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羽太守,我们若替陈节补上那丢失的几车粮食,是否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狄叶飞知道陈节是花木兰十分信任的属下,所以出声求情。“也不求能够官复原职,小小的发落一下,将此案结了才是要紧。”
“此案还牵连到库曹和兵曹,此外,能把粮食运出城外,这陈节必定还有帮手,他连这个都不肯说,我们更是难办。”费羽太守说完这话,脸上显出“我很抱歉”的意思,“而且,陈郡太守有三位,我能网开一面,不代表其他两位可以。”
狄叶飞拍了拍贺穆兰的肩膀,那意思让她不要太着急。
“费羽太守,还希望你能多多襄助。这陈节是一条好汉,还在军中时,杀敌无数,现在走了歧路,也是一时糊涂,总要给他一个机会改过。”
“正是看在他也曾为国立功的份上,我们才没有立刻将他判剜鼻流徙之刑。牢中刑官也是军中出身,对他行刑都有分寸,换了那个库曹来,怕是没熬两天就死在狱中了。”
这位太守大概对陈节印象也好,允诺了会想办法,便拿着狄叶飞给他的“打点费用”离开了。
“你觉得有用吗?”贺穆兰知道这个世界人治大于法制,有时候主官有着超乎想象的能量。
但她和此地的官员太守都不熟,心中也没底。
“问题不大,陈节大概要吃些皮肉苦。他现在身上有伤,就是上刑也要先记下,等伤好了回来再打。”狄叶飞安慰贺穆兰。
“就算真的危险,我们那不是还有位‘公子’吗?求求情,也许管用。”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欠他人情。”
那拓跋晃看起来好相处,可便宜哪是那么好占的。
人家可是想拐她回去当保姆…保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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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羽太守承诺他会想办法,一时半会还没有下文。拓跋晃表现出对这件事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白天经常和几个白鹭跑的没影,贺穆兰只好经常带着阿单卓去牢里探望陈节,除了给他带了被子和食物以外,贺穆兰也让阿单卓替他擦洗了身体、整理头发,最起码不要像她刚进来看到的那副犀利哥样子。
陈节的胡须已经许久没刮了,牢中没什么条件,刀这种东西,哪怕是剃面的小刀都是带不进来的,所以陈节的胡须一直就这么乱糟糟,和他胡须一样乱糟糟的,同时还有他那头已经油腻的看不出形状的头发。
阿单卓在帮他梳头的时候根本梳不开,而换成贺穆兰去梳的时候陈节却连声惨叫,那叫声吓得几米外的狱卒都跑了过来,当得知只是梳头的时候满脸不敢置信。
这叫声哪是梳头,简直是砍头!
日子一天天耗去,贺穆兰都已经失去了希望。可更糟糕的事情以一种让人无法想象的方式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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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贺穆兰来陈郡的第六天,因为白鹭的缘故,他们得以住在项县的县衙,和当地的县丞住在一起。
正因为如此,当他们半夜里被一群手持刀枪棍棒的衙役和郡兵围起来时,简直就像是被关在狼圈里的小绵羊一般。
贺穆兰一开始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撂倒几个县吏和郡兵后,一队拿着弓箭的人将箭矢指着她,逼迫她穿好衣衫乖乖的跟着他们走。
狄叶飞那边也好不到哪里。他的亲兵和郡兵们发生了冲突,有个亲兵在争斗中被削掉了一片耳朵,引得狄叶飞勃然大怒,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这才得以有尊严的穿上衣服走出去。
拓跋晃倒是最乖觉的,他和阿单卓一听到有事情立刻穿起衣服,毫不反抗的跟着当地的府兵进了院子。
“袁县丞,我希望你给我们一个解释。”狄叶飞冷着脸抱臂而立。
谁无缘无故在睡梦中被人粗鲁的拉出被窝都不会有好脾气。更别说这群人还伤了他一个护卫的亲兵。
“我只是项县的县丞,哪里指使的动这些郡兵哟!”那县丞生怕狄叶飞记恨他。“是郡里的太守老爷突然下令‘请’你们去衙门的。”
“太守?哪一位太守?”
