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昊笑了笑,没有回话。

但是答案很明显吧?我从毒发到现在,除了那碗药没有吃过别的。如果不是他的方子的功效,自然是因为有人在那碗药里加了别的东西。照我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解药了。

看起来,余士玮的势力早已经渗透到宫里来了。

昶昼静了一两秒,也没有多说什么,轻轻松了手,让我躺回床上,叮嘱我好好休息。然后就走了出去,昶昊和太医等人自然也跟着退出去。

我闭了眼睡去。

醒来已到了第二天。

发现麟瑞宫里的人几乎已经换过一批。准确的说,之前有机会接触到那碗药的人,全被换下来了。

昶昼倒和平常一样,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样子,而且一点要向我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直接问道:“丁香他们呢?”

昶昼扫了我一眼,道:“在他们该在的地方。”

我心头一紧,追问:“你把他们怎么了?”

“杀了。”昶昼喝了口酒,干净利落地说。

我唰的站起来:“什么?”

昶昼眼都没抬:“你是这么想的吧?”

我被噎了一下,半晌没说话。昶昼又道:“暂时还没有,都关着呢。”

也就是说,其实还是很有可能会被杀吧?我重新坐下来,犹豫了一会,才轻轻道:“至少,放过丁香吧。”

昶昼放了筷子,扭头看着我,冷哼了声:“看不出来,你倒是好心。才相处几天就想要帮人求情。”

章十 毒发3

丁香虽然做事得体又善解人意,但我跟她毕竟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要说有什么感情,大概也谈不上。我求情,不过是看在她当年也曾侍候过姑婆的份上。

这时昶昼又道:“你倒是说说看,朕为什么要放过她?”

我微微垂下眼:“不论怎么说,她也曾侍候过姑婆…”

“她若不是侍候过瑞莲的旧人,朕又怎么会让她来这里?但是你看他们做的好事。”昶昼冷笑着打断我,“在朕的眼皮底下,都敢捣鬼把那颗解药弄进来。”

“但是又不一定是丁香做的。”

“所以她暂时还活着。”

“但是…这种事情至于要人的命么?”

“这种事情?”昶昼看着我,眼睛微微眯起来,声音更冷,“今天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你解药,难保下次又会做些什么。到时只怕你再想要他们的命,就已迟了。”

我咬了咬自己的唇,沉默下去。

昶昼又补充道:“何况,还不止这件事。”

“还有什么?”

“你记不记得你毒发之前,朕在看的那封信?”

我点了一下头,昶昼道:“它不见了。”

“嗳?”我怔怔地抬眼看向昶昼。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平淡,但是语气里却似乎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东西。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正看着我,很仔细地打量我,过了半晌道:“看起来你好像不知情呢。”

我当然不知情。当时我都那样了,哪里还能管得着谁拿了他的信。

昶昼挟了一筷子菜给我,淡淡道:“既然你不知情,就索性不要管这些事。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我白了他一眼:“你当你在养猪吗?”

昶昼楞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来,又挟了一筷子菜给我:“嗯。那你要吃胖一点才像。”

我嘟起嘴,闷闷地吃了两口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把那些人全处理掉的话,下个月我再毒发拿不到解药要怎么办?”

昶昼静了一两秒,然后道:“朕以为余士玮不会就这样放弃你的。”

也就是说,其实他根本就没考虑这个问题。老实说,我觉得皇宫应该不是那么容易想混就能混进来的,若是下个月真的没有人送解药来,我是不是只能听天由命?

大概是觉得我的表情太难看,昶昼轻轻拍拍我的手:“你放心,会有办法的。”

我翻个白眼给他看。反正痛的那个又不是他,他当然说什么都行。

昶昼道:“昶昊说他会尽快想办法帮你解毒。你有空的时候不妨去他那里让他帮你看看。”

我应了声。

我现在别的没有,时间有得是。

章十一 皇后1

有人的地方就有流言,何况是后宫这样据说有三千个整天无所事事的女人的地方?

我毒发好了之后没两天,皇帝因为我中毒怒而将我身边所有人都关起来严刑拷打的流言就传得满天飞,而且出了无数版本,添油加醋,差点没把我说成捧心装病的妲己,而昶昼就是那个要挖忠臣心肝来给我治病的暴君。

丁香到最后还是没能回来,也不知到底怎么样了。我的新侍女叫茉莉,比丁香要年轻几岁,看起来是和她完全不一样的人,长相甜美,嘴也甜,每天不知从哪里找那么多话来,说个不停。反正我每天空坐无聊,也乐得听她说那些家长里短蜚短流长。那些各种各样版本的流言,也大多是从她嘴里听来的。

昶昼自己当然也听到过这些流言了,但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依然每天早早下朝,然后拖着我吃喝玩乐。嗯,没错。余士玮本来是想送我进宫来拖着他吃喝玩乐的,结果角色完全反过来了。不过不管怎么样,结果还是由我担着狐媚惑主的罪名就是了。

然后,照一般宫廷戏的套路,我见到了昶昼的皇后。

那天正陪昶昼在玉梨轩听戏,赐福悄悄走过来,附在昶昼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

昶昼皱了一下眉,道:“她怎么来了?”

