来了,站台上的电子广告栏亮着光,照亮了四周的方寸之地。弹出的无非就是一些小医院打的广告。无痛人/流啦,痔/疮啦,腋/臭啦,男性/生/殖病什么的。让人看着就反胃。

这条马路刚刚翻新过,道路两旁的路灯全部更换过一遍。因为不是闹市区,车流量不大,政府为了节省资源,隔一小段的距离才会开一盏路灯。公交站台的位置刚好有一盏路灯散发着温柔的暖光。

慕寸心很喜欢路灯的灯光,是让人舒服的暖色调,不是LED灯的冷色调,让人觉得清冷。这种光色她看着很舒服,就像藏经阁的一盏盏酥油灯,灯火稀稀疏疏,摇曳晃动,虽然不亮,但是她觉得温暖。

等公交车的那会儿功夫,天空中又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洋洋洒洒地敲打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延绵成一道道透明的帘线,在暗淡的天光中反射出路灯的亮色,落寞而又空洞。

公交车还没有来,慕寸心百无聊赖,时不时探出脑袋看看前方,希望能看到公交车的影子。

十分钟后公交车还是没有来。不仅如此,就连出租车都没看到一辆。就算慕寸心有心想坐出租车回学校都成了奢望。可是雨倒是越下越大了。噼里啪啦敲打着站牌,就像五线谱上无数跳跃的音符。

脸上的疼痛感消失了,但慕寸心的心情仍旧不见好转,反而随着这雨的增大而更加烦躁不堪。因为她没有带伞。她捏着包带只希望这雨能快点结束。

横桑地处西南边境,全然不像宛丘那样雨水丰沛,这座城市一年都下不了几次雨。可是元旦这两天却一直在下雨,单单今天一天就下了两场雨。难道真的印证了那句“新年新气象”么?就连天空也一反常态喜欢下雨了吗?

慕寸心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19点59,还有一分钟就整八点了。

她按了锁屏键,屏幕一下子就黑了。然后她抬头看到年轻的男人撑着那把黑色的长柄伞从雨幕里走来。他的步伐很平缓,慢慢地走在雨中,带着莫名的老派浪漫意味,宛如一幅定格的电影镜头。

慕寸心定定地看着,时间好像停滞了一般,完全没有流转的痕迹。她知道这是错觉,因为男人最终收了伞站在她面前,雨水在他的双肩晕散开,睫毛上都氤氲着湿意。她扭头看了眼站牌上的时间,整八点。

路灯晕黄的灯光稀疏地投射在男人身上,他还是穿着中午的那身衣服,只是解了领带。藏青色的西服被路灯一照完全沥去了原本的疏离淡漠。都说西装是男人金贵的标志,其实慕寸心倒觉得那是男人冷漠的象征。黑,灰,藏青,全一色的冷色调,真的很难让人亲近得起来。

慕寸心的思绪似乎又飘到了前年的中元节。有人轻轻推开藏经阁那扇老旧的木门,她以为是师父,迷蒙抬头看到的就是男人那张隐在灯下的俊脸。只是那个时候这张脸要比现在冷漠许多,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诸神不侵,神鬼不觉。纵使是酥油灯的暖光也没能化解掉一丝一毫。

男人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胡桃木制成的伞柄,指节分明,还隐约可见指尖上沾染的几滴雨水。伞面上的雨水顺着伞尖簌簌下落,很快就在干燥的水泥地上留下一大滩水渍。雨是真的很大啊!

男人高鼻薄唇,英/挺俊朗,眼眸在灯光下是纯正的深黑色,犹如一滩化不开的浓墨,整个五官都显得分外深邃。

慕寸心紧紧盯着男人的那张脸,整条神经都是紧绷的,她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左手已经握成拳头。这种感觉很像每年体检,她其实并未真正觉得紧张,但是每次脉搏在仪器上显示的数字却都是惊人的。每当这时医生就会问她:“你紧张什么?”她这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就紧张了。

慕寸心觉得每次见到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的感觉。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她掌控不了,那是她身体本能的反应,就跟膝跳反射一个样。

男人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留连,似乎并不急于开口。这般的气定神闲让慕寸心更加不爽,她看了眼站台外的迷蒙雨雾挑了挑眉问道:“你想渡我?”