“本地的汉人太守,朱允大人。”
北魏早中期都是三官制度,州有三刺史,郡有三太守,分别由一个鲜卑贵族和两个汉人官员担任。鲜卑人不懂治理汉人,所以任用汉人来管理汉人,但军权却不敢放,一般管着一地武官的就是那个鲜卑贵族担任的上官。
这朱太守不管郡兵,只管内务和刑名之事。陈节的案子一直没有判,便是他和鲜卑太守费羽从中盘桓的结果。
到底出了什么事,连郡兵都调来了?
众人正在迷惑间,重重包围的郡兵往左右两边分开,然后费羽太守和二十多个郡兵走了过来。
“可能要委屈各位一阵子。”
他的脸色也很难看。
“今晚有一群不明身份的强手劫了内官狱。”
他看着贺穆兰一行人惊讶地张开了嘴巴,接着说道:
“陈节失踪了…”
“你们是些什么人?为何要劫我出来?”陈节的肋骨有伤,此刻被他们放在马上狂奔,垫的像是胸腔都要爆开一般。
“要杀要剐直接来便是,何苦折磨我至死!”
“头领,这汉人伤的好像挺重,我们是来救人的,万一死了就白拼命一场了。是不是该停下来看看他的伤势?”
黑脸汉子路那罗用匈奴话问为首的盖吴。
盖吴一行人冲入内官狱找到陈节时就知道他不太好,但见他神色如常,甚至头脸手脚都干净,便以为他伤的不重,这才把他抛在马上逃跑。
此时追兵已经都没有了踪影,四周又都是密林,安全的很,盖吴便让白马把那陈节放了下来,俯身看他的伤势。
陈节已经痛得连身子都伸不直,只能不停的小声吸着气。肋骨骨裂不去动,一般不会有大碍,但是他被盖吴一伙人粗鲁的从牢里带出来,又在马上颠了一段时间,刺骨之痛可想而知。
盖吴拉下自己的蒙面巾,检查了一下,也就知道了自己的莽撞。
卢水胡人以征战为生,对各种伤势自然也很了解。
他见这汉子虽是汉人,可是一路忍着这般剧痛居然没有失态,心中也是佩服,一反平日里的冷漠,开口解释:
“我们并无恶意。”
陈节听到这声音,勉强地抬起下巴一看,登时牙齿都霍霍地磨了起来。
这不是那个使双刀的家伙还有谁!
“你这贼人!抢了老子的粮食不算,还把老子从牢里弄出来折磨?老子是和你们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吗?老子是不小心睡了你的媳妇还是杀了你的儿子?”
“住口!”
“小子你想死!”
“我并无妻儿。”盖吴居然还一本正经的解释。“我们冒死把你救出来,你应该谢我们。”
“咳咳…啊…呃…”陈节被盖吴的一句话说的直欲大骂,谁料半夜的冷空气一吸进肺里立刻让他咳了起来。可怜陈节肋骨有伤,这一下捂着肋骨只能小声咳,还要控制呼吸不敢剧烈呼吸,一下子就憋得满脸通红。
老子要你救!
老子上面有人!
陈节被噎的难受,又痛得说不出话来。那厢盖吴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不用这么感激我们。我们上次有事必须要赶路,路过这里没有了盘缠,所以顺手劫了你的粮车。后来回来以后又路过此地,听说你因此下了狱,心中就有些过意不去。”
“我们向来不会无缘无故杀人截货,此次是我们亏欠了你。只是那时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便又耽搁了救你的事…”
没有了盘缠!
顺手劫了粮车!
耽搁了救你的事…
陈节觉得空气好像越来越少了。
“我们都绕了这么一圈,再次路过此地,听说你还没被处置,你也没有供出我们劫道的事情,便决定这次救你出来。”
盖吴摸了摸耳垂上的佛像。
“这么久你还没事,等着我们来救,这便是佛祖的旨意。既然天意如此,你又这么讲义气,我盖吴是敢作敢当,这次便不在拖延了。”
“我们抢了你的粮食,如今救你一命,便是两清了。因果报应,前尘后事,一笔勾销,你说可…”
等着我们来救…
你这么讲义气…
陈节一口气终是没有上来,将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老大,怎么办,他欢喜的晕过去了!”
