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振是老狐狸了,之前看到慕世宛的样貌,还有这女扮男装的身条,就有些怀疑,现下看了魏峣对慕世宛和岳棠棠的对比,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难怪岳棠棠这等美色当前,魏峣也是一副凡心不动的样子,原来身边已有美人在怀。

慕世宛本就喜欢品酒,见那侍酒婢女退下了,自斟自酌倒是喝了起来。

她喝得并不多,但微微的醺然,正好助眠。景芝阁的厢房间间皆是布置得富丽舒适,待大家都各自回了房。慕世宛被景芝阁的婢女服侍着漱洗后,就陷在那柔软的榻间,不愿再动分毫。

那婢女见慕世宛睡下,便要出去带上门,她一推开门,竟挤进一道黑影,捂住那婢女的嘴,对方挣扎几下,很快软倒下去。

那黑影潜到慕世宛床榻前,动作极为麻利,抱起熟睡的少女,片刻不耽搁地就要离开,刚转身还未走到房门,却见一道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口。

魏峣目光冷戾,注视着对方。

 

 

第149章 番外2 - 5

屋内仅留了两支烛, 光线昏暗,这欲图带走慕世宛的人又蒙着面, 无法窥其面目。

就在此刻, 几道剑光从魏峣身后倏然刺来, 是几个前来接应这蒙面人的暗卫,竟个个都身手不弱。

魏峣身形微晃, 闪避而过,反手已将其中一柄擦着他身侧而过的剑锋牢牢夹在指间,沿着剑锋朝后滑至剑柄处,电光火石间已将其长剑夺下。他举剑拦下另一道横扫而来的剑风,旋身后掠之前,以极为刁钻的角度接连斜刺而出, 将其中一名偷袭者右肋洞穿, 随即又与另几人斗在一起。

趁着魏峣一时无法分.身, 那蒙面人带着慕世宛破窗而出, 从三楼高高跃下, 消失在夜色中。

魏峣很快也从窗户纵身而下,疾追而去。闻声赶来的魏项忙提醒道:“世子,小心有埋伏!”

慕世宛总觉得周围发生了什么, 但蒙面人的衣裳上熏过迷药,她的脸先前贴在他胸前, 吸入迷药,脑中昏昏沉沉,怎样也睁不开眼。

这蒙面人并未离开多远, 刚折入一条小巷,便被紧追而来的魏峣赶上。

他心头一惊,立即就要进入一处民宅。

魏峣一看蒙面人这举动和线路,就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了,敌方必然是在这宅子里已设下埋伏。

说时迟那时快,魏峣并不让他冲入宅子大门,脚步疾点已至蒙面人身后。

蒙面人察觉到直袭后背的强劲掌风,忙将慕世宛从横抱改为仅用一只手臂箍着她上身,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并将慕世宛的面门迎上魏峣的攻击。

果然迫得魏峣迅速收回掌力。

慕世宛睡觉是脱了外袍的,现下正是秋老虎发威,天气本就炎热,她外袍里面自是穿得凉快,除了一件墨绿色绣淡黄连枝花的肚兜,仅是一层白色丝罗的中衣中裤,轻薄半透,包裹着凝脂般的玉润身躯。

这中衣本就扣得不算严实,再被蒙面人这般拉来扯去,早已香肩半袒,露出一大片雪腻肤光。

魏峣撤掌站定后,往慕世宛身上扫一眼,再看向那黑衣人的目光越发阴冷。

那蒙面人则用怪异的声音笑道:“世子这样担心伤到这姑娘,看来的确是动了心。也是,这样难得一见的小美人,谁见了——”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魏峣已用极快之速出手,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软剑,绞住了对方的脖子,鲜血喷薄而出的同时,魏峣将慕世宛扯进自己怀里。

宅子里布有玄奥阵法,只待魏峣落网,将其一举生擒。坐镇宅中的正是辽王麾下高手,久等不至,又听到外面的打斗声,索性出来,准备与魏峣正面交锋。

但魏项等人也于此时赶到,魏峣急着想查看慕世宛的情况,并不恋战地先行离去,只让魏项留下关键人物的性命,以作审问。

***

魏峣从未抱过女子,他从不知道,少女的身体能柔软成这样,又格外的轻盈,抱起来毫不费劲。

但是,他虽然抱着慕世宛,感受对方玲珑娇柔的身躯贴着自己,却没有低头看一眼。因为先前慕世宛被那蒙面人钳制时,他看到的画面依旧停留在他脑中,极为清晰,他根本不必再看。

