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法官虽然对秦露没什么好印象，对花天酒地的富家少爷更没好印象。
曲明骏申请传召第一位证人蒋蓉。
蒋蓉是和秦露一起进这家夜总会做事的服
事发当天，秦露惨遭**，身上伤势非常重，而赵嘉晖玩过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了，秦露打电话向蒋蓉求助。
蒋蓉看到秦露的惨状，大骂赵嘉晖噙兽，并送秦露去的医院、报警、做笔录。
只是赵嘉晖以给过钱为由给自己脱罪，当时同在别墅的两个富家少爷也说秦露是自愿出来卖的，最后没能立案。
“蒋蓉小姐，事发当天，你看到秦露小姐时，她遍体鳞伤，甚至没办法自己站起来，你送她去了医院，并且帮她报警，是不是这样？”曲明骏问。
蒋蓉点了点头，“是的。”
“你还记得当时秦露小姐说了什么吗？”曲明骏继续问道，“她是否告诉你，自己被赵嘉晖镪暴？”
蒋蓉看向坐席上的秦露，神情显出犹豫。
面对富人，她们原本处于弱势，想要举证尤其艰难，现在证人只剩蒋蓉一人。
蒋蓉收回目光，微微垂下头。
“没有。”她说道，“秦露告诉我，这次买卖太不划算，赵嘉晖给的钱连医药费都够不上，必须要让赵嘉晖出次血才行。”
第695章 反水
蒋蓉的证词，不仅没能证明秦露被强仟，反而证实了对方所说，秦露意图讹诈。
曲明骏脸色大变，神情倏地严峻，口吻强调的再次问道：“蒋蓉小姐，请问秦露小姐是否对你说过她被赵嘉晖镪暴？”
“这怎么可能？”蒋蓉轻轻摇头，“去之前要做什么，领班早就已经说得很清楚，如果不想做，大可以不去，既然去了，当然就表示自己是愿意的。”
蒋蓉作为原告证人，竟然当庭反水，说出不利于原告的证词，这种情况任何人见了都会觉得异常。
法官也觉得不对劲，肃然的看向蒋蓉，道：“证人，请如实提供证言，如果作伪证或隐匿罪证，将要负法律责任。”
“是，法官大人。”蒋蓉低着头答道，“我说的都是实话，秦露不可能被镪暴，因为事发时我也在场。”
曲明骏愣住，“你在场？你的意思是……你目睹了整个过程？”
“是的，因为那天赵嘉晖先生点的项目是全套加双飞，我和秦露一起为赵嘉晖先生提供服务……”
坐席上的秦露猛地站起来，她脸色铁青的盯着证人席上的蒋蓉，浑身气得哆嗦。
动声色的抓住她的小臂，使了很大力气，才将秦露按下来。
法官问：“什么叫双飞？”
蒋蓉回答：“就是两个人一起提供服务，满足客人的任何要求。”
甘心的追问道：“任何要求？！难道只要付一点点钱，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身体，把一个人折磨得体无完肤？！”
蒋蓉不自在的偏开脸，不看曲明骏的眼睛，温吞答道：“……赵嘉晖先生的要求确实比较严苛，但这种事，你情我愿，没什么好说的，舒服的活当然也有，但那种赚不了多少钱啊。”
曲明骏哑然，竟不知这问话该如何进行下去。
唯一的证人，倒打一耙，彻底把他们卖了！
如果当时房间里，确实是两女共侍一男，显然不能构成镪暴行为，罪名无法成立！
“我没有！”坐席上的秦露几乎崩溃，她紧紧抓住慕紫的手，眼眸充盈了血丝，“她在说谎！当时房间里只有我和赵嘉晖两个人！”
慕紫蹙着眉，余光扫了眼被告席的律师，见对方眼底一抹得意，便心知肚明。
蒋蓉早已被他们收买了！
“别急。”慕紫收回目光，冷漠的注视前方，“现在再急也没用，赵嘉晖的人应该还有后招，先看看再说。”
秦露也明白此刻不是大吵大闹的时候，紧咬着唇，继续看曲明骏问话。
曲明骏却问无可问。
证人已经反水，再问下去，只怕会问出更多不利于秦露的证词。
而这时，对方律师却提出申请，要求当庭传召新证人。
“法官大人，这个证人将会证明，秦露女士对我当事人的起诉，完全是一场阴谋！一场诬告！”孟律师斩钉截铁说道。
法官允许新证人出庭作证。
当那个人一出场，秦露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愤怒的起身吼道：“你们陷害我！赵嘉晖给了你们多少好处，你们这样害我！！！”