“大哥,他怕是在牢里憋得太久了,一时闻到外面的泥土味,还有些不适应。”
“怎么办?他身上有伤,我们把他丢在这里,说不定给强人杀了,给狼叼走了。到时候救人变杀人,别人要知道了,还不笑我们卢水胡连救个人都把人救死了?”
这可不行,他们卢水胡能够接到活儿干,就靠世代积攒的口碑了!
盖吴伤脑筋的摸了摸头。
“我肋骨有伤,不过养了一个月就能下地了,还去劫了个狱。这人骨头都没断,说两句话就晕了,真是没用。听说也是军中历练出来的汉子,怎么和花木兰差那么远。”
听到花木兰的名字,众人奇异的默了一默。
摔!
白马泪流满面。
要各个都是花木兰那这妖怪,还要他们救个毛啊!
直接把铁栏杆拉开自己跑了就是!
“也不能这么说,他是受了伤,想来好时,也是一员猛将。”路那罗想起他们救人时看到的那扇墙。
“关押此人的墙壁上有一寸许的深凹,中心粉碎,应该是用拳头或者手肘敲击而成。他们的牢狱墙壁都是砖石垒成,一般人不可能做出那样的痕迹。
路那罗平时也帮着训练刚刚成年的卢水胡小崽子,他算是盖吴底下这支佣兵的“教头”,也是盖吴父亲的忠心下属。
和白马那长相伶俐实则不堪大用不同,路那罗长得黑黝粗犷,却是个外粗内细之人,也是盖吴的得力属下。
“我们欠这汉子许多。”
盖吴捂着自己的肋骨部位。他肋骨被花木兰的剑身打断,用了卢水胡的上好伤药休养了一个月,现在虽然能行走如常,但刚刚打斗一场,伤口还是一阵阵疼。
“我们把他从那牢里救出来,他命是保住了,可他那官一定是当不了了。我们是劫狱的,他在魏地肯定也是被人到处追捕。一切由我们缺了盘缠劫道而起,并非有雇主花钱请我们行事,这违背了我们卢水胡行事的准则。”
“更何况他没有供出我们,让我们还可以在陈郡歇脚。”
盖吴心中越发觉得这是菩萨的恩悯,看着晕倒的陈节面目也柔和起来。
“我们引起了魏帝的注意,又惹了崔家。雇主的事情没有办成,约好的金子拿不到不说,说不得还要在南边躲躲风头。这陈节和我们同病相怜,索性便也一起带到宋地去吧。”
他说的宋地,正是南朝的刘宋帝国,现任的宋帝刘义隆是位贤君,一直在休养生息,南方富庶,刘义隆曾仗着国库充盈伐过一次魏,结果以完全失败告终。
从那以后,刘宋一直都不敢再来惹北魏。事实上,几十年间,刘宋对上北魏也是胜的极少,陈郡原本就是刘宋的疆土,宋国的司、兖、豫等州有一大半在拓跋焘的父亲拓跋嗣时期就落入了北魏之手,整个黄河流域的疆域都是在刘宋手里抢来的。
盖吴是佣兵,但因为南朝排斥胡人,他们的人极少踏足南境,今年会来往于这两境,也是因为他的叔叔得了刘宋一个贵人看重,几次想要借机招揽盖吴。
“若他愿意跟我们走,倒是好事。”路那罗想起那个拳印,越发觉得首领的做法是对的。“他武艺不弱,要是加入我们,便是多了一个好手。”
盖吴的“天台军”不只是吸纳卢水胡人,跟在他身边四处完成雇主任务的只是少数。杏城的卢水胡老家,盖吴就收留了不少杂胡、秦胡、羯族、氐羌乃至汉人的勇士。
北方各国一直都在征战中,卢水胡人的作用就是在各种征战里凸显出来的。盖吴想要壮大实力,缺人缺的紧。
“盖吴大哥既然说了,那我们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白马无所谓的蹲下身看了看这个叫做陈节的汉人。
“能有条路走,想来他也会感激我们吧?”
地上,白马心中应该在“感激涕零”的陈节仿佛做了什么噩梦,闭着眼睛冷汗淋漓。
“抬起这人,先去老地方等宋地那边的人接应!”
