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你可别介意。”元定方辩解似的补充道。

“你的确不太会说话。”陈朱夏毫不客气的说道。

“呵呵。”

“而且也不会做事。”

“呃?”

“你刚才差点让我误会了。”陈朱夏调皮的笑笑。元定方也陪着她笑,不知该接什么话好。

“我来开车,你去睡觉。”陈朱夏要跟他换位置。

“我没事,别忘了我是男人。”元定方坐着不动。

“起来。”

陈朱夏硬把他拉过来,元定方无奈,只得起身换位,不一会儿,他就靠着座椅睡了过去。他们两人这两天都是睡眠严重不足,体力透支。若不是有强大精神支撑着,早就倒下了。

陈朱夏握着方向盘,提起精神开车。

向西行了将近三个小时,后面并没有人追来,陈朱夏微微松口气,宋云海真的遵守了他的诺言。

到了中午时间,陈朱夏停住车,元定方也刚好醒了过来,他们开始下车做饭。

陈朱夏空间里的蔬菜已经能吃了,在甘肃军营里种菜时,她又顺手牵羊拿了不少工具和种子放在里面,以后还能吃到其它种类的蔬菜。

陈朱夏拿出一只铁锅,两只不锈钢饭盒,元定方从路边找来几块石头支起锅,两人捡了柴火,放上水便开始生火做饭。

午饭很简单,青菜糊糊,很细很清亮,但两人喝得很尽兴。一饭缸热汤下去,两人白中泛青的脸上隐隐有了一点血色。

“真好吃。”元定方咂咂嘴。

“那是我手艺好。”陈朱夏毫不客气的揽功,元定方笑而不语。

就地休息了一会儿,两人继续开车上路,这一次是元定方来开。

“你再睡一会吧,有事再叫你。”

两人一路西行,三天后,他们终于见到了太阳。

“太阳,太阳你看!”陈朱夏大声叫着,久违的太阳一升起来,大地的阴郁也仿佛一扫而光,两人的心情也随着开朗起来。

“太好了,这是不是意味着灾难已经结束?”陈朱夏几乎是喃喃自语道。

可是谁知道呢?

陈朱夏又把高强送给她的无限收音机打开,里面吱吱拉拉的竟然开始有了一点信号。

陈朱夏听了三小时才总结出以下几个结论:太阳出来了,人们已经崩溃的信心也开始一点一点的恢复;各级幸村官员正在组织民众自救,清理路上的死尸发放定额食物;全国其它地方的瘟疫和灾难仍在肆虐。至于这次灾难所造成的具体伤亡人数,官方目前仍在继续统计中。不过,中华民族是一个坚韧不屈的民族,一定能挺过这次灾难的。另外,东京、纽约、伦敦、巴黎等国外各大城市的民众死亡率极高极高,目前仍处在灾难的恐怖中不可自拔,中东地区的恐怖组织又开始蠢蠢欲动,据专家估计,这次灾难估计将要结束。

“竟说这些干嘛?我国民众的情况呢?”陈朱夏有点愤怒的说道。

“肯定非常糟,你也知道,天朝的新闻只报外国的忧和中国的喜,你不能改变他们的。”元定方用椰揄的口吻说道。

陈朱夏继续听收音机,信号仍旧断断续续的,更多时候是吱吱啦啦的一片杂音。陈朱夏听了一会为了节省电池干脆关掉。

“我听到了日本富士山的火山有喷发的预兆。”元定方补充道。

“太好了,我早盼着它喷发了。”陈朱夏幸灾乐祸的说道。

“你这么恨日本人?”

“那当然,我的养母是历史老师。从我小时候开始,她就是不是的告诉我诸如勿忘国难,九一八事变,南京大屠杀,每一次她都带我去博物馆…”估计是太阳出来了,再加有了外界的信息。陈朱夏的情绪以外的高昂,话也明显多了起来。

“你养母真是一个妙人。”

“他们没有隐瞒你的身份吗?”元定方惊讶的问道。

“没有,想隐瞒也不行。我养母不能生育,所有的人都知道,而且她的个性要强,经常跟人发生冲突,对手一跟她吵架就骂她不会生孩子,我能不知道吗?”陈朱夏笑着说道。

“她的脾气不好,对你也不会很好吧?”

