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飘雪一指东边:“哎,那不是小木吗?”

小段一回头,夕颜指着我拼命跺脚,“娘娘,她骗你。”

等小段再回头时,海已然拼命潜逃了,来到后台。

刚刚舒了一口气,眼前有个天人的身影现在眼前,我吓了一跳, 盯睛一看,原来是小白正在热泪盈眶坐在我屋里读书,我上前一看,原来是在读白粉的三十五篇长评,每个长评上都加了一朵粉红的心。

他凤目潋滟地忽然瞟向我:“你可回来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心想,莫非这小子有了这么多白粉就想要造反?

“白啊,”我陪笑道:“都这时候,怎么还不去补妆,要准备上场啊。”

“你每次都这么多,可每次都让我空欢喜一场。”小白危险地对我笑着,一步步向我靠近,高挑的身影淹没了海又矮又胖的小影。

我又咽着一口唾沫,语众心长道:“白啊,我这是为了你好啊,我不是早对你说了吗,时机未到而已,你看,以前那一次出场,你不是鲜花美人铺路的,维也纳交相乐团的长相守作背景,宝塚歌舞团和宝莱坞为你作舞美,为了搞道具场景我们又建了好几个影视城,现在连好莱坞都在眼红啊,章子怡想回国发展,加入我们的团队,挑战锦绣这个角色,刘亦斐想演木槿,我都婉言谢绝了,都是因为觉得衬不上你的戏份和形象,我容易吗我?”

“哼!”原非白对我冷笑一声,“这些段月容他也有,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想让李俊基过来参演,你的心怎么这么毒啊。”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也仰天冷笑数声,胖肚子跟着颤了一颤,因为减肥而微松的裤腰带也掉了下去,我及时拎住,然后漫不经心地打着结,看着他道:“所以,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我可以扮瞎眼老头,可以混身是泥,是血,还要忍受j□j而不能碰木槿,”非白激动了起来,“就连上次,你让我只在慕后弹个琴,配个音也罢了,我都可以为整个花西作出牺牲,作为对演员演技的提高,可是你不能,不能再这样困住我。”

原非白跑到窗前,一下子打开了沉重的哥特式豪华窗帘,窗下是密密码码的人头拥到天际,上面是不同的长短幅,标语,写着:“非白非白,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或是“非白,你一定要幸福!”,“非白,情人节愉快。”

所有人抬头,看到了惊鸿一瞟的原非白的绝世之颜,有人开始尖叫:非白,是原非白。

然后人群开始疯狂,再然后是不停歇的阵阵狂呼,尖叫,我看见最前面站着那些写了三十五篇的琉璃清梦,汨汩,元宝,手里都拿着莹光捧,闪闪发光。

叫得最响的是那个漪人,准确地向我投来一个西红柿,可是同样精确地掷向小白的却是一朵鲜红硕大的玫瑰,我抹了一脸西红杮,哟,这玫瑰的品种不凡哪,还带着露水,看来漪人专门去了趟金玫瑰园刚摘回来的,难怪原非珏最近老同我抱怨他们家玫瑰被人偷摘了不少,果然再细细一看,她的衣服有多处划破,那因激动而粉红的小脸上有一道道刺痕。

再一看,没想到连青也在,她看到我,对我温柔秀气地微笑一下,然后别过脸对着小白挥舞着双手,疯狂大叫:小白,情人节快乐。

我一下子上前,拉上窗帘,平复着不停起伏的小肚子,顺便用窗帘擦着脸,对原非白眯眼道:“原非白,你想造反?”

“不,”他斩钉截铁道:“我只是想出来,想去同各位我的朋友 去握个手,去表示一下对我的感谢。”

“现在,你可以捧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沈阳,国字脸方舟,也不让我上场,”他拿着剧本跑到眼前,喝道:“就是不让我上吗?”

