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他,舀了一勺粥说:“好奇啊,可是你不说,我又不好意思问。不过看她的年纪,你又叫她陈太太,对她还爱答不理的,应该不会是你的结发妻子吧?”

他哑然失笑,随即摇了摇头说:“她是我的……继母。”

“哦。”她像是并不意外,还是专心致志地喂他吃东西,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似的问,“那为什么叫陈太太,不是纪太太?”

“当年我爸爸是入赘到外公家的。我跟我妈姓。”说完,他像是自嘲般地冷哼了一声。

“哦。”她知道自己不该再问,便重新低下头去。

“他为了少奋斗二十年,才跟我妈结婚,可是我妈妈去世以后没几天,他就跟另外一个女人结了婚。”他看着她身后的白墙,语气平淡地说。

她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他的面色毫无波澜,可她完全明白那对他来说,是一段多么不愿记起的往事。她几乎可以猜到大致的故事,薄情寡义的男人,在那个被自己利用完的女人去世以后,便迫不及待地建立新的家庭,而那样的家,又怎么会有温暖。

她突然想起他上次说过,他的过去,并不会比她逊色多少。只是他从来不说,只是他一向都那么自信而坦荡地笑着,好像这个世界对他并无丝毫不公。她的心,猛然尖锐地刺痛了一下。

“饱了没?还要不要?”刚好手里的粥见了底,她放下饭盒岔开话题。

“够了。”他有些疲倦地微微摇了摇头。

“这里还有一份,我刚才在护士站那边看到有微波炉,万一你半夜饿了,我去热一热就能吃了。“她站起身来,一边收拾茶几一边说。

“……半夜?”他有些不解地看看她,“你半夜还在?”

“是啊。”她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刚才不就说过了,我把自己的衣服也带来了。我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啊?”

“……”

“算了,不跟你计较。”她挥一挥手,“你要是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有人在旁边,我就回去。”

“不是……”他赶快辩解,“我只是……只是不太适应。”

她突然对他那么好,突然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竟然令他惶恐。

说着,他侧了脸,看向窗外淅渐沥沥的春雨。

她去扔了垃圾,洗了手回来发觉他仍旧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沉默地看着玻璃另一侧无穷无尽的黑暗。他的眼底没生气,似乎很疲倦,又似乎有些心灰意冷,玻璃窗上折射着他的倒影,单薄而憔悴。那样的眼神,让她无比心疼。

她默默地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开机,然后接上一个移动硬盘。“纪暮衡。”她蹲在他的身侧,拽拽他的衣袖叫他。他回过头,把目光投到电脑屏幕上。

她握着鼠标,指到那个外接的移动硬盘,右键,点击了格式化,然后才说:“这里面……都是我和他的照片。”她的声音很轻,有些像是喃喃自语,“N市的家里还有一些老式的照片,我不知道我妈收到哪里去了,其他电脑里的照片,我也都已经删掉了,这是最后的一份。”说着,她拉起他冰凉的右手,放在键盘上,把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引到回车键上。

“你上次说得没错,以前我对你一直都不公平,我不能只是利用你,又不给你一个真正的答案。我说的不想伤害你,不过是给自己一个不负责任的借口,事实上,我越是犹豫,才越是伤害你。所以,现在这个确定键,由你来按。按下去以后,所有跟他有关的过去,就会消失。我们……从头开始。”

他的手指,久久地停留在键盘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这些并不重要。”考虑良久,他把手从键盘上抽回来,放在她的头项,“只要你心里那个人是我,我不介意留一个角落给他。”他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声音轻柔。她转身面对着他,把头搭在他的腿上。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无比疲惫。她一个人走了那么远的路,现在终于找到一双可以依靠的手臂,一双会在生死关头牺牲自己保护她的手臂。而她曾经那么傻,对他的好视而不见,差点儿就跟这双手擦肩而过。

她如此幸运,幸运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老天会这样善待她。他依旧默默地抚着她的头发,温暖的气息沿着指尖蔓延在她的身边。

