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在墨良环视那扎着红绸,赤色箱子的时候,狭长的眸子都有了笑意。

转身,冷冽乍现。

来而不往非礼也,朝阳帝!

有些人不是谁都能招惹的,更何况是她?

蟠龙镇,出尘居。

一张纸条放在桌上,墨良的双眸盯着这纸条久久不动。

五年的幽居

有着落红的床单

不下于皇后规格的宫女太监

这一切,表示着什么?

他会娶她?

而她就会嫁给他吗?

辗转了多年,本以为重逢之日就是他们欢聚之时,却不想,他太过高估自己,想到那离去的背影,狭长的双眸缓缓闭上。

就在万物寂静的时刻,闭上的双眸猛然间睁开,劲瘦的身影已然离开了皇宫。

距离皇宫不远的一个小小院落里,请幽雅致,看似无人,但是洁净的院落却让人知道,这里有人在,并且还是一个很有品味的人。

“朕该怎么做?”这时隐忍了许久的话语,在这一刻,终于脱看而出。

“皇上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吧?”回话的是一个洗净风华,素雅清透的女子,虽然全身上下,无任何的装饰,但是,那流露的温婉典雅却不是一般女子所具备的。

坐在对面的墨良却没有开口,只是冷冷的看着女子,等着她的下一应答。

“女人,不管贵贱,要的也不过是一份安稳和…怜惜。”悠然一叹,看着眼前的天子,被他在乎的人,何其幸,又何其不幸。

“难道朕不能给吗?”安稳,只要留在他的身边,还有谁敢动她?怜惜,他对她不够好吗?

“皇上已经是大人了,皇上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妻儿。”有些话,她又怎能讲明。

看着眼前的墨良,她的眼前不由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子的场景,她还是良国的公主,而她却是奉天使臣身边的一个女子,一个未曾表明身份的女子。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她竟然是奉天的皇后。

一个把一生心血都付给了皇子们的小皇后,如今,他们羽翼丰满,她还有必要回到他们的身边吗?

“可是,朕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和她一起回到过去的生活,只有她和我。”墨良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并没有说实话,也没有说明白。

他真的不懂。

看着一脸的迷茫,以及那隐隐的委屈,女子黯然一叹。

世上什么事都能教,可唯独这情字,难解。

“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吗?”虽然知道多说无益,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开。了。

本来以为知道的,可是,此时此刻,看着眼前了然的双眸,他却吐不出一个字,她想要什么,他真的不知道。

他觉得和她在一起,他就会很安心,很幸福,就像以前一样,每时每刻都是快乐的。

可是她呢?

想到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他能感受到她的温暖,也感受得到她的情愿,可是,却唯独感受不到她的快乐。

“她需要的或许是自由,或许是一个普通的家庭。”这又何尝不是自己想要的呢,只不过,这些本来很平凡的东西在她们看来却是那么的可望而不可及。

“朕走了。”看了看那素净的容颜上闪过的一丝惆怅和索然,墨良的心更乱了。

只要她说,她想要什么,只要她能幸福,只要她能快乐,他就是倾尽所有,他也会为她去做的。

可是,他也知道,她不会对他有任何的要求,更不会要他为她做任何事”

只是萦绕在他耳中的两个词眼,也是让他困感的。

看着敞开的门,远去的背影,女子缓缓起身,靠向门扉,抬头看着这灰蒙蒙的天空,好不压抑。

不是母子,却甚母子;

不是亲人,更甚亲人;

这样的立场,她如何自处?

远远离开,只要知道彼此安然,这算是最好的安排吧。

这一站,一看,转眼已是夜幕笼罩。

之前茫然的少年已经坦然的坐在龙椅上,宴请着来自楚国的贵客。

眼前的女子,他怎么会忘记,楚国的双珠之一,鬼面将军的胞妹。

可是,这样才貌双绝的女子,从小到大,他见得不算少,皇宫里,或讦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不过,这位鬼面将军,到让他颇感兴趣,他才是这个女人为何嫁入大同的原因吧?