我正要开口解释,忽然有人冲了进来,是契丹武士 ,对我激动地用契丹语咆哮着:“@#¥%…%¥#。”

我绽开最美丽的笑容:“不好意思 ,请您讲普通话, 英语,或是上海话,如果慢一点,广东话也是可以的。”

契丹武士愣了一愣,改用流利的英语讲了一堆,我跳了起来:“什么,那个小沈阳把两人个契丹演员都砍啦?”

我回头拉着白的手,看了一阵,慢慢道:“白啊,也许你是对的,我回头找你聊。”

然后拉着契丹人逃了出去,来到乌云瀑外景,法舟正同契丹演员打架中,看到我便一下踢飞两人,开心地跑过来:“海大,哎呀妈呀,你可来了。”

我怒道:“你为何把两个角色都砍了。”

“经过认真研究了法舟的性格,俺认为吧,这样来诠释这个人物的黑暗及复仇心理是最最合理 正确的。”

我忍无可忍,正要狠狠把他臭骂一顿,有人大叫:“海包子,你哪里逃。”

段月容地站在高处,冷冷道:“今天你如果不还我木槿,我便。。。。。。。”

我也眯了眯眼:“孩儿,你便如何,你还是乖乖地回去休息,我给你多少戏份了,别不知足了。”

夕颜小丫头大叫:“娘娘别跟她废话,让我们的粉淹死他。”

小段那紫琉璃般的妖瞳深情地看着我许久,我的冷汗也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因为我知道,每次当他深情凝视我的时候,他的花花肠子里就在谋划着阴谋,这一次他又想怎么样对付我?

终于,他长叹一声:“我本不想如此待你的。”

他的手微抬,后面出现了一堆扛家伙的观众,个个群情激愤,我微咽唾沫,看清了最前面那个人是著名的微微,手中提着最新式的原子小钢炮,后面是许久未见的有大。

我微退,正要叫法舟和群众演员帮忙,一回头,哎!?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也长叹一声,“小段,你当真如此无情吗。“

话未说话,早已捧起大肚子向反方向跑去,未到门口,却听到长相守的琴音,我一伸头,果然,原非白这小子在阳台上弹着长相守,台下是众多望不见头的白粉,个个如痴如醉,深情流泪,那莹光捧闪着光海,纷披陆离。

这小子果然不顾我的威胁,见了粉丝。

我正要考虑到刚刚恢复正常的原非珏那里躲一躲,忽地有人拍我的肩,我一回头,画面已然到了一座仙谷。

一个身高八尺的虬髯大汉,正瞪着铜铃大的眼温和地看着我:“海同志,你在做什么?”

“原来是于大哥啊,”我松了一口气,叹道:“哎,写文好难哪,总有人弃文,打击我的心哎,以前是段盟的, 现在是白粉, 我的心脏受不了了,我的角儿们不体凉我,一直同我对着干。”

“如同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一样,看文也是一种感觉,在对的感觉遇见适合的文,在感觉不对的时候离开,放弃并不意味着结束。所以海大不要把弃文看成一种伤害,弃文的白粉也许会舍下文,却绝不会舍下非白。”于飞燕淡笑道:“这个粉其实说得很对,海,你有时太心软,既不愿伤害白粉也不愿伤害到段盟,总是考虑着双方粉丝的看法和顾虑,正因为这样所以才难以定论。其实《花西》并不是为任何一派粉丝而存在,也不是为人气为热卖而存在,《花西》的存在只因你而存在,它本就是你的心,写文追溯起根本不就是最简单的“我手写我心”吗?”

