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后,阿塔木领着他的手下回来,落尘数了一下,二十一人回来,没有人员死伤。
“阿塔木,辛苦了,应该都打探清楚了吧。”
“嗯,都打探清楚了,在天佑族和凤翔族后面有一个叫加里的部族,部族之人无意中捉了凤翔族的百里柔香,但因为她身份特殊,是族长百里云香的姐姐,所以加里的族长万艾里不敢留,怕给自己部族惹来覆灭之祸,于是将万里柔香当成礼物送给天佑族的族长东方洛。”
“天佑族一向无视身边的小族,更从不接受他们的送礼,但这次加里族送来百里柔香,族长东方洛却是收下了,并收入帐中,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半年前,百里柔香珠胎暗结,有了东方洛的骨肉,听说东方洛很是欢喜,还全族庆祝了一天,不想就这一天,百里柔香被凤翔族之人偷回回去。”
“哈哈哈,真是乐极生悲呀。”人群中有人幸灾乐祸。
“东方洛三番四次送书函给百里云香,请求归还百里柔香,甚至还送上了厚礼,但百里云香都拒绝了,后来东方洛派人去求娶百里柔香,让族人带上贵重的聘礼,但百里云香以凤翔与天佑是当代不通婚为由拒绝了。人没给,但聘礼她却全收了,说这些本来就是她们凤翔的东西。”
东方洛大怒,两族关系越闹越僵,不得已东方洛才带大军上门。
“既然是如此,我们就再等等,等他们斗一个两败俱伤,我们再去,等他们元气大伤,到时就如莫凌天所说,我们就是横着过去,他们也没有力气阻拦我们。”北离墨笑着说,众人心情也很雀跃。
接下来的日子,大军开始日夜操练,而阿塔木领着手下,继续去留意两军交战的情况。
十天后,阿塔木回来。
“情况如何?”
“真可惜,等了那么多天,两军竟没有打起来,凤翔族交出了百里柔香,天佑族亦已经退兵,只是百里柔香患了重疾,身体乌黑浮肿,全身无力,动弹不得,只剩下几口气,听说熬不过这个月了。”
“身体乌黑浮肿,全身无力,除了这些还有别的症状。”
“巴额图,你过来详细说与少夫人听。”
“巴额图,你细细地回想,还有没别的遗漏。”落尘认真地听着,脸上越来越凝重。
“落尘,这病你是否能治?”北离墨问。
“我大概知道她因何患病,能否治疗,得看能不能寻到一味草药,她的病情如今已经很重,她如今的症状,只有八天的活命时间,我算了一下时间,她应该也快临盘了,她如今浑身无力,不可能顺利产下孩子,我担心会胎死腹中,离墨,我想去救她,我想去试试。”落尘抬头看着北离墨,目光带着希冀。
“好,我们去天佑。”
大军全速前进,四天后大军到达了天佑族领地。
一个巨大的石碑上矗立在众人眼前,上面刻着“天佑我族”四个字,铁划银钩,气势磅礴。
“少主,石碑以内都是天佑族的领地,他们曾下令,擅闯者死。”
161:紧张
落尘抬头看,石碑下面还真有“擅闯者死”这四个殷红的大字。
“这些年也是有些人不信这个邪,硬闯进去,但第二天尸体都被扔了出来。”巴图说道。
“老子就不信这个邪,如今我们也有四万多人,我们就是硬闯,他们又怎样?难不成他还有本事,将我们全杀了?这些年天佑族高高在上,享用着最好的土地,喝最好的水,还不将其余部族放在眼里,我们低声下气前去投靠,也不拿眼瞧一下我们,虽都是东夷国的后裔,但他们却一早就视我们为异族,根本就不接纳我们,我子早就不服气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好刀要用在刀刃上,我们这是去救人,并不是杀人,没有必要制造无谓的牺牲。”
巴图冷冷地扫了一眼人群中的男子,男子立刻闭上了嘴巴,谁都不再说话,北离墨赞许地看了巴图一眼。
“四周没有人守卫,也没有人替我们去通传一声,硬闯不好,光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落尘看着北离墨。
“现在还有四天的时间,我修书一封,让腾云马带着过去,若东方洛想救他女人,他自己出来请我们,我们何必送上门。”
“对,就让他们来请,不恭敬点,少夫人你还别给她治,让他急。”人群中有人笑着说。
“对,对,最好让他把好酒好肉都送过来,我们才过去。”
一说到酒和肉,大家就兴奋多了,似乎这美酒好肉都到了手一般,大家说笑这会,北离墨已经写好书函,还在封面上写着“东方洛亲启”几个字,把书函写好之后,一拍马的屁股,马儿就往前奔了。
“北离墨,你说东方洛会看到吗?他真的会亲自过来请我们。”
“如果看到,一定会来,他为了夺回百里柔香,不惜大动干戈,整族倾巢而出,可见百里柔香对他来说很重要,就是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过,凤翔族肯定也是对百里柔香的病束手无策,所以才迫不得已将人送过去。”
北离墨下令休整一天,不用操练,大家都三三两两聊天说笑,气氛十分欢乐,只有落尘不是翘首张望,显得有些焦急。
“夏落尘,我受伤的时候,似乎也没见你那么紧张过?”