小剧场:
盖吴!”贺穆兰恨地一拍墙壁。
牢房的墙壁震了一震,砖石粉尘簌簌地掉落下来。
路那罗:
“若他愿意跟我们走,倒是好事。”路那罗想起那个拳印,越发觉得首领的做法是对的。“他武艺不弱,要是加入我们,便是多了一个好手。”
第57章 聪敏人的想法
太守府。
这是贺穆兰第一次进一座“哇好精致好像古装戏里演的”那种样子的府宅。
无论是花家、虞城县衙还是项城县衙,看起来都像是农村里的那种砖瓦房(注:还不带任何装饰)。
这个一千五百多年前的古代社会,半点没有现代人在影视剧里看到的那种古典风格,有的只是生产力极度低下所造成的各种简陋。
具体表现为走着走着就踩了一脚狗便便或马便便,地上随处可见车马坑和车马坑里的泥水,随意便溺的闲汉和小孩,以及完全不知道城市上下水怎么走或者干脆就没有的怪味集市…
但这在这条整洁的太守府街上完全没有。
当贺穆兰被一群郡兵“护送”着走上这条街道的时候,甚至有些不确定感。
走惯了泥土路,突然踩上青砖铺就的平整道路,两边除了像是布告栏一样的木牌亭,甚至还种了道路树。
远处三座太守府呈现“品”字型矗立在道路的尽头,三座太守府门头一样但装饰和气势完全不同,在细节上也有着鲜明的个人风格,贺穆兰一眼望去就知道中间那座是鲜卑太守的府衙。
“朱太守祖上是吴郡人士。这太守府坊是他督造修建的,太守府也是。”狄叶飞紧紧靠在贺穆兰身边,这几天他一直在帮贺穆兰跟着费羽太守四处拜访几位太守,也知道一些底细。
陈郡是从宋人手里拿下的,整个州都是从宋人手里打下来的,所以原本的太守府和刺史府都不能用了。北魏是三官制,什么主官府衙都要建造三个,这朱太守负责督造新太守府,显然还是很受当地刺史信任的。
这汉人太守是个很聪明的人,任谁都知道鲜卑人为主的政权里,三位太守肯定是以鲜卑太守为主的,汉人太守要想把事情办好,自然少不了这位贵族的支持。两位汉人太守都要争取费羽太守的好感度,但如何把马屁拍的漂亮又不显谄媚而掉格,明显就是一门学问了。
这样苍浑用色的鲜卑太守府,极好的表现出这位太守是军中出身,在品字的中心位置,则是说明了他的地位和重要性。
这朱太守不需要做出马首是瞻的样子,从这新建的太守府,就已经很好的表明了他的立场,拍了一个漂亮的马屁。
这种事情,贺穆兰能看的明白,可是一辈子都做不到。
人才,人才啊!
“你怎么是这样的表情?”狄叶飞微微惊讶。
“什么表情?”贺穆兰好奇的揉了揉自己的脸。
“笨蛋表情。”
狄叶飞不自在的把眼神移向正前方。
贺穆兰已经习惯了狄叶飞偶尔出现的莫名其妙之语,对即将会见到的“朱太守”也好奇了起来。
出人意料的是,尽管费羽太守和朱太守将他们“请”到太守府的手段很激烈,但到了太守府后,两位太守都很温和。
费羽太守他们之前见过,也打过交道。朱太守是一位清癯的文士,看年龄大约都有五十左右了。这在这个平均寿命只有五十不到的古代,已经算是个“老年人”了。
贺穆兰原本还以为会看到一副和气生财样子的汉人太守,结果却是一看就是“知识分子”的老人,也是微微一愣。
还有一位太守听说亲自带人去追逃犯去了。那群劫狱的强手在劫走了陈节之后,为了造成更大的混乱,还把内官狱里的其他犯人给放走了。
内官狱是关押陈郡犯官的监狱,里面关押的犯人不多,但都是没有判决的罪官,放出去的恶劣影响不比放走江洋大盗差多少。
费羽太守是狄叶飞昔年军中的同僚,狄叶飞现在也是镇守一方的大员,对他客气自然不用说。朱太守则是不停的称赞花木兰当年的功绩,对贺穆兰和狄叶飞也是赞誉有加。
拓跋晃和阿单卓明显被这“先兵后礼”的情况给弄的有些迷糊。贺穆兰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一副“我很冷静”的样子,其实也有些懵。
她还以为等待他们的即将是各种严刑逼供呢。
只有狄叶飞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费羽,换来对方微微的颔首。
没一会儿,郡兵就退出了议事堂,在外面守住了门窗。
费羽太守和朱太守走到拓跋晃和阿单卓身前,双膝跪下。
“臣费羽阿木朱允,参见太子殿下!”
