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要被马踩踏了,也难逃和那个老妇一样的下场。

狄叶飞下了马,却迷茫到不知道该干什么。

几个同袍驾马过来,也下马和他并肩而立,看着眼前的惨状。

“哎,这边生存也太…”屈贺余啧了啧舌,“我应该很憎恨蠕蠕才对,他们杀了我不少好友,可是现在看着这一幕,竟生不起什么恨意来。”

“你年轻,看见这样的场面难过也是正常的。不过我们好歹还救下了这么多人,不要再看了。”

另一个年长一点的高车士卒见狄叶飞这幅样子,掠起了他散在风里的头发,夹在他的耳后,如此说道。

高车奴隶们驾着高车陆陆续续的赶到水源边,见到死了一地的蠕蠕人,一个奴隶走上前来,询问了一句:

“我们能打扫吗?”

他说的打扫,便是和黑山大营的同袍们出战后所作的一样,将战死者身上的东西全部拿走。

在这一点上,这个时代所有的国家都是一样的。

狄叶飞点了点头。

那几个奴隶欢天喜地的去扒光尸体去了。

狄叶飞在没来柔然之前,只是听说归附大魏的那些高车人所描述的内容,就已经对蠕蠕的暴行怒不可遏,而今见到真正“抢掠人口”的场景,涌上心头的,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压抑后的悲伤。

这些蠕蠕不但对异族残忍,对自己的族人,也不见得慈悲到哪里去。

遇见一支溃兵的小部落尚且这么苦,那更多的高车部族在压迫下,该过的又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被几个高车同袍簇拥着在马下休息,没过一会儿,几个小男孩手拉手走到他的面前,跪下来对他们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这位美丽强大的姐姐,你救了我们全族的性命,我们愿意将自己献给你做为奴隶,表示我们的感谢。】

狄叶飞一路上都在跟着学蠕蠕话。蠕蠕话和高车话很相似,学起来进境自是飞快,但是也只能会一些日常的对话,这样的句子,确是听不懂的。

等他身边会说蠕蠕话的高车士卒翻译了一遍后,狄叶飞愕然道:“我要这么小的孩子做奴隶干什么?让他们回他们的妈妈身边去吧。”

他这时候才发现这支部族里只有小男孩,连小女孩都没有。

一个部落,有女人,有老人,有男孩,唯独没有成年的男人和年轻的女孩子,甚至连幼女都没有。

这样的组成方式让他有些悚然。

他说完这番话,才发现身边的同伴在笑,表情更加茫然了。

“你笑什么?我们这样能带小孩子到处跑吗?”

“不是,狄叶飞,他们唤你‘美丽又强大的姐姐’。你的脸太厉害了,下至几岁大的男孩,上至白发苍苍的老人,见了你都想要成为你的人…”

那同伴摸了摸鼻子,将他的话转述给几个小男孩听。又从腰上的粮食袋里拿出一大块胡饼,哄他们回去。

那几个小男孩露出十分沮丧的神情,其中一个咬了咬牙,上前几步抱住了狄叶飞的腿。

【你要了我们吧,当马奴,当草靶,干什么都行。我们再过几年也要长大了,我们的部落主在征战中死掉了,我们没有了‘大人’,被掠夺来掠夺去,反正也活不长,你们把我们带走,我们会拼死报答你们的!】

狄叶飞抬了抬腿,发现这小孩抱得死紧。他从未被人这么亲密的接触过,顿时脸色憋得通红,又不敢用力踢。

几个同袍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将那小男孩拖走,用蠕蠕话说道:【我们是高车人,高车人什么时候有奴隶?我们养不了小孩,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

他们何尝不知道这些人是高车人?只要一看那几米高的车驾就知道了。现在是春天,他们新生的牛羊很快就会肥壮起来,到时候才是真正危险的时候。

这个部落的老者让他们加入这些人的队伍,便是想给他们留条活路。

狄叶飞烦恼无比时,马蹄踏足在大地上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正如那些高车奴隶们所说的,这里是附近方圆百里唯一的水源地,无论谁的部落从这里过,都要在这边汲水。

一直不紧不慢跟在他们身后的某支队伍也是。

马蹄声吓得部落里的这些老幼连声大叫,开始收拾自己的帐篷车和牛羊。他们已经被同胞们吓破了胆子,再也不敢相信第二次奇迹的发生。

狄叶飞等人飞快的上了马,在他们纠缠说话的时间里,高车奴隶们早就把死人的东西全部扒光,把马拴在了高车上,甚至连水都已经汲好了。

狄叶飞熟悉的人马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为首长着络腮胡的男人隔着好远就传出轻快地笑声:

“我们真是有缘啊,是不是有佛祖在保佑着我?我们又相遇了!”