赐福还没回话,已有一个粉妆玉琢一般的小孩儿跑了进来。他大概也不过两三岁的样子,长得圆润可爱,走大概还走不太稳呢,这时居然跑得很快,倒像是滚进来的。小孩跑到我面前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我连忙伸手去扶,正想问这里怎么会有小孩的时候,他已向我旁边的昶昼伸出手,奶声奶气地叫:“父皇,抱抱。”

我楞在那里,看着昶昼从我手里将这小孩接过去,高高举起来,笑道:“唔,父皇抱。灿儿你又长高了啊。”

父皇?

他儿子?

大概是虽然来了这么久,但我的思想还停在我自己的年代,觉得二十二岁的男人,几乎还可以称为男孩,完全不能接受他已经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等我回过神来时,发现赐福茉莉他们已跪下行礼,口称“皇后娘娘千岁。”

我又楞了一下,抬起眼来,看到一个女孩子正快步走过来。

嗯,那个人,的确只能称为女孩子。她穿着一件粉色薄罗短衫,里面是白色抹胸,腰系一条轻罗长裙,亦是白色的,下摆绣着粉红色的芙蓉图案。乌黑的头发间除了一支雕花金钏之外并没有别的装饰,鬓边两缕散发随意地垂下,掩在双耳两侧。看起来和我前次见到的雍容华贵的太后不一样,与其说她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不如说是亲近怡人的邻家小妹。当然,容貌是极美的,说天姿国色也不为过。只是她那种天真平近的气质令我太震惊,一时间反而忽略了。不但忽略了她的长相,连礼也忘记行。

章十一 皇后2

所幸皇后好像也并没有太在意我的样子,一脸做错事的委屈和窘迫,双手捏着自己衣服的飘带,向昶昼道:“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刚刚带了灿儿去姑母那里请安,回去时他听到锣鼓声,非要来看…昼哥哥你不要生气…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这里…”

你看,她连说话都像一个甜美可爱的邻家小妹,她甚至叫皇帝“昼哥哥”。

昶昼轻叹了口气,道:“我没有生气。”

皇后这才露了笑容,道:“那就好。我这就带灿儿回去。”她说完招了招手,一个看起来像是奶娘的妇人忙忙上前来想抱过那小孩。偏偏小孩抱紧了昶昼的脖子,叫道:“不走不走,父皇抱抱。父皇很久不来看灿儿,灿儿想父皇。”

昶昼看向怀里的小孩,好像有一点歉意,眉眼都柔和下来,道:“既然来了,就一起看完戏再走吧。”

赐福招呼几个小太监在下首加了座,我挪过去。一面喝茶看戏,一面看着旁边那一家三口。昶昼虽然说没生气,但看起来还是不开心的样子,心不在焉地看着台上的戏,偶尔逗逗怀里的儿子。皇后坐在他身边,倒是一脸满足的样子。逗逗儿子,聊聊戏文,偶尔还给我递一个歉意的眼神。

一出戏看完,皇后就带着儿子要走,小孩还是抱着昶昼不肯松手,直到昶昼应承明天会去看他,才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被奶娘带走了。

昶昼看着他们离开,又叹了口气。

我随口问:“你儿子挺可爱的,多大了?”

“两岁。”

我静下来,看着他,突然觉得厌恶。

你看,其实天下的男人都是这么回事。他有那样一位品貌双全的皇后,却仍然爱上了姑婆。他口口声声对姑婆情深似海,但是,她才死了三年,他却已跟别的女人有了一个两岁的儿子!

大概是我的鄙夷表现得太明显了,昶昼微微扭过头,错开我的目光。

我哼了一声,也扭过头去。

一直到入夜之前没有再跟他说话。

但那天晚上他还是留在麟瑞宫。他躺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翻了个身,背对他,将自己尽量贴在里面的墙上。

嗯,我要承认,或者在感情这种事上面,我的确是有点偏执。

昶昼没有动,轻轻道:“我没有背叛她。”

我哼了声,扭头瞟了他一眼,“那么,你的儿子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还是你老婆出墙?”

昶昼皱了一下眉,“我…你要理解。”

我继续冷哼给他听。我要怎么理解?花心是男人的本性?