“不,相反,真的很好。她的脾气不好,但是讲道理,不会无缘无故骂人,我估计就算我不被扔掉我的亲生父母也不会对我这么好。”陈朱夏由衷地说道。

“那你的养父呢?”

“他是一个退伍军人,性子宽和又称默寡言,不喜欢计较小事,很有原则但不懂变通。我这点功夫就是他教的,总之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他跟你有一点像呢。”陈朱夏猛然想起了什么,眼神明亮的补充道。

“哦。”元定方不好意思的笑笑,莫名其妙的有点难为情起来。

陈朱夏兴致勃勃的说了好大一会儿,又慢慢地睡了过去。元定方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这么多话。

车子又行驶了一个下午,终于到达一个城镇摸样的地方。但是城镇经过地震火灾等灾难的蹂躏,已被破坏得不成样子,没有任何人气。

两人不敢冒险,也没再去找投宿的地方,最后决定在车里将就一晚。他们的被子丢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只剩下了一床棉被和一条毯子。

元定方主动拿起毯子,往边上挪挪说道:“现在是春天了也不太冷,盖这个正好。你也赶紧睡吧。”

“废话,新疆温差很大,夜里冷。你过来,咱俩的和在一块。”

“不行。”元定方断然拒绝。

“你过来。”

两人你拉我挣的。

没一会儿,陈朱夏就不难烦了:“你烦不烦,怎么越来越扭捏了。”

元定方坐定,一脸的不屈。陈朱夏气馁,悻悻的坐下不再理他。

车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元定方微叹一声,声音沉缓的说道:“朱夏,你没有想到过以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想办法活命,杀丧尸。”陈朱夏回答得很干脆。

“丧尸杀完,灾难过后呢?”

“还像以前那样呗。”

元定方沉吟了一会儿叹道:“如果灾难真的过去,你肯定还会回到原来的世界的,到时你…”

“我?为什么不是我们?”

元定方苦涩的笑笑:“如果一切恢复原样,你觉得我还可能回去吗?我的罪名——”

“拉倒吧,在这场灾难中,谁他妈的没杀过人。都要治罪的话,它们治得过来吗?别忘了我的手上也有几条人命。”陈朱夏声音激愤的说道。

“不一样,你是为正当防卫而杀人,而我的罪名早已成立,而且杀的还不是一般人。我以后只有两条路:逃亡或者被枪毙。”

说到这里,两人都一起沉默下来,陈朱夏心中的唯有的一点气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和无力感。

过了很久很久,陈朱夏才缓缓地说道:“也许我们都太乐观了,灾难真的过去了吗?不见得吧。”元定方没有接话。

“不过这一切跟你不过来睡有什么关系?”陈朱夏又转移到刚才争执的话题上。

“为了你以后的名声。”元定方小声而清晰的说道。

“当时,我潜伏在你家时就觉得一场愧疚,你和我无怨无仇,如果我一旦被人发现,对于你的名声会非常不利——你明白中国人的想象力的。所以后来我才想着转移到楼下。现在——更不可能了。你以后还要嫁人的,要是你未来的丈夫知道这些,恐怕非常不好吧。”

“未来的丈夫,那算个什么东西。”陈朱夏无所谓的说道:“以后别跟我说起这些。”

“呃。”元定方不知如何开口。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单身吗?”

“不知”

“当然是因为我的性格,说实话,我长得虽然不算多漂亮,但那副皮囊还是过得去的。而且也算有点资产,比如那两套房子,没有父母拖累,当时不少男人盯上了我。什么教师、公务员、白领等等的,个个有房有车有体面的工作…”

“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元定方也非常感兴趣。

陈朱夏慢慢悠悠的吐出了一句:“对方必须是处男。”

“噗。”元定方尴尬的干咳几声。

“这个,不好判断吧。”

“有办法的,我能看出来,不过我不告诉你。”

“这个办法对我没用。”元定方连忙答道,他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开始发热。

元定方把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说些话,可是又不知说什么好。过了半响,他才呐呐的说道:“你的要求真够特别的。”

“特别吗?”陈朱夏反问一句。

“为什么男人可以这么要求女人,反过来就特别了?”陈朱夏完全是一副质问的语气。

“男人凭什么要求女人是未开封的插座,而自己却可以当万用插头?”