高车众人:…

哪里是有缘?你一直跟着我们好吧?

络腮胡闾毗带着一群身材魁梧彪悍的骑士到了水边,见这里的情况顿时一愣。狄叶飞等人用防备的眼神望着闾毗,这让他摸了摸马鬃,不以为然的说道:“是遇到没出息的溃兵又在打劫了?打不过魏人的丧家之犬,杀了就杀了。”

狄叶飞等人原以为杀了这么多蠕蠕的骑兵怎么也要费些口舌,谁料闾毗连眼睛都没多看几眼,倒是望着那群牧人愣了愣。

“这是…对了,这边领地的部落主乌洛侯冬天的时候死在黑山了,好像底下几个人一直在抢部落主的位子,管不到这些部民…”

他喃喃自语,露出难看的表情。

“这都已经二月底了,还没分出胜负吗?怎么搞的?”

狄叶飞等人离得有一段距离,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但看他的表情,显然对这些牧民也不是毫无恻隐之心。

狄叶飞见闾毗的部将们全部在河边汲水,而那水里甚至还有一些血迹,忍不住皱了皱眉。

美人蹙眉,身上又有刚刚拼杀过的铁与血的味道,这副“血腥美人”的样子让闾毗的心砰然动了动,忍不住开口道:

“是你救了他们?”

狄叶飞已经受够了这个右贤王,要不是对方还算是个正常人,没做出什么“巧取豪夺”的事情,否则他早就带着一干高车士卒抛弃那些车驾,远远的遁走了。

所以他口气有些硬邦邦地回道:“我们也来汲水,看不惯罢了。”

络腮胡身后几个心腹大概是不满他的态度,正准备张口喝骂,却被闾毗制止,嘱咐他们要对能杀人的勇士表示尊敬。

狄叶飞看同伴们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准备带着人离开,刚走几步,心中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转头问闾毗:“你位高权重,领地广阔,难道不能接纳这些没有主人的牧民吗?他们还有牛羊,到秋天就能宰杀了。而且部落里有男孩,再过几年娶回女人,就又能发展壮大了。”

他们的皇帝去攻打夏国,首先想着的就是劫掠人口回大魏来种田。柔然的人口比魏人更少,各个部落贵族应该更重视人口的问题才是啊。

闾毗定定地看着狄叶飞一眼,眼神里满是怀念之色。

狄叶飞只是抬了抬眼就觉得有些郁闷,“不行就算了,我只是随口说说。”

他确实是随口说说,萍水相逢,他能做的都做了,两国敌对,越乱越好,他这都算是滥好人了。

“要想收容他们,也不是不可以。这旁边就有和我交好的部落贵族,应该不介意接纳这些人。”

闾毗突然开口,笑着说。

“可是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我帮了他们,你难道没有什么表示吗?”

狄叶飞听到这典型欺男霸女的对话胸口一闷,旁边几个高车同袍怒视闾毗,对狄叶飞说道:“管这些做什么,我们回金山去要紧,你是疯了!”

狄叶飞点了点头:“我可不就是疯了呢,我们走吧。”

他们表现出对这些牧人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反倒让闾毗无措了一瞬,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你们防备心怎么这么重,我要做什么不好的事,你们那里抵挡的住…”

“绿眼睛的美人儿,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派人带他们到旁边的草场去生活。”

闾毗的表情被络腮胡所掩盖,看不清楚。

“你们是‘易货’人,这买卖划得来吧?”

“要告诉他吗?最好不要吧?”屈贺余面露不满。“这个人是不是有问题啊?还是真把你当女的了?”

狄叶飞跟着他们已经驾马走出几步了,听到闾毗的回答,扭过头去。

“你此话当真?”

闾毗笑着点点头。

“你也说了我位高权重,骗你们一个名字干什么。我又不是巫师,可以做法。”

狄叶飞看了闾毗一眼,再看看那些躲在帐篷里不敢出来的妇人,冷笑了一声,喃喃道: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竟然要为他们做这种交易…”

他就这么保持着冷笑的表情,对闾毗说道:

“你既然这么想知道我的名字,我就告诉你。”

狄叶飞看着紧张起来的众人,微微仰起头,像是吟唱一般吐出那几个字。

“我叫花、木、兰。”

等着被火长揍死吧。

如果你真去找花木兰的话。

第191章 历史重演

“原来你叫花木兰啊…”

“阿嚏!”

贺穆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疑惑的四处看了看。

有人喊她吗?

“将军,最近得了风寒?”阿单志奇不赞同的看着穿着单薄的贺穆兰。“虽然是春天,不过春寒料峭,更要穿多点才是。”

“没有,就是鼻子突然痒了一下。”贺穆兰用手背擦了擦鼻子。“不必穿多点…”

她看着新兵操练的那片校场,笑了笑。

“反正等下也要脱的。”

“你说什么?”阿单志奇没有听清。

“没什么。”

贺穆兰和阿单志奇来黑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挑选新兵。

蛮古虽然如今只是个亲卫,但他毕竟是带兵出身,就连贺穆兰等人当年也是他带出来的兵,区区几百人马让他操练,也算是人尽其用了。

如今财政刚刚脱离赤字,贺穆兰也就不再担心没钱养兵的问题,便拉上阿单志奇一起来黑营帮忙“指导”拳脚功夫,顺便挑选一些可以用的人才充入新军之中。

她如今帐下可还缺一千多人的空缺呢。

人才是多多益善。

带上阿单志奇,是因为贺穆兰以前就发现阿单志奇特别会看人,而且是个宽厚大度的男人。

同火几人中,吐罗大蛮粗犷,胡力浑直爽,若干人聪颖,狄叶飞坚韧,那罗浑锐利,杀鬼粗中有细,普桑普战兄弟经验丰富,而阿单志奇,则是心胸宽广,能够审时度势。

虽说以前贺穆兰是同火,但有时候有什么大事,大家都不自觉的寻求阿单志奇的意见。并非他年纪最大,而是他最稳。

贺穆兰要挑人,阿单志奇跟着来了,并且对贺穆兰的选择很奇怪。

“黑营是挺好的,我们当年就是从黑一出来的。不过好生生要‘练兵’做什么?”

虽说现在贺穆兰不需要出战,但每天时间也很宝贵,去王将军那学习为将的经验,被其他几位将军邀去切磋,处理帐下几百人的琐事,并不是能随时抽出空来的时候。

“我要看看他们的武艺怎么样。”

贺穆兰如此说道,然后回想陈节当时是怎么跟随花木兰的。

好像是因为比武的时候徒手撕了他的皮铠?

嘶,这么一想,陈节难道是抖m的体质?

如今力气小了不少,还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徒手撕皮铠了。

当黑营的新兵们被教导他们的校尉集合在校场上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莫名其妙的。

黑山大营的操练有自己的时间,此时已经过了清晨操练的时候,再上校场,除非有什么其他事。

果不其然,那几个校尉一脸兴奋地呼喝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今天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我们右军的花将军今天亲自教你们拳脚功夫。这可是右军新人第一、右军大比第一、三军大比第一的勇士,真正从刀枪箭雨里杀出来的军功,小子们,给我好好学,别偷懒!”

一群人或懒洋洋,或兴奋狂热的叫喊了起来。

花木兰其人,在右军属于一段传说。

见过他的人都说他样貌平平,体型普通,唯有一身力气让人惊骇莫名。也有人说他身材魁梧,身高八尺,手可搏虎毙熊。这两派人一提起花木兰就有各种说法,常常从争论变成口水仗,再从口水仗变成厕房里单挑…

很多得过他帮助的人说他可以通灵,被他缝合过的尸身都会安然到达祖先那里,不管离家多远。

有些人信誓旦旦说见过他把身体借给战死的同袍,交待遗愿,也有人如今还在津津乐道他的那次右军大比,他如何气的功曹使出百般奸计,就为了他不再仗着自己的本事从功曹手下抢人。

人人都爱强者,更爱富有同情心、出身和他们一般普通的强者。当强者载誉归来,连升几级成为将军,更是被所有人注意。

很多人看他的笑话,他们知道他穷,常年骑一匹品相不算好的红马,刀和枪都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也没见他去黑山城如何“轻松”过。

可当花木兰站在校场豪气干云地发着金子时,无异于打了不少准备看笑话的人一记耳光。

他不但把这群人带起来了,而且还颇得他们的爱戴。

最重要是,他放的下身段,知道如何自力更生。得到了钱,知道体恤下士,有福同享。

花木兰现在依旧根基不稳,但对于许多新人来说,他确实是他们的偶像。和出身高门大族,或鲜卑贵族的其他将军不一样,这样从最底层开始,一步步往上爬,武艺强大又没有什么污点的将军,自然是很容易得到这群右军的年轻人崇拜的。

贺穆兰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服众,如何让新兵们想要跟随自己,却不知道在不知不觉间,她的威望和人气早就已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口口相传间传播了开来。

所以当黑营的新兵们得知花木兰要来教他们拳脚功夫的时候,无数狂热之人挤到了他的身前,就为让他看见自己,好把他们领回去。

在所有人都一窝蜂往前挤的时候,默默地、不动声色往后退的陈节就显得十分奇怪了。

他的同火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子。

“同火同营,同进同退,我们要去前面,你怎么反倒往后跑?”