因此,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几乎是一刻也不能忍地将那抱过她的男人给杀了。

慕世宛身上还带着淡淡的体香,与之前为他侍酒的名伎岳棠棠身上的香气完全不同。岳棠棠身上的香气叫魏峣不喜,怀中少女的气息则相反。

魏峣没有将慕世宛再带回景芝阁,而是带到他自己在扬州置的宅子里。

他帮慕世宛盖上薄被,叫了专为魏家看诊的医者过来。听那老医者把完脉说慕世宛一切正常,只是中了迷药,才让对方下去。

魏峣又派人去景芝阁将慕世宛留下的外袍也取回来,让婢女为她穿好,才取一枚清神丹喂入她口中。

“世子?”吃了清神丹的慕世宛慢慢张开眼,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她记得他们是宿在景芝阁的。看了看周围,她问:“我们怎会在这里?”

“景芝阁有人醉酒闹事,吵闹得很,我便将你带过来了。”魏峣没打算让慕世宛知道先前发生过什么。

“哦。”慕世宛对他一直是憧憬和信任的,丝毫不疑。但她突然想到,她一直在熟睡中,那岂非是魏峣将她抱过来的。至少要抱进马车,又从马车抱进这间屋吧。

慕世宛不着痕迹瞄对方一眼,魏峣可能抱过她这个认知,瞬间充满她的整个内心。她整张脸便发烫起来,心里更是扑扑直跳,为了掩饰自己的激动,她赶紧低下头。

她完全没往自己是不是被占了便宜方面想。慕世宛娘亲去得早,姨母也早早进宫,以前照顾她的宋嬷嬷见她从来不喜与男子接触,也很少与她说这些。两个哥哥也不好同妹妹说男女之事。

在她初潮以前,她甚至都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性别。就算她总是做男孩子的装扮,跟着哥哥们学男人才学的东西,也没有人管她。但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害羞,却是本能的。

“可是哪里不舒服?”魏峣见她低着头,就问她。

“没有。”慕世宛摇摇头。

“那就好。”魏峣又道:“你有十四岁么?”

“?”慕世宛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她年龄。

对上慕世宛的目光,魏峣略生硬地加一句:“你是我最小的门客,实在太小了些…”

原来如此,慕世宛以为魏峣嫌她年纪小,觉得她不堪重用,赶紧道:“世子不当以年纪来论人的。有些人少年时才学拔众,年纪大了反而平庸。何况世子也就大我三岁而已,但世子早已是独当一面。”她又特别强调:“我很快便十四了。”

的确是很小。魏峣颔首,道:“你先在此休息,别的事情明早再说。”

“是,世子。”慕世宛在看见魏峣之后,注意力一直在对方身上,直到送魏峣离开,她才发觉自己里里外外都穿得好端端的。她当时喝醉了,也记不得是否宽衣入睡。看这样子,应该是没脱…

慕世宛的脸又有微微的红,还好没有脱,她贪凉,里面的中衣很薄,有些透…

***

在慕世宛再次入睡后,魏峣等人却是通宵未眠。

审讯之后,得知今晚之事果然是辽王谋划,与‘行刺’郑玉珊的人正有勾连。

魏峣立即命人传信,一是让魏老侯爷加强防守,随时准备与辽王第二次开战。二是让人将郑玉珊捉拿起来,送往老侯爷处。三是命人给朝廷密报。

魏峣此次出行,行程是保密的,要么就是有了内奸,要么就是扬州都督徐如振那边出了问题,无论哪方,都非他想要看到的。

但这个与辽王勾结的人,势必要尽快找出来。

魏慈从那天在客栈与众人分开,这几日受命去了扬州城外东安岛一趟,回来听闻此事,也是十分震惊。便说:“幸好世子和慕姑娘都无事。”

魏峣看了看魏慈,没有说什么,只让魏慈先去歇息。

魏慈却没有离开,而是道:“阿峣,还有一事…我在扬州正巧遇到慕兄…我不小心说漏了嘴,让他知道了慕姑娘跟着咱们,慕兄现在正在外求见。”

魏峣慢慢眯起了眼,面沉如水,再次看了看魏慈,叫人请慕恒南进来。

慕恒南被人引着,步履匆忙来到魏峣跟前,道:“拜见世子。”

魏峣道:“跟我来。”

魏峣亲自将慕恒南带到慕世宛屋前时,慕世宛还在画画。陡然看到面前熟悉的身影,不由呆住:“二…哥?你怎会在这里?”

