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独自一人坐在这里吹风赏景,没有什么错处,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有点心虚了,讨好着笑唤了一声:“洛师兄…”

“嗯。”洛云卿应了一声,抬眼远眺山巅,良久才回过神来道:“秦无忧执意要拜师,你上去请一下慕师叔吧。”

韩吟微微挑眉,随即垂眼:“好,我就去。”

洛云卿点了点头,再没说什么,只是随手甩了个纸包给她,转身走了。

韩吟怔了一会,拆开那纸包,看见里头都是替她带的细巧点心,不由微微笑了起来,然而她尝了一块点心后,又忽然忧郁起来,因为她想起了洛云卿方才眺望山巅出神的样子。

他,应该什么都没有看见,没有听见吧…

 

第七十一章 不要啊师姐

慕十三收徒的事,在九玄造成了轰动影响,众人纷纷揣测,秦无忧的脑子有问题。

本来么,拜师挑个草包来拜,态度还那么坚决,已经很令人匪夷所思了,更让人吃惊的是草包师父都言明了要把她这徒弟当小僮丫鬟来使唤,她非但不恼,还欣喜欢悦。

笨的简直没有救了

朱情儿同人八卦:“咱们九玄原来有三子四秀,如今还要再出两个二蠢,前者是威名在外,后者是傻名远扬。”

不知道是不是慕十三收了徒,厉青寒不怕韩吟再往将离殿乱跑的缘故,唤她回去修炼,她同吴旧柳告辞,从藏籍殿里出来时刚巧听见这话,觉得甚是刺耳。

当然,直接跑过去同朱情儿对嘴这种傻事,她是绝对不会干的,她略一沉吟,避到墙角,摸出了一摞符鬼,唇边扬起了一抹促狭的笑。

这些,可都是她藏的高等私货哟

里头有夏日夜里常见的蚊子,树叶草丛上爬的毛毛虫,土灵猪四处乱钻带回来的跳蚤虱子,还有上回她捅马蜂窝挖蜂蜜吃,从蜂窝里飞出来攻击她的一群蜜蜂,全都让她逼着造化金钱炼成了符鬼虫。

这等符鬼虫损耗起来数量惊人,一般情况下她可舍不得用,但是要整的对象是朱情儿的话,那她就不心疼了,手一扬,符鬼虫就浩浩汤汤的朝着朱情儿飞爬而去。

“啊啊啊…”

数息过后,朱情儿惊恐的尖叫声起伏不息。

韩吟悄悄探头去看,见她裤腿和鞋上都爬满了毛毛虫,身上有跳蚤在蹦,头顶上还飞绕着一群蚊子蜜蜂,而她不识符鬼,竟然没用法术攻击,只是尖叫蹦跳拍打着,试图将这些攻击她的符鬼虫统统踩死拍散。

效果,当然没有啊

不到半刻钟,朱情儿就被蜜蜂蚊子蜇得满脸红包,跳蚤和毛毛虫也已经从她的领口袖口爬了进去,那种感觉可想而知,绝对不愉快,绝对很惊悚“帮忙啊你们,别看着,快帮忙”朱情儿都哭出来了,冲着身边的两个人厉声尖叫。

符鬼虫模样太诡异了,而且来得突然,那两人也不识得,被惊住了,即便是让朱情儿连声催促了,她们也战战兢兢的不敢上前帮忙,怕这些符鬼虫会因攻击而转移目标,来对付她们。

看到这里,韩吟觉得自己该撤了,横竖这些符鬼虫害不死人,而她要是继续待下去却有暴露的危险,于是她就趁着其他人还没被朱情儿的哭喊声引来前,捂嘴憋笑一溜小跑,迅速离开了案发现场,途中甚至有意捉了三两个路过她身旁的弟子搭话,这样万一有人怀疑她,她也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回到集鹤峰,还没去找厉青寒复命呢,韩吟先看见半个山头的布帛飘飘。

