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艰难地抬头,眼前飘然闪过一片金光,耀得我不得不闭了下眼,再睁开时才发现是一幅闪着金光的缎子,缎子上面绣着艳丽的金丝红海棠,我努力抬起头。
黑暗而幽闭的船舱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却依然掩饰不了眼前人卓然却带着妖艳的气质,那双无比瑰丽的紫瞳,在月光下明明是这样冷然地凝视着我,却好似一把鬼异而艳丽的野火,一下子点燃了眼前这个幽暗的世界.
我使劲唤回我的理智,迅速地低下头,琢磨着接下去的表演,上面已然传来一声更为”华丽”的叹息:”寡人果然睡过去很久了,现如今眼皮子底下原家暗人倒可以随便地进出,这倒像是明月阁的境界了.”
那声音恁是如丝入耳,却充满了不可忤逆的帝王尊严,而我听得分明,正是段月容。
早有人过来端了把紫檀香官帽椅让段月容坐下,一听这话,在场众人皆是大变,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这小子还是那么喜欢摆谱.!
我刚立起来,看到这个情形,又不得不趴了下来,没想到还有人比我趴得更慢.
那是齐放.他算是武功最高的,结果面无表情地慢吞吞地跪下来,看来他对于段月容所发出的评论十分不满.
只听外面一声清啸,却见有人从窗外如银蛟一样滑了进来,却是那个仇叔,手中挟着一样东西, :”主公勿惊,原氏的鼠辈想要全身而退,还早得很。”
段月容像变脸一样,猛然绽出一丝灿烂的笑容,过去扶起仇叔,和颜悦色道:“有仇叔在,寡人方能安然入睡啊。”
仇叔恭敬道:“我主弗忧,这西庭质子,属下已捕将回来。”
他自怀中抖出二物,一个是初信的尸体,另一个则是个满身满面都是鲜血的孩子。
段月容回看那个孩子,紫瞳满是冷意,随意拎起他的前襟,拿手擦了擦脸上的血,露出俊美的小脸,果然是宋重阳.
段月容就跟看一只流浪猫似地盯了几眼,重阳吓得泫然欲泣,泪水鼻涕流到段月容手上,嘴里只顾哑着嗓子哭喊:”信,信,快来救重阳.”
他的初信没有回答,因为她的尸体被扔在地板上,露出姣好的侧脸来,俏目犹自圆睁,看着重阳.
段月容皱着眉,嫌恶地把他像个破布娃娃似地甩在地上,轻蔑道:“宋明磊那免相公一肚子坏水,好歹也是一个凌历人物,怎么偏偏养出这么个傻东西来?”
仇叔身后一个华服中年人过来将初信全身翻看了一遍,恭敬道:”刚才那人不在东西营花名册内,恐是幽冥教的人.”
段月容干笑了几下,厉声打断:” 须知真正的原氏暗人只忠诚原氏,这个叫初信的既是原家大小姐的心腹, 断不会同幽冥教有瓜葛,她既然舍身让那个汉子带这傻孩子走,那汉子自是原氏秘密暗人无疑.”
他上下打量着那个华服之人,冷冷笑道:”看来你是在这汝州温柔富贵之所待得太久了,连这脑子便也生锈了吗?贾老板.”
我惊抬头,细细看了看,果然那个华服之人真是贾善,我暗自叹息,当年逃难时瘦得只剩人干的贾善,当年连一个馒头都不敢多要的纯直的小伙计,如今却变成了一个肥头大耳,满身闪发着难闻酒肉臭气的伪善者!
时光果然残酷!
却见他额上满是汗水,高大的身子软了一半:”属下知….”
