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明珠那时候甚至想,若是赫连昌不是把她嫁到哪里去和亲,她就想法子和兄长施为一番,嫁给狄子玉也不错。

狄子玉会那样笃定自己也对他有好感,怕就是那个时候传达出来的信息。

但此刻她有了心上人,再面对狄子玉,就有了羞耻和愧疚的感觉。

就如似乎是同时面对了“新欢”与“旧爱”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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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子玉脸上被招呼了一掌,爬起来时候整个人都在不可置信当中。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亲卫,都有如此的本事,那他的主将颍川王如何?那个被魏国人誉为“武冠三军”的拓跋焘又如何?

他的武艺在夏国将领里至少排进前五,可如今只是一个貌不惊人、连身材都不够魁梧的亲卫,居然举手间就将他…

——掷、了、出、去!

他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身材比这男人还要高大几分,居然就被掷、了、出、去!

“你居然摔了我…”

狄子玉爬起身,指着贺穆兰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对公主身边的宫人动手动脚?你是有断袖的癖好吗?”

贺穆兰哪里听得懂匈奴话?拓跋焘、拓跋提和没鹿回都懂匈奴语,交流起来自然毫无障碍,可狄子玉从刚刚开始一声大喝开始,说的都是鸟语,贺穆兰听得大皱眉头,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狄将军,我的宫人,还不需用你的关心。”玉翠实在是忍受不住了,轻走莲步来到赫连明珠的身边。

她跟在赫连明珠身边十年有余,自然也学过鲜卑话。否则若是他日被和亲到鲜卑宫廷,却不会说鲜卑话,岂不是给自家主子添乱?

玉翠扫视了一眼狄子玉,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重点是他摔了你吗?

重点是你破相了好不好?

重点是明天所有人都要问你谁打的你好不好?

“赵明,多日不见,你受苦了。”

玉翠见到赫连明珠好生生的站在那,还能说能笑,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是放下了,她走到赫连明珠身边,两人的眼中都是说不尽的一言未尽。

赫连明珠引着玉翠进了贺穆兰住的那间屋子,关上了门窗,开始了两个人的对话时间。

贺穆兰见到这种情形,就算再听不懂匈奴话,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无非是未来的皇后来接心腹大宫女了!

这让她心中实在是喜悦。

虽然狄叶飞和拓跋晃都说过赫连皇后无子,但在宫中还算能够服众,后宫管理的也还可以,拓跋焘是典型不把女人放在心上,更不会爱的死去活来的那种类型,赫连皇后作为一个战败国的公主,这样的结局到底算不算好,贺穆兰也说不上来。

但无论如何,至少锦衣玉食,不用被人送来送去,落到一个没有尊严的下场。

嘿嘿,她救了皇帝一命,又交好了皇后,真是进退有路啊。

贺穆兰心情大好,脸上也出现了笑意。

这笑意看在狄子玉的眼里,更是说不出的讽刺,又要再度出手。

贺穆兰自然不会怕他,可她现在还没弄明白这是什么人,他到底嚷个什么,只好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没鹿回。

没鹿回好歹是库莫提的心腹,从小伴随的亲卫,花木兰虽然是后来者,那也关系到颍川王的脸面,哪里让他说出手就出手,立刻上前和贺穆兰并肩而立,拱手用匈奴话说道:

“狄将军,就算你是上将,可我们的主将是拓跋提王爷,还轮不到您教训。更何况明珠公主赐给您为妻,花木兰好心照料她的宫人,您应该爱屋及乌,感激花木兰的仗义才是,怎能对他大打出手…”

“是我对他大打出手吗?是我吗?”

狄子玉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清楚说话!看清楚!”

这世上有些人,即使语言不通,看他的表情和丰富的肢体动作也猜得出来。

贺穆兰心中那一点怒气,看到对方将军如此喜感的肢体语言以后,“啵”一声就莫名的消失了。

等等…

不对!