“我会忘记他的。”她直起身子,紧紧地抱住他,“我会很努力忘记他的,你给我一点儿时间。”

“好。”他点点头。

窗外的春雨连绵得令人绝望,空气也无比潮湿清冷。他紧紧地拥住她,明知前路渺茫得就如这模糊了天地的一场大雨,却依旧无可挽回地放纵沉沦。

Chapter 9 蓦然回首 灯火阑珊处:用一刹那交换一个天长地久,用现在交换你的从此以后。

秋晨原以为去美国的事情这么一耽误,肯定是泡汤了,谁知道没过多长时间,竟然又收到通知,说美国还是要派她去,行程只不过推迟些而已。放下电话,她第一反应不是开心亢奋,而是发愁不知如何跟纪暮衡交代。

其实她很确定,他肯定会笑笑说,好啊,多好的机会,赶紧去吧。可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愧疚。

她只在医院里陪了他一个晚上,就被他赶回了家,接着除了每天下班时候会去看看他以外,一切都像原来一样,她还是照常上班下班,其至他自己也没休息多久就回公司上班了,忙得连见她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她其实很担心他的伤到底怎么样了,可不管她电话里怎么问,他都说没事,挺好。只是她听陈宽说,这几天总是看见他偷偷地吃止疼药,劝他回去休息,他就是不听。而她劝了两次,发现他倒是态度很好地答应了,可再去问陈宽,才知道他根本听进去,还是我行我素地继续工作。

“你别看他平时挺没脾气挺好说话的,但是某些时候,他可是很拗的。”陈宽总结道,“比如说,我们都知道纪大律师有三不怕原则,不怕得罪人,不怕老板骂,不怕不赚钱。所以基本上接什么案子不接什么案子,都是他自己说了算,我们老板也没辙。这种小事就更别提了,谁管得了他啊。”

他摆摆手,让秋晨放弃劝说纪暮衡。

而她就在这样忐忑不安的担心中去了美国,在那边开始了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的生活。其实她本来只是去学习的,没什么具体工作,但为了让她多学点儿东西,几乎每一个编辑出去拍片,Ms. Bauer都要安排她跟着去。

跟着不熟的编辑,每天认识不同的摄影师,在异国的土地上四处奔波,忙和累倒是其次,头疼的是每天还要写总结发回公司,压力大得她无数次想要摔键盘,或是一头撞在显示器上。

还有寂寞。每每等她结束工作回到公司安排的小公寓时,往往都已经半夜了。

她会窝在被窝里给纪暮衡打电话,这是她唯一能说中文的时候,也是唯一有人听她说多辛苦多难熬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她说,他在听,可奇怪的是,只要他一开始说话,她听不了两分钟,肯定会沉沉地睡着。因为每次听着他的声音,都会让她真正地放松下来。两个月的时间,她瘦了很大一圈,整个人绷得像一根快要断了的橡皮筋。

这天的拍摄,是在城外的一个别墅区,时装大片,出动了将近二十个工作人员。摄影师的一个助理刚好生病,所虬秋晨这个唯一的“闲人”便当仁不让地顶了上去,结果一整天下来忙得灰头土脸,被坏脾气的摄影师骂得无言以对不说,还连着两次踩到同一个泥坑里,回去的路上裤腿又湿又重,狼狈的她欲哭无泪。

收工的时候并不是很晚,她实在没力气回公司,于是去了公寓附近的超市买了点儿吃的,再一个人抱回去。袋子并不重,可她走得很慢,一路上看着擦身而过的金发碧眼的老外,都是拖家带口的,越发显得自己孤单,只有夕阳投在身后的细长影子陪着她。

“小姐,你是不是觉得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啊?”突然身后有人说中文,还是她很熟悉的声音。

她回头,看见纪暮衡站在橙色的阳光下,两手插在裤袋里,笑眯眯地看着她。他其实不太用这样戏谑的口吻跟她开玩笑,也不太会笑得这么张扬洒脱。

他穿着件白色的衬衣,长袖卷到手肘,微风吹过,掠起他的发梢,带着淡淡的金色,笑容纯净得像个天使。

看着他的笑容,她的心底倏地就热了起来,情不自禁地踮起脚,亲吻他的脸颊。他披她的主动吓了一跳,接着便微笑着揉揉她的头发。

他熟悉的动作让她觉得满心欢喜,额头抵着他的脸颊,一半责怪一半甜蜜地嘟囔着:“你怎么来了?”