段月容猛地收了那把象牙骨描金扇子,轻点起贾善汗流满面的脑袋,阴阳怪气道:“我可听说贾老板你这个西北四省大掌柜啊,不但家财万贯,妻妾成群,夜御数女,个个乃是漂亮的处子,当时我就纳闷,哪里来这许多处子?简直连我段家父子都要甘拜下风啊。”
贾善吓得涕泪横流,几乎塞过重阳了,像唱戏似地跪爬过去,璞帽掉了下来,露出因纵欲过度而过早的谢顶,一路哭喊着:“小人是关中逃难而来的苦孩子,蒙君爷相救,君爷为人甚是正真, 对小人恩重如山,如何…如何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世子明鉴。”
“你打着君莫问的旗号收流战乱中四处逃难的青年女子,均逃不过你贾老板的蹂躏,然后你再将其倒卖给汝州大大小小的万恶淫窟,是而在这等乱世你依然能够获取暴利, 方才对岸流民的惨案也是你苛扣善款,欺压良善,你三个月前进了西庭昊天侯府,早已是投敌卖国,是以让西庭暗人乘机上船劫杀质子。”蒙诏冷冷道,猛地上前踢翻贾善,他立刻在地上翻了个个,手肘断裂,面露痛苦,华丽的衣袖里却掉出一把精光四射的银匕首,蒙诏冷笑道:“如今还想行刺世子,罪该万死。”
“君莫问这个瞎了眼的,才会看上你这么个曹奈货,”段月容轻啐一口,冷冷瞟向齐放,“齐仲书,说来听听依你君氏家法,此人该如何处置?”
齐放咬牙沉着脸半晌道:“依君氏家法,欺压良善,残害无辜至死者,抽五百鞭,关至地牢,永不释放;j□j民女者,抽五百鞭,施以宫型,关至地牢,永不释放。”
这算是君氏家法中最严酷的一项法令了,没想到段月容翻了翻白眼,“就这?蒙诏说说咱们白家国法吧?”
蒙诏垂首轻道:“主子,小姐在….”
段月容紫眼珠子一转,对着正要逃走的夕颜和轩辕翼招招手:“夕颜上哪里去?还不快过来”
夕颜眼角藏着惧意来,中规中矩地来到段月容面前行了个礼:“见过爹爹。”
段月容把夕颜抱在腿上,慈爱地笑道:“夕颜,你看这个恶人,受尽你爹娘的恩惠却打着你娘娘的旗号鱼肉乡里,干尽坏事,背地里还要投敌叛国,可记得以前你娘娘教过你的,这样的人叫什么来着?”
夕颜立刻大声回道:“猪狗不如的人渣子。”
还真是我教的!
“夕颜真乖!”段月容摸摸夕颜的总角,笑道:“那按我白家家法,对此等人渣子,理当活剥人皮,你看如何。”
本章结束!
对不起各位读者,我明白大家对我那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不更新不合作态度的焦急怨愤之情,但素,我真得想请大家理解一位每天做着近100页的报价书工作者的心情吧,瓦谅瓦谅的!
但素,好消息素瓶劲即将空破,请大家安心等待,下一周同一时间继续更新战国童话。不过不好意思,这个厚厚的铺垫是海的一贯作法,这个,请大家忍一下啦,哦也,小段血腥出场喽。。。。。。
:各位亲,原谅我这几天消失,因为纠结于黑执事第二季的结局,我终于理解了一名蹲坑人的心情,各大家表示沉重的歉意,但素黑执事也太过份,太过份了,我承认同黑执事的编剧比起来,我真得灰常渺小与善良。。。。。。
恭祝各位花西战国童话里的所有读者在中秋团聚,国庆快乐,放松身心, 平平安安,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第一百六十六章 玉人折杨柳(五)(完整)
此语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都白了,唯有那个仇叔使劲地点了一下头,盯着那个贾善的老眼中陡然发出了一种奇异而兴奋的光茫,无波的杀手脸上终于显出了一阵激动。
夕颜的小白脸求救地看看轩辕翼和齐放,齐放正要开口,段月容却一记眼刀杀来:“齐仲书,你那脓胞弟子把人给放进来,孤还没有算你的帐呢,你且乖乖呆着吧!”
齐放抿着嘴低下头去。
“夕颜,”段月容淡淡道:“还记得春来和你娘是怎么死的吗?“
夕颜的小脸凝重起来,沿歌又开始磨着牙。
“瓜洲那个天仙一般的原叔叔,还有突厥那个红毛鬼都姓原,你可知道你娘娘对他和他们原家有多好,花了多少银子,投了多少人力物力,终其一生心血帮衬着原家,可是这该死的原家却把你娘娘还有春来哥哥害死了,这群没有心肝的原家人连尸首也不肯还给我们。”
在场众人的脸上出现了切齿的仇恨。
“夕颜且记着,那西安原氏还有突厥豺狼便是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如同这贾善一般,”段月容继续拥着夕颜一字一句道:“以后见一个,杀一个,斩草除根,绝不姑息,方能祭你娘亲在天亡灵,”夕颜的小脸出现了一丝恨意,他满意地点点头,抱着夕颜站了起来,冷冷地睥睨下跪众人道:“你们也都记着孤的话,终有一日,我大理段氏要报这血海深仇。”
贾善被随行武士点了哑穴,极度惊恐中拖了下去。
我的心也凉了个透, 耳边只是觉得嗡嗡作响,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可以忘记了此人极端的个性,如此一来,我过去七年苦心化解段原两家仇恨的努力岂非花为灰烬?