“你受伤的时候,我心里也是很紧张的,但百里柔香已经病得很重,已经拖延不得,所以我才更担心。”
“放心,只要看到书函,一定回来的。”
“嗯,但愿如此。”
光等也无用,落尘开始准备医治百里柔香的药物,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经是傍晚,落尘有些心神不宁,已经傍晚了,莫非没有人发现腾云马上的书函?
“少主,天佑族族长东方洛求见。”
听到莫凌天的话,落尘心里高兴,一个箭步就准备冲出去,她的动作快,但北离墨的更快,一手就将她扯了回来。
“夏落尘,你就呆在这里别动,我出去。”
“为什么要我呆在这里?”
“你去了误事。”
“我怎会误事?”落尘十分不服气。
“你这副迫不及待地模样,东方洛看见,还以为你心怀不轨,好好待着,等我唤你才出来,这是军令,违者打三十棍。”
“北离墨,你还要打我?”
“你不相信,也是可以试试的。”北离墨说完,大踏步走了出去,落尘气结,实在太过分了,竟然还说要打她棍子,她就是出去又怎样?虽然是这样想,但落尘还真没敢走出去,北离墨这人素来喜怒无常,拿不准她出去了,真打她三十棍。
落尘躲在营帐里,竖起耳朵听,但离得有些远,落尘什么都没有听到,但她也不急了,既然东方洛过来了,也不差那么一时半刻。
“少夫人,少主请你过去。”
“嗯,我知道了。”
落尘听到莫凌天的话,这才不緊不慢从营帐出去,站在北离墨身边,然后抬头看,站在北离墨身边,是一个十分俊朗的男子,二十六七岁,长身玉立,目光犀利,虽然一脸憔悴疲惫,却不影响他一身风华,这应该就是草原之狼东方洛。
“这个就是神医吗?”东方洛问。
“神医不敢当,但尊夫人的病,我曾听闻过,不过尊夫人如今有孕,又快到临盘之时,情况比较特殊,是否能治,我并没有十足把握。”
“柔香之病,我族所有大夫束手无策,凤翔族亦是如此,他们判定已经回天乏术,所以无论是否能救治,我东方洛都不会怪罪于你们。”
“我刚刚已经应允尊夫,若你能救回柔香和她腹中孩儿,我们天佑会让道于你们。若你们幸运,能寻到当年藏宝之处,我们一不拦,二不夺,放你们过去。至于凤翔族拦不拦你们,我们不管。若你们发生战斗,我们既不帮他们,也不救你们,一切就看你们本事。”
“那就谢过族长大人。”
落尘含笑而答,心中却开心不已,只要天佑族不抢夺,不阻挠,只对付区区一个凤翔族,那就轻松多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赶回去吧,柔香的病已经很重,不容耽搁,族中地方不多,烦请大军就在这里驻扎,好酒好肉,我会命人送上,你们的主子,我会毫发无损地给你们送出来。”
“巴图,我们天佑族族人最重诺言,你应该非常清楚,既然今日我东方洛这话搁这里,就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主子。”
“嗯,我相信,只是军中并不是我作主,信不信你,还得看少主。”
“少主,使不得。”季舒急急地说。
“既然巴图信,我自然就信,请东方族长稍等片刻,我安排一下军中事宜。”
“好。”
北离墨走回军中,众将围了上来。
“我会带火云马前去,若马儿单独回来,就是情况有变,你们自己小心,我离开这段时间,你们要勤加操练,不能荒废了,莫凌天要看好兄弟们。少夫人不在,青龙先生要接替少夫人的工作,每日仔细检查吃食,若对方送来美酒好肉,酒都存好,暂时不要喝,肉能存的先存着,不能存的,青龙先生,一定检验过无毒,才能吃。”
“是,少主,你请放心,我们会很小心的,虽然你和少夫人深入虎穴,我们终是不放心,要不派些人跟随你们。”
“季舒,你选二十名兄弟跟随,阿塔木,你也挑二十个擅长钻地之术的兄弟,这样可以随时和兄弟们保持联系。”
“是——”众将应答。
“请——”看到北离墨已经安排好一切事宜,东方洛迎了过来。
众人上马,虽然天佑族的马儿远远比不上腾云马,但是也是非常彪悍,一行人全速前进,一路上水草肥美,牛马众多,溪流哗啦,一个个大而稳固的帐篷随时可见,此时正是傍晚,炊烟袅袅,看上去倒十分和美安宁。
因为马儿的速度很快,一切景致都只是从眼前掠过,但渐渐帐篷越来越多,也搭建的越来越豪华精美,有些竟像大房子一般,人也越来越多。
“到了,神医请。”
“落尘和被离墨跟随东方洛下了马,跟随他走进最气派的帐篷,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几声痛苦的喊叫,几个侍女冲了出来。
“大人,你回来就好了,孩子要出来了,只是夫人不够力怎么办?”