慕恒南看看慕世宛,转而向魏峣行礼,沉声道:“世子,我想与我的妹妹单独谈谈。”

魏峣看慕世宛一眼,只见她手指无意识地绞紧身侧袍摆,显然是陷入十分紧张的境地。

慕世宛心中的确乱作一团,听魏峣答了好,便跟着慕恒南去了另一边的无人处。

穆恒南看着自己这个穿着一身淡灰色男袍依旧貌美惊人的妹妹,声音比平时严厉,问:“荞荞,你实话告诉二哥,你与魏峣…他碰过你了么?”

慕世宛微微一愣,思考着片刻,最终仍是如实道:“二哥想哪里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世子是怎样的人,哪有那样轻易就接纳我。”

慕恒南暗松一口气,道:“世子乃是少年天骄,你没有见过这般出色的人物,心动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荞荞,以我们的家世,你想要嫁给世子为正妻,是不现实的。大燕与绥海不同,公侯之家择妻自有一套标准。商户人家的姑娘,再豪富,没有个清贵的身份,也入不了他们的眼。赶紧跟二哥走,我送你回去。”

慕世宛却是道:“二哥,我不想走。这件事,你就不要管我了。我是一定要留在世子身边。”

慕恒南觉得慕世宛简直是鬼迷心窍了。他早该发觉,慕世宛对魏峣不同寻常的关注,果然是对魏峣生出了不该有的爱慕之心。他按捺住心中的怒意道:“荞荞,你…怎会突然变得这样糊涂?你觉得魏峣留下你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心悦你,想要娶你为妻?”

慕世宛道:“当然不是,我知道世子不喜欢我,也并非一定要他娶我为妻。我现在仅仅是他的门客,我帮他,用我自己的本事交换我想要的,就跟二哥一样的。二哥可以,我也可以。”

穆恒南叹口气,无奈道:“荞荞,我是男子,你怎能与我一样?”

慕世宛却坚持道:“有些事,我没法与二哥一样。但有些是可以的。”又道:“二哥,你以后是不打算回绥海的。大哥如今醉心功名,生子后怕是更无暇管我。我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一二,有何不对?”

“荞荞,你这话就不对了,难道你觉得我们两个做哥哥的,没有为你的将来作打算?我们为你寻的亲事不就是为你打算。”

“但那并非我想要的。二哥,你一直都很疼我,你就让我自己决定将来,可好?”

慕恒南长叹一口气,他倒是可以任慕世宛由着性子来,但是他们的姨母和大哥会同意么?

“荞荞,你既然明白世子不会娶你,那你就该跟我走。你想过没有,你自认为是做魏峣的门客,但外面的人,谁会相信你跟魏峣没有亲密关系?谁都会将你当成魏峣的女人。他照样可以娶妻生子,但你呢?”

 

 

第150章 番外2 - 6

最后一句倒是说中慕世宛心中的隐忧。

她可以不求任何回报地跟着魏峣, 但是要她看着他成亲,与另一个女子耳鬓厮磨,生儿育女, 她恐怕无法做到。到那个时候, 如果她已经离不开他,她该怎么办。她说不定会对他的妻子做出不好的事。

慕世宛终于没有再立即反驳。…如果魏峣不能娶她, 或许真的离开比较好。

穆恒南见抓住了慕世宛的弱点, 虚扶着她的肩, 道:“荞荞跟我来, 我去求世子放你走。你只需在门外听着就好。”

慕恒南折回去时, 发现魏峣一直等在慕世宛的房间,并未离开,倒是微微一怔。

慕恒南略思索,直接问道:“世子,我家中是何种情况,我早就禀报过你。世子会娶荞荞么?也许从未想过罢?”