“我知道,那个粉说得对,我何尝不想随自己的心写,”我看着他的虎目,激动道:“可是人物写久了,便有了感情,那位粉说得好,功成名就不是目的,让自己快乐快乐,这才叫做意义。”

“两年前,我携着花西而来,彼时没有任何读者,没有鲜花和掌声,我依旧走了下来,此时和两年前唯一的分别便是有了这许多的粉丝朋友,我虽没有李宇春红透天涯,但却也感到那份对于粉丝的情意,很重很重,很珍贵,很珍贵啊!飞燕,我也知道,再多的鲜花、掌声,也终有一日会曲终人散,当一切归于平静,所以我把那份情意看复会什么都重要。”我泪流满面:“所以,我白天上班,晚上上课,有空就发花西梦,人都快傻了,我容易吗我?”

于飞燕笑了,看似轻松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立时沉稳地扶着墙,以免摔倒,他朗声道:“可是《花西》最终还是属于你的《花西》,所以,你无需对哪一边的粉丝歉意,你只须对你笔下的人物负责,对得起你笔下的每一个人物,对得起《花西》足已。”

“而那些人物终也烙进了我的灵魂,他们有了属于自己的魂,不愿意跟随我的笔迹,不再屈服于我给他们安排的命运。”我大哭道:“我这个菜鸟怎么办哪。”

“好说,凉拌哪,”于飞燕递上一杯巧克力,“说来说去,我以为还是跟着你的心为上。”

这时, 一个小肚微隆的俏丽女子过来,柔声道,“原来是在同海聊天,可让我好找?”

于飞燕柔和地看着她点点头,接过她递来的衣物:“海,其实你已经为你自己解决了这个难题。”

啥!?我抬起迷茫的脸。

“你忘了吗?”于飞燕对我神秘地眨了眨眼:“我们有破运星。”

“我走了,去准备上场了。” 他对我挥了挥手,“情人节快乐。”

说罢,携着那个俏丽的人影,潇洒而去。

我喝着于飞燕的高热量的巧克力,愣愣想着,果然是结过婚的人哪, 这个巧克力的含糖量真高,甜得我後嗓子,我得练多少小时减这些糖啊!

忽然空中一阵烟花四起,众粉从四面八方而来,各位人物也穿着戏装鱼贯而出,小木头上顶着水草,冲我呵呵傻笑,原非白和段月容抢着上前慰问,争脱衣物给她保暖,暗中拼着武功。

大家的声音欢声如雷:“情人节快乐。”

我忽然间恍然大悟,微笑着品味甜蜜的巧克力,是啊!我有破运星!

其实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破运星,那就是自己的心。

跟着自己的心走吧,也许就能发现另一片天地。

感谢花西,还有各位热情的书迷们,这个情人节过得真好啊!

:谢谢白粉的这些精彩长评,也谢谢曾经为我写长评短评的各位名家及主动读者,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第一百七十二章 新愁旧风乱(一)

敬告读者

对不起,各位尊敬的读者,年底工作特忙,上周末忙着招待非洲客户,这几天天天开总结大会,还到江苏总部开大会,天天灌酒,今天董事长到我们这桌敬酒时,特地到我这里看着我的白酒认真问道:“你有没有放矿泉水?”

我很郁闷,认真一饮而尽,辣穿我肠,以证我心,可见我这人长得极其没有人品。。。。。。。SIGNING..

海飘雪

-------------------------------------------------------------------

小玉帮我沐浴后,换了件丝织袍子,通身舒爽,躺到软榻上就像是到了云朵上那样美,还没美多久,段月容就昂着头进来了,翠花跟在后面伺候着段月容用那盘鲜花水净了手,然后换了件家常云锦贴花的麻织袍,似是疲累地咚地倒在我的身边。

众人退尽,我想着白日里的争吵,蜷着身子,闷在床上,段月容立刻向我侧过身,冲我耳根子喷热气,他在我耳边嘻嘻笑道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哪。”

我往里挪了挪,不理他。

他又跟上来:“天还早哪,陪我说回话吧。”

过了一会儿,一根指头轻轻捅了捅我的肩胛骨,我假装不知,他便不依不绕地继续往下捅去,最后移到我无法忍受的腰眼。

我忍无可忍地转身,正要骂他,他却嬉笑着揽我进怀:“今天晌午不是还有人说稀罕我吗,要稀罕我一辈子吗?怎么也不表示表示?”

