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至此还没有关于姑娘的消息。”信德看了看萧一寒,想说什么,却还是中规中矩的回答了萧一寒的问题。
“继续盘查。”这是萧一寒撂下的话,抬头看了看天色,他该上朝了。
这就是他,楚国的太子,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他的理智。
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而在楚国的都城,香艳的芳菲阁里,独孤音尘依旧不敢置信,青姨居然带着他留在了芳菲阁。
但是不得不承认,在这里,确实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搜查。
“好好休息吧,睡醒了,我们就出发。”青青看着一直用一种崇拜的眼光看着她的独孤音尘,不得不睁开了假寐的双眼。
就算睡着了,一直被人这么热烈的关注着,也会惊醒的吧。
“青姨…”想要赞叹,但是却一时找不到任何的词语来描述,不过他的表情,以及他的眼神已经很是明显了。
“休息。”脸一沉,青青不得不加重了语气,这个堂堂的小王爷,怎么就像一个求知欲很是旺盛的小孩子啊。
当然,她知道,他们弟兄几个,好似除了韵儿,在她的面前都这个样子。
这才是他们的本性,毫无掩饰的本性和纯真。
“恩。”乖乖的躺倒了床上,和青姨一同躺在床上,不敢再看向青姨,但是嘴角向上翘起的幅度,完全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没有担忧,没有恐慌,有的只是单纯的愉悦。
一觉睡到傍晚,当独孤音尘睁开眼睛的时候,不见了青青的身影,却只看见一个老妪坐在房中。
“醒了,把衣服换了。”转身,那沟沟壑壑的皱纹,浑浊的眼神,让独孤音尘愣了又愣,要不是声音是他所熟悉的,他还真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人就是青姨。
愣愣的接过衣服,可不小心碰触的手却让他感到诧异,因为那手就像她的脸一样,让人难以恭维,粗糙,被碰到的地方还有刺痛感。
“青姨,你会易容术?”看了半晌,独孤音尘才惊讶的吐出这个问话。
双眸也使劲的盯着面前这个佝偻着腰的老者,是不是真的青姨?
“换上,叫我娘。”青青狠狠的在独孤音尘的脑门上敲了一记,这傻小子,在这么楞下去,她还真怀疑,出去了,会是什么样子呢?
“好。”窸窸窣窣的,不一会,一个身着短装的少年出现了,青青一把拉过独孤音尘,坐到了凳子上,一阵捣鼓,原本墨黑清爽的头发变得黄黄的,还有着一股子的像是汗一样的味道。
白净飘逸的脸庞也被弄得蜡黄蜡黄的,整个人,形象立变。
“看看。”青青把铜镜放到他面前,看到的不再是那个飘逸出尘的落凌王独孤音尘,而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农家少年。
“青姨…”刚要发表惊喜和感叹,脑门上又挨了一记,痛的独孤音尘眼眶都红了。
青姨下手真狠。
“娘…”独孤音尘,怯怯的改口。
“手。”青青的声音变了,沙哑还有些沧桑。
伸出双手,只看到,青青拿起一些好似是女孩子所用的脂粉的东西,往他的手上涂抹,不一会,一双手也变得有些蜡黄,还有些粗糙。
“如果跟着娘,以后,你的脸和手会变得这样,你受得了吗?”青青认真的装扮着独孤音尘的双手,同时问道。
“不怕,不过娘的就不要变成这样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青青的那双手,他看来看去,还是觉得青姨之前的要好。
“好了,换上鞋子。”一切完毕,两人从芳菲阁的前门走出来了,只不过,独孤音尘的手里拿着几样工具,好似是帮芳菲阁修理家具。
身旁的老者好似是跟着来看着他的,毕竟这芳菲阁对于男子来说可是销魂窟啊,她不想看着自己的儿子误入歧途啊。
“娘,你慢点。”少年边走,还边回头照顾自己的母亲,看到这,不由让人对这个面色蜡黄的少年多了几分好感。
步伐有些迟缓的老者慢慢的跟在身后,好似想要加快步伐,可是却又力不从心。
“娘,等一下。”走了没多远,少年看到了冒着热气的包子铺,小心的从怀里拘出了几个铜钱,略微思量,还是把手里的铜钱递了出去。
“老板,两个肉包。”在老板鄙夷的目光下,接过热气腾腾的肉包,小心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送给了身后的老者。