出庭的琴姐心虚的偏开头，撇了撇鲜红的嘴唇，脸上有尴尬之色。
法官重重敲击法槌。
“肃静！肃静！”
秦露犹不自知，双目赤红的咆哮：“不能让她作证！她就是个骗子！骗子！就是她骗我去的！”
女法官不耐烦的道：“曲律师，如果你再不让你的当事人冷静下来，我想我只能让法警将她请出去了！”
第696章 菜市场的价目表
形势太过不利，曲明骏立即明白今天难以讨到好处，向法官提出申请：“法官大人，我方证人在庭审前后的证词相互矛盾，需要时间查明原委，请求休庭，择日再审！”
“法官大人，新证人已经出庭了！”为赵嘉晖辩护的孟律师，闻声反对。
既然已经出庭，没理由一句证词都没说，就这么离开。
法官道：“准许辩方证人发言。”
曲明骏只得坐回去。
孟律师理了理衣襟，勾着唇角起身，目光扫了眼曲明骏，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模样。
“证人，请告诉大家，你的姓名和职业。”他问道。
琴姐很不适应这样庄严的场合，整个人显得拘谨，眼睛不自然的胡乱瞟着。
“我叫李凤琴，是维纳斯夜总会的领班，她们一般叫我琴姐。”
“你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让客户满意，为他们提供相应的服务，满足客人一切要求……”
“能具体一点吗？”孟律师问道，同时指了指座位上的赵嘉晖，“比如，我当事人赵嘉晖先生，到你们夜总会休闲时，你会怎么向他提供服务？”
琴姐抬眼看向赵嘉晖，而后像是有所忌惮，极快的收回目光。
她抿了抿唇，答道：“我们夜总会，会把所有小姐的资料收入到资料库，客人需要什么类型的女人，按需搜索，就能得出他们想要的。比如，有些客人喜欢皮肤白的，有些喜欢丰韵些的，有些喜欢练过体操，身体柔软的……我会按照他们的喜好，去安排小姐们干活，然后从中抽取一定比例的佣金。”
“你所说的资料库，是不是这个？”孟律师举起手里一叠资料，抽出一张，放在琴姐面前。
剩下的资料，分发给法官与陪审团，以及曲明骏为代表的起诉方。
这是一张Excel表格的打印图纸。
第一列是女人的姓名，后面标注着她们的年龄、身高、三维等信息，连每个月的例假时间都有，想必是为了方便需要预定的客人。
正像琴姐所说的那样，有些小姐的信息栏里，会特意标注她们的特长，比如长得像某个明星，就会更受欢迎。
法官第一次看见这种明码标价的买卖形式，冷嘲道：“我以为我看到了菜市场的价目表。”
在这张纸上，她看到的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堆菜，任君挑选搭配，甚至可以多种组合，将女性尊严践踏在脚底，堕落着，丑陋着。
孟律师指着其中一处，继续发问：“能否向我们解释这一栏的意思？”
在表格的最后一栏，显示着几颗星星图标，每个人都不
琴姐解释道：“这是按照每个人的意愿去标注的，星级越高，代表尺度越大，报酬也更多。”
“你所说的尺度指什么？”
“就是……玩得比较开的意思，比如走后门、捆绑、道具、鞭刑这类。”琴姐顿了顿，接着说道，“通常会伴有一定程度的暴力，风险虽然高点，但是酬劳相应也会高一些。”
孟律师更加得意，指着秦露的名字问琴姐：“秦露小姐的星级是最高的，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她所提供的服务项目，是尺度最大的？”
琴姐点头：“是这样的，没错。”
孟律师的嘴角勾起，傲然的看了一眼曲明骏，道：“法官大人，我问完了。”
法官敲击一下法槌，面无表情道：“本案事实依据清晰明了，没必要择期审理浪费时间，现在休庭一小时，下午继续审理。”
第697章 休庭
论是蒋蓉的证词，还是琴姐的证词，都足以证明，秦露前往别墅为赵嘉晖提供服务，完全出于自愿！
哪怕在服务过程中，身体受到伤害，也是因为秦露自愿提供高星级服务，而非遭到强迫！
曲明骏没想到形势会如此逆转。
一手好牌被他打得稀烂！就算现在休庭一小时，一小时能做什么？吃个午饭的时间罢了！