“这又是打哪钻出来的捂俗?”有人走到我跟前,眼前一片绸缎的光芒,我不用抬头也知道是他,当下只得努力稳住颤抖的声音:“小人是对岸拉纤的流民,为对岸为富不仁者所逼,逃命至此,,还请高抬贵手,求各位大爷收流小人一时片刻,只求到下个岸口放下小人即可。”
“爹爹,爹爹,是他救了我和小翼的,”夕颜跑过来,抱着段月容的腿指着我说道:“爹爹,你看,你看,他和爹爹一样长着一对紫眼睛。”
轩辕翼也在一旁附和道:“太子明鉴,此人不是方才原匪一类,确实救了我和公主。”
“你抬起头来?”段月容冷冷道。
我咽了一口唾沫,抬起头来,落入眼睑的是一汪清沏冰冷的紫瞳,他绝艳的脸庞却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慢慢地,他的紫瞳开始收缩。
我快速低头,只觉得心中忐忑不安到了极点。
他认出我来了吗?
这时,忽然一阵轻风挟着一阵柔美迷人的笑声传来,前方的门忽然吱哑开了,几个穿红着绿的女人鱼贯地涌了进来,走在前头的是一个绿袄红腰的丰满佳人,她扭着腰移步来到跟前,嗲嗲地倚在段月容胸前,一只娇嫩的玉臂伸出雪白的薄绡,轻巧地勾上段月容壮实的胸襟,鬓边的步摇叮叮作响, 粉嫰的酥胸白晃晃地露了一大片,佳人用一口流利的叶榆话娇笑道:“太子殿下好生无情,将我等姐妹关在这屋里许久,亦不知今夜的月色好生多情。”
“冷落了洛洛,的确是孤的不是了,”段月容一把揽了她的腰,在她的颊上重重亲了一口,温存道:“燕口即至,贵客便要上来,你还不快去准备,到这血腥之地作甚?”
他推开那个叫洛洛的女子,面色不变,然而那个洛洛却很是乖巧,早已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他的一丝恼意,便撅着樱桃小嘴点点头。杏目瞥了一眼众,似是才发现有夕颜,但在临走时才同夕颜和仇叔见了礼,扭着性感的臀娉婷而去。
这个洛洛既知段月容的底细,神情又甚是据傲,以我对段月容的了解,此女必是其新宠无疑了,只是所谓的贵客是何人,竟要新宠来见,必非凡人,难道段月容当真要同所谓的辽人见面不成?