他没答,只是伸手接过她手上的纸袋,看了眼里面的东西问:“晚上你打算吃什么?有没有我的份?我都快饿扁了。”

他一边说,一边拖起自己的行李箱,往她公寓的方向走。

她在原地呆站了两秒,才追上去继续问 “你怎么会跑这么远过来的?”

“我坐飞机来的,不远。”

“你不用上班?”

“这两天不上班啊。”

“美国签证那么容易办吗?”

“很难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的?”

“有人告诉我。”

问了半天,他都像打太极一样绕了过去,一个问题也没回答。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老实?”秋晨埋怨他,却止不住地一个劲儿傻笑。

公寓楼的光线并不好,房间里反而比室外更暗。

秋晨开了门,有些心虚不敢开灯:“房间里很乱哦,我好多天……”

话刚说到一半,他便从身后抱住了她。

她的嘴唇动了两下,没能发出声音,身体却突然松懈下来,似乎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

他低着头,嘴唇贴在她的耳边,吻着她的脖子,极慢极慢地说:“我想你了。”他温热潮湿的气息像根长满了触手的藤蔓,沿着耳朵钻进她的心底。

“你有没有想我?”他又问。

她没有答,只是转过身去,紧紧地揽住他的脖子。她怎么会不想他,事实上,她几乎每一天都在想他,每无白天工作的时候,都在期盼着晚上回来跟他打电语那么短短的几分钟时问。可他真的来了,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整个人像是长途跋涉到了终点,全身顿时充满了放松下来的无力感。

他低下头,在昏暗的房间里准确地吻上她的嘴唇。六月的天里,他的唇像快要融化的冰激凌,柔软、甜腻、微凉。她从来没有如此贪恋着一个人的双唇,辗转厮磨得几乎忘了呼吸,直到汗溻衣衫,精疲力竭,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你怎么老是喜欢突然袭击我?”秋晨把额头搭在他肩上,喃喃地说,“其实你不用跑那么远来看我,再过三个星期我就回去了……”

“我是来看自由女神像,帝国大厦和中央公园的,来找你只不过是蹭吃增住。”他一本正经地说。

她笑着放开他:“那我去做饭,你先洗个澡,休息一会儿。”

“好。”他又低头亲亲她的脸颊。

秋晨站在冰箱前,把所有剩下的食物都翻了出来。她本来自己打算随便吃块三明治就算了,现在纪暮衡大老远地过来,总得招待他一下。她看着案板上不多的几样食材正在犯难的叫候,接到Ms. Bauer的电话。

“秋,听说你今天运气不太好?”老太太很关切地问,“踩进泥坑里时有没有受伤?”

“啊?没有。”秋晨笑起来,“我挺好的。”

这一天她确实过得很糟糕,可是看到他的时候,一切不愉快早已经一下子烟消云敞。

“秋晨,怎么没有热水啊?”纪暮衡在洗手间里叫她。

“冷热水龙头装反了,你开蓝色那个才是热水。”她大声答着,忘记了这边电话里还有个Ms.Bauer。

“我的老天,秋你竟然带了个男人回去?难怪今无拍完你就回家了。”Ms. Bauer大惊小怪地说。

“不是……是我的男朋友从中国过来了。”

“我的老天,他可真好。你怎么不提前说?我可以放你假的。”

“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来,刚才回来才看见他的。”

“我的老天,他这么浪漫!”Ms. Bauer叫起来。

“求求你不要再叫你的老天了。我得去做饭了。”秋晨无奈地说。

“去吧去吧,能给自己爱的人做饭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幸福是幸福,不过幸福之余,她确实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头疼。