她讶异之极,再往上走,瞧见云初心坐在一块青苔斑驳的石上,满脸郁闷的拿松籽逗着仙鹤。

“师姐。”韩吟唤了一声。

云初心没答话,一抽腰间软鞭,“唰”的朝着她甩了过去。

韩吟骇然,不过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刻苦练习法术,身体的本能反应比思绪要快,疾退一步后,身上就腾起了熊熊的火焰,护住了自己的周身要害。

软鞭犹如灵蛇,甩到她的火盾上,立刻将火焰击得四散溃灭,然而鞭势未竭,仍在长驱直入,逼得韩吟身上绿白光芒接连闪现…

绿色的叶盾外头包裹着白色的冰幕,紧紧的护住了她。

云初心轻轻“咦”了一声,看见自己的软鞭抽下去,将冰幕击成了冰花,然而层层绿叶叠幻出的叶盾上,却有无数细韧的藤枝延展而出,牢牢的攀附到软鞭之上,将其紧紧拽住。

软鞭顿时像被捏住了七寸的蛇一样萎了下来。

韩吟刚要说话,就见云初心一抖手腕,灵力附到了软鞭之上,力竭势萎的软鞭又立刻有如利刃一般,以破竹之势,将缠绕其上的藤枝寸寸碎断,骇得她立刻幻出土墙术,这才将软鞭阻在离她眉心只有半寸远的地方。

这见招拆招其实只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等到一切都静止下来时,韩吟发现自己被惊出一身薄薄的冷汗。

“云师姐你…”

“不错嘛,才入门短短时日,就有如此迅速的应变能力,还挡得住我半力一击”云初心赞了她一句:“再来再来,陪我打一场。”

原来只是考较修为

韩吟还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让她发现,白受了一场惊吓,不禁抹着额头上的汗,苦笑道:“别打了,我根本就不是师姐的对手…”

云初心哪里听她说,手腕一抖,软鞭又击了出去。

韩吟不得不打点起全副精神,勉力拆解。

两人你来我往不知道打了多久,起初勉强算得上旗鼓相当,后来云初心的攻势愈来愈狂爆,韩吟就被迫得步步连退,她丹田内的灵气在这种狂风疾雨般的压迫下,运转极为滞涩,别说还手了,连防御都有些困难,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只好极无赖的往地上一躺。

“不打了”韩吟喘着气,尽管云初心下手还是有分寸的,没有把鞭子真的抽到她身上,但是鞭梢掠起的劲风,还有身周土石的飞溅,仍然击得她浑身上下到处都痛。

云初心居高临下的看她:“才坚持了一刻啊,再来一次”

什么叫才坚持了一刻

韩吟苦笑,她只是入窍修为,而云初心已经到了凝炼修为,这实力天差地别好吧,她能在她手下坚持十招都佩服自己了,何况是一刻她坚决的赖在地上不起来:“让我歇一会,都提不起气了。”

云初心知道自己强人所难,只好无可奈何的将软鞭一收,坐到了她身边。

韩吟歇了一会,转眼看她:“山上怎么回事,挂这么多布干什么?”

“别提了。”云初心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那新来的秦师妹真是有够乖巧,早起就看见她把将离殿里能洗的东西全洗了,然后就挂了这么一整个山头。我跑去问她干嘛不用涤尘咒,你猜她说什么?”

韩吟扬了扬眉。

云初心捏起嗓子道:“她说师父说法术不能滥用,洗东西什么的,还是用水洗好,这样可以有清水阳光的味道,然后说云师姐对不起,我要去给师父准备早点了,说完她就跑了,好像怕同我再多说一句话,慕十三就要被饿死了一样。”

原来是为了这事在生气

韩吟失笑:“这事你还真不能怪秦师妹,因为慕师叔的确有这怪癖啊。”

“那也没必要连纱帐布幔什么的,都一块水洗了吧?再说慕十三哪会起这么早啊,早点晚做一刻有什么关系?”云初心仍然气呼呼的:“好吧,我是小人,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反正我就觉得那秦师妹殷勤得太过头了,而且她干嘛死乞白赖的非要拜慕十三为师啊?这里头一定有蹊跷”