我正胡思乱想间,段月容华丽的声音却在我上方慵懒响起:“救了孤的掌上明珠,确实大功一件,只是玉人河上如此多的大舫,你挑了孤这艘倒也巧得很,蒙诏带他过来,孤有话要问他。”
说罢示意蒙诏跟上,转身便拉着仇叔离去。
我跟着蒙诏来到第二艘大舫,带到内阁去,果然这艘大舫更是白银铺地,黄金作顶,水晶吊帐,珍珠作帘,琉璃宝珞缀满屋间,直晃着我闭了一下眼,那耳边却传来悦耳的宝物轻响。
段月容慢慢坐在舟头,我躬身站在那里,不安地想着他会问些什么问题,我又该如何做答,却不想他只是迎风坐在舟头沉思,时而拿起手边的银酒壶,悠修地月下独酌,似是沉浸在往事之中难以自拔。
那夜冰轮初转,印着河面粼粼微波闪耀,一恁寂静平和,恰逢江面又一艘小舫游来,舫中传来柔美的吟唱:“泪溅描金袖,不知心为谁。”
段月容侧耳倾听一阵,长叹一声,傲藏起身等着节拍一至,便和着那吟唱凝神吹起笛来,清雅的月光流淌在他如瀑的长发上,随着轻柔月风向后缓缓逆飞,夜雾幻成淡淡光晕笼在他华丽锦缎的周围,恍如嫡尘仙子一般。
芳草萋萋人未归。 期,一春晚于雁稀。
人憔悴,愁堆奴蛾眉。。。。。。
那歌声和着笛声如泣似诉,满是对往事的追悔,那双本应意气风发的紫瞳,那方才同艳姝争相勾逗狂欢的水眸,却在此时充满寂寥落寞之意,我的耳边又萦满他凄历的喊声:木槿,你没有心,你这没有心的女人…
立时恁那笛声纵是万般美妙,那歌声恁是圆润柔和,我的心上却如万把钢针刺来。
一曲终了,我惊醒过来,微觉得眼睛有些疼意,这才惊觉眼角沁出的泪水沾了伤口。
我轻轻拭去泪珠,放眼望去,段月正低头在舟头坐下,长发遮住了面容,让我无法揣摩他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呼吸急促起来,两颊多了些酒晕,起身时也有些不踉踉跄跄,他向我自然地伸出手来。
蒙诏和众侍女正要过来,段月容却对他们一挥手,对蒙诏说:“就让此人侍候孤吧,你且去看看人来了没?”
生命太不公平了!
我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冤屈,为啥又要我伺候!我都变这么丑了,你老人家怎么还要我伺候?放过我行吗?
他对我招招手,我愣了一愣,便赶紧上前扶着他微醉的身影,立时瘦长的身影似玉山倾倒压在我的身上,我唤了几声公子,他却紧闭着双目。我只好将他扶进船舱的锦塌上斜靠着。
是我的错觉吗?尽管我知道我的错觉一般后来都被证明不是错觉,可明明只有一年未见,当时的我却觉得他的背影好像比原来更高大些了,面容也更俊美动人,雌雄难辨,那紧闭双目间的眉宇间微皱着,拧出了个川字,他的眼角眉梢间平白地添了很多东西,却是连我也说不清的森峻和忧郁,甚至,甚至有了一丝无言的苍老。
我暗叹一声,取了一件金线凤绡纱巾轻轻披在他身上,然后又轻轻替他脱了鞋,让他舒服地躺了下来,正要蹑手蹑脚地离开,他却忽然伸出一手牢牢抓住了我,口中轻叫:木槿。
我吓呆在当场,过了一会,未见他有任何动静,仍是双目紧闭,这才意识到他只是在说梦话,可能还是一个恶梦,他的呼吸急促,手底下竞使了真力,怎么也掰不开,这时蒙诏走了进来,看到我站在段月容的床边,似是陡然一惊,快步走来,将我推到一边,看到其实无漾,便松了一口气,正要对我暴喝。
然后看段月容死拉着我的手,蒙诏疑惑地住了口。
月光移到中天,同房内的宝物光芒将我和段月容照个干净,我想他这回一定是看到了我的脸,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活像看到了鬼。
“小人看没人伺候公子,便自作主张扶了进了房,罪该万死,”我心上急了,一边低头解释,一边又使劲挣了挣,总算挣开了段月容的手。
我垂手而立:小的这就出去,快步往后退,蒙诏并没有出声,只是愣愣地看着我离开,似乎还在震惊中,眼看退到门口,却听到后面有人低低唤着茶。
我回头,段月容悠悠地醒了过来,嚷嚷着要茶水,这回段月容又改握蒙诏的手,蒙诏便抽不出身来见周围无人,便对我无奈道:“你且站住,将桌几上的茶端来。”
我该怎么办,称众侍卫在后方对付法舟,无人在此,现在正是离去的好机会,是去是留,还是该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坚定地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热泪盈眶道:“段月容同志,我终于和党会师了。”
…
正胡思乱想间,段月容忽地伸出一手,靠着蒙诏慢慢微侧头,紫眼睛定定地看着我,清晰而不耐烦地又崩了个重音:“茶….。”