没鹿回说什么?什么叫“明珠公主赐给您为妻”啊?

那是什么鬼话?

拓跋焘未来的皇后不是姓赫连吗?不是赫连明珠吗?

难道她记错了,其实有好几个赫连公主,不是这个四公主嫁给了拓跋焘为妻?

不是统万城被拿下的那天晚上,就把那啥赫连公主这样又这样,那样有那样,拓跋焘龙心大悦后,把她带回平城去了吗?

说好的怎么一点都不一样啊?

贺穆兰木着脸,指了指这个还在和没鹿回争论的家伙,失魂落魄地问没鹿回道:“明珠公主被赐给了他?那陛下留下了哪位公主啊?”

狄子玉见到贺穆兰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想到是贺穆兰看上了赫连明珠,因为他再笨,也知道伪装成宦官的明珠不会告诉他,她的真实身份。

毕竟这身份很容易出事。

他以为贺穆兰是觉得嫁给他的“赫连公主”会带走“赵明”,所以才这般倍受打击的样子,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消了。

哈哈哈,你再厉害有个屁用,老子勾勾手指头,明珠就要回来了!

尽情的享受失恋的滋味吧!

狄子玉把眼睛下面痛出来的眼泪擦掉,居然还有心思笑着说:“哈哈哈,你再伤心也没有用,赫连公主是我的,赵明也是我的,你就对着空屋惆怅吧,哈哈哈哈,我忘了,这屋子也不是你的,你连空屋都没有,哈哈哈…”

没鹿回看了眼又在发癔症的狄子玉,摇了摇头地贺穆兰挤挤眼,意思是不要让她和这疯子一般见识。

“我知你和赵明交好,还救出了赫连定家的大郎,不过他是夏国人,又是个阉人,迟早要回主子身边去伺候的。夏国的四公主昨晚被赐给了这位将军为妻,陛下亲自下的恩旨,所以若是没有意外,赵明也是要跟着旧主去将军府里的。”

“至于你问哪位公主留下了,我们的陛下岂是被美色所惑之人,他从昨晚忙到今早,日理万机,哪里会留下什么公主?”

大魏的将士全都是拓跋焘的脑残粉,一说起皇帝两眼冒光,恨不得塑个金身才好。

哪里会留下什么公主…

四公主被赐予这位将军了…

这历史线这么改,日后怎么玩儿啊?

今天换皇后,明天换太子,后天会不会换皇帝啊?

陛下,你把你的皇后送人了你知不知道啊?

我辛苦刷了好久的好感度…

不带这么玩儿的啊。

狄子玉看着一副见鬼了模样的贺穆兰,笑的更欢了。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赵明”真的就是他妻子的宦官,不是其他公主的!

他日你在魏国,我在夏境,哪怕你再喜欢明珠,也是两地分隔。

我好歹是堂堂的平羌将军,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亲卫,连宦官都争取不来,更何况是公主!

是啊,我要大度些!

我才是胜利者!

耳边响着狄子玉欠揍的笑声,贺穆兰的手又觉得痒了。

怎么办?是不是不管不顾再揍他一顿,发泄下自己心头的震惊?

“咦嘻嘻嘻…”(你怎么那么吵!)

越影实在受不了这个#比他高#的男人在他面前不停摇头晃脑,直起身子便飞踹了一脚。

“哎哟!谁偷袭我!”

狄子玉大叫一声,往前踉跄了几步,一下子趴倒在地,脸上的伤口触碰到地上的泥土灰尘,顿时又痛又痒,他这才想起来,贺穆兰刚才不仅仅是扔了他,还在他脸上打了一掌!

是的,一掌!

他坚决不承认是被扇了一耳光!

“越影,干的好!”

贺穆兰就是欺负狄子玉听不懂鲜卑话,笑着伸出大拇指。

她这可不是朝堂,还自带鸿胪寺翻译的。

“你…”

“原含珠殿黄门赵明接圣谕!”