一旦楚国送亲队伍受到回绝,那么必然让楚国颜面受损,作为护花使者的文若斌恼羞成怒,做出什么事来,也很合情合理。

但是堂堂的鬼面将军,一旦有什么举动,又岂会是小小的颜面之争呢?

唇角含笑,眉眼收敛,满头的银丝束于身后,文若鸢第一次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如果说萧一寒是一只猎豹,那么这墨良无疑就是一只狮子,一只正在成长的狮子。

更让她惊讶的就是,这整个大同皇宫,居然无一个妃嫔,至今,这后宫依旧空缺。

虽然短短的一天,但是该了解的信息,文若鸢可也是没有遗漏分毫。

对于眼前这个一举攻下齐国,建立大同的少年天子来说,他已经不止是传闻,还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让人能感知的帝王。

然而,更让人好奇的是,这少年帝王,一夜白头,不知何故?

一旁的文若斌,也同样不留痕迹的打量着这位帝王,他的身份,他的由来,以及他和司马青青的关系,这一切都涌上了脑海。

“皇上,丞相大人殿外有事求见口,‘贴身太监来喜附在墨良耳边轻声禀报。

“传。”淡淡的一个字,墨良并没有因为文氏兄妹的存在而有所避讳。

“臣参见皇上,公主殿下。”青峰踩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大家的视线,年轻的脸庞上有着从未有过的凝重。

“何事?”墨良微启薄唇,随意问道。

“发现前朝叛党,臣已经命人前去围剿了,但是事关重大,臣斗胆秉请皇上,还请皇上定夺。”青峰的话一出,文家兄妹脸色一变,这可不是小事,前朝叛乱,这在那个国家,那个朝代都是心腹大患。

更何况是大同这初建朝堂,一旦处理不当,必然会引起动乱,甚至有颠覆之险。

“公主,将军,今晚宴席,联改日补上,还请公主殿下见谅。”闻言,墨良旋即起身,大有准备出发的架势。

“皇上,国事要紧,请。”文若鸢识大体的说道,虽然知道这种场合离席,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有失礼数,但是,她也知道是非缓急。

“青峰,照顾好公主殿下和将军。”留下一句话,墨良决然而去。

“丞相大人,皇上要亲自去平乱吗?”文若鸢关切的话语中有着担忧,真诚而又坦然。

“是,公主无需担忧,吾皇一定会凯旋而归。”青峰的言语中有的是对自己主子的绝对信任。

而出了宫的墨良,亲率御林军,铁骑铮铮往事发点而去,一头银发在暗夜中随着马匹的奔跑而画出一道特殊的光亮。

“叛乱者,杀无赦。”随着冷酷而果决的命令,一行人已经扑入了捕杀中,此时的他,让叛乱者知道,少年天子不是浪得虚名。

扰乱大同稳定者,绝不姑息。

一场恶战,在天子脚下,展开了。

短兵相接,血肉横飞,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伤,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唯一的仅有的就是,不能让敌人逃脱。

“住手,如果想要她的命,就住手。”火把瞬间加多,昏暗的战场顿时明亮,一个柔弱的女子被带到了战场上,脖子上赫然是一把锋利的长剑。

几乎是在同时,墨良身边都站着御林军的战士,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粘稠的血迹。

不管有没有受伤,他们手中的剑不曾抖动过。

“放了她。”看着那平静却有着月之姿的女子,墨良冷冷开口了。

“一个害我等国破家亡的女人,一个大同建国的功臣,皇上不会想让她就这么死了吧?”阴冷的话语来自站在女子身后的男人,随着语气的激动,架在女子脖子上的剑锋划破了女子的肌肤,血液顺着脖颈渗出。

