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然顾未易皱着眉数落她:“你小声点,这些还不都是你点的。”

末末被他这么一说有点讪讪然,现在是怎样?嫌弃她粗俗哦。

顾未易看她闷闷地拿叉子戳着盘子里剩的半块披萨,意识到自己刚刚口气似乎重了点,笑着逗她:“司徒末,你是把披萨当我了是吧?”

她抬眼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不搭腔。

他不屈不挠再接再厉:“好啦,别不讲话。”

末末白他一眼,咬牙道:“不是嫌我讲话大声么?”

顾未易忙摆手,道:“哪里呀,我这不是怕你声音太美妙了,害人家老外茶饭不思。不然你现在站饭桌上去大叫,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姓顾。”

末末睨他一眼,说:“你就贫吧,我待会就买机票回去。”

顾未易忙伸过手来握她的手,求饶着:“别呀,我错了还不是。”

她这才喜滋滋地笑开了:“知错就好,回去跪算盘。”

吃过饭两人十指紧扣地牵着手,她跟他讲着分开着半年来发生的事,她和林直存、梦露合作了一支参赛广告;傅沛让她去他刚开的工作室当会计;她搬进公司宿舍了……

顾未易手绕过去敲她脑袋,倒是很会耍小聪明,知道他这个时候不会跟她发脾气。

末末揉着脑袋嘟囔着:“还敲还敲,再敲就傻了,本来我还可以上哈佛的,都是让你给敲傻了。”

本来这该是一个相安无事的夜晚,如果教授家的女儿不突然出现的话,大抵是Alex放的消息,他之前也老是偷偷给教授女儿一些小道消息,他已经是第三次重修那个教授的课了,实在无计可施了。

末末本在厨房里张罗着下面条,她一回家就嚷着饿了,还说是他把东西都吃光了,害她没吃饱。

门铃响时,顾未易在厕所,她端着锅出来开门。门口站着金发碧眼的美女,末末想当然的以为是Alex的那个尤物,洋人在她眼里长得都差不多,如果身材发型一样的话,她压根儿认不出来,眼前这个就是个例子。

末末笑眯眯地用简单的英语说:“Alex’snotathome.Doyouwanttowaitinside?”

讲完还侧了身意识她进来。

假尤物被她的笑容整得一愣,就跟着进门了。

顾未易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着实吓了好大一跳,司徒末正给Judy端水,俨然一付女主人的好客样。

“Whatareyoudoinghere?”顾未易沉着脸说。

Judy委屈地转着手里的杯子,“Iwannaseeyourgirlfriend.”

他冷冷地说:“Idon’tthinkit’syourbusiness.”

啧啧,这人真不客气。末末算是看出个端倪来了,敢情顾未易桃花开到异地来了,也不会水土不服的。

作者有话要说:老板刚出去了……呵呵……

这年头,钱不好赚呀,经理也不好伺候啊。果然毕业生的主流就是打杂……

第42章

“Ilovehim!”Judy骄傲地宣布着。

末末和顾未易对看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毛病。”

毛病在Judy那儿听成了maybe,她义正言辞地在说一遍:“Idolovehim!”

末末心想,高中时老师说,在动词前用do,表强调,今儿总算是见识了一次。

现在是末末该宣示主权的时候了,这样的戏码她想演很久了,以前有几次机会都阴错阳差地错过了,总算又来了一次。不过这个机会比其他的都要更难把握,语言障碍让撂狠话成为一个空想,而且就算她英语再好一点,中华语言的博大精深也不是这些蝌蚪文所能比拟的。

末末在那边感叹了半天的爱国情怀,回过神来才发现顾未易和假尤物都巴巴看着她,好像在等她说什么,于是她突然脑子进水般的,说:“Iamnothisgirlfriend.”

顾未易被她吓一跳,愣愣地望着她。

就连Judy都傻住了,眼睛骨碌碌地在顾未易和司徒末间扫来扫去。

末末顿了顿后,笑得阴险,道:“Iamhiswife.”

讲完后自己觉得特牛,用最简单易懂的英语就能达到最惊涛骇浪的效果。

果然Judy听完后一脸菜色,结结巴巴地说:“I、Idon’tbelieveit.”

“It’strue.”顾未易搂过司徒末,把她按在胸前,“Andshe’spregnant.”

Judy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听到这里上下打量了一下末末,就含着眼泪冲出去了。

末末待她出去了再问顾未易:“你刚刚说的那个pre什么的单词什么意思?她怎么一听就哭着跑出去了?”