“月容,别闹了。”我无奈地推着他。

他把脖子埋进我长发,使劲嗅着我沐浴后的沁香,心满意足地叹息道:“咱们好不容易又见面了…别再惹我生气了,从此以后我们开开心心地在一起过一辈,不好么?”

“自从我来到这个乱世,没有一刻不想开开心心地,无忧无虑地过日子,可是这世上有些人你总得要见,有些话你总要说,所以,”我幽幽道:“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啪,一声巨响,段月容霍然而起,将那把稀世的描金象牙柄扇给摔得稀烂,他俊脸狰狞,紫瞳怒涛汹涌,我打了一哆嗦,可还是勇敢说道:“月容,弓月宫里我不是想存心骗你的,我只是想救你出去,不想三个人一起死在黑幽幽的地下城,如今我…总要见他一面,哪怕做个了断也….。”

桌上的金盘子也拂在地,咣嘡大响,他怒声喝道:“你给我闭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每次都这么说,可你一见他魂就没了,便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同以前几世一样。”

我和他都愣住了:“什么,什么叫以前几世一样?”

段月容的脸上阴晴不定,那紫瞳闪烁了半天,冷冷吐出一句话来:“在地宫里你一见他,魂不就掉了?”

说罢快步转身出去,小玉闪身进来,又埋怨我半天:“先生现在怎么老惹他老人家不开心呢。”

我则惊疑不定,为会这次再见段月容,怎么就这么奇怪。

小玉那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便去找蒙诏,结果段月容刚才被我气跑了,听豆子说是阴着个脸,满山遍野骑着腾云去放风了,蒙诏作为他长年的影子也跟着去了。过了一会儿,翠花就来报说殿下前往山下接贵客,不回来用饭,留下她和孟寅来伺候我.

我就去找夕颜,没想到夕颜同轩辕翼打中午觉,我只好回去,同孟寅一起查看君记的事物,我向他告知关于前几日我所遇见的贾善制造出来的流民惨案。

孟寅显然也很惊讶:“奴婢真没有想到,这个贾善是这样一个无耻之徒。”

他冷笑道:“这个无耻小人败坏了我君氏的口碑,敢贪污娘娘和太子的财物,拐买妇孺,着实该凌迟处死,活剥人皮。”

我第一次发现孟寅阴阴地笑起来,也怪吓人的。唔!到底是宫里出来的。

“吾观这西州四省着实该换个大掌柜了,”孟寅收了阴笑,陷入沉思,“这兵荒马乱的,倒是为难再找一个可靠的心腹之人。”

听了心腹二字,我便想起了洛洛:“阿寅,你可知那洛洛的来历?”

孟寅一怔,查看我颜色慢慢道:“自从弓月宫之变,殿下几不能生,陛下对夫人偶有微辞,故而老王爷从后宫民间各色佳丽中千挑万选出个洛洛,同奴婢一样是尚水宫出身,说起来也算是陪着殿下一起长大的老宫人,不但姿容绝色,聪敏娴雅,体贴温柔,武功也属上乘,最难得的乃是其品性最是大度,不与其他夫人争列,故陛下...对她青眼有加, 而众人对她不敢怠慢。”

他说得吞吞吐吐的,与平时的吐字如珠实在天壤之别,似是在仔细地字斟句酌,犹豫了一会,迟疑道:“只是这个洛洛少年曾经历过大不幸,故而脾性偶有孤僻,还请娘娘慈悲,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孟寅平素为人可谓八面玲珑,说来历来谨慎,前半部分把她夸成一个完美无缺的仙女,下半部分又把仙女的缺点告知于我,实在让人怀疑。

到了晚上,我同小玉,夕颜还有轩辕翼吃着饭,就听前面有女子的笑声和丝竹之声传来,小玉的耳朵支了起来,小脸一沉:“哎,我怎么听着像是那个洛洛呀。”

我发现小玉对那个洛洛很敏感啊,然后小玉就嘟着小嘴:“怪不得豆子没过来伺候先生呢,我得去看看。”

说着话就放下碗筷,噌地窜了出去。

沿歌扒着饭,冷冷地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一边掐着嗓子,学着小玉:“怪不得豆子没过来伺候先生呢,我得去看看。”

他做了个鬼脸:“那个土包子有什么好紧张的,德性!”