魏峣沉默着,没有开口。他知道慕世宛在屋外。

慕恒南又道:“长兄为父,我大哥已为荞荞在绥海择定夫家, 是江廉大将军的嫡幼子江复, 想必世子也知晓江廉大将军之名。江慕两家已经定亲, 断不能让荞荞再跟在世子身边, 惹来流言蜚语,令未来夫家不喜。”

魏峣放在桌上的手缓缓收紧,依旧只沉默听着。

慕恒南又道:“世子, 我保证荞荞不会泄露魏家任何秘密。她会对这些天看到听到的一切守口如瓶,不叫再多一个人知道。也请世子放心,江家并不知晓荞荞于机括上的天赋,我们也不会让她投效过世子的事外泄。就是说,她的才华以后不会为另外的人所用,更不会与大燕为敌。”

他突然跪下,朝魏峣磕了个头,道:“世子也知道闺誉对一名女子有多重要,但凡世子对荞荞有一点怜惜之心,就放她走吧。”

听到慕恒南说到“怜惜”二字,魏峣侧首看了一眼慕世宛所在的方向。

对于魏家的商船,这些天来,慕世宛知道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按照魏峣以往做派,必定是利益为上,不会让这样的人轻易离开自己掌控。

但魏峣想起慕世宛那双眼睛,干净,灵动,充满了生气,这大概是唯一一双他看过后曾失神的眼睛。他看人历来很准,知道慕世宛是个守得住承诺的人。何况他让慕世宛知道的,也并非什么真正的秘密,对魏家的根基没有任何影响。

魏峣道:“恒南起来罢。若是慕姑娘想走,你带她离开便是。但是,你今日做的保证,全都要让慕姑娘做到。”

慕恒南立即道:“是,世子!多谢世子恩德。”

慕世宛站在门外,听到魏峣答应让自己离开,也不知心里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想着将要与魏峣分别,再也看不到对方,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因此,她并没有听清魏峣最后一句:“但是,她若是不愿,你不可逼迫她。”

魏峣从屋里走出时,慕世宛抬头看了魏峣一眼,魏峣也正在看她,对上慕世宛的眼神,魏峣停留片刻,慢慢道:“慕姑娘,这些日,你我相识也算朋友,若你以后还要来大燕,有事也可以找我。”

“好,多谢世子。”慕世宛努力朝他挤出笑容。

魏项与魏慈这时有事找魏峣,也来到了慕世宛的小院中。

魏峣突然道:“正好,明日我们也要北上,慕兄就带着慕姑娘一起罢。”

魏家与辽王随时可能开战,大家都知道魏峣准备及时北上青州,回去增援祖父。

魏慈微微皱眉,道:“世子,慕姑娘不能骑快马,南下时她就跟得很艰难,恐怕不能与我们一起赶路。”魏慈对慕世宛的怜香惜玉之情,显露无疑。

慕恒南闻言,用极低的声音朝慕世宛道:“荞荞,你看,世子对你还不如魏慈上心。女子嫁人一定要找个对自己好的,以后,不要再想着他。”

慕世宛没有说话。

魏峣却是道:“南下是急着有事,回去不必那样赶。”

众人皆面露诧异,魏慈提醒道:“阿峣,增援祖父,你居然说不急?”

魏峣笑容有些冷郁,一闪即逝,面无表情道:“你说的是,那我们便先行一步,与慕兄和慕姑娘分开走好了。”

说罢先行离去。

慕世宛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发觉魏峣似乎对自己没有半分留恋,难免也有些难过。

但她觉得自己的性格,只是看起来好,内里其实是有些古怪偏执的。

慕世宛已打算好了,就算离开魏峣,她仍旧不会回绥海嫁人。

两个哥哥定的人选是江廉大将军的嫡幼子江复,她自然是认得的,江复在人前也是才华过人了,但每次目光看向她时,那目光皆叫她并不喜。她不愿嫁一个不喜的人,如果那个人不是魏峣,她宁可不嫁。

尤其这一趟出来,她发现自己也并不比许多男人差,无论是研究机括、看账册,抑或是别的,她都能顶男人用。她越发觉得自己是能独自生活得很好的,便更不愿回绥海嫁人。

因此,她虽然答应随慕恒南北上,但心中却是在想,这回要如何摆脱兄长。隐居也好,出海也罢,反正她不愿回绥海去。

最终还是慕世宛和慕恒南两兄妹走在了前面,魏家的商船临时出了点事,魏峣多耽搁了两天处理。

然而就在慕世宛随兄长赶了一天路,在一户农家借宿歇下时,她却突然醒来,她听到外面有低低的争吵声。是二哥的声音,慕世宛对亲人的声音很是敏感,立即来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对方在说什么。

慕世宛便听到慕恒南的低吼:“魏慈,你在茶水里放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让你稍微乏力两天而已。”