他笑的不怀好意:“怀孕。”

末末愣了一愣,低头打量一下自己,最近常常熬夜工作,饿了就吃宵夜,是长了几斤肉,但怀孕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那个假尤物居然也相信?

顾未易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Judy走后司徒末就不再搭理他了,他磨破了嘴皮解释之前没有告诉她Judy的事是因为他觉得被一个小孩子看上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但司徒末就是不吱声,两眼无神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拌着凉面,据说还是特地为了他学的凉面。

“司徒末。”顾未易夺下她手里的锅,“怎么了?”

末末看看被放在桌子上的锅,有气无力地说:“没啊,我突然又不饿了,我去洗澡睡觉。”

洗完澡后,末末就兀自在床上躺着,下巴和额头都有个地方隐隐作痛,要冒痘痘的预兆,真是的,千里迢迢来见男朋友,居然选择了又肥又丑的时候。

顾未易洗完澡上了床时,司徒末只是懒懒抬了一眼,往边上挪出个位子给他,反正以前也没少一起睡过,再矜持就矫情了。

顾未易躺下来后侧过身来搂她,她也不动,就任他搂着。

他在她头顶亲了一口,好声好气道:“说吧,闹什么别扭呢?”

末末还是秉持着她的不吭声原则,任他东南西北风地乱吹,她不动就是不动。

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脾气好耐性的人,低声下气地哄了她这么许久,居然一点成效都没有,于是火也蹭上来了,腾一下坐起来,道:“司徒末,你到底怎么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在询问了,而是在责问了。

末末还懒洋洋拉拉被他翻开了的被子,说:“说了没事,你别管我。”

顾未易更是火大了,就是她这种不愠不火的态度,活生生能把人给气死。他刚想说什么,传来敲门的声音,他跳下去开门。

门只开了一条缝,他用身子挡住Alex探究的视线,冷冷地问:“What’sup?”

Alex本来干了坏事就心虚,在房内隐约听到顾未易大声地说着什么,就更是忧心了,他们一起住了这么久,还没什么时候听过顾未易这么气急败坏地说过话。于是便过来敲敲门,确保一下没出什么事才好。

Alex见似乎没什么事,大概是小两口吵架,才摆手说:“I’mgonnaorderpizza,doyouwantsome?”

顾未易也不说话,就是瞪着他,瞪得他摸摸鼻子走人。

他回到床上,见司徒末闭着眼睛装睡,突然觉得好笑,火气也没了,搂过她安静地躺着。到后来她真的睡过去了,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大半个身子趴在他身上,软绵绵的触感撩得他心里火苗苗猛窜,实在没办法了,只得自己挪开,大半个床都让给她睡,自己微微悬着睡在床边,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末末醒得早,见顾未易可怜兮兮地窝在角落里睡着,有点奇怪,难不成昨晚她心里怨怼,梦中就把他踹远了。不过昨晚自己也真像个神经病,今天想想都不好意思了,不过都要怪他,好端端一个女孩子被他说成怀孕,还煞有其事似的,谁能乐意呀。

她进了浴室去洗漱,照镜子发现额头和下巴各长了一颗痘,遥相呼应着,喜感得很。这一大早的,心情就破坏得差不多了。从浴室出来见顾未易还在床上呼呼睡着,把水甩他脸上,他也只是翻个身接着睡,她干脆就把湿湿的手贴他脸上,叫:“起床了,起床了,带我去玩儿。”

顾未易眯着眼睛哼:“几点了?”

末末看了下时间,呀!才五点,时差没调过来,便呵呵笑:“别管几点了嘛,我睡不着,你起来啦。”

他眯一只眼睁一只眼看着她:“司徒末,不让我睡觉是不是你人生的乐趣之一呀?”

她重重点头:“对!你快起来。”

长叹了一口气,他认命地爬起来,看看时间,五点!大叫一声:“司徒末,你个疯子,五点!”然后又倒了回去。

末末叫着跳上床,蹦呀蹦的,顾未易闭着眼笑,配合着她的动作上弹、落下。

在弹簧床被她蹦坏前她也累了,趴在顾未易身上去掰他的眼皮,翻开露出红红的内眼皮和白白的眼珠。末末叫了起来:“怎么都是白眼珠呀?死了吗?死了吗?”