他甚至对接下来的伤情报告也不抱希望了。
即使将伤情报告作为证物提交，只怕也难以起作用，因为对方大可以说，那是秦露自愿提供的服务项目！
秦露问曲明骏：“曲律师，我们是不是要输了？”
曲明骏虽然内心充满挫败，但还是给她鼓劲：“别担心，即使这次不行，我们还有上诉机会。”
“如果找不到有利的新证据，就算上诉，也会维持原判。”慕紫此刻的理智，几乎算得上冷漠。
曲明骏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整个人郁郁沉沉，没有说话。
秦露的眼里没了半点光亮，她打官司完全是为了钱，官司输了就说明她拿不到钱，拿不到钱就治不了病，她还不到三十岁，难道就要死了吗？
想死啊！
她还没有活够！
“有段时间我特别缺钱，找琴姐把星级调高了，可是后来身体吃不消，我就找琴姐改了回去！”秦露的脸色如槁木死灰，怔怔的说道，“她们合起伙来害我。”
对方打印出来的资料信息，必然是没改以前的，可是秦露却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无辜。
他们走出庭审大厅，看见外头的记者蜂拥而入，将不远处的赵嘉晖团团围住。
“赵嘉晖先生，请问您被夜总会小姐指控强仟是否属实？”
“此次开庭审理何时出结果？”
“外界传言您有**癖好，是真的吗？”
赵嘉晖的律师拦住那些记者，义正言辞道：“这次的指控根本是子虚乌有！是恶意敲诈！我们绝不会妥协，庭审结束后，我们将会以名誉侵害罪提出起诉！”
秦露听见律师的话，满腔怒焰灼烧着五脏六腑。
这案子要是败了，她就是等死的命！赵嘉晖却嫌她死得不够快，还要起诉她！
“你这混蛋！”秦露双目赤红，豁出去般冲上去，“懦夫！敢做不敢认吗？！你那钱夹里现在还夹着老娘下面的毛！装什么清高？！来啊，来起诉我啊！你做的那些事我保管一件不留全抖出去！有种你就起诉我啊！”
记者如同嗅到了腥味的苍蝇，纷纷逼近秦露，镜头咔咔拍个不停，麦克风全都往秦露嘴边凑。
赵嘉晖脸色铁青，惊慌叫道：“让她闭嘴！”
秦露却歇斯底里，像一个绝望到头的人，彻底破罐破摔！
她要死了！
将死之人，总有一种正常人难以理解的悍勇！
现场乱成一团，法警赶过来维持秩序，混乱中，赵嘉晖的保镖照着秦露就是一拳！
千钧一发，曲明骏把秦露拉了回来，面颊硬生生挨了这一下，顿时被击倒在地。
曲明骏的口腔内，弥漫开一股铁锈味儿，殷红的血液斑斑点点落在地上，现场有人惊呼，又有记者对准曲明骏不断拍摄。
富少恼羞成怒，暴打无辜律师——这也是一个非常好的新闻标题！
第698章 换人
看到曲明骏被打，秦露呆在原地，理智慢慢的被拉回来几分。
慕紫和另一名实习律师扶起曲明骏。
法警控制住现场，其中一位走过来问他们是否需要去医院。
曲明骏捂着破裂的唇角，摇了摇头。距离开庭只有一个小时，他们得赶紧想出应对策略，去趟医院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慕紫递给他纸巾，曲明骏摊开手低头看，满手鲜红的血。
法警好心，领他们去了一间休息室，也是为了避免开庭前，他们再和赵嘉晖的人发生冲动。
赵嘉晖的保镖身强体壮，曲明骏文弱，一拳打得他半天还眼冒金星。
他的鼻子和嘴都有不同程度的出血，用冷水冲洗后止住了血，仍然鼻青脸肿得难看。
秦露深感对不起他，懊悔道：“不打了，曲律师，这官司我不打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不给我活路，我就把他的事全抖出去！”
曲明骏说，“别着急，我会尽量帮你争取赔偿的。”
曲明骏的脑筋快速转着，强仟罪显然是无法成立了，既然这样，就只能退一步，试试争取过失伤害罪，毕竟他们还有伤情报告在手里，那种伤势，绝不是一句金钱交易，就能完全推卸掉责任。
只是这样一来，能争取到的赔偿金会比较少……
曲明骏心里有些不确定，他下意识抬头去找慕紫，想要听听她的意见。
慕紫站在窗边，正在给慕容承打电话。
今天的庭审，慕容承并没有来，而是在京陵市内一家高档餐厅订了位置，等着给他们庆祝。