“娘,趁热吃吧,暖暖身子。”多么孝顺的儿子啊,青青眼帘低垂。
之前还担心这小子露馅,想不到他伪装的功力也不差啊,这孝子模样算是让他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默默接过肉包,一口一口的吃下肚去,也不去管路人怎么看,他爱演,就让他演个够。
看着青姨毫不推辞的吃下了热包,独孤音尘脸上的那个笑容别提有多灿烂了,要不是他这一身让人实在不敢恭维,否则真以为他发横财了呢。
“娘,吃慢点,小心别噎着。”边说,还作势在青青的背上轻拍。
这动作让青青吞咽的动作确实给噎了一下,他是不是演上瘾了。
“娘,慢点,慢点,看你,儿子又不跟你抢。”焦急的声音,背部轻轻的拍打,青青头一次有了翻白眼的冲动。
她之前怎么就从来没有发现,独孤音尘有这方面的嗜好。
她不该让他去学建筑,倒应该送他去学戏,估计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一代名角。
嘴角抽搐了一下,在路人看来就是被噎得不轻。
就这么一路走向城外,毫不在意那双目如炬的守城卫士,独孤音尘一个劲的搀扶着老母亲,最里边还絮絮叨叨的说着关照的话,让青青恨不得封上他的嘴巴。
“娘,等出了城,儿子再去砍柴挣钱,再给你买肉包子去,让娘娘天天都有肉包子吃,娘就不会因为吃得太快噎到了。”听听这话,守城的卫士也是眉头一皱,感情,这老太太好久吃不到肉包,今儿个难得吃到一次,狼吞虎咽的噎到了。
“娘,再忍忍,一会出去,儿子给娘打水去。”再听听,这少年的话语,加上小心拍打老者背部的举动,真够可怜的啊。
不知不觉,母子二人已经出了城门,缓缓朝城外走去。
看少年那前前后后,孝顺的模样,让人感叹,又让人嘘唏。
终于脱离了守城卫士的视线,青青腰杆一挺,狠狠的瞪着气焰一收,无辜的看着她的独孤音尘。
“娘,我身上的钱全给娘买包子了。”一句话,让青青哭笑不得。
“打死你个逆子,小小年纪不学好,你的钱是给老娘买包子了吗?那芳菲阁里的姑娘的脂粉哪儿来的?我今天不打死你的不孝子,我对不起你爹,对不你列祖列宗啊。”老太太火了,左右找寻不到工具,随手抢过少年手中的工具,就往少年身上招呼而去。
“娘,儿子错了,儿子错了,儿子以后再也不进芳菲阁了,儿子一定把赚来的钱给娘全买肉包子。”少年一见不对,撒腿就跑,但是跑的过程中,还不时的回头张望,就怕后面踉踉跄跄赶着他打的老娘摔倒。
“兔崽子,还赶跑,老娘今天就打断你的腿,看你还跑。”颤颤巍巍的追赶着,这一出荒唐闹剧,那么寻常。
“走。”身后不远处,尾随其后的侍卫看了找不到任何的可疑之处,这才带队回城。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跟踪路人了。
只为寻找太子要找的人,可是看了看眼前的母子,他们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但是感觉又有些怪异的地方,哪儿怪,又说不上来。
“娘,儿子再也不敢了,你小心啊,别摔倒了。”往回撤的侍卫,还听到少年那逃窜中还带着担忧的话语。
到此,他们已经没有必要再跟进了。
不知不觉,母子二人已经远离了京城,走在漫漫的官道上,独孤音尘双手摩挲着被狠狠的打了几下的屁股,没想到青姨真下狠手。
还真是疼啊,可是他又不敢反抗,谁叫他一直用肉包子的事情来刺激青姨。
“娘,我们这是要往哪儿去啊?”小心的跟在青青身后,独孤音尘小心翼翼的问道,就怕青姨转身又给他来一下。
这么大的人了,在被打很丢脸的。
幸好他们不在身边,要不…
想到他们,本来愉悦的情绪瞬间黯然,王兄他们还不知道母后还活着吧?
如果他们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可是如果皇上知道了,母后…
皇上能容忍母后的存在吗?
还有太子皇兄,他又在哪儿呢?
本该是一家人的他们,如今却生死两茫茫,独孤音尘默默的跟在青青的身后,看着前面已经挺直的脊背,幸好,他出来了,否则,他今生都不可能在见到母后,也不会知道母后还在人世的消息吧。
“随便找个地方,呆着吧。”似乎感受到了独孤音尘的情绪变化,青青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
天下之大,何处为家?