说着去探他的鼻息,他配合地屏住呼吸。

末末喃喃自语:“没呼吸了,怎么办?对了,心肺复苏!”

说完有模有样的捶起他的胸口来,他忍着痛一动不动地让她捶。

一会过后她欢呼起来:“噢,总算是死了。”

顾未易翻过来压住她,掐住她脖子骂:“你这个蛇蝎妇人,人工呼吸没听说过啊!”

她咯咯地笑个不停,他啪地亲她一口,她还是笑个不停,他再啪啪地亲两口,她还是咯咯笑。秉承着是可忍孰不可忍的精神,他忍不住去咬她笑得通红的脸蛋,然后是耳朵,自从亲自证明了耳朵是她的敏感带后,他就特别喜欢亲她的耳朵,只要一亲,她就叫着缩成一团,软着身子任他为所欲为。

末末本已是神志不清了,直到他低下去亲她脖子时蹭了一下她的下巴,刚好蹭着她那颗新生儿痘痘。她霎那间疼醒过来,推开他往床下跑。

顾未易愣愣地看着她光着脚下床,她没带睡衣来,穿的是他的运动服,深蓝色的运动服长长的罩住她纤小的身子,连下面的短裤都给盖了过去,看上去就像是只穿了一件上衣似的,两条腿在深蓝色的衬托下显得白且细,风情万种的。

他回过神后一把把她拖回床上来,压住:“想去哪?”

末末红着脸讲不出话来,明显感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后更是动都不敢动。

于是脸对着脸,好一会儿都两人都没说话。末末突然间觉得怎么觉得像两军对峙般的严肃呀,于是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顾未易见她笑,又亲了上去,照例是先亲耳朵,擒贼先擒王。

然后手也从她衣服下摆伸了进去,然后衣服一件一件地落地……

末末又一次迷迷糊糊地想着,美国真的教会了他不少东西。

接下来的事可以引用我们伟大领袖的名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末末同志光荣伟大地牺牲了,可谓生得光荣,死得伟大。

末末不知道其它人做完这件事之后要怎么办,反正她是忒尴尬,眼神跟他的一接触,脸就火辣辣地烧起来,好几次试着要讲什么都发现自己语言组织能力出现了严重问题。

但看在顾未易眼中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想起两人之前的协议,以为她后悔了,于是自责的不得了。

Alex出房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奇怪的画面,客厅的长沙发两人一人坐一头,电视里播着金融风暴下又有多少人上街头抗议,他俩似乎都很认真地看着,但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们都是局促不安的样子。他还以为是自己害的,便噔噔跑到沙发中间坐着,热情地跟末末解释那个教授的女儿非常lusty,是个slut。

末末听不懂太多的专业骂人词汇,只觉得这个大个子着急的样子挺逗趣的,便呵呵笑着。而Alex则是以为他掏心掏肺的辱骂得到了效果,心下高兴,便也随着呵呵笑。

一白一黄,笑得相见恨晚、笑得其乐融融,再一次郑重地告诉了我们,这个世界早已无国籍种族之分,我们是地球村。

但未易小朋友思想觉悟远没那么高,他看着他的女人前一秒还连眼神都不肯跟他接触,下一秒就与别的男人笑得甜蜜,他心里就大大的不爽。

“Alex,gobacktoyourroom!”顾未易盯着电视机道。

作者有话要说:偷偷摸摸更新来了。

末末终于被吃了,高兴了吧。

第43章

“Alex,gobacktoyourroom!”顾未易盯着电视机道。

Alex还想说什么,看看顾未易的脸色,觉得还是算了,咱瑞士人嘛,爱好和平与中立,赶紧进房吧。

客厅又只剩他俩,末末悄悄收起笑,又尴尬起来了,老是很不纯洁地想着,我见过这人没穿衣服的样子,这人也见过我没穿衣服的样子,实在是无法严肃认真的对话了,所以人类还是需要穿衣服的,不管天多热,还是穿着吧。

顾未易拿起遥控按灭电视,说:“你是不是后悔了?”

这没头没尾的问题问得末末一愣,望着他不说话。

她的沉默在他看来等于默认,于是聪明的科学家也无计可施了,只得硬着头皮问:“那你想怎么样?”