蹊跷嘛,也许…

韩吟还在沉吟,云初心又接着抱怨了:“慕十三本来就已经够懒了,现下好了,再多这么个殷勤弟子,那他根本连床都不用起了,一天睡到晚,还有人按时把三餐送到床前,这哪里有个修仙的样子?分明就是不学无术的纨绔江师祖要是还活着,看到他这样,一定也要被他气死了”

她说着站了起来,一抽腰间软鞭,直指住韩吟:“不说了,越说越生气,来来来,再陪我打一场。”

韩吟惨叫:“不要啊师姐…”

然而挣扎无用,云初心显然要逼她出手,一顿鞭子劈头盖脸的抽下来,迫得她不得不撑起各种法术来防御,最后还是敌不住,抱着头就漫山遍野的胡窜乱跑起来。

等到云初心终于出够了气,点头放她离去时,已经暮色四合了,她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跑去跟厉青寒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回来了,就回房人事不知的倒头睡了。

次日清早醒来,浑身酸疼不适,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云初心就踹了门,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满面怒容道:“我再也受不了慕十三这个家伙了”

“慕师叔…”韩吟赖在床上虚弱无比的问道:“他又干什么令人发指的事了?”

“懒啊懒到我都看不下去了”云初心烦躁道:“不说这个了,走走走,陪我过招去。”

“不要啊师姐…”韩吟只惨叫了这么一声,就被她拖走了。

第三天,同一个时辰,云初心踹门进来:“我受不了那个秦师妹了,走走走,陪我过招去。”

韩吟这回学聪明了,根本不问秦无忧怎么招惹她了,抱着被子先惊叫起来:“让方师兄陪你去,他修为比我高,耐打”

云初心手握软鞭,意态睥睨的轻蔑一笑:“算了吧,他根本就不耐打,经常被我打到跪地磕头,大喊师姐饶命。”

韩吟快哭了:“那,让洛师兄陪你过招,他肯定不会求饶。”

“洛云卿?”云初心恨道:“别提了这个冰块师弟说不陪就不陪,哪怕我真把鞭子抽到他身上,他都若无其事,根本就不理我你说打一个不声不响的木桩有什么意思啊?而且要真把他打坏了,我也不好同师父交待啊啊,别废话了,快点,陪我过招去”

“不要啊师姐,把我打坏了,你也不好同师父交待啊…”

显然,韩吟的惨叫根本没有打动云初心,她哼哼冷笑着:“别喊,你就乖乖认命吧,谁让这诺大一个门派里,只有你一个人五行法术全会呢?跟你过招就好像在同五个人过招,比较有趣”

原来,是这样…

韩吟挣扎无用,再次被拖走。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云初心跟过招过上瘾了一样,每天准时过来踹门,然后根本不理韩吟苦想了一夜的借口,拖了她就走,往往要她陪着过招直到傍晚,才肯放她离去。

韩吟这才知道云初心缠人的劲头有多执拗,难怪慕十三当初要用符鬼鼠来赶她…

当然,陪着云初心过招不是没有好处的,起码能让她把法术运用纯熟,可问题是两人的实力差距太大了,而且云初心的打法太狂暴野蛮,让韩吟觉得自己是身处狂风暴雨中心的幼嫩树苗,时刻都有“咔嚓”一声,拦腰被断的危险,也就是说,时刻都处于生死的千钧一发中,即便得了些许好处,也抵不过心灵饱受摧残的伤痛到了第八天,韩吟终于忍不住了

一听见云初心那气势铿锵的脚步声出现在小院里,她就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赶在云初心踹门之前,提着鞋爬了后窗,迅速的翻墙出去了。

第七十二章 裸足相对

“韩吟,别躲了,你给我滚出来”

都跑出大老远了,韩吟还能听见云初心的咆哮,心里一虚,逃得更快了,不过要躲到哪里去?这实在是一个伤脑筋的问题,因为集鹤峰上的各处门户,对云初心来说都形同虚设,而且她连厉青寒那些宝贝的书籍和碑帖都敢乱动,近来不去将离殿,多半也不是顾忌厉青寒警告的缘故,而是被慕十三放符鬼鼠时的狠辣手段给震住了。