而这一呆,却呆到了天下变天之日。
齐国境内,贤妃娘娘,也就是良国的云碟公主,一直恪守本分,即使诸多朝政,皇帝都征求她的意见,但是她却从未为此,恃宠成娇,反而整个齐国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
三年的时间内,彩云公主不止辅佐了一个君王,同时还赢得了一个国家朝臣的拥戴。
当然,齐国和良国之间的相互往来也变得更加频繁,几乎已经达到了没有国界之分。
齐国境内先进的各项工农业技术一并传进了良国,而良国的子民也有了机会到齐国谋生学艺。
商业往来,随着良庄的生意日益扩大规模,也变得更加的密不可分。
这一日,贤妃在同往日一般处理了不国政务之后,正散步于御花园中,抬头,又是一个明媚的春天,她也从一个公主变成了一个妃子,三年了。
算来,三年的时光一晃而过,回头看看,仿佛昨日,可是看着纷纷行礼的宫人,她脸上有着习惯了的浅浅笑容。
她是无可挑剔的贤妃,是齐国最有资格坐上后位的女子。
只不过,最近皇上似乎对她不再那么的宠爱,他的举动是不是暗示着,这一切看似平静的生活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娘娘,启禀娘娘,容妃诞下龙子了。”宫女小荷疾步跑来,禀报于她。
“蔓儿,准备贺礼吧。”闻言,彩云公主转身看向远处,目光却没有焦距。
虽说,委身于南宫玄雨是出于任务,可是,人都是有感情的,三年多的朝夕相处,她的心早就不受控制了。
一直没有怀上孩子,不是她不会生,更不是皇上不让,而是她不能要啊。
一旦齐国国破之日,这孩子将何去何从?
她又怎么忍心让一个无辜的生命来承受这无法承受的灾难呢?
当今的国主,已经今非昔比,若是当年的国主是展翅欲飞的稚鹰的话,现在的国主就是一只羽翼丰满,站在枝头蓄势待发,捕获猎物的成年雄鹰。
他的隐忍,是她前所未见。
而隐忍,为的是什么?只不过是时机成熟的刹那爆发。
而那一刻,似乎已经不远了。
“是,娘娘。”蔓儿也长大了,不再是哪个懵懂的少女了,可是她的心思也更加的深不可测了。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晚,彩云公主看着批阅完成的奏折,起身,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和悲凉。
那个男人,已经半个月没有进入这云蝶宫了,他还是厌倦她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了一种作为女人的无奈和悲哀。
对于今日,对于此刻的处境,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国主。
如果不是他,她不可能会背上这沉重的包袱,不用承受这痛苦的煎熬。
可是如果不是她,她又怎么能看到身在良国的亲人和乐满足的笑容,怎么能听到妹妹们那充满了希冀的话语。
又怎么能看到贫困潦倒的良国子民一天天的过上好日子,一天天的变得富足强大。
如果不是国主,她或许还是一个听从父母之命,浑浑噩噩过完一生的平庸女子。
他曾经许诺过,南宫玄雨一日不冷落她,他一日不会动手,可是,今天,这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吧?
对于一颗棋子,他已经很是宽容。
“娘娘,歇息吧。”身后传来了宫女小荷的劝慰声,是啊,那个人今晚是不会在踏进这里了。
一晃,这样的生活又持续了将近半年。
日子如常,可是人的心境就不一样了。
“皇上,臣有事启奏。”齐国的老臣芮志刚在退朝之后,跟在南宫玄雨身后,沉声进谏。
“芮爱卿何事禀奏?”南宫玄雨眉头一皱,多有不耐,有什么事,早朝不说,偏要这个时候说。
但是一想到,这芮志刚在朝中的影响力,他还是按耐住了不耐的情绪,冷冷的问道。
玉美人还等着他呢?