一个司礼官被几位引路的亲卫领进了贺穆兰住的宫室小院。

没鹿回和他身前的两个兄弟交换了个眼神,彼此的眼神里都是“哎呀今天花木兰的小院真热闹这宦官是什么来头”的表情。

毕竟皇帝不要人家的公主,跑来要一个小宦官,实在是太奇怪了。

贺穆兰也愣在了这里,完全不知道这剧本是怎么上演的。

赫连明珠和玉翠正在屋子里交谈分开后的经历呢,待她正准备说自己对花木兰动了心时,窗外晴天霹雳般的宣旨声顿时吓得两个女人花容失色。

“怎么办?是不是佛狸看出我的身份来了?”赫连明珠一下子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伪装的不好吗?还是像个女人吗?”

玉翠见自家公主吓成这样,站起身按住她的肩膀,沉声道:

“莫要慌张,也许只是因为你帮过魏帝,所以来给你封赏。外面那位不是也得了赏赐吗?说不定也是来赐你金银的。”

玉翠个性沉稳,玉叶个性洒脱,两人都是赫连定筛选出来的女官,又出身清白人家,赫连明珠一直把她们当做仪仗,如今玉翠冷静,赫连明珠也收了收不安地心神,整整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些,跟着玉翠出了屋子。

这一接口谕,还确实是来送赏赐的。

但赐的居然是让“赵明”去拓跋焘身边做“侍衣黄门”。

侍衣黄门是什么?就是伺候拓跋焘穿衣服的宦官!

这一下,赫连明珠如遭晴天霹雳,就连贺穆兰都有些不忍心看她。

难不成因为她穿宫女的衣服穿得比较好,拓跋焘就起了兴致,干脆让她从此伺候他穿衣服了?

难道拓跋焘还有女装癖不成?

狄子玉没听懂宣的旨,在大朝上,那是有官员翻译,出来了,有玉翠跟随,他鲜卑话很差,汉话倒比鲜卑话还好些,见到蒙着脸的玉翠都摇了摇身子,心中顿时觉得不好,大声询问了起来。

他询问完,没鹿回好心翻译了一遍,这下他彻底傻了,原本笑话贺穆兰的话,整个反丢到他自己的头上。

那司礼官也听不懂匈奴话,他传完口谕,再见没鹿回复述一遍后赵明悲伤难过的样子,心中还有些不喜。

能去他们的陛下身边伺候,许多人挤破了头都想不到,他居然还这幅鬼表情!一个连鲜卑话都不懂的宦官,等到了陛下身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看了赵明一眼,示意从者将他带走,又扫视了一圈众人,开口问道:“有位人称‘玄衣木兰’的亲卫,是哪一位?”

贺穆兰正在担心这女扮男装的可怜宫女啥时候才能回到主子身边呢,猛听到司礼官提起她,上前一步,弯腰回道:

“卑职是花木兰。”

“陛下口谕,命你缝合赫连定家人的遗体,将他们好生收殓。因你不熟悉赫连定家人的长相,派了赫连止水去帮你指认。”

司礼官大概是觉得这样的差事实在不算是美差,所以看着贺穆兰的表情很是同情。

“陛下会有赏赐的,虽脏了点,但算不得太差。你也莫太担忧,若真对不上,便尽管…”

“这位使君,可否让我们也去?”

玉翠见赫连明珠抬起了头,连忙抢在她前面说话。

“我是平原公的妹妹,我这位宫人看守尸首数日,我们能帮上忙。”

真要随便把头按在哪个不认识的人身上,她家的公主恐怕是要夜不能寐了。

“可否替我传个话,请陛下答允我的请求呢?”

玉翠看着那皱眉的司礼官,行了一记匈奴人的重礼。

反正她又不是公主。

这膝盖,便让她来弯吧!

