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无言以对,只能笑笑。
看她认怂,连翘也笑了起来。
“认了吧?小样儿!”
正好,白慕川走过来,把菜放到托盘里。
“在笑什么?”
连翘,“没事,就瞎聊呗!”
白慕川坐下来,深邃的眸似笑非笑地扫了向晚一眼,“嫂子,你可别教坏了她!”
连翘哈哈大笑,“不会不会。我只是心疼她而已。唉!我这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一个大活人,一晚上魂不守舍的,死气沉沉,看着扎心啦!”
向晚汗颜,不好意思地笑,“哪有啊!嫂子。我说话少,只是喜欢吃……”
连翘挑眉笑笑,不说话。
白慕川却接了下来,用一种近乎温柔的目光看着她,那一双自带情意的眼眸实在传神,完全拷贝了偶像剧男主的深情凝视,“我哪里敢欺负她?我啊!一直都是被她欺负那个!”
向晚:“……我竟无词以怼!”
她剜向他,眼窝里像夹了刀子。
白慕川却不笑,一本正经,“你都多久不理我了?”
我勒个去!谁不理谁啊?
向晚这回真的无词以怼了!
听他毫不在意地开玩笑,拉偏话题,由着人家误会他俩的关系,她闭嘴,轻轻一笑,不承认,不辩驳,当然,也不用负责!
三不原则,男人会,女人也可以有。
毕竟今天晚上的气氛,不合适让任何人难堪。
……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宾主尽欢。
从串串店出来,已近午夜。
邢烈火跟连翘离开了。临行走,连翘还特地朝向晚眨了眨眼睛,那一眼内涵特别深重。
“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向晚意会,对她轻笑,心如止水。
离开了串串店,站在城市的街灯下,她们的感情就像午夜十二点的灰姑娘,过了那个时间点,一切都将被打回原形。
站在街边,向晚不说话,默默低头拿手机找打车软件。
可刚输了个地址,不到一秒,手机就被白慕川夺走了。
向晚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抬头怒视他,“干什么?”
“我送你!”白慕川把手机递还她,淡然的笑,帅气而迷人,“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哦天!向晚眉间眼底都是火,“你有病啊?”
白慕川:“你有药啊?”
“……”
拳头都捏紧了,结果打在棉花上。
任由向晚横眉冷对,他根本就不接招儿。
“拜托你不要选择性失忆好吗?”向晚冷脸看他,“我跟你,好像没那么熟——”
“不熟?”白慕川果断点头,“一回生,二回熟。”
一只修长的手伸了出来,“向老师,你好。请多多指教!”
“……我懒得理你。”满肚子的火气找不到地方出,向晚索性往前走,头也不回。
白慕川腿长步子大,三两步就跟上来,“你可以拒绝我送你,但你不能拒绝一个警察保护他的证人!”
向晚回头,恶狠狠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成你的证人了?我什么时候又需要你的保护了?”
“你需要的。”白慕川加快脚步,横在她的面前,“让我送你。不要别扭,行不行?”
行个屁啊!
向晚前几天的憋屈都在心头堆着,哪能那么听话?
她拉下脸,“让开!”
白慕川一动不动,高大的身躯堵在面前,像堵墙似的,傲娇而慵懒。
向晚气得牙都咬紧了,却拿他没办法,也不能真像连翘传授的那样,跟他当街打架。
看他一眼,她走左边。
他一笑,堵到左边。
向晚黑着脸,走右边。
他慢吞吞堵到右边。
“干嘛啊你!”向晚的火气终于上头了,运足掌力,一把推向他的胸口,“走开!”
她用足了吃奶的力气,结果好尴尬。
白慕川纹丝不动,她却被力的作用弹得退了两步。
偷鸡不成蚀把米!向晚气得脸都红了。
“白慕川,你别这么幼稚行不行?我没工夫陪你玩!”
“你以为我有工夫陪你玩?”白慕川突然沉下脸,双眼冰冷地看着她,“今天酒店那场火,是你命大。要不是遇到连翘,你哪怕是只猫,有九条命也不够折腾的!所以,你有没有想过,这大晚上的,一个人回去会不会出什么事?”
今天发生在酒店的事,向晚现在想想还后怕不已。
她不是不怕,而是不想接受白慕川的同情。
尤其在这种情况下,他仅仅出乎担心而产生的热情,更让她受不了。
“那场火只是意外!”
“万一不是呢?”