我仓惶地醒来,往茶几那方过去,来到近前,不觉一愣,却见红木桌几上放着一只托着茶盏的茶杯,看上去甚是眼熟?!旋即醒悟,此乃我在瓜洲的旧物,一套连着盏托的汝窑杯盏,那杯盏通体雨过天青色,正如诗云巧剜明月染春水,轻旋薄冰盛绿云。
那汝窑向来为宫中上禁烧,因内有玛瑙,珍贵无比,唯汝州产极品玛瑙,可制极品瓷器,故称汝窑,闻名千年,向来唯供御拣退,方许出卖,近尤难得。
其时虽逢战国割据,皇室赢弱,大量宝物被太监宫女偷运出宫外而流落于民间,但汝窑依然是西庭严格管制物品,故多为土豪巨富私藏,有一位商业伙伴用尽了行贿、走私等各种违法手段也才从西庭只搞到了这一套皇家御用汝窑杯盏转送于我,求我为其介绍几个南越之地技艺高超的织娘,可能连当时的张之严库中也仅有四只而已,我当时看了暗暗称奇,也曾还暗暗臆想会不会是原非白用过的呢,有一次段月容一大早来瓜洲,我正用这套精美器物悠然品着金峻眉,不小心正被他撞见了。
段月容什么好东西没见识过,当下那识货的紫瞳便盯着那杯盏闪闪滴发了狼光,任凭我怎么语重心长,言辞恳切地诓他:太子明鉴,此物不过是个赝品耳。
然而他却认定是西庭皇宫极品御用,然后便要强要了去,我实爱此物,打定主意不给,于是蛇抱怀中誓死不从,他便气鼓鼓地撩下等着瞧三个字离我而去。几天以后,段月容不仅证明了他的富可敌国和通天本领,并且显示了他对于艺术的无与伦比的领悟力和鉴赏力,我的墨园简直成了汝窑鉴赏天地,除了一只汝窑六凌洗,八只汝窑表釉碗…,还有六块汝窑屏风,上绘六幅春宫秘戏..
时至今日,他是如何搞到了这些许宫中禁物依然是一个巨大的迷团!!!
后面传来脚步声惊醒了我,我赶紧端起茶杯,上前几步,越过蒙诏躬身垂目递上。
“蒙诏且退下歇息吧,”段月容揉了揉太阳穴,闭目重重呼了一口气:“顾看着夕颜,别让他再靠近那个傻孩子,无论这个孩子是不是真正的宋重阳,明月阁的暗人皆会来此,你多派人小心公主。此处有这人伺候便够了。”
蒙诏看着我慢慢道:“这是个生人,要不我让小玉或是翠花过来吧。”
段月容一记眼刀又狠发了过来,蒙诏便闭了嘴,走时殷殷叮嘱我如何小心,眼中的狐疑却是越来越深,我诺诺称是,心中却焦急不已,后悔不该一时心软,刚才留下来照看段月容了。
屋中只剩下我与他二人,他把脸深深埋在双掌中,这种肢体语言一般表明他陷在很深重的迷茫之中,他这个样子我也只看到过两次,第一次是在我们逃难时其父下落不明,英雄末路的他面色惨淡,只差学楚霸王乌江刎劲而亡了。
第二次就是当下,然而那时的我无论如何都能冷静以对,可是如今,我却是站也不是,蹲也不是,总之莫名地有些六神无主。
我思索再三,决定还是先下船,见了兰生再做道理,正要找借口慢慢向外挪出去,那厢里他忽然抬起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叹让我的心肝重重地毛上一毛。
“今夕..是何夕?”他托着茶盏,布满血丝的紫瞳,望着空中明亮柔润的月婵娟,淡淡地出声问道。
我只得也向窗棂头探了探,心神却不由一黯,再开口时不禁含着一丝悲凉:回贵人爷,今夜乃是七夕。
这个日子是我和锦绣的生辰,也是我和他的,偏偏这样一个多情的日子,却好像是受过诅咒一般,更是我和他一切交集的开始。
他的剑眉微平,嘴角噙着一丝讽意,低头咕哝了一句,我使劲听才明白,他好像是在说:“果然是这个日子。”
这时船身微震,听到蒙诏的声音在房外道:“主人,燕口已到。”
我便低头,殷勤道:“茶凉了,小人前去取些热水来。”
我加快脚步走向门口。
“急什么,我看这茶水正好。”却听背后段月容淡淡道:“外边一大帮子人,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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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为我指出错别字和情节不合理之处的朋友们,欢迎下周同一时间观赏战国童话木槿花西月锦绣终卷之168章只为难相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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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只为难相见(一)
“急什么,我看这茶水正好。”却听背后段月容淡淡道:“外边一大帮子人,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我的手刚刚碰到门栓,身后便惊觉有人飘然而至,惊回头正对着一双满是冰冷恨意的紫瞳, “想去哪儿?”