昶昼道:“你要明白,我是一个皇帝。我不能没有继承人。”

我怔了一下。

昶昼闭上眼,没再说话。

我也闭了眼,但很久都没睡着。只是觉得姑婆太不值了。为什么要爱上这样一个人?他根本连自己的事情都没办法自己做主,哪里来的能力爱人?而我那可怜的姑婆,就这样为他蹉跎了一生。

章十一 皇后3

昶昼的皇后是他母亲的侄女,据说当年先帝驾崩,昶昼年幼,太后为了拉拢外戚,一手包办了这桩婚事。当日余士玮告诉我关于皇后的,也就只有这么两句。所以我看到那样一位皇后才会那么吃惊。

没想到她第二天居然会来看我,吓了我更大一跳。

昶昼才上去朝没多久,她就来了,我甚至都还没起床。听到茉莉禀报,一时间搞不清状况,只得像上次一样,一面暗暗找人去通知昶昼,一面妆扮起来去见她。

她的穿着打扮依然很朴素,坐在那里喝茶。我才要跪下行礼,她制止我,一面道:“你既跟了昼哥哥,名份左右也就是这几天就会定下来,那我们就是姐妹了。也没什么外人在,就不用这些虚礼了。”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笑起来,“我跟姑母不一样,姑母是在监国的时候习惯了,在她的位置也不得不摆出威仪来。要我也那样,我可受不了。”

我不由也笑起来,问:“不知娘娘今日有何见教?”

她摆摆手,道:“你快别那么文绉绉地说话了,我最烦这个。我今天啊,一呢,是来给你道个歉,昨天虽然说不是有意的,毕竟是扰了你和昼哥哥的兴致。二呢,也就是想来看看你。”

我皱了一下眉,按理说,我目前不过是个没名没份的地下情人,她一个皇后,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向我道歉?看她昨天的样子,也不像不在意昶昼,还是说,她的个性大而化之到了这种程度?

皇后看着我,轻轻叹息,道:“真像。其实我听说你很久了呢。但是昼哥哥不许各宫各院的妃子来打扰你,我也一直没有机会来见你。你真是很像瑞莲姐姐呢。”

我怔了一下,我说怎么除了太后那次之后,都没有什么三姑六婆来找渣呢,原来是昶昼下了这样的命令么?

皇后继续道:“可惜了,红颜薄命。不过,有时候,我倒很羡慕她。即使她不在了,昼哥哥还是这样喜欢她。连长得像的女子也份外恩宠…”她说到这里,忽地掩了自己的嘴。脸上又显出那种不小心做错事的表情来。

我笑了笑,没回话,只是越来越觉得她很奇怪。在这后宫里,别的人或者要谨言慎行,但她是皇后啊,她还怕说错什么?她就算直接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不就是仗着和金瑞莲长得像才得宠的吗?我也只能听着啊。她干嘛要这样?真的有人在宫里呆了这么久还可以这样纯洁天真?

皇后见我没说话,伸手来拉了我的手,道:“你跟瑞莲姐姐长得太像了,所以我见到你,就好像见到故人一样。一时就口没遮拦起来,你不要生气啊。”

她眼神清澈,声音温柔,一脸的真诚,完全不像是在做戏的样子。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问:“娘娘,您爱昶——我是说,您爱陛下吗?”

她反倒好像楞了一下,道:“为什么这样问?”不等我答,自己又道:“我是不是很奇怪?”

“嗯。”我点点头,索性直接说开,“您没必要这样对我吧?”

皇后又静了一会,绞住了自己的手指,轻轻道:“嗯,大家都觉得我很奇怪吧?可是,为什么皇后就不能有朋友呢?”

她是想来跟我交朋友的吗?

章十一 皇后4

皇后继续道:“我和昼哥哥的婚事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定了下来。人人都知道我长大以后要做皇后,人人都羡慕我尊重我,但是却没有人真心愿意和我玩。我十四岁就嫁给昼哥哥,正式入了宫。那之后每说一句话,都会被会当成是命令,当成是刺探,或者是别的什么。我甚至有很长时间都不敢随便开口,你知道这有多难受吗?一直到有一天,瑞莲姐姐进了宫。她和别人不一样,只有她,完全不在意我的身份,只有她会手把手教我怎么种花,怎么做糕点。不会像别人一样,整天跟我说皇后应该怎么样不应该怎么样。所以她在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姑婆不在意她的身份,是因为姑婆来自一个早已没有皇帝的时代。但那样的情况,是不是真的开心,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毕竟做为一个女人,谁会喜欢跟自己丈夫的另一个老婆手把手地种花?

皇后留意到我的神色,微微垂下眼,道:“可能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毕竟这里是后宫。你问我是否爱昼哥哥,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我当然爱他,他是我的丈夫,我的君主,我的天。但是,他却注定了不会只是我一个人的丈夫和君主。他是皇帝,必然会有三宫六院。就算我不甘心,也没有办法。所以,我很早以前就学会了放手…”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何况,我已经是皇后,我的儿子也已经是太子,又何必再和人去争?”