因为没有人想到事情会往这种后续发展,所以贺穆兰等人都慌张的看着这两位太守。
贺穆兰和狄叶飞只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至于阿单卓,那表情感觉好像是被五雷轰顶的样子。
‘什么太子殿下?’
和阿单卓并肩而立的阿单卓迷迷糊糊地想了起来。
‘原来我死掉的阿爷是皇帝吗?可是他明明是死在战场上的啊。还是说,我其实是那位皇帝的私生子?不对,我阿母明明连武川都没出过。这些人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这心如乱麻的情形直到拓跋晃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出“平身”后才得到了好转。
在茫然了片刻后,他突然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那曾请他帮着找厕筹提裤子,每天晚上把脚塞到他怀里取暖的朋友到底是什么身份。
!!!
五雷轰顶顿时变成了外焦里嫩。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身份的?”
拓跋晃装作不经意的往前走了几步,正好走到贺穆兰和狄叶飞可以随时护到的范围。
一方面,比起这两个人,他显然更信任贺穆兰和狄叶飞一点。另一方面,他的这位新朋友和他并肩而立,如今这两人看起来跪的既像是他,又像是阿单卓。
他若让阿单卓也一同受了礼,不知道这两位太守心中会不会生出芥蒂。
能少给这位朋友添些麻烦,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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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出身费羽氏,以前曾是宫中宿卫。属下的父亲是费羽连道。”那费羽太守说出了朝中某个给事中的名称。“属下以前见过您的。虽然一开始没有认出来,但后来再见几次,模模糊糊就想起来了。”
“再加上狄叶飞和花木兰都在您身边,而您又表现出和他们同等地位的样子。所以属下就大胆猜测您是那位殿下了。”
他边说这话,边观察着拓跋晃的脸色。
“所以你们这样把我们请来,是在做戏?”拓跋晃很快就想到了为什么。
“属下和朱太守商量后,想请殿下来太守府居住。项城县衙虽然也有守卫,但那些衙役实在没什么用。朱太守说您微服出行,一定是有什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缘由,为了掩人耳目,得有个合适的理由‘请’您来,并且即使处在我们的保护之中也不会让人生疑。”
费羽阿木也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惹恼拓跋晃,所以轻轻的把朱允抛了出去。
“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恕死!”
若是太子不觉得受到冒犯,他就是谨慎;若是太子觉得受到了冒犯,他还可以说是听从朱允的主意。
一旁的朱允显然不意外费羽会这样做,脸上甚至一直是恭敬的表情。
正如外界所传颂的,拓跋晃是个“仁厚”的太子。或许他有不仁厚的一面,但面对他父皇的臣属,他一直是宽厚有礼的。
所以他摆出一副被感动到了的表情,搀扶起两位跪地的陈郡太守。
“两位太守为了本太子的安危费尽心思,我又怎么会怪罪两位呢。”
贺穆兰有些不耐烦的把头扭了过去,觉得这样的拓跋晃陌生到有些做作。狄叶飞则是在天子身侧见惯了这样的“君臣相得”,只是稍微将身子转了个角度,挡住了贺穆兰扭头看向其他地方的不耐烦样子。
这些“人上人”,通常真实性格从来都不是自己表现出的那副模样。
而“花木兰”在这些事上天生就缺根筋,而且太过直率。对于别人的话,她都天然的相信,并且忠诚的回报别人。这也是让狄叶飞一直担心“他”若是日后入朝该怎么处事的原因。
如今他变成了她,入朝是不可能了,可是过去的关系却是斩不断的。
狄叶飞觉得自己遇见这么个缺心眼的同火,真快操碎了心。
“那这次劫狱之事,也是两位大人弄出来的阵仗吗?”
拓跋晃盯着这两位太守,希望他们不要说出让他失望的答案。
两位太守都露出诧异之色,齐声发问:
“那些人不是太子殿下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