“小玉姐姐说那个洛洛是狐狸精,只要是男人见了她两只眼睛就直了,她怕豆子哥的魂儿给勾走啦,所以沿歌要小心哦。” 夕颜认真说道,沿歌呛了一下。

夕颜又严肃地转头问轩辕翼道:“小翼,你可别去啊,不然你的魂也会给她勾去的。”

轩辕翼唔了一声,专心趴饭,却偷眼看我的脸色。

我的结论是,这个洛洛好本事,成了我身边所有女姓的公敌了。

吃完饭,哄夕颜他们睡了,前方的丝竹声变作女子柔美的歌声,直到月上中天,段月容这小子还没有回来,小玉和翠花也不见了踪影,心中有些疑惑,便稍作装扮,披了件鹅黄的丝袍,系了条白湘丝裙。

沿歌坐在门口打着盹,我轻轻在他身上披了一件披风,移步走向前厅。

越往前走那音乐声俞喧哗,我微皱眉,这分明是北方契丹之地的音乐,果然契丹使者到了。

门口有个侍卫见我,正要通报,我对他微微一笑,向他摆摆手,他便点头,站回岗梢,狐疑地望着我。

他们又说了一会,不过是些风花雪月了,我微打了一个呵欠,就听仇叔的声音道:“何人在外面?”

我正要开口,段月容却道:“今日也乏了,妥卿等我明日再议如何?”

说着门便开了,几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段月容当先走了前头,我想躲,也来不及了,而他似是对我站在外边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淡淡迎上来:“还杵在这儿干吗,跟本宫回去吧。”

最后头一人甚是高大槐梧,满脸黄褐色的胡须,褐色的眼珠在月光下闪着精明睿智,向我看来,“这位是…。”

“随行的内人,粗鄙无状,实不足提名也,”段月容淡笑道,又转过头来,对我没好气的说道:“还不快点退下。”

我赶紧低下头,跟在段月容身后,亦步亦趋地走了,临走还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看向我,我略回头,却是那个丰胸美人洛洛,奇怪的是她的目光再怎么冷,那俏脸上却还是挂着最迷人的笑。

“殿下到汝州表面寻欢,实为同契丹使节见面吧。”我跟在后面走了一段,看左右没人了,便开口问道。

“还像以前一样,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 他转身,一把打开银纱金扇,对我潇洒而笑,“寻欢固然重要,国事自然亦不可废。”

回到厢房,他嚷嚷着渴了,小玉早端上用白玉兰花杯盛的酸梅汤,我端给他时,问道:“我还没有恭喜殿下得喜得贵子呢。”

他快速抬眼看了我一下,淡淡地嗯了一声,抿了一口酸梅汤。

“殿下真想等世子长大成人后,同辽国交换质子?”

段月容懒懒地嗯了一声:“倒时再说吧。”

他让我给他换了件衣服,我一边挂着他那件紫红的宴会长袍,一边试探道:“太子想同契丹结盟,只是为了报弓月城之仇?”

他猛地转身,目光犀利地看了我两眼,冷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慢慢走近我,抬起我的下欱,柔声道:“你是怕我伤你心尖尖上的肉吧?”