“那也跟你无关!麻烦你!离我远点,立刻,马上,麻溜儿的!不见到你,我什么事儿都没有!”
说气话的时候,都爱比狠。向晚也不例外。她浑不在意地怒视着白慕川吼完这句话,却意外发生他眼里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突然意识到刚才那句话,好像太看重他对自己的影响力了。
越描越黑!
他的笑,让她愤怒不已。
一咬牙,她瞪他一眼,调头疾步而去。
前面不远就是他们吃宵夜的串串店,向晚想去那里人多的地方,免得跟他纠缠不清。可她刚冲过去,一辆汽车突然从对面疾驰而来,耀眼的车灯晃亮了她的眼,眼睛突然的盲视,让她脑子一片空白……
不过转瞬,汽车已如离弦之箭,飞到面前。
嘀——
司机鸣笛,想减速已来不及!
向晚脑子嗡地一声,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惊叫一声就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
然而,该来的没有来。
一股大力从她背后袭来,她的身体就被那人带着摔倒地上。
“傻叉!走路不长眼啊!”
那个司机估计也吓得够呛,高声骂咧着伸出头来,瞪大双眼,然后在接触到白慕川的冷眼时,又缩了回去,一脚油门驶离现场。
“没事嗯?”白慕川扶着向晚的肩膀。
摔了一跤,脑袋昏沉沉的,哪会没事儿?
倒霉的一天。
在酒店差一点被烧死,走在路上差点被车撞死。
向晚红着眼看他,“你放开我,我就没事了!”
刚才那个危险的瞬间,白慕川扯开了她,并跟着她的身体一起滚到地上,然后怕她摔着,自己做了肉垫,把她禁锢在身前……
这女上男下的姿势可以说很撩人了!
向晚耳根有点热,又有点生气。身上一下凉、一下热,简直冰火两重天。
“不想被围观,就赶紧放开!”
中国人就爱热闹。他俩这小事故又双双倒在地上,引来了好事者观看。
向晚臊得脸都红了,白慕川却无所谓地挑挑眉,松开她,一只手支撑着地,慢慢带着她站起来。
“我看你啊!是离不开我了。”
“……”向晚冷声怼他,“咱能不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吗?”
白慕川哼笑一声,“咱能不要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吗?”
“……”
一天晚上,她就多了两个救命恩人。
“我谢谢你啊!”向晚认真地躬身,向他道了谢,“可以了吗?”
“可以。我大人不计小人过。”白慕川懒洋洋地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向晚本能地想拒绝,可话还没出口,她就看到白慕川的手肘和膝盖上,衣服裤子磨坏了,衣服是浅色,隐隐有血迹渗出来,在衣服上形成了斑斑点点的红……
“你受伤了?”她问。
“小伤,没关系……”白慕川云淡风轻地说着,浑不在意的样子。可那表情只维护了不到三秒,突然一顿,像变脸似的,慢慢沉下脸,捂住手臂,眉头蹙起,态度极其夸张地嘶了一声,“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好痛!……我似乎需要治疗!”
“去医院?”
“不去!这点小伤,浪费公共资源。”
“诊所?”
“不去!这点小伤,会被人看笑话。”
“……”
那白大爷,到底要哪样呢?
向晚剜他一眼,没好眼神了。白慕川却轻笑一声,“去你家……”
就知道!向晚张嘴就要拒绝,他又叹息一声。
“找程正!”
……
老天好像有意在帮白慕川。
他们找了代驾回到小区,狂摁程正家的门铃,好半天都没有反应。
白慕川懒洋洋叹息一声,“好像没有回来!”
他说得不疾不徐,就像笃定程正不在家似的。
“去你家吧,随便来点白酒消个毒OK!”
向晚回头斜视他,有一种被套路了的感觉,“我家没白酒!你还是去医院……”
“嘶,我好像头有点晕!”他突然撑头,无力地倚着墙,低头时长长的睫毛投下一抹阴影,无辜得令人心碎,“会不会破伤风啊?”
“……”
向晚觉得自己脑路回肯定断线了!
哪怕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白慕川这王八蛋是在套路她,可她还是领着他回了屋。
“坐好!”她像个女王,指着沙发。
等他坐下,她又像个奴婢,洗了水杯给他倒水,找来医药箱给他擦伤口。
心里有火气,她粗手粗脚地拉他。
可等他把胳膊顺过来,一看,她登时愣住了。
受伤面积不小,出血量也不少。因为时间太久,血已经止住了,但伤口的血痂凝固在衣服上,稍稍一拉就会痛。
向晚也受过伤,懂得那种感觉撕肉一样的疼痛,叹息一声,认了!