“这个…”这个比喻…他无法评价。

“唉,我养父是电工,所以我一下子就想到这个比喻了。”陈朱夏大大方方的解释道。

“其实满足这个条件的人很多的。”元定方接道,据他所知,他们队伍里有几个就是。

“也许很多,但我没机会认识,我认识的都不是。”

“算了,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了,我是一个很传统的女性。不喜欢说太过敏感的话题。”元定方心说,这话题不是我挑起的吧。

不过,最终,他们还是各占据一头睡觉。新疆的天气昼夜温差的确很大,睡到下半夜时,元定方被冻醒了。他仍然坚持不犯边界,再后来他就不知道了。早上醒来时,他和陈朱夏已经挤在了一起,可能是半夜时无意识的靠上去的。

元定方此时的感觉非常复杂,他愣怔了一会儿,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慢慢的抽出了手。外面,阳光照耀,金色的朝阳照在无垠的戈壁。

“真好,又见到太阳了。”陈朱夏突然开口,把正在沉思的元定方吓了一跳。

第二十九章天山遇险

“睡得好吗?”元定方神情略带窘迫的问道。

“很好,不过,你作为枕头太瘦了。”陈朱夏正色说道。

“很抱歉,现阶段没法长肉。”元定方的语气也随之俏皮起来。

她们一面说着话一面下车来活动身体,然后做早餐——炖青菜。相比较昨天晚上的兴致勃勃,今天的陈朱夏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淡漠,元定方倒也见怪不怪。

一连几天,天气晴好,风和日丽。路上时不时的一片片的绿色,很是振奋人心。又向西行驶了几天,换了几辆车,他们凑合着开到了天山脚下的吐鲁番附近。

“我们就在这儿停下吧!”陈朱夏说道。

“行,听你的。”元定方停下汽车,现在的元定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行,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

陈朱夏看到这种情形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你们当兵当久了,是不是就会习惯性的服从命令啊?”

“是吗?我还真没注意,好像是这样。”元定方脸上现出淡淡的困惑。

“我把以前就这样。”陈朱夏带着怀念的表情回忆道。元定方发现她最近很喜欢提及自己的往事和经历。有时也会追问他的。本来,他的经历也算是跌岩起伏,只可惜,他的语言表达能力有限,再跌岩的事件从他嘴里说出来也乏味的很。相较而言,他还是喜欢听她说。

对于陈朱夏的追问,他这样回答:“6岁以前既不清楚了;6岁到18岁,上学,直到高中毕业;18岁到20岁,普通兵;20到26岁特种兵;26岁到现在,杀人逃亡。”

“没了?”陈朱夏不甘的追问。

“18岁时,父母因病去世。”元定方语调沉痛的补充。而后,两人一起被某种感伤的情绪攥住,一起缄默了10分钟。

“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陈朱夏自言自语道。

“这次再难以后,我们这样的人会增加很多的。”元定方以为她是感怀身世,连忙笨拙的安慰道。陈朱夏淡淡的笑笑。

两人简单吃过早饭,便开始探查周围的环境。

天山仿佛近在眼前,远远看去,高耸入云的巨大雪峰矗立在暗蓝的天空。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白云在雪峰间投下云影,融化的雪水从峭壁悬崖上飞泻直下,一路飞珠溅玉,最后汇成一个个水潭和一条条溪流。

他们在靠近水源的地方暂时安下了家,周围空无人烟,那条著名的葡萄沟也因巨大的劫难而变得一片狼藉,沟边的民房东倒西歪,无限荒凉。

两人检查了一下,找了一间暂且没倒的房子安顿下来。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种田。”现在正值春天,正是种田的好时间。

陈朱夏从空间里拿出种子和工具,两人每天开始干活,元定方用现有的一点工具制作了简单的网和鱼钩,在水潭里捉鱼,到真给他捉到了几条,两人终于能改善一下生活。

随着捕鱼技术的娴熟,他们捕到的鱼越来越多。在捕鱼之处,他们还去天山附近的树林里采摘野菜等吃的东西,两人的体力开始慢慢地恢复,半个月下来,两人已经脱离了鬼的形象,开始像个人了。等到他们熟悉周围的情况后,元定方便开始在不远处的山林里去打猎,运气好时,他会带回来野鸡野鸭等物,鸡腿和胸脯的好肉他硬分给了陈朱夏。

“动物肉也有些跟以前不一样了。”陈朱夏撕咬着肉说道。

“凑合吃吧。”