第175章 心属黑山

武英殿。

贺穆兰来这里时带了缝合针,却没有带线。但因为有夏宫土著“赫连公主”在,很快就找来了肉色的丝线,光润到贺穆兰都觉得它是个艺术品。

而这位公主居然还问她:“要不要金线?我有纯金的线,还有银线…”

贺穆兰很想和她说,尘归尘,土归土,等一切全部腐烂之后,丝线也许也跟个腐烂,毫无痕迹,可是如果埋了根金线,被后世考古的人捡到,岂不是要绞尽脑汁想这根金线是干什么的?

为了救救可怜的考古学家们不要胡思乱想,还是免了吧。

她叹了口气,看着一旁堆成小山一般的首级…

他们甚至没有被做过最简单的防腐处理,在这个春节都过了的初春,已经隐隐有些让人无法直视的造型。

贺穆兰穿起针线,开始工作。

赫连止水、赫连明珠和赵明在尸和首之间穿梭,按照自己的记忆把他们拼凑起来。大殿里原本还有几个人看守,到了后来,实在是熬不住了,捂着嘴全部跑了出去。

赵明等所有人的全部走后明显放松了下来,是不是还抱着哪个幼小孩子的头颅哭上一两次,四公主则是连面巾都湿了。只不过她是那种比较矜持的女性,哭起来的时候也是那种隐忍的模样,看着让人十分难受。

赫连止水反倒是最冷静的。大概是因为他已经经历的太多了吧,他在分不清究竟谁是谁的时候,还会安慰别人“反正是一家人,不行就别缝上了,就这么葬了吧。”

假以时日,赫连止水也许也能成就大业。

他具备这样的素质和胆量。

一百多具,贺穆兰整整忙活了两天。在这两天里,赫连家的姑侄和赵明一直陪伴着她,赵明还细心的掏出锦帕给她擦汗。为了防止病菌感染,贺穆兰在最后出去的时候,让人送来了新衣服,把他们的衣服全部脱下来烧掉了,双手也用粗盐摩擦过后清洗干净。

匈奴人比汉人还在意这个,认为尸体不全便不能去寻找祖先。匈奴人甚至有荒野中孤鬼四处寻找自己的手臂的传说,所以拓跋焘才知道此举对夏国人的意义,一定要抢回首级来,又命令贺穆兰进行缝合。

立威他已经立够了,如今正是要施恩的时候。

赫连定被誉为“国之柱石”,又是宗室,他这便是做给其他宗室看的。

一离开武英殿,赫连止水便给贺穆兰跪下,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

“武英殿中得恩公教诲,让我放下过去。如今恩公又让我家人能够安心上路,请受我一拜。”

“你看着这样的场景,得牢记自己活下来有多么容易。日后要好好的活下去才是真的。”贺穆兰搀起赫连止水。“你曾外祖父是个非常厉害的人,他历经四朝,应该更明白你的处境,多多和他相处,你会受益无穷。”

贺穆兰最怕的就是他被人撺掇着弄什么复国,什么复仇,那日子就不要过了。赫连定还没死,这些沉重就让他一个大人背负吧,这么小的孩子,应该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才是啊。

“我在朔州城外和平原公交战过一次,他安然撤走了。我不知道我们以后会不会再和他交战,但如今夏国已破,朝臣将士皆以投降,想要再起是不可能的事情,说不定日后还有你们父子并肩为我大魏征战的那一日,为了那时,好好保重,好好练习骑射,学习学问。”

贺穆兰想了想,好像该说的都说了,也就垂手伫立,笑而不语了。

赫连止水接受了她的叮嘱,跟着前来接他的宿卫们离开了。

“赫连明珠”看着赵明,似乎很不愿意她离开自己去皇帝身边。这样也正常,自家的宫女装成宦官已经够糟心的了,又阴差阳错被皇帝要去身边,人生地不熟,伺候的还是为皇帝,说不好就要掉头…

这么一想,贺穆兰有些同情起赵明来了。

“公主,我想和花郎君单独谈谈,可以吗?”