“你的洗手池有点儿堵,我帮你弄好了。”纪暮衡一边说,一边擦着头发走出来,“这房子是不是有好几十年了?看来得好好修修了。”

“反正就这么几个月,总比住酒店节省。”秋晨说,“过来看看我们的晚饭。”

他走过去站在她身后探头看看灶台上的东西:“嗯……番茄蛋汤、培根炒蘑菇、金枪鱼罐头,还有……”

“还有就只有面包了。”

“面包也有好多种啊,比如草莓酱面包、芝士夹面包、黄油烤面包……”他看了看灶台上的瓶瓶罐罐,“够了够了。”

餐桌上被秋晨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志和资料,他们只好站在厨房里吃东西。

“你请了几天假?”秋晨问。

“暂时三四天,再多几天也行。”他咬一口面包,耸耸肩说。

“三四天?那时差还没倒过来就要走了呢……会很累的。”

“是啊……”他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看她。

他的头发还是微湿着的,搭在额上,显得比平时更加黑,也显得眼睛比平时更加亮,就这么默默地跟她对视,眼里闪着光芒。

她知道他是在等她问,他能不能多待几天,其实她也想问,可是想到自己每天忙得像只陀螺,根本没时间陪他,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

她低下头去,闷闷不乐地往面包上涂了很厚一层草莓酱。

“喂,你好歹给我留一点儿,你都涂完了,只给我剩白面包啊。”纪暮衡用胳膊顶了顶她。

她醒过神来,看着自己手上的面包,轻声地说 “不好意思啊……我没时间陪你,连吃的都只能给你吃白面包。”

他怔了一下,随即笑着揉揉她的头发说:“回去再请我吃大餐补偿好了。”

“好啊。你想吃什么?”

“我随便啊。应该问你,在国外这么久,是不是很想吃中国菜?”

“中国菜这边倒是有,不过都很不正宗,超难吃。”秋晨撇撇嘴,“我想吃饺子。”

“再忍几无,回去让你吃个够。”

“嗯。”秋晨蔫蔫地答了一声,又抬起头来看看他。

他一手撑在台面上,一手正拿着汤勺往嘴里送。窗外的夕阳就快落尽余晖,只照亮了他半边的脸颊。橙黄色的光线里,他身上简简单单的白色T恤,他修长的手指,还有他的睫毛,都变成了温暖的淡金色,还有他嘴角那一缕若有似无的微笑,也带着阳光的温暖。

那一刻,世界仿佛突然沉寂下来,她只听见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剧烈地回响在耳边。

第二天秋晨还是去公司上了班。早上出门的时候,纪暮衡还蜷在沙发上没有醒。她知道他昨晚因为时差没倒过来,几乎没怎么睡着,半夜还偷偷起来看书来着。迷迷糊糊间,他还不忘记交代:“你不用管我,好好上班。”

尽管他再三强调,他自己一个人可以出去逛逛,不用她陪,可她上班时却一点儿心思都没有,连发两封E-mail都忘记贴附件,最后还是一到下班时间就飞快地溜了回去。走在公寓楼下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发觉自己厨房的灯亮着,顿时忍不住微笑起来。

秋晨拿钥匙开门,却发觉门被从里面反锁起来了。“纪暮衡,你在干吗?开门。”她敲门叫着。

过了好半天,他才把门开了条小缝,一脸诧异地问:“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我准时下班啊。开门啦,你不会藏了个女人在里面吧?”

“那倒没有。”

他想了想,才下定决心一般地把门打开。

秋晨走到厨房里,目瞪口呆地看了看,才回过头来说:“你这是……打算包饺子啊?哪里买的大白菜?”

“找了很久才找到。”他走过来,苦恼地看着她,“面粉和肉馅倒是很好买,不过……你会和面擀饺子皮吗?”