“对了,以前咱们就曾遇到变异动物,你要小心些。”陈朱夏劝道。

“没关系,我有分寸。”元定方应答。

两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因为没电,蜡烛和手电也要节省着用,他们一道天黑就早早上床躺着。虽然这里的空屋子很多,但两人已经习惯了住在一起,谁也没提出分开。他们各占着一张木床,泾渭分明,相安无事。

元定方有时会迷惑地问道:“我们难道一直就这样。”

“能一直这样就算不错,就怕不能这样。”陈朱夏声音平静的安抚他。尽管那本古书再也没有发生过异象,但她心里却莫名其妙的认定,这,并不是灾难的结束,而是一个开始,也许是更坏的开始。尽管有此预感,她却做不了什么,个人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在全世界的天灾人祸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求的苟延残喘的机会罢了。

第二天清晨,陈朱夏醒来时,屋里就她一个人。她到外面,还是不见元定方,他可能又去打猎了,元定方最近经常去打猎,每次都能安然回来。可是,这一次,她却有点不安,接下来,做什么都不顺,捕鱼浴跑,锄地锄到菜苗,在接二连三的发生类似情况后,陈朱夏已经坐不住了。她拿出那本曾经胁迫过宋云海的手枪和自己常用的砍刀,便向元定方常去的树林里走去。

越往里走,陈朱夏的心越不安,她加快速度朝前跑,就在这时,一阵隆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就像千军万马一起踏在地上,地皮颤动。

陈朱夏惊惧的停住脚步,想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声音越来越近。

“朱夏,快走,不要跟过来!”血人似的元定方突然从灌木丛里窜出来,焦急的喊道:“快进去!”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他的身后传来一阵震天的怒吼声。陈朱夏睁大眼睛,前面的树林里窜出来,像野猪一样的满嘴獠牙的大型动物,还有很多她叫不上名字的动物。

这些动物一起朝他们怒吼着,张开血盆大口一步步的朝两人逼近。

陈朱夏愣了几秒钟,立即反应过来。举起手枪啪啪不停的扫射着,但这些动物皮异常的厚,枪打在它们身上,并没有引起致命的伤害,反而是越发激怒了兽群。元定方苦笑着看着陈朱夏,那目光十分复杂,有不舍有责怪还有说不清的感觉。突然,他掉头往西跑。果然,有一大部分兽群向他追去。因为他的身上的血腥味极重,动物本能的嗅觉驱使它们都向他追去。

“定方——”陈朱夏明白过来后,声嘶力竭的朝他叫喊。可是,她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群兽轰隆的的蹄声和嘶吼中。

陈朱夏也学着他的样子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她希望也能引兽群过来,可惜,没有,一只也没有。兽群也有盲从性,它们喜欢跟着众兽去做同样的事情。

元定方呢?他怎么办呢?她的心宛如在滴血。本来他们的食物已经够了,她为什么不阻止他去打猎?她为什么不让他弄清情况在去森林?现在…怎么办?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难曲折都没有倒下,难道要死在这些动物的嘴下吗?

不,决不能这样!她顾不上自责,收拾心情向着他刚刚才离去的方向追去。

第三十章病变亲人

陈朱夏一路狂奔,她顾不上路上扎人的荆棘和灌木杂草的羁绊,只是一门心思的超前狂奔。

前面的路被兽群践踏的一片狼藉,她越跑越远,入林愈来愈深,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听见了前方野兽的嘶吼声,惨叫声。声音传得很远,山林似乎也跟着颤抖起来。陈朱夏的心越来越绝望,但脚步却没有丝毫迟疑,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骨头也要见!

离嘶吼的兽群越来越近了,她的脚步开始放轻,缓缓地向前移动。她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最后爬上了一座灌木丛生的高坡,既可以查看下面的情况,又利于隐藏,在隐身在齐身高的灌木中往下看,山头下的草地上,有两人兽群在对峙,一方向是野猪另一方则像是犀牛但又不太像。陈朱夏的眼睛快速扫视着,寻找着元定方的身影。

就在她全神贯注的观察前方的情况时,一只血淋淋的手颤抖着捉住了她的脚裸,陈朱夏险些叫出声来。她控制住自己的惊讶,低头循着手的方向看去。灌木丛里爬出了半截身子,那人的脸已看不出具体模样,他的肩头被撕咬得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