爱去法院、警署这类地方，感觉很晦气。
“还能联系到上次那个黑客吗？”慕紫问他，“就是那个胖胖的……”
慕容承敏锐，立即知道慕紫这边出了麻烦，问道：“需要查什么？”
“京陵市维纳斯夜总会的小姐，名字叫蒋蓉，本该是我们的证人，但是临时反水了。”慕紫说道，“她说七月三十号和秦露一起在富升路，但是她那天肯定在别处，我需要她的不在场证明。”
话音微顿，慕紫补充道：“还有四十五分钟开庭。”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慕容承一言不发挂了电话，去帮她联系黑客。
慕紫结束通话，从伤情报告里抽出几张，交到曲明骏的实习律师，让他去多打印几份。
“越清晰越好，医药费这里做放大处理，让陪审团那些人一眼就能清楚。”
明骏律所的律师，对慕紫都很尊敬，闻言立即接过材料，匆匆出去打印。
曲明骏看着眼前所剩无几的证据，又想到接连反水的证人，挫败的叹息：“是我大意了。”
他觉得挺对不起秦露的，十拿九稳的案子被对方逼得无路可退，太窝囊。
慕紫低头看着刚才对方律师发下来的表格，听见曲明骏的懊恼声，出言安慰：“不是你大意，我们初来乍到，他们却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她放下手里的材料，对曲明骏说：“下午开庭后，你向法官申请代表发言，我来辩护。”
曲明骏愣了愣，道：“……好。”
第699章 过家家
休庭一个小时，他们兵荒马乱，午饭也只匆匆扒了两口。
将要开庭时，慕容承那边给出一条线索：七月三十日下午，蒋蓉的银行账户有一笔八百元的进账。
有进账，就意味着有生意。
只可惜这笔钱并非由客户直接转给蒋蓉，而是通过夜总会的公用账户，进行一定比例的抽成后，才转给蒋蓉的。
黑客查到了夜总会账户的流水清单，可是想要查清楚蒋蓉这八百元钱，究竟是由哪个客户支付的，却需要更长时间去模拟演算。
慕容承道：“能申请延期审理吗？如果再多半个小时，应该能查出来她那天到底去了哪里。”
“对方恐怕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慕紫低头看了眼时间，淡淡道，“放心吧，这点证据就够了。”
再次开庭，法官看见曲明骏脸上的伤，皱起眉问：“需要去医院吗？曲律师，你可以申请延期再审。”
孟律师立即站起来：“法官大人，事实如何现在已经非常清楚，我想就不要浪费陪审团的时间了，既然对方律师身体有恙，不如直接宣判吧！”
法官看向曲明骏：“曲律师，你的意见呢？”
曲明骏捂着受伤的半边嘴唇，垂眸看了眼身旁的慕紫，“法官大人，我想申请……由我的助理代替我进行发言，嘶……”
他说话时，嘴唇稍张大就扯到了伤口，嘴角再次渗出鲜红的血珠，看得女法官眉头直跳。
“好吧。”法官敲击了一下法槌，皱眉道，“考虑到诉方律师的特殊情况，本庭特许助理律师代替发言，被告律师有意见吗？”
“当然可以，我们完全没有意见。”孟律师笑着看了曲明骏一眼，“非常感谢曲律师的体谅，要知道，我当事人是很忙的，再择期审理的话，不知道又要耽误多少事。”
曲明骏淡淡笑了笑，捂着伤口坐下，不再发言。
在所有人看来，曲明骏让助理代替他打官司，显然是放弃的意思。
就算输了官司，也能用助理律师没发挥好作为借口，让自己有个台阶下，不至于太狼狈。
这时，曲明骏身边的慕紫站了起来。
大家都是一愣。
每个人下意识的认为，会是曲明骏的另一名助理律师：那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怎么反倒是一个小姑娘？
曲明骏怎么想的？破罐破摔了？
“法官大人，鉴于我方证人的证词有前后矛盾之处，我希望能够再次询问。”慕紫说道。
她长得稚嫩可爱，偏作出一副沉稳老练的模样，说话也一本正经的严肃，引得孟律师和赵嘉晖发笑，觉得像在过家家。
旁观席上有些人被这笑声带动，也跟着嗤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