好歹他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放轻了动作。
“很痛吗?”
白慕川看着她,摇头。
向晚:“这衣服恐怕要不成了,我给你剪掉吧?”
白慕川看着她,点点头。
向晚:“你等一下啊!”
她说完转身找剪刀,白慕川的视线追随她,突然幽幽一叹。
“向晚,我发现我错了!”
嗯?向晚回头,一双点漆似的黑眸亮起光。
白慕川双眼像烙在她脸上,凝视许久才说:“谢绾绾出事后,我就有些后怕。怕有人把心思动到你身上。我以为不让你参与案子,再离你远一点,你就不会有事——”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像情人在耳边絮语。
向晚身体一震,盯着他,久久才问。
“所以,你是为了我?”
白慕川眯起眼,“所以,你要怎么报答我?”
……
------题外话------
……又发糖了!
这作者太可爱了。一不小心就爱上她!
第132章,扳扯!
他嘴上说报答,脸上却带着笑。
狼来了的故事听得太多,向晚对他的暖昧持保留与怀疑态度,生怕被戏弄,语气极为冷淡。
“你要什么?”
白慕川轻笑:“随你,我可以接受以身相许。”
“……无聊!”向晚白他一眼,抖鸡皮疙瘩似的抖了抖肩膀,镇定地拿了剪刀过来,拎起他的手就粗鲁地剪上去,把他手肘上磨破的布料周围剪掉,再用酒精浸湿伤口,一点点扯开……
“嘶!”酒精沾在伤口上,他皱起眉头。
“装得挺像!”向晚现在多少知道了一些他的底细,想他特种兵出身的人,根本就不会在乎这点伤,哪里还能相信他夸张的表情,“少点套路,多点真诚,我们还是朋友。”
白慕川低头,看她认真清洗伤口的样子。
精致娇俏的五官,修长白皙的脖子,蝶翼一样扇动的睫毛,又黑又直的头发,清纯得像从雾霾里出来走入大山时吸入肺里的第一口新鲜空气……
无可抑止,不受控制。
他顿了片刻,没法从她脸上挪开视线,哑声问:“我哪里不真诚?”
“哪里都不真诚!”
“向老师,你这样以偏概全是不对的!”
“嘘——”向晚抬头做个噤声的动作,慢慢道:“少来这套。我对你说的话,已经产生了免疫力!”
“完了!”
白慕川突然拽住她一只胳膊。
“干什么?”肢体接触让向晚汗毛都立了起来,猛地瞪住他。
“没免疫啊?”白慕川唇角微勾,疑惑地笑说:“我看你反应挺强烈……”
“……”
其实向晚刚才认真分析过这几天的事情了。
白慕川突然的冷漠确实有一些匪夷所思,如果他不是一个有双重人格的神经分裂症患者,那么,他告诉她的那个理由,是最合理的解释。
只可惜,心防一旦筑起,很难卸下。
她看了白慕川一眼,继续做“回报恩人”的事情,不说话。
单独相处,女人跟男人互怼,往往吃亏。
该闭嘴就得闭嘴!
沉默中,她为他清洗好手腕上的擦伤,并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只擦了一点酒精了事。
于是,只剩下膝盖上的伤了。
向晚低头,看着他穿着的长裤,皱了下眉头,“这个要不要剪?”
白慕川扬了扬眉梢,似笑非笑,“剪了没裤子穿了。要不,我脱掉?”
向晚:“……”
双颊瞬间透红,她恶狠狠地瞪着他。
“不开玩笑你会死啊!”
白慕川轻笑,“思想复杂,不污行不?!你为我清洗伤口,那你和护士医生没有区别。医疗不分国界、年龄、性别。男科女医生,产科男医生都没问题,何况我就一个膝盖?”
好有道理!
怎么掰扯都他对。
向晚觉得这人要写小说,肯定能火。
脑子突然闪过这念头,她好笑地哼一声,把剪刀放在茶几上,指了指医药箱,站直身体,懒懒斜视他,“鉴于你表现不好,我不想帮了。自己弄呗!”
白慕川:“……”
小女人脾气也是大,说完就进屋去了。
“你爱脱裤子就脱裤子,爱治不治,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