“什么?”众人大吃一惊,包括夏落尘,这种情况她倒没想过。
“神医,那——那——那——”沉稳的东方洛此时似乎也乱了阵脚一般,如手足无措的孩子,他刚想冲进去,但却被一个大娘挡在了门外。
“族长大人,里面污秽,你不能进去。”
“我进去看看,稳婆做好准备。”落尘进去之后,东方洛就在外面来回踱着步。
“这是我配好的药,现在立刻命人将三碗水熬成半碗端进来,记住要快。”落尘急急吩咐。
“神医,柔香她——”东方洛话还没有说完,落尘已经走了进去。
里面的叫喊声,是那般的微弱,但又是那般的痛苦,东方洛一张俊脸都是痛苦之色,他几次踱到门前,但又折了回来,北离墨静静坐着,此时他做的只能等。
“啊——啊——”里面痛苦的叫喊声竟渐渐大了起来,但那一声声的惨叫像刀子剜肉,东方洛显得更是烦躁焦急,东方洛终是按捺不住,要冲进去。
“柔香,柔香,你怎么了?”
“东方族长,关心则乱,你听听,尊夫人的声音虽然是越喊越凄厉,但却也是越喊越大声有力,这说明什么呢?尊夫人最大的问题是浑身无力,生不出孩子,怕是胎死腹中,如今夫人喊得那么大声,证明力气增大了,这是好事,她越喊得大声,越是凄厉,平安活下来的机会会更大。”
“是,关心则乱,我竟都没想过这一点。”东方洛说,然后用手擦了一下额头,竟一头的汗。
“族长大人,药煎好了。”
“快,快给端进去。”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透过窗子看出去,外面已经黑漆漆的一团。
“夫人,用力啊。”
里面的喊声时而凄厉,时而痛苦,外面两个人,一个依然焦急踱步,一个也不发一言,血水一盘盘端了出来,东方洛闭上了眼睛,这都是她身上的血。
162:寒意
窗外浓黑如墨,四周无风,空气带着窒息的沉闷,落尘一身衣裙已经被沾上斑斑血迹,她能干的都已经干了,能给她吃的,也都给她吃了。
百里柔香脸上的乌黑已经淡去,浮肿也不那么厉害,那张柔美的脸庞苍白如纸,那声声疼痛的喊声由高至低,目光渐渐涣散了开去,稳婆那声用力也渐渐没了生气,嘶哑中带着微微的绝望。
“一定一定要救我的孩儿,一定要救我的孩儿。”百里柔香微弱的声音带着几分坚韧,落尘心中难过,即使她用的是最正确的药,但却未必能将她从鬼门关扯回来,若早一天就好,即使早一个时辰都好。
“你现在已经大好了,身上的毒,我已经给你清除了,能救你孩子的只有你自己,你可以,你一定可以的,你再坚持一下,就可以看到你的孩子了,就可以听到她的哭声了,你就可以摸摸他的小脸蛋了。”落尘安慰她说。
“我相见他,我想见他。”百里柔香喃喃地说。
“你只要再用力一点,你就可以看到你的孩儿了。”
“我想见东方洛。”
“夫人,使不得,这是污秽之地,族长大人不能进来,不吉利。”稳婆急急地说。
“那——那——那不要让他进来了,我能行的,我一定能自己把孩子生下来的,但若我不行,怎么办?”万里柔香的声音小了下去,但看落尘的目光还是带着乞求,乞求她救她的孩儿。
北离墨听到里面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心中暗道不妙,就在这时厚厚的纱帘被揭开,落尘一身血污走出来,头发微微有些凌乱,显得异常狼狈。
“神医,怎样?”东方洛立刻冲过去,声音略微有些抖,就是那手也是抖动的。
“毒已经解了,但尊夫人身体太虚弱,若时间太长,她力气耗尽,也是无力回天,她说想见你。”
东方洛一听百里柔香想见她,一个箭步就冲过去,旁边一个类似侍女的女子忙阻挠。
“族长,使不得,里面污秽。”
“让开——”东方洛一声喝叫,目光犀利森寒,如一头凶狠的豹子,侍女打了一个寒颤,低头让了开去,不敢出声阻挠。
落尘和东方洛进去之后,北离墨发现百里柔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一柱烟的光景,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婴儿啼哭从营帐里传出来,接着就是欢呼声。一直静坐的北离墨也梦地站起来,嘴角大大扬起来,孩子终于出世了。