呃,对了,将离殿

韩吟不及细想,稍微掉转了一下方向,就朝将离殿狂奔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云初心传染了粗暴,她赤着脚踹开殿门:“慕师叔,借地方躲一下”

大殿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韩吟是来躲藏不是来做客的,自然不在乎有没有人迎接她,反手关上殿门就熟门熟路的一溜小跑,去了丹房。

“慕师叔你在么?”她探头进去看看,丹房里也没人。

该不会是慕十三又夜游去了,到现下还没有回来吧?

不管了,这些天她被云初心折腾惨了,一反常态的十分渴睡,这会只想找一张床,倒下去再补个眠。

她顺着丹房外头那条道一路往下,右转,看见两扇合拢的黄梨雕花木门,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间房里应该是有张床的。

韩吟毫不客气的抬脚,踹之。

“哐…”

房门应声而开,然而她第一眼看见的却不是床,而是一个人的背影。

睡意顿时全消,神志异样清明

咳咳,如果眼睛没有花的话,那应该是慕十三的背影。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特么的慕十三似乎刚从浴桶里立起身来,还光着裸着好吧他的头发用一根沉香簪子束着,有水珠沿着他那线条优美,肌肤紧致坚韧的背脊,诱人的一路滑至腰际…

然后?

然后啊被闯浴的慕十三似乎微怔了一下,随后就淡定从容的勾了勾手指,搭在衣架上的那袭干净衣袍就飞到了他的手里。

他将衣袍往身上一披,边系着衣带边道:“韩吟,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韩吟本来有点窘的,但他既然若无其事,她也就跟着从容起来,反正这种尴尬情形她又不是从来没有遇见过,一年前她换衣裳时,还不小心被方予撞见了,只不过一年之后,场景变幻,处境倒置,她从被人看的,变成了看人的。

她纳闷道:“你背后长了眼睛么,怎么知道是我?”

“废话。”慕十三闷哼一声:“我徒弟敢踹门进来么?”

说的也是…

然而韩吟觉得这会如果安静下来,气氛会很僵,她只好没话找话:“那也有可能是云师姐,她每天都踹我的门。”

“云初心?”慕十三轻笑:“她的脚步声打老远就能听到了,你觉得我会给她踹这个门的机会么?”

他慢条其理的理好所有衣裳,转身看她,见她衣着些微凌乱,头发还披散在肩头,手里提着一双鞋,赤luo的双足上沾的全是泥尘草屑,看上去实在有些狼狈。

难怪,没听见脚步声。

慕十三也赤着足走到她面前,伸手就摘了她腰间系的乾坤囊,顺便问她:“怎么,被云初心追得慌不择路了?”

“呃…你知道啊…你拿我乾坤囊干什么?”

慕十三不理她,垂着眼在她的乾坤囊里探了一会,直到摸出那颗避邪珠,这才微微一笑,怪不得没听见脚步声,也没感觉到她的气息。

他抛着那颗避邪珠把玩,望向她的目光里满是调侃:“你以为我聋了?每天就光听见你和云初心在外头大呼小叫了,吵得我根本没法睡觉。要不,我起这么早干什么?”

最后一句话,明显意有所指。

“还我。”韩吟黑线的一把抢回她的避邪珠和乾坤囊,不甘的指责他道:“我记得你一向睡在后殿里”

这里只是一间空置的卧房而已,要不然她再鲁莽,也不会直接就踹门进来吧。

慕十三往外走去:“后殿让给徒弟住了。”

他同她擦身而过时,韩吟闻见了青草阳光,还有淡淡的沉香气味,混合在一起似有若无,但是很好闻。

她怔了一下,提着她的鞋跟在他身后,一路跟到了大殿上,看着他懒懒的倒到他惯常的座位里,晃啊晃啊,晃着他那双赤足。

韩吟被方才的事闹晕了,这会还有些迷糊,极为黑线的盯了一会他的脚,才低头再盯自己的脚和提在手里的鞋,然后很不合时宜的联想到书上有个词叫裸裎相对,那他们这样算什么,裸足相对?