他对我冷笑着:”原非白哪里吗?”
我的心脏一瞬间停跳了,他果然认出来了,是什么时候,吹笛的时候吗,还是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出来了?
然而不容我多想,我的肩胫上一阵巨痛, 段月容的笑容猖獗地在我眼前放大,我慢慢倒了下去,感到脸贴到冰冷而华丽的地板上,我微弱地睁开眼,却见他也蹲在地上,一双夺目的紫晶琉璃瞳正冷冷地平视着我,充满了狠戾乖张,嗜血残暴,他猛然伸手死死地扣着我的前襟,那样紧,那样牢,连青筋都暴了出来,甚至打着颤,简直就是想把我给勒死了。
那是我八年来从未见识过的惊天的怨愤和暴怒!
他好像在我耳边咆哮什么,可惜我饥饿多时,加上又泡了泡冷水,经历杀机一刻,早已是力量耗尽,再加上他老人家刚才那手刀砍得太狠了,所以我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那声音就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对我厉声咆哮,如泣似诉:“你这个没有心的,果然没有死。”
这原本是我最最不想面对,最最害怕的一刻,而真正到来时却又有了一丝莫名的心安,心想着若是真给他勒死了,倒也可以问心无愧,一身轻松地去了。
于是我又极端地走向反面,试图对他绽放一丝不合时谊的友好的微笑,以宏观地表达我对于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那种神奇重逢的复杂的思想感情,可是他老人家实在勒得太紧了,摇得太狠了,我一口气没接上来,头一歪,晕死过去了。
我又看到了撒鲁尔可怕的脸在血河中不停向我飘近,无数的鬼魂围在我的身边哭泣,向我诉说着他们的不幸和怨愤,可最后全化作奇怪的吟唱:
奎木沉碧,紫殇南归;
北落危燕,日月将熄;
雪摧斗木,猿涕元昌,
双生子诞,龙主九天。
紫殇在我的胸前一片灼热,黑色的雾气渐渐被那紫光驱离,我渐渐地恢复了知觉。耳边传来一曲的北地名乐.
我发现我身处一个黑暗的空间,上方有两个淡淡的亮光,我想移到亮光处, 方才艰难地爬起,奈何所在之地恁是滑,我摔了下,这是什么地方?
耳边一阵欢快的音乐,颇有些北地之风了,有一主要歌者,似有二个歌童相和,所秦乐器亦不似中原或是大理,有横笛,拍板和拍鼓,而那歌声节秦甚是急速欢快。
众人拍手之声甚众,有个浓重契丹人口音的人说道:“真想不到,洛洛小姐的雁回曲真是塞过我北地最有名的乐人了。”
那个迷人的声音说道:“妾之拙技能得太子殿下及妥大人欣赏,不胜荣幸。”
我仔细地想了想,是那个洛洛,果然只听那个契丹人殷勤赞道:“洛洛对殿下的深情真如白翎雀一般忠贞不二啊。”
那白翎雀乃是北地一种常见鸟类,因无论寒署皆不迁移,常被北地人用来形容品性坚贞。
屋内安静了下来,我只好支着耳朵听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到那个契丹人不停地用大理方言说着,那人大理话倒也流利,可见是个使官,最后总结下来,他的意思就是两国联手,焉有不胜之理。
双方又谈了几句,接下去谈到一个实质性问题,关于结盟的诚意.
段月容没有出声,那契丹人似是说道:“我主年纪尚轻,未有子嗣,唯有一妹,疼若珠宝,貌赛星辰,实为我契丹之花,堪为太子多多生养大理皇子。”
我打赌,就算这个赛星辰不能为他段月容生养,段月容亦肯定喜欢。
不过没想到这回段月容倒在屋里没有支声,只听到蒙诏的声音道:“吾主愿以宗室女香槟公主嫁贵国狼主,以修永世合好。”
“大理美人闻名天下,狼主早有耳闻,奈何吾主不爱美色,”那辽人淡笑出声:“吾主听说吐蕃第一美女卓朗朵姆为段王诞下小世孙,吾主陛下万分期待小世子前往契丹赏玩,以助二国共破突厥豺国。”
果然是为了击破撒鲁尔的突厥,我暗忖道,那么撒鲁尔当如何御敌呢?