“你想怎样?”墨良反而不急了,冷声问道。

“让我出去,否则…”剑锋一压,女子的衣领很快就被血迹染红了。

可是即便如此,她却依旧没有表情,她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只不过看着距离不远处的少年,女子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任何言语。

对于此,她无缘无忧,本就是她自己愿意的,更何况,他对自己不薄。

“可以。”随着话出口,墨良手一扬,原本堵截的侍卫们让出了道路,看着男子缓缓前移。

就在男子挟持着女子走到墨良身旁的时候,男子突然将手中的女子推向了墨良,手中的刻也狠狠的朝女子的胸口刺去。

墨良眼疾手快的一把拉过女子,人已经闪到了女子的身前,手中的长剑也挡住了刺来的长刻。

却不想刺客手中的长剑在受阻时,从中间裂开,一分为二,就算墨良反映再快,闪过一边,另一边却深深的刺进了墨良的腰侧。

“皇上。”抱住血流如注的身躯,女子萧索的眼中有着惊惧和愧疚。

“留活口。”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人却被留下了性命。

“回宫。”脸色煞白,但是墨良却没有倒下,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子安然就释怀了。

可是不等上马,人却倒下了。

大同皇宫内,不见慌乱,但是却出现了诡异的沉寂。

看着包寸俯,躺在床上高烧不断的墨良,青峰沉稳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自从接到皇上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皇上身边两侧。

皇上受伤那么大的事情,居然也能被掩盖的严严实实,就是住在皇宫中的两位贵客也无从得知。

只知道,皇上出去平乱,依旧未归。

郁郁葱葱的竹林,蜿蜒小径,隐隐约约,触眼可及,却又接近不了。

一切看似和销毁之前一模一样,但是当走在那小径上的时候,就知道,有些东西毁了就是毁了,不可能在恢复原装了。

“喜欢吗?”青青眼中一闪而逝的情愫并没有逃过萧一寒的双眼,心中的忐忑总算放下了。

“谢谢。”这是唯一能说的,虽说这地方是因为受他的牵连才被毁的,可是青青还是感到了他的用心。

可是进了屋子,这里已经没有那份温暖和安宁,更没有平常生活的气息,最主要的是没有了那个可爱的人。

想到独孤尘音,青青的脸上不由浮现了会心的微笑。

如果他们没有到来,如果这一切都没有被打破,安宁的生活是否依旧?

“本以为,这里会是我养老的地方。”环视屋子,青青感叹。

即使想继续留在这里生活,也不可能了。

“要是青青喜欢,以后就住这种地方。”萧一寒看着青青会心的笑容,心中也有了欣慰。

“物是人非。”青青没有看向萧一寒,但是却给了一个否决的答案。

“这么远的路,青青先歇一会吧。”萧一寒为青青脱下了有着寒风的披风,那么的自然。

不想打破这份安宁和记忆中的美好,萧一寒并没有安排宫女服侍,随行的也只有几个近身侍卫。

“嗯,也好。”青青走进了原本属于她的屋内,崭新的一切,有着温馨的记忆,这已经足够了。

躺在床上,盖着柔软的被褥,闭上眼睛,她似乎回到了之前的时光,似乎在想着,等她睡饱了,已经有人为她做好饭菜,打好洗脸水了。

“站住,什么人?”就在青青迷迷糊糊进入梦乡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低沉的呵斥声。

“老夫李宝来,听说陈青姑娘回来了,求见姑娘,还请两位壮士通报一声。”有些仓惶的声音,李宝来?

“什么事?”正在侍卫想着怎么解决的时候,萧一寒已经走出了竹屋,走上了小径。

声音压得很低,他知道,青青很浅眠,只不过看向外面等候着的老者,这又是什么人?