这种说法,应该说是心态好,心胸开阔,还是阿Q精神?反正如果让我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老公,我肯定做不到像她这样。

之后又随意说了一些闲话,皇后便起身告辞,临走还拉着我的手,亲亲热热地说:“跟你说话真是开心。以后我还可以再来吗?”又道:“我来的时候,看到园子里的荷花已开了。不如过些时候我们一起去赏荷?”

我只好连连应声。于是皇后开开心心地走了。

没过一会昶昼就急急地赶了过来,劈头就问:“她来做什么?”

“找我聊天。”

昶昼愣了一下,接过茉莉递过了茶喝了一口,才道:“以后不要跟她来往。”

我也愣了一下,这算什么?难道我还有选择的余地?

“啊,你早不说,我刚刚还答应了皇后一起去看荷花。”我说。

“看荷花?”昶昼重复了一遍,沉吟了一下,问,“你会不会游泳?”

这问题真是来得没头没脑。我翻了个白眼,还是回答:“会。”

答完之后,才突然醒悟,他是怕我会落水?为什么他会从看荷花直接联系到落水?我这院子里也有莲池,他怎么就没想过我会不会落水?还是说,因为一起去的人,他才会想到这个?

——他在防备自己的妻子!

但是,那样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他会这样防备?难道曾经发生过什么类似的事情?

联系了前后一些事情,我只觉得后背一凉,抬起眼来看着面前的男子。缓缓问:“姑婆她…”

昶昼抬起手来,吩咐赐福:“朕饿了,传膳。”

他知道我想问什么。而他不想回答。

所以,我的猜想应该没有错。

所以丁香、陈太医他们完全不敢多说,而昶昼也选择了不追究。

我看着他,只觉得冷。

比毒发的时候还冷。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到底是些什么人?

那一个,可以一脸纯真地说“只有她不一样,她在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就好像丝毫不记得自己曾经对那个人做了什么。而这一个,口口声声爱她,却在她死之后不出几个月,就和杀她的人有了小孩!

我强忍下把手里的茶杯直接砸到昶昼头上的冲动,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令自己平静下来。

我要冷静一点,这样才能思考,皇后今天来找我到底是想做什么。

事到如今,鬼才信她真的是来交朋友的!

章十二 宁王1

结果皇后约我去看荷花那天,我没去。

白痴才明知她不安好心还凑上去找死了。

打发茉莉去告罪,说上次的毒复发,去宁王处疗毒,不能陪娘娘赏花了。然后就躲去了宁王住的承华宫。

自从那天皇后来看过我之后,我就觉得整个麟瑞宫冷如冰窟,简直一秒也不能多呆。所有姑婆喜欢的花草,姑婆喜欢的摆设,甚至姑婆喜欢的那个人,都像全长满了讥讽的刺,我一看就浑身不舒服。反正昶昼也说我没事可以去找宁王看病,我就索性只要他一去上朝立刻就跑去承华宫,一直呆到他派小太监来催我回去。

承华宫在皇宫的西南角,地方不大,但是清静雅致,很适合养病,也很适合做我的避难所。

每次去的时候,宁王都白衣胜雪,眉眼含笑,在一屋子淡淡药香中宛若天外仙人。他一般会例行公事地给我把脉,再问些起居饮食的事情。我赖着不走,他也不赶人,偶尔会跟我一起喝茶聊天,更多的时候,只是请我随意,然后他拿了医书坐在一边看。

他若看书时,我也会拿本书蜷在他舒服的躺椅上看。头两次不过因为无聊,又不想回去。慢慢就想,昶昊也说自己是缠绵病榻多看了几本医书才学会医术,那么我为什么不自己也学起来?以后要防着人下毒也容易。反正这鬼地方连皇帝都靠不住,不如靠自己。

所以,我开始有意地向昶昊借一些入门的医书来看。昶昊一开始的时候,好像有些吃惊,但是也没多说什么,给我找了几本,还跟我说,看不懂可以问他。

这里的文字基本和我们用的没多大差别,我读写都没有问题。但医书毕竟不同我平日看的小说杂记什么的,很是生涩。我能自己消化的部分很少,一般都是靠昶昊讲解。他是个很好的老师,温和又有耐心。反倒是我,经常会在他如同高山流水一般清越的声音中出神。

常常会想起过往。

还在学校的时候,和程同一起上自习。

他会给我讲题,讲着讲着,我就会看着他发呆。然后他就会半开玩笑地将书本拍在我头上。

我那时是那样地喜欢那个人…

昶昊轻咳了声。

我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已反射性把手伸过头顶准备挡拍来的书,一面叫:“我不是故意的…”

但没有书拍过来,昶昊只是轻轻咳了声,温和地笑道:“姑娘累了罢?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