“贵国狼主有妥彦你这样的人才,实乃契丹之幸啊,” 却听段月容出声笑道,叹声道:“世子前往辽地学习,倒也未尝不可,只是世子尚在襁褓之中,弗能行路兮,安能前往契丹?”
“那不如请夕颜公主…,”辽人又待开口.
段月容哈哈一笑,诚恳道:”妥彦果然是大辽第一名臣,只是吾女顽戾异常,不堪贻笑大方啊,不如此先结为兄弟亲家,等世子长大成人,或许贵国狼主亦喜得贵子,彼两国世子再作打算如何?”
那个叫妥彦的辽人似是沉思片刻,犹豫道:“太子所思极是。”
我暗自恍然,大理因与契丹距离甚远,素无往来,而大理国内的保守派亦不主张同契丹相交,那样说来,这段月容名为出来花天酒地,实为掩住各国间谍的耳目,甚至很有可能不想让保守老臣知道。
却不知道大理同契丹的合作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报撒鲁尔之仇么?莫非也是为了南北夹击汉家三国么?
他们又说了一会,不过是些风花雪月了,我的肚子好像咕咕叫了一声,就听段月容笑道:“今日也乏了,妥卿等我明日再议如何?”
一阵众人散去的声音,我努力爬起,透过那两个亮光,果然富丽的房间内,几个高大的男人正客套地走出房门,走在段月容后面的是那个细腰丰臀的洛洛,她换了一身石榴百折红裙, 薄绡裙飘曳于地,她似是不愿意走,杏目含情,在夜明珠下甚是妩媚性感,勾魂摄魄, 段月容挥了一挥袖,微微推了她一下.立时她的秋波堆满悠愁.
“宫里皆传殿下自弓月宫回来之后,伤重难治,更是沉睡了七日,自那以后, 便不再亲近女色了,这可是当真?”俯在段月容的胸前撅着樱桃小嘴怨着, “是故陛下亲自选了洛洛来陪伴殿下,奈何殿下对洛洛恁地无情,可是….可是明明洛洛知道殿下昨夜甚是尽兴的…..不如今夜.“
段月容有意无意地往我这里看了一眼,我一愣,只听他软声细语道: 今日孤要好好想想如何答复辽使,你且回去.”
洛洛委屈地点点头:”那容妾再拜一拜观音娘娘,求其保佑殿下做个好梦,好梦见洛洛.”
然后我看着她向我走来,满面虔诚,盈盈而拜,走时深深看了我两眼.
我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段月容将我放在正对着房门的汝窑观音像里,天下皆知段月容喜爱瓷物,犹以汝窑为甚,这一番出来,即便为人所知,大抵众人也只以为他出来是游山玩水,搜集名瓷而来,这尊大佛像便可作证明, 断想不到他前来秘会辽使,还可借这个大佛私扣人质.
段月容像没事人似地举起一只美酒夜光杯,然后带着一丝冷笑极高雅地用手动了动桃木椅上的隽着的揆龙把手,立时启动机关,我的脚下一空,一下子滑了出来.
我天旋地转间, 伏在观音像前,捂着脑袋转过头,不想段月容正高高在上地拿着酒杯低头看我,看到我睁大我的紫色蜈蚣眼,似乎一怔,没想到我已经醒了过来,明显地微微呛了一下,便有红色的美酒沿着他的嘴角无措地流了下来,酒香悄然在奢华的房间内弥散开来.
他的紫瞳却冷了下来,森冷得如同腊月里的冰窟窿,看着我好一会儿,我也微微打着颤,却无法移开我的目光,一眨不眨,我胸前的紫殇却隐隐地发热起来,我润了润唇,决定不再装了, 便哑着嗓子启口:“月容”。
我原本想问,你好吗?
然而不等我发问,下一刻,我被他拎起来然后扔在远处。
他并没有用很大力,只是把我像块破布似的轻轻拂在地上。然而我实在身子有点小弱,只觉头晕眼花,金砖把我的骨头搁得森疼。
“你给我跪下。”他在上方傲然而立,语声中充满了令我感到陌生的威严和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