“柔香——柔香——”孩子哭声刚响起,百里柔香就昏厥过去。
“神医,柔香怎样?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东方洛的声音带着惊慌。
落尘忙塞了一颗药丸给百里柔香含着,然后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进百里柔香的身体里。
“你们都出去,不要再这里打扰我。”
东方洛深深看了一眼百里柔香,一脸担忧,似乎并不愿意离开,但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大踏步走了出去,而稳婆也带着孩子走了出去。
“恭喜族长大人,是一个漂亮女娃。”
东方洛又是欢喜又是焦心,她估计都来不及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东方族长无须太担心,我妻子的医术独步天下,她会尽力去救尊夫人。”
听到北离墨的话,东方咯一颗心竟踏实了不少。
破晓之际,落尘才一身疲惫地走了出来,脚步虚浮,她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耗尽了。
“柔香怎样?”东方洛忙冲了过去。
“嗯,命暂时是保住了,只是身体太虚弱昏厥过去,虽然歇够会醒来,但身体短期不可能恢复,要慢慢调理,还有她身体的毒素要彻底清除,也需要一定时间。”
听到落尘的话,东方洛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只要还活着就好,只要还活着就好。
“有劳神医了。”东方洛这时的声音是带着感激。
“柔香怎会得这种怪病。”
“这不是怪病,而是被人下毒了,这种毒我曾在《毒经》里面看过,这是一种慢性毒,能潜伏在体内半年,不被发现,这种毒是要好几种毒草配制而成,并且下这毒还要很高的技巧,不存在误食的可能。”
“若半年前尊夫人还在天佑,那她应该被你们的人下的毒,若想日后高枕无忧,最好要将下毒之人揪出来,否则防不胜防。”
“嗯,谢过神医,我想我知道是谁了。”东方洛拳头紧握,一脸怒色。
“嗯,知道就好,不知道可否有干净的衣裙和水给我清洗一下身子。”落尘的脸上、手上还有衣裙都是血,刚刚一惊一乍,流了一身汗,如今全身粘粘的,十分不舒服。
“好,凰儿,你赶紧带神医去沐浴更衣。”
天佑族水源充足,落尘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然后一身清爽,待他回到东方洛的营帐之时,发现守卫已经并刚刚明显增多,但走到营帐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包括北离墨都已经不见了。
落尘心里一慌,会不会出现了什么事?
“刚刚在这里坐着的北公子呢?”落尘问侍女。
“刚刚我们二爷回来,大家相聊甚欢,但怕影响夫人歇息,他们换了一个地方,族长大人叫我禀告夫人,不需要担心。”
听到侍女的话,落尘也放下心来,她走进百里柔香的房间,她吃了药,虽然脸色还是很苍白,但呼吸已经渐渐平稳,只是掌心还有一团黑,余毒未清。
“你家夫人吃了我的药,虽然已经性命无忧,但身体极度虚弱,大概要今天傍晚才能醒。你们好生照料,还有我想见我的夫君,烦请带路。”看不到北离墨,落尘终是担心。
“好,夫人这边请。”
“这就是二爷住的地方。”不远处,他们来到另一处帐篷,说是帐篷,但其实跟普通的帐篷并不一样,坚固得如一座房子一般,就是狂风暴雨,应该也不会动摇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