她被自己的想法给彻底窘到了,连忙将鞋往地上一扔,刚要穿呢,结果“哐”一声,殿门被人一脚踹开。

最近很流行踹门么…

韩吟条件反射的回头,殿外站的那人,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那人看见她时,似乎也觉得很意外,怔了一会,才鄙夷的瞪了她一眼。

好吧好吧,如果没有健忘的话,此人应该是秦无忧的孪生哥哥,秦无邪吧然后有谁能告诉她原因么,为什么这个青云派的弟子,踹门踹到他们九玄来了?

秦无邪大踏步进来,毫不客气的盯着慕十三问:“你就是慕仙长?”

慕十三饶有兴味的回望他:“不错。”

秦无邪的目光在扫过他微晃的赤足和慌不迭穿鞋的韩吟时,有明显的轻蔑和厌恶情绪流露,随即就握住挂在他腰间的剑柄冷问:“我妹妹在哪?”

秦氏兄妹分明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可是慕十三却像脸盲症患者一样,反含着笑问他:“抱歉,令妹哪位?”

“秦无忧”

“我新收的那个徒弟?”

“就是她”

慕十三调换了一个更为舒服随意的姿势:“你都看见了,她要是在这里恐怕早出来了,现下既然没出来,那就是不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秦无邪被他那漫不经心的态度撩拨起了满腔怒气,咬牙切齿道:“你是她师父,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行踪”

慕十三轻笑:“莫非,令师知道你现下的行踪?”

看见秦无邪那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忽然脸红语噎的模样,韩吟感觉好笑的同时,对他无比同情,因为慕十三经常在人意料不到的时候,说出一句能把人噎死的话,秦无邪目前的处境,也是她从前经常遭遇的,她都已经总结出了经验教训,如非必要,绝对绝对不要跟慕十三斗嘴抬扛尤其,是秦无邪这种脸皮看上去很脆弱的人,更不应该招惹他她有意替他解围:“秦师兄,既然令妹不在,不如请你移步敛雾峰的迎贺殿,先坐坐,等秦师妹回来,我就让她过去找你好么?”

不想秦无邪不领情,傲然道:“不用了,我来就是想看看这位慕仙长是何等样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话里讥讽意味十足,说的时候,轻蔑的目光还不时的逗留在慕十三赤着的脚和他那懒散的坐姿上,这让韩吟十分无语,要知道他是自己闯进来的,不是被请进来的,他自己都不守礼,怎么有资格挑剔别人失礼好吧,有人想跳崖,她拦过一次,但这人铁了心的要死,她似乎没有再拦下去的道理,干脆挑了把椅子坐下,旁观他的死法,今后好引以为戒。

慕十三似乎瞧出了她的想法,笑瞥了她一眼,对秦无邪的讥讽也不生气,只是懒懒的敷衍道:“好说好说。”

秦无邪顿时有种出拳千钧,对方却不受力,仿佛砸在了云团里的感觉,沮丧无比,也就不再讥讽他了,只道明来意:“慕仙长,我也不卖关子,实话说吧,我妹妹来九玄拜师,事先没有同我商量过,我觉得九玄不适合她待,现下就想把她带回去,改投青云派,还望慕仙长能够答允。”

要求无理,偏偏还说得理直气壮,就跟打了人脸,还觉得打你是给你面子一样。

韩吟忽然觉得肝疼起来,修仙的人,果然有大多不通人情世故她忍不住插了一句:“我记得秦师妹是秦掌门带来拜师的。”

“是,但我爹一向太过宠溺无忧,向来都不忍心驳回她的要求,偏偏无忧年纪还小,不懂事,时常任性妄为,我这个做兄长的,只好帮着我爹多操点心。”到底是有求于人,秦无邪的态度诚恳些了,但听着一样自以为是到气人,他说:“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误入歧途,因此还请慕仙长高抬贵手,任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