慕世宛听到这里,怔了怔,这是…魏慈?平时那个有些大咧咧得傻气的魏慈。

“好你个…魏慈,你居然骗我!”慕恒南的声音起来的确不大对劲。

魏慈笑道:“我怎么骗你了。不是我透露消息给你,你能找到荞荞?”他又道:“我愿意娶荞荞,将她嫁给我,于你只有益无害。”

慕恒南便道:“那怎么行,荞荞在绥海已有婚约。我们慕家不能言而无信。”

魏慈发出了冷笑声:“不行?那将她嫁给魏峣怎么就可以?不就是因为他是世子,而我不是?放心,我与魏峣是亲的堂兄弟。只要魏峣不存在了,祖父自然会请封我为世子。”

慕世宛心已急剧跳动起来,魏峣不存在了…魏慈这样说,那意思是他想要杀掉魏峣。看来,魏慈觊觎世子之位并非一天两天。

不行,她一定要回去给魏峣报信。但是,她得先救哥哥。

魏慈又笑道:“我先进去看看荞荞。”

慕恒南一听,顿时急红了眼,怒道:“魏慈,你不准动我妹妹!”

“放心,我会在我们成亲之后,才与荞荞圆房。”魏慈笑了笑,推开门,便见慕世宛安静乖巧地睡在床上。

慕世宛眼睫低垂的样子令魏慈既疼惜又有些别样的冲动,他按捺着兴奋,尽力平静道:“荞荞,等我取代了他,便来找你。”

“取代谁?”一道慕世宛与魏慈皆很熟悉的男性嗓音突然响起。

只不过,这声音出现在此,听在两人耳中截然不同。慕世宛揪紧的心顿时放松,而魏慈如坠地府,周身冰凉。

魏慈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瞿长林的刀锋已架在魏慈肩上,胁着他的咽喉,迫使他站起身。

魏慈看向魏峣,知道事已败露,魏峣不可能再信任他,几乎是从齿缝中发出声音:“居然又让你逃过了。”

魏峣淡淡笑了笑:“是啊。你又失败了。”随即冷下面容道:“带走。押到祖父那里,让他亲自处置。”

“是。”瞿长林等人立即将魏慈点了穴位,从屋里带出去。

慕世宛这时已张开了眼睛。她很快从床上爬起,发现房间里只有她与魏峣两人,连门也被不知谁带上,竟连她的二哥慕恒南也没有吭声?

她忙道:“世子。”

魏峣定定看着对方,这真是个令人不省心的小姑娘。他尚未说出来,慕世宛却自己先说了:

“世子,我还是回去想做你的门客。你看…我生得这样好看,又有一些出众的本事,很容易就引来恶人的觊觎,或许只有在你的保护下,才能过上安逸平静的生活。”

魏峣险些没被她给逗乐,但他也不能否认,人家小姑娘并未夸大其词,句句是实话。便戏谑道:“还想要做我的门客?”

慕世宛不疑有他,点点头。一个人的想法是会变的,就在方才魏慈说要杀掉魏峣的时候,她就后悔答应离开魏峣了,她很怕,怕有一天突然听到魏峣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那一瞬间,她突然就很想回到他身边。

魏峣也看着慕世宛。

魏峣对娶妻一事也没有太多想法,他心里装的事很多,唯独没有女人。他与慕世宛认识的时间尚短,他自认为没有冲动到要非要娶她不可。

实则他一直是个脾气不大好的人,只是,曾经因为他的恣性,在与南缅的一次战役中失去他最倚重的一名部下,自那之后,他才慢慢开始控制。现在,他已经能很成功地保证理智第一,任何时候都很冷静。

但是,听到慕恒南说慕世宛已定亲,嫁给一个叫江复的男人,他心中的暴躁完全无法控制。他第一次发现,一个小姑娘便能令自己失控,他其实并不喜欢这般仿佛被人操控的感觉。他需要确认,他对慕世宛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魏峣又笑了笑:“还是想跟着我?”

慕世宛点点头:“嗯。”

“但是我不想让你做我的门客了,怎么办?”

慕世宛的脸庞霎时变白,魏峣却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似是打量,道:“就如慕姑娘所说,你这样美貌,又身怀绝技,重要的是还这样喜欢我,我只让你做个门客,岂非是我太蠢?”

慕世宛还未反应过来,便看着俯身朝自己而来的魏峣,微微睁大了眼。

像风掠过花瓣,那样柔和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