我直视着他:“我是不愿意殿下将来进攻中原,不仅仅是因为他, 而是因为无论苍海桑田,木槿始终是个中原人,而如今的我最最不愿看到的便是殿下的双手再一次沾满我同胞的鲜血。”

他的眼神柔了下来,放开我,唇边漾开了一丝笑,状似轻松地耸了一耸肩:“瞧你急的,现下我还没想那么多哪。”

“不过,也没准哪天我一下就起了这个念头,想重新问鼎中原去了,”他的紫眼珠子一转,笑道:“不如这样,你过来让我尝尝你嘴上的胭脂,我头一晕便再也不想起了呢。”

他嘻嘻笑着向我扑来,他那四两拔千金的态度让我有些恼火,我忍住气推开了他:“殿下让卓朗朵姆生下小承嗣不会就是为了给大理添个够份量的质子?”

段月容笑容不变,作势倒在香妃蹋上,右拳击上左掌:“果然冰雪聪明。”

“我知道你心中不忍,”他如清风明月一般笑道 :“他是皇长子,便必须要面对随时做质子的命运,更何况。”

他冷冷补上一句道:“你难道就愿意让咱们的夕颜去做质子吗?”

我一时语塞,亦追随同他的目光看去,桌上的双鱼兰玉瓶里放着夕颜采来的一丛野茉莉花,我记得白日里她还使劲嗅着,然后拉着轩辕翼稚气道 :“好香,小翼你闻闻,咱们采些花仔带回叶榆给外公和同学们吧。”

第二天一早,我起身时, 段月容早就没影了,小玉过来伺候我说是太子早早地就同蒙诏,孟寅陪着契丹使节,还有那个洛洛去南阳山上赏景了。

梳洗完闭,夕颜他们过来陪我用过早饭,我们便到院子里走走, 段月容留了两个侍卫,都算是我经常见的熟人,沿歌正充满火药味道地要豆子陪他玩蹴麴。

反正也是闲着无聊,就叫那两个侍卫一起过来玩,夕颜和轩辕翼就成了小裁判,跑来跑去盯人,还挺认真。

“沿歌哥哥犯规啦。”夕颜脸涨得痛红,结果沿歌不听她的,还是犯着规挑衅地看着豆子,夕颜一急就念成了:圆规格格犯嗝了。

我忍着笑意,也帮着叫沿歌注意分寸,这小子才收敛了一些。

大太阳底下,少年们汗如雨下,倒越玩越有趣。

不知不觉垂花门边的蔷薇花架子下又多了几个人影,兴致勃勃地看着,我搭着凉盆看去,站在最前头的好像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穿着异域的服饰,茶色的头发梳着契丹的发饰,眨着杏黄色的眼聚精会神地看着,露出同年龄不一样的成熟来。

这时,正好球出了边界,夕颜嚷着检球,跟着滚动的球,正好跑到那个少年眼前。

我看到夕颜仰起小脑袋看了他一阵子,好像被少年的好相貌电到了,惊艳地看了半天,便对那少年露出小万人迷的必杀技,对他甜甜一笑,娇声唤道:“小哥哥好,我叫夕颜。”

众人也随着夕颜的视线望去,那个少年对于夕颜的热情,倒是微露一笑,却不作回答,转身带着两个光头少年走了。

夕颜的自尊受到了伤害,小脸跨了下来,把球扔到场中央,就趴到我的怀中,也不嫌热地熊抱着我,闷声道:“爹爹,他真没有礼貌的。”

轩辕翼看着众星捧月的夕颜只是虎着个脸:“他又不认识你,干吗对你有礼貌。”

我忍着笑安慰着女儿受伤的小小少女心,小玉也笑着弯腰道:“夕颜,要不叫豆子哥哥去打他一顿?”