末末纳闷,想怎么样,不是说好了今天带她出去玩么?便说:“我想出去。”

中国语言向来以其色彩含义丰富而称霸世界,比如说,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

所以这话在顾未易听来,是司徒末受不了他了,想离开。便气急败坏起来:“不准。”

末末由纳闷变为郁闷,现在是怎样,到手了就嚣张起来么?她本想跟他吵,但吵架就难免要看着他的眼睛,她现在最做不得的就是看着他的眼睛,一看就会觉得,忒深邃,忒迷人,忒让人想入非非,忒让人想扑倒。

于是末末选择了冷战,反正这也是她的拿手好戏,游刃有余。

冷战这回事,顾未易实在很是讨厌,有时真恨不得把司徒末脑袋劈开,看看是不是大脑里的S区还是T区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不讲话!

打破僵局的是末末的肚子。

末末俯下去捡东西,直起身子时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她哀怨地抚着肚子道:“孩子,妈妈知道你饿了,忍忍吧。”

这本是末末自以为的幽默与哀怨,哪知话音一落,一道天雷劈入两人的脑袋。

对看一眼后,顾未易试探地问:“我去买药?”

末末瞪他:“当然你去买,难道我去买?”

他小心翼翼地问:“买什么牌子的?”

末末抄起沙发上的抱枕扔向他:“我怎么会知道!”

顾未易傻乎乎地被砸了个结实,边往门外走边说:“那、那我去买了?”

二十分钟后,顾未易提着一袋食物一袋药回来。

末末去翻那袋药,乱七八糟的都是英文,她随便抓了一瓶拧开要吃,顾未易抢过来看了一眼说:“这是胃药。”

她再抓了一罐药开,“你买胃药干嘛?”

他又抢过来看,说:“感冒药。”

末末这会儿算是明白了,敢情这人把药店里每种药都买了一点。

于是她摊着手说:“把药找出来给我。”

他掏了半天掏出两片小药丸,末末眼尖地看到袋子最底下埋了一盒传说中的保险套,便一把抢了过来,瞪着他:“这什么?”

某人低头脸红扮清纯,手还绞着自己的衣摆,呐呐道:“人家也不知道。”

末末胃一阵翻腾,忍不住又拿抱枕丢他。

顾未易笑着躲开,递过另一袋子,说:“吃点东西再吃药。”

于是,又和好了。

顾未易有时也很纳闷,自己明明属于少年老成,怎么会老跟司徒末闹一些有的没的别扭。

顾未易上午带了末末去学校晃荡,遇到不少同学,都对这个迷你的东方女生很是感兴趣。他形式上带她绕了一圈,就匆匆离开了,中午去餐厅吃饭,司徒末一直嚷着吃不下,没办法两人随便吃了一点又宿舍了。本是靠着一起看电视的,突然司徒末蹦起来往厕所里冲,他吓了一跳,跟过去,她抱着马桶干呕,脸色发白。

顾未易问,“你怎么了?”声音竟是有点发抖的。

末末摆着手却说不出话来。

他待她平静了一点,抱着她就往医院冲,计程车上她歪歪地靠在他身上,眯着眼皱着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他觉得慌,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生平第一次后悔自己当初没选医学系。

进了医院,护士小姐被两个脸色发白的年轻人吓了一跳,以为是嗑药还是食物中毒,迅速安排了检查,结果司徒末只是对避孕药有反应,最终医生给司徒末打了止吐针。

回到宿舍,顾未易把司徒末放床上,用被子裹了一层又一层。她刚开始没精神,就任他去折腾,等到好了一点后才挣扎着从被子山里滚出来,安慰眉头已经皱得扭曲且脸色一直苍白着的顾未易:“我好多了,你别担心。”

当天晚上的床上,顾未易搂着司徒末,头埋在她颈后闷闷地说:“司徒末,我们结婚好吗?”

末末体谅他今天真的是被吓到,拍着他的背道:“好好好,明天就去结。”

他声音还是闷闷,唇微微贴在她耳后,抱怨道:“你在敷衍我。”

她笑道:“这样都被你发现了呀。”

他气恼地咬她耳朵,她笑着边躲边求饶:“好痒啦,我错了嘛。”

他慢慢地把咬转为亲,一寸一寸地舔舐着,但最后还是停了下来,压在她身上喘着气。

末末对于他突然停下来的动作有点不明白,又没脸开口问,便只是推推压在她身上的他,说:“重死了啦。”

他微微用手肘撑起了身子,但还是贴在她身上的,眼睛灼灼望着她,声音暗哑低沉:“对不起,嫁给我。”

这没头没尾的道歉,末末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有一部韩剧叫《对不起,我爱你》,便低低笑了起来。