还有容妃也有请过他过去,虽然不想去,不过怎么说,容妃也是他唯一皇长子的母亲,这点颜面怎么也得给足了。
“臣斗胆,请问皇上有多久没有踏进云蝶宫了?”芮志刚身为一介重臣,为人也算是圆滑稳重,可是此事他却不得不提了。
虽然朝政一如往常的有条不紊,可是,皇上可有想到,如果后宫失去了平衡,如果贤妃受屈之事传回良国,不管怎么样,对于齐国都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大胆,后宫之事,岂是你一介为人臣者能过问的。”却不想,一旁侍候的太监总管却怒斥一声,那狐假虎威的样子,真让人想痛扁之。
“皇上,恕臣直言,贤妃娘娘慢待不得啊。”其中原委不说,芮志刚只能如此说,却不想他的一番苦心却不但没有帮到贤妃,反而让南宫玄雨更加的反感了。
好似在这齐国,他做什么,都要受到贤妃娘娘的约束,不管他做什么,都要看贤妃的脸色。
虽然贤妃貌美依旧,可是都那么些年了,一直看着同一块脸,他都有些腻味了。
“放肆,你可别忘了,究竟谁才是皇上。”南宫玄雨的脸色一沉,怒喝到。
“皇上可也别忘了,皇上是借助什么才登上皇帝宝座的。”芮志刚也是破釜沉舟的冲口而出,他自然知道这句话的后果是什么,但是他更知道,如果在没有人提醒皇上,那么这齐国必乱啊。
是啊,当初的南宫玄雨究竟是凭什么登上了皇位的,想那太子南宫月,不管哪一方面都无可厚非,可是却败给了他,为何?
只因为公主的介入,只因为一股太子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势力在支撑着南宫玄雨,就连太后也静观其变。
要不,凭什么也轮不到他南宫玄雨登上皇位啊。
一旦贤妃娘娘心生有异,这齐国的天下必将大乱啊。
各处亲王的实力不容小觑啊,更何况,当初被流放的太子依旧有着死忠的支持者,一旦太子逼宫,这齐国那还有什么安宁。
可这皇帝,却被这些年来的平稳日子迷惑了,已经忘了这皇位争斗的凶险和复杂。
以为这齐国的天下就是他的了。
“大胆,今日之事,朕就当你没有说过,退下。”被戳到了软肋,南宫玄雨顿时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张开了凌乱的羽毛,怒视着对手。
“臣言尽于此,请皇上三思。”芮志刚看着如此的皇帝,心中一阵凄凉。
看来这齐国要变天了,他身为齐国朝臣却看着此,无可奈何。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玉美人可正等着皇上呢。”太监总管赶紧抚慰,一脸的谄媚,让人生厌。
“你去容妃哪儿说一声,朕今儿个就不过去了。”想到正在等待他的可人儿,南宫玄雨这才褪去了一些怒意,摔下一番话,就往玉美人的寝宫而去了。
而一直期盼着皇上驾临的容妃娘娘看着坐在床上玩耍的皇子,正想着怎么跟皇上说立太子的事情,却不想等来的却是皇上的移驾别处,娇媚的容颜顿时垮了下来。
阴霾布满了双眸。
“有请国丈。”看着床上玩耍的儿子,这可是齐国唯一的皇子。
这厢的南宫玄雨正在奢华的温泉中,抱着如蛇一般的玉美人,嬉戏作乐,那会想到后宫之中,风云变幻。
“娘娘,容妃娘娘召见了国丈大人。”这是蔓儿的禀报,也是预示着,她的隐忍和退让该到头了。
“知道了。”收敛了心神,她最后一次尽到为人妃的职责吧。
“摆驾芙蓉轩。”穿上端庄华丽的宫装,细致的描绘妆容,贤妃娘娘摆驾芙蓉轩的消息一瞬间在后宫炸开了锅。
早就不满于皇帝的专宠的各宫妃子可是卯足了劲的等着看好戏。
贤妃,那是何许人也?
进宫的时候,早有人关照,这后宫之中,只要和贤妃打好了关系,只要不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必然能安然。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贤妃确实不负一个贤字。
只可惜,在贤惠也抵不过新人的一个笑啊。
不止宫中妃子期待,就是宫外获悉的各位朝臣也是静候这一切的结果。
不知贤妃该怎么处理这一事件,更不知道皇上还会不会给贤妃颜面?
当情意缠绵的两人遭到打扰,当看到玉美人那看似恭顺却有着淡淡鄙视的目光扫向败下阵来的南宫玄雨的刹那间,帝王的尊严仿佛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
南宫玄雨刹那间似乎有了帝王的意识,有了帝王的霸气。
“让贤妃娘娘候着。”冷冷的旨意传达出去,光裸的身躯又覆盖上了那如凝脂般的柔软。
这一等,就等到了次日凌晨,贤妃娘娘没有回宫,却把手中的信物,交给了贴身婢女,命人送回了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