“才不要,爹爹说滥用暴力是不对的。”夕颜扁着嘴说着,小玉便便哈哈笑她。

没想到夕颜接着抬头恨恨说道:“打人还不如叫沿歌魔头去呢,豆子去了肯定被人抬着回来。”

小玉哼了一声, 豆子面色尴尬,沿哥先是一阵猖狂大笑,然后眯着眼看着小玉:“夕颜,是谁教你骂我。”

下午,少年们继续在玩,小玉緾着我到小厨房教她做了点鸡心饼,我正好也想给孩子们做些点心。

揉面团的时候,不禁遥想当年我第一次学做这鸡心饼时,有多么心不甘,情不愿啊。

可是当年他是那样喜欢我做的鸡心饼?因为我还在里面放了奶油,不知道他是不是还那么爱吃鸡心饼?

等到回过神来, 饼已烘焙完毕,我刚转身夕颜虎头虎脑地提着个小竹篮子,目光闪烁地看着澄黄欲滴的鸡心饼,我还没开口,她的小手早就抓了一大堆放到竹篮里,一阵风似地跑了。

我在后面喊着:小心烫啊。心中暗想,这小丫头怎么这么急?

:海包子试了试蛋糕,55555555555555失败了,那个蛋糕烤糊了,哎,果然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注意火候火候啊,多谢大家为海加油还有那可爱的长评,可可大人写得超有趣,分析得也很透,多谢啦。

第一百七十三章 新愁旧风乱(二)

我悄悄跟在夕颜身后,却见她快步往白天打球时那个少年站的小院里走,我明白了,她是想借着送鸡心饼同那个少年认识。

未到门口,出来一个高挑的绿影,出乎我的意料,竟然是那个洛洛。

七月的蔷薇开得正艳,一朵朵缀在枝头荡在空中,美人若花,绿影婆娑,衣袂迎风飘摇,沁香传来,别有一番资味。

夕颜同我一样有点意外,板着小脸说了几句,我看到那个洛洛的眼中藏着针,却满脸谦恭的笑容,她优雅地蹲下,对夕颜说了些什么,夕颜的小脸变了,泫然欲泣,大声道:“小玉姐姐说得对,你是个坏女人,我要告诉娘娘,狠狠治你的罪。”

然后丢下小竹篮子,抹着眼睛跑走了。

我满心疑惑间,她忽然向我转过头来,微笑地欠身:“洛洛见过夫人。”

我一怔,走了出去,拾起夕颜的小竹篮,用手掸了掸灰尘,淡淡笑道:“不知道洛洛姑娘对我女儿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洛洛对我妖娆一笑,抬手摘下一朵蔷薇,攒在绿鬓边上:“太子殿下亲口对我说,他很喜欢我,故而妾只是对大公主说,妾定然会想尽办法夺走太子的宠爱,让她的娘亲和她再见不到太子。”

好一个“所谓大度容人”的挑战!我挑了一下眉,笑道:“那洛洛姑娘要努力啊,殿下后宫有五十三位佳丽,论美貌,论风情,个个都不比洛洛姑娘逊色分毫。”

“那些庸脂熟粉在妾眼中实在不堪一击,”她对我妩媚而笑,走到眼前,为我的肩头掸去一片落叶,那样优雅,那样翩然,“在妾的心中,这世上够得上份量的对手唯有二人而已。”

二个?我淡笑道:“愿闻其祥。”

“一个自然是夫人,”洛洛微微拈着鬓边那一抹嫣红,然后对我翩然施了一礼,诚挚道:“阿寅告诉洛洛,夫人在庚戌国变时千辛万苦地救了殿下,妾在此谢过。”

我有点愕然,她说得好像是段月容的亲人一样,我记得阿寅是孟寅的小名啊,段月容经常这样唤他,看来她与孟寅甚是相熟啊,莫非…。

我微抬手,让她起来:“姑娘果然是南诏的旧宫人!”

“妾原本是尚水宫的侍女,专门伺候殿下洗浴,想必阿寅曾经向夫人提起。”蔷薇花雨中的她纤腰微拧,便对我娉婷而立:“妾自五岁起就开始伺候殿下了。”

我微微一笑,看着她在花影中巧笑倩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