秋晨看他系着围裙,满手雪白面粉的狼狈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完了完了,纪大律帅,你光辉的形象在我心里彻底崩塌了。”

他低头不语。

“哪有你这么认真的,我昨天小过是随口说说,万一我说想吃麻辣小龙虾,你打算怎么办啊?”她笑着拿过湿毛巾给他擦手,“幸亏我还真会擀饺子皮,不然你四处奔波买来的东西可都浪费了。”

把他手上的面粉擦干以后,她塞给他一把刀:“你负责切菜好了,其他的交给我。”

纪暮衡看着她动作熟练地加水和面,本来乱成一团的面粉很快成了形,不禁问道:“现在会包饺子的女孩好像很少了,你怎么什么都会做?”

秋晨停了两秒,接着笑笑说:“我妈妈是烹饪高手,可是我一直什么都不会做,有人总是拿这个刺激我,我一怒之下,大二的时假花了一个暑假的时间,全都学会了。”

只是那个刺激她学会做菜的人,还没来得及吃几次她做的菜,就已经永远离她而去。

她说完,转头敲敲案板:“赶快切你的菜,不然我皮擀好了都没馅可以包。”

“那你动作可得慢点儿。”他低下头,专心对付案板上的白菜。

不知道是因为两个人都在专注地干活,还是因为刚才提到了不该提的人,气氛突然有些沉默尴尬。

秋晨找了个话题,轻松地说:“我以前看过一本言情小说,里面的男主角就是用白菜饺子骗到了女主角的芳心。他们也是在国外,不过是在乌克兰。所以你看,你多有言情小说男主角的潜质。”

“后来呢?”

“后来?这个……后来男主角死掉了。害得我大哭一场。”

“怎么死的?”

“……胃癌。”

秋晨说着,偷偷叹了叹气,这个话题,好像她挑得也不那么好,于是打算乖乖地噤声。她看看纪暮衡,发觉他也沉默着,低了头发呆,眼神空荡荡地不知落在哪里,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还在机械地切着菜。

“喂……”秋晨刚发现不对,一声惊呼才出口一半,他便切到了手指。

他拿着的那把刀很锋利,划在手上一时竟然没有出血,等秋晨眼明手快地把他手上的刀和菜都抢下来,食指上的伤口才汩汩地开始流血,黏稠的液体一下子晕开一大片。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切菜的时候想什么心事?”秋晨一边慌乱地抽了一大堆纸巾堵在他的伤口上,一边没好气地责备他。

他回过神来,只是微笑了一下。秋晨被他这么一笑,笑得火气更大:“你还笑?疼不疼啊?”

“还好。”他轻声地说,“没事的,一个小口子而己,谁让我平时都不太干活呢?”

他无奈地摇摇头,又很轻根轻地叹了声,秋晨的火气便莫名地消了一大半,只是仔细地帮他处理好伤口,再包扎起来。

“算了,你还是别干活了,老老实实等着吃吧。”秋晨看着他受伤的手指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最近怎么回事?你怎么老是受伤?”

他一边摩挲着自己被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手指,一边看她转过身去忙碌着的背影。

她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就已经调好了馅擀好了皮,站在案边开始包饺子。

她的身影,比他第一次见时又纤瘦了不少,仿佛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吹走。他还记得第一次看着她的背影,是那次在酒吧里听她唱歌的时候。那时他并不知道她是谁,只因为她挺身而出,傻傻地替自己解围而感动。

一直以来,都是他替别人出头,给别人解决各种各样的麻烦事,从来没有人这样毫不犹豫地帮他,包括他的亲人。那一刻的怦然心动,就好像浪花,渐渐扩大,直到蔓延成一场他也无法控制的海啸。

而等后来发现她也许不是他应该爱,可以爱的人,却已经太晚了。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只有这次,身不由己。

他无法控制自己地向她走去,从身后抱住她,紧紧地环住她的腰。她有些诧异地迟疑了一下,随即便调整姿势,就这样站在他的怀里继续包饺子。

“秋晨。”他俯在她的肩上,轻声地叫她。

“嗯?”

“真的有点儿疼。”

她放下手里的东东西,捏起他的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喷气:“乖,吹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