“老朽李宝来,是这盘龙镇上的员外,家有小女,不见多日,听说陈青姑娘回来了,老朽冒昧,特来求见姑娘,想问问是否见到小女,还请公子转告一声。”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老头子,面对这个一看就来历不凡的萧一寒,还能条例清晰的把话讲清楚,把目的说出来。

“夫人歇下了,你明天在来吧。”萧一寒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李梦琪的父亲。

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是想到青青才躺下,他就不想让青青受到打扰。

“公子…”李宝来想再说什么,可是听到那话中意,就已经明白,陈英已经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她已经成为了别人家的妻室了。

但是,想到已经离开数月的女儿,李宝来还是希望能见到陈英,能让他知晓女儿的近况。

这么大一个天下,他该上哪儿去找。

“请他进来吧。”还没等萧一寒回应,竹屋内已经传出了青青的声音。

“进来吧。”萧一寒转身就大步走回了竹屋,拿起一旁的披风给刚起身的青青披上,因为浅眠,青青的脸颊上还有点点的红晕。

转眼看了一下竹屋,他才发现,他居然忘了让人准备火炉,这寒冬里,竹屋确实寒冷。

“夫人,恕老朽冒昧,老朽是不孝女李梦琪之父,老朽惭愧,那不孝女一颗心全在令弟身上,自令姐弟离开镇上之后,那丫头就整日了失魂落魄的,老朽也没有留意,却不小心让她溜了,这一走就是几个月,老朽就这么一个女儿,就算是在不孝,老朽也只想看着她好好的,老朽心想她是不是去找令弟了,这次听说夫人回来了,老朽唐突打扰,还请姑娘海涵。”虽然着急,但是李宝来还是有条不紊的把来意表明了,看来也是一个有教养有见识的男子。

想到李梦琪,青青的心就沉了沉,那么单纯的人儿,她能在那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吗?

“李老请坐,令爱很好,她确实是去找我们了,我已经拜托人送她去找陈英了,所以李老请放心,令爱现在没事。”青青看着眼前的老者,心更沉了。

这么一个人,他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室吗?

更何况,还是异国他乡。

“只要知道她好好的,老朽就放心了。”虽然很想知道自己的女儿身在何方?

但是看看一旁的男子,他也知道,能让他进来,已经算是万幸。

“李老,不知李老觉得舍弟如何?”想到这里,青青以家姐的身份开口了,虽然说这些,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老人家心里也有个安慰。

“陈公子为人谦和,勤劳有礼,是个难得的男儿郎。”李宝来严肃的说道,陈英在这镇上不止是他,还有很多人都看得上啊。

如果李梦琪真能嫁给陈英也算是福气了。

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又觉得有些忐忑,他们的身份真有那么简单吗?

“多谢李老夸奖,尘儿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孩子。”这话一出,李宝来就有些意外了,眼前这个真是那个传闻中的悍女吗?

她真的是陈英的姐姐吗?

尘儿?

“李老,无论如何,尘儿会护令爱周全,请李老放心。”这几乎等同于承诺,但是却也让李宝来悬着的心放下了。

这已经算是最大的承诺和保证了,以陈英对其姐的态度可以想见,其姐的话对于陈英来说,那是有权威的。

“老朽多谢夫人。”李宝来起身道谢,心里也算踏实了。

“公子,夫人,老朽告辞。”躬身而退。

“李老慢走。”青青起身,送到了门外,看似自然平和,但是在萧一寒的心中却另有感触。

司马青青,到了现在,即使天各一方,但是那些“孩子”却依旧在她的心里,永远都牵动着她的心。

看着李宝来离去的背影,青青的背影有些孤冷,寒风狒面,青青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喷嚏随即而出。

“进屋吧,是不是受凉了?”萧一寒拥着青青,眉宇间也有些焦虑。

“没事,他们也快到了吧?”既然冷千羽随行,他自然会保护好李梦琪,但是…

“别担心,有冷千羽在,李姑娘不会有事的。”萧一寒自然知道青青心中顾虑,如果他们全都有了归属,他才算放心吧。

“嗯。”重新躺回床上,却没有之前的温暖,一股冷意席卷全身,她真的受凉了。

都多长时间没有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