话一说完慕寸心就后悔了,但是覆水难收,说出口的话收不回来,她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等待那人的回答。

只见男人轻轻地将黑伞撑开,波澜不惊的口气,尾音拖得很长,就像永安寺那些大师嘴里吟唱的梵音,她听见他反问:“我有伞,为何不能渡你?”

那一瞬间慕寸心好像听到了一种像踏过初雪时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总看到许多负能量的东西,刚刚刷微博看到华哥和心如公布婚讯,顿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记得520那天两人首次公开恋情,我就和喻先生说他们俩肯定是以结婚为前提公开的。没想到短短两个月不到就验证了我的先见之明。儿时喜欢的明星如今都各自安好,没有什么能比这个让人欣慰了。

这几天陪着喻先生各种浪,吃了各种美食,唯一的代价就是脸上又冒出了好几个痘痘。

☆、吊灯(3)

吊灯(3)

慕寸心挣扎了一瞬方屈身进入伞下。那把长柄伞很大,撑开后的面积比一般的雨伞还要多出许多。但是雨太大,慕寸心为了避免被雨水淋湿,不得不紧挨着男人。因此伞下的世界就变得狭小了,逼仄的一小块空间,两人均腾不开身子。慕寸心只要轻轻一动就会碰到男人的肩膀。

商离衡几乎是以半圈着慕寸心的姿势撑伞的,这个姿势让他行动不便,他很不舒服。其实他是想用左手直接揽着她的肩膀,这样会让他方便一些。但想到这样的姿势难免过于暧昧,她肯定会不喜欢,这才改了动作。

慕寸心其实也有170cm的个子,但和男人站在一起还是矮了一截,堪堪到达男人脖颈处。这样的角度让她更加清晰地看到了男人饱满刚毅的下颌线条,灯光一照泛着冷峻的暗影。

两人的步调很和谐,均是先迈左脚,再迈右脚,一左一右,尤其有节奏感。只是商离衡的脚步明显要比慕寸心大许多,为了迁就她,男人刻意将步伐迈小了一些。就连伞的很大一部分都向慕寸心这边倾斜,男人那边只有小小的一点,她依稀可见雨水悄无声息地落在男人肩头之上。

这些细节慕寸心一一看在眼里,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然后将伞轻轻地往男人那边移了移。

商离衡抬眸看她,有些狐疑,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将伞重新移回到原来位置,说:“你的包里有设计稿,那些淋不得雨。”

慕寸心抬头惊讶于男人的心细如尘。

她的包里的确有设计稿,去盛时面试时她带了两张设计稿过去,是两种不同的设计风格。她想着如果一张人家看不上,好歹还有另一张可以碰碰运气。只是没想到盛时的那个面试官直接就将第一张设计稿拿走了。她开始还诧异,她这种小菜鸟的设计稿人家居然一眼就相中了,后来知道是商离衡在背后也就不奇怪了。

这些都不是最让慕寸心震惊的,最让她震惊的是男人居然注意到她那天背的是一个棉布质地的大包。那布料只有薄薄的一层,雨水一打就湿,包内的东西也不能幸免于难。这包平时就是被她拿来装作业和铅笔的。

慕寸心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出口:“你怎么知道我包里有设计稿?”

男人轻描淡写吐出两个字几乎可以将慕寸心噎死。

“猜的。”

多简洁的两个字,慕寸心心中那点小悸动瞬间就没了。对这个男人果然不能抱有太大的期待。

从公交车站台到商离衡的车里只有短短的一条马路的距离,平时慕寸心横跨几步就到了。可是现在因为有男人的陪同,这期间的距离居然被无限放大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觉得古人“观棋烂柯”的典故一点都不夸张。

商离衡的坐骑是一辆蓝色的保时捷,车身澄亮光洁,镀着一层奢华的蓝色调,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拜好闺蜜梁妮所赐,慕寸心还是认得几个豪车的牌子的,保时捷就是其中的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