“你们去吧。我…我怕挤。”

陈节看了眼这个大冬天只穿着单薄夹袄,连一件毛皮披风都没有披的将军,越发觉得自己那把精良的马槊快要保不住了。

连衣服都买不起的将军,跟着有什么前途呢?

说不定连裤子都补丁打补丁…

打起仗来的时候,也许就跟强盗似得,什么都抢。

他不喜欢这样的将军,不够大气。

他要跟随的人,应该勇敢、坚毅、内敛、治军严厉,是个说出去会让所有人敬仰、不烧杀抢掠的将军。

而不是这个…

陈节看了一眼衣着单薄,鼻头通红的瘦长汉子,默默又往后退了几步。

他还要恢复家门的荣光,不能先堕了自己的名节。

“怕什么挤!男子汉还怕这个!”

几个同火嫌他婆妈,推胳膊的推胳膊,拉手的拉手,把他往前拖去。

“我真不要在前面,我无所谓的,你们别推我!哎哟!”

陈节感觉前面全是人,每个人的皮甲都很硬,打在他的脸上啪嗒啪嗒生疼,擦得脸都红了。

妈的!

陈节痛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这真是要让他到前面去,不是拿他当肉盾往前冲吗?

老子更讨厌这个花木兰了!

贺穆兰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来教个拳脚功夫,这些新兵居然如此踊跃的要送来门来挨打。

说是教导拳脚功夫,被喂招的那个人其实一点也不好受。

她还记得花木兰的记忆中,陈节似乎是永远站在最前面,否则也不会在她随手立威的时候被一把抓住,但贺穆兰东扫扫西看看,也没看到陈节的身影。

陈节长得并不高大,难道是因为人数太多,挤不上前?

再等等吧。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激动的(?)眼含热泪(?)满脸通红(?)的陈节几个大步冲到了她的面前,捂着脸面不好意思的又往回退。

“我他娘的哪个混账推我!还推!”

贺穆兰看到陈节果然在这群人里,总算是松了口气,收起脸上的笑容,朗声说道:“各位按队列站好,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如果还是乱糟糟的,我就把你们丢出校场去。”

骑兵和步卒一样,平日里操练最多的便是练各种队列。队列若不站好,主帅便无法统计自己到底带了多少人,在变阵之时也会慌乱。

黑营的这些新兵入营都有一阵子了,不过片刻的功夫,立刻整齐的站成了方阵,最前面一排的,便是黑营佼佼者的陈节那一火人。

贺穆兰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人以后都有可能是她帐下的将士,看到他们素质较高,她当然心生安慰。

“我今天来教你们的,便是如何在战场上活下去的本事。”贺穆兰站在点将台上,想起当年花木兰教导这些人的时候,忍不住有些感慨。

“沙场刀剑无眼,稍不留神就可能身亡。我们右军有许多兵卒和我一般,只是普通军户出身,没有什么家传的绝学,大部分武艺,还是要靠在军中锻炼出来。”她看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想起鲜卑人悍不畏死的传统。“英勇杀敌不等于盲目送命,所以我要教各位的,便是挨打的本事。”

她这话一说,一片哗然。

许多士卒没想到花木兰来让他们挨打的,立刻叫苦不迭。

“挨打还要学吗?我们要学的是杀人的本事!”

一个士卒仗着人多,在后面大声叫了起来。

贺穆兰的眼睛若有若无的扫过陈节,发现他也露出同意的神情,忍不住心中嗤笑。

愚蠢的少年哟,你如果还是那样拼死的打法,死一百此都不够的!

还好你遇见了我,这个重返过去,还想着让你迷途知返的旧主!

就让我好好打醒你那单纯的想法!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都是在乡中能以一敌三、敌五的勇士,只要学会杀人的本事,便能建功立业了?”

贺穆兰冷笑着伸出手,将一脸“搞什么”神情的陈节拉了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

徒手将他的皮甲撕成了两半。

“会杀人,在遇见这样的力气面前,又能如何呢?你们,不过都是群普通人罢了。”

‘哔拉’的皮革撕毁声简直让人牙倒,贺穆兰看似轻松,其实两手的力气已经用到了极致,但她的表情和动作都让人觉得如果她愿意的话,她也能这样撕开别人的身体。

这是一种绝对的力量,让这些新兵蛋子闭上了嘴。

就是嘶的时候太用力了…

贺穆兰看了看露出光洁胸膛的陈节。

少年哟,敬佩我是条汉子…咦?

怎么哭了?

‘老子要和你拼了!’

陈节眼噙热泪地看着看似冷峻,实则猥琐的“花将军”。

众目睽睽之下撕人衣服,而且撕的这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淫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