赵明用哀求的眼神看向赫连公主,后者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独自走开了。

贺穆兰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走近自己。

赫连明珠捂着自己的心口,觉得那里有一种酸胀苦涩的感觉正在不停地扩散,揪心到她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宫廷中不似夏国的武英殿,她这样的长相和身材,根本要不了多久就要暴露身份,到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善终。

她如今心中已经有了花木兰,拓跋焘如果要强迫她,她一定是誓死不从的。可若真死了,她又如何能舍得从未开始的感情就这么无疾而终?

至少最后一次,一定要说出来罢。

“花郎君,我能这么喊你吗?”赵明仰着头,凝望着贺穆兰。

贺穆兰挠了挠脸。

她知道在这个时代,男人被称为郎君是很正常的事情,排行老几就是几郎,有些人家十几郎二十郎都有,不过她来自后世,总觉得“郎君”就跟“相公”差不多,赵明柔声唤出“花郎君”的时候,贺穆兰鸡皮疙瘩顿起,汗毛直立,颇为不自在地说:

“你还是唤我花木兰吧,我没有字,鲜卑名字和汉人名字都是花木兰。”

赵明点了点头,“花木兰,日后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吗?”

等我进入深宫,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吗?

“会有机会的。陛下马上就要北征柔然,一定会去黑山的。伺候陛下的宦官一直都随军,很是辛苦。你负责穿衣,总要贴身伺候,一定也要去黑山的。”贺穆兰倒是一点都不伤感。

“那时候我应该在右军了,你到了黑山大营,寻到机会来找我便是。在右军随便找个人问下就行了。”

“…黑山?若是一直贴身伺候,就一定会见到你是吗?”赵明升起一丝希望,“我一点也不想做黄门,也不愿做什么宫女,我情愿做你身边的…”

“朋友吧。做朋友,不要说什么侍女奴隶之类的话。”贺穆兰只要一想到身后还有几十张嗷嗷待哺的嘴,就有想要哭的冲动。

“你是个坚强的女人,等我当上了将军,若有可能,试试看能不能让你恢复自由之身。”

贺穆兰这一句话,足以让赵明眼泪涟涟。

“不过,你一个女人,想要在陛下身边伪装宦官的身份实在太难了,而且你的长相又这么美艳…”贺穆兰担忧地看着她,“你不如照实将自己的情况和陛下说了吧,做宫女比做宦官总是要自在些的。”

“大夏宫中的宫女,除了留下来伺候皇后和太妃们的,全部都赐给有功的将士了。”赵明苦着脸说。“若是那样,我还不如继续扮成男人呢。说不定宦官和女人相似,还能混过去。”

无论是有功的将士还是狄子玉,她一个都不想嫁。

玉翠在狄子玉身边,总是安全的。玉叶也被玉翠要去了,她的两个心腹都已经不需要担心了,她又有什么可惧的呢?

而且,若是宫女的话,大军出征便不能随军了吧…

赫连明珠将目光游移到花木兰的身上。

不能随军,便不能去黑山找他。

贺穆兰颇能理解这种不愿意随便找个人嫁了的想法,一想到有一个女人要和她一般,从此在一群男人中苦苦掩饰自己的身份,先天条件还这么差(雾),贺穆兰就升起一种同命相连的同情来。

“你万事小心。”

贺穆兰想不出其他安慰的话。

“实在不行,和你家公主多商量商量吧。”

虽然贺穆兰觉得一位刚刚亡国的公主,敢为了自己的宫女忤逆圣旨是希望渺茫的事情,不过她毕竟已经嫁了一位将军了,也许还有些左右。

nnd,皇后到底去哪儿了?

谁给个说法啊?

赫连明珠点了点头,看着贺穆兰,朱唇不停地张合,最终只是退后几步,行了个礼,开口挤出几个字来。

“花木兰,我去了。”

有时候,寄托便